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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温柔一个没防备被推出去,刀光寒锋近在胸口,这下是真的惊叫了!脚下用劲盼望能收住去势,她连忙将凳子挡在胸口,闭着眼迎上刀锋……“扣”一声闷响,是凳脚撞上刀锋的钝声。冲击没有她想象中的严重,可是到底煞不住脚,又向前跌出两小步才站稳。

  咦……向前?她连忙退出几步,定了定神才看见,刚才还挥舞着大刀的人,此时居然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眼前这景象……实在是有够诡异!

  上一秒钟还凶神恶煞的人,此刻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是被她撞倒的?他脸上甚至还蒙着她慌乱中罩上去的白色披风,而握刀的手僵硬地指着天,分明是被点了穴道。

  地上一颗还在骨碌碌打转的小圆石顿时吸引了温柔的注意力,是……隔空打穴?楼砂出手救了她?温柔向他那边看。

  和他缠斗的那些人此时都露出倦态,楼砂见小王爷终于摆平另一名对手,突然低喝一声:“鸳鸯连环腿可不能乱踢,你给我瞧仔细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突然快了一倍。一模一样的鸳鸯连环腿,甚至和刚才小王爷是一模一样的角度,只不过腿略弯曲,脚上带勾,便将人踢得横飞出去,狠狠撞在树上。楼砂拳脚未停﹐发挥出刚纔一直有所保留的实力,不多时就见刺客躺了满地。

  终于,他最后的对手胸口连中两脚,委顿不起。楼砂哼了一声,转身面对小王爷:“接下来是你的场面了。”

  “是!多谢师父解围。”富家弟子虽名曰拜师,很多是将老师踩扁在脚下的,小王爷对楼砂却是恭恭敬敬,看不出一点轻浮的样子。

  楼砂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这一趟,称得上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留下仆役们收拾残局,多半是要将人捆绑回去审训。小王爷先招呼一行人回画舫,返航了。***画舫上,温柔未再踏进主舱,推说头晕不适,请求留在甲板上。小王爷立刻准了,又加上一堆抱歉的话。

  看他招呼那一群人回舱房里,嘴里喃喃重复着惶恐道歉的话语,温柔不想再听;转身趴在船舷上,看底下黑漆漆的西湖水隐约泛着寒光。

  其实……只是虚惊一场。人都毫发无损,就连李嬷嬷宝贝的这把琵琶,也靠着几分运气,没刮伤损裂一丁点儿。唯一的损失,只是那件不值几个钱,被圬弄弃下的薄绢披风。

  可是,如果今天的她不会武功呢?如果她反应不够灵敏,没及时在手里抓了个凳子呢?那么被人在背后这么一推,纵然楼砂出手相救也来不及,她的胸口一定已经多了个窟窿。呵……她该庆幸自己反应敏捷救回一命,还是哀悼自己的性命在富家公子心里原来这般轻贱?***舱中,关宇飞满脸的自责显而易见。楼砂终究不忍心,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刚纔的事是你失误,但是也不能全怪你。习武首重练习,你经验不够,犯错是难免的。”

  小王爷沮丧地低着头,不能忘记当他回头看时,见到的是温柔心有余悸地站在倒下的灰衣人面前。若不是师父出手快,那……“若不是我学艺不精,温姑娘也不会--”

  “少王爷,这也不能怪您。温姑娘现下平安无事,就别太自责了。”林学士的公子婉言相劝。

  程公子点头,吶吶地附合:“是啊少王爷,不过是一个妓女罢--”

  “程公子,”楼砂冷冷地打断他,“请你闭嘴。”

  好一个拿活人当箭靶的臭书生!若不是不想关宇飞难做人,他真想将这臭书生丢进西湖里去醒醒脑袋。

  “你!……”程公子满脸愠色,却终究不敢说什么。一方面小王爷对这老师极为器重,另一方面,楼砂此刻的脸色也着实有点吓住他了。那五官本就深刻得如雕塑出来一般,此时罩上了一层寒霜,更显得致命。

  轻嗤一声,楼砂对关宇飞点了点头,径自走出舱房。与其和那群惺惺作态的公子哥客气一堆,他倒是更想会一会,那朵独一无二的夜来香。***“温姑娘。”

  温柔连忙转头。讶异地看到是楼砂,不声不响已经站立她身后,她竟没发觉。

  “对不起,刚才发生的事,我也有错。”见温柔回头,他道歉了。很平淡,却很恳切,很实在的语调,听得出他是诚心诚意。

  “楼公子言重了。”她又怎不知道,凭楼砂的身手,那十多人他哪里放在眼里。他的用意是要让小王爷磨炼磨炼罢了,有那一手暗器本事,他可以长短皆顾;本来是万万不会伤到旁人的。只是没料到不知哪位公子,临逃跑还要找个挡箭牌,将她往刀口上推。这却是怪不得楼砂啊!

  “奴家还没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哦?”楼砂有趣地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是我出的手?”

  “奴家……猜的。”好险,差点说漏了嘴!普通人是不可能从地上一颗小圆石,联想到什么隔空打穴的手法上去的。

  “是吗?”他笑得很高深莫测,站在她身边一同看着底下幽深的湖水,突然开口道:“刚才推你的是程家的公子。”

  啊,原来楼砂全看见了!难怪刚才一直脸色不善。这位程公子……好一个君子礼节啊!“臭书呆力气倒是很大。”温柔只能苦中作乐了。

  楼砂看了她半晌,突然低低笑了。果然!先前听她的谈吐和琴音就一直在猜想……他果然没认错人!“勇气过人啊!好一朵夜来香!”

  夜来香?她身上从来只沾白兰香气……等等!夜来香?难道、难道昨夜是他?所以他会隔空打穴,所以觉得他放纵的笑声耳熟?这……温柔惊疑不定地看他,谨慎地回报一笑:“公子你认错了,我这是白兰熏香。”

  “嗯。”他漫不经心点了点头,那样子分明是不置可否。

  算了,和这人说话简直是打哑谜,累哦!温柔转头看船外,岸上点点灯火,已经很近了……楼砂好笑地发现她和他竟是非常相像,不太甩人……有意思。“温柔,”他连名带姓地叫,夺回她的注意力:“幸会。”

  “幸会……楼砂。”

  他点了点头,。转身回舱房中了。

  温柔看他的身影消失在帘后,忍不住呼出口气。这人真是个标准的怪人!他到底是不是昨夜的蒙面人?她还真没把握下结论。

  可是不管怎样……的确是幸会啊!这样文武双全的男子不多得。

  待画舫靠了岸,离原定时辰还早,苏堤上尚无人迎接。关宇飞脸上颇见尴尬:“温姑娘……是否稍等片刻?”

  “红香院离此不远,奴家自行回去便是,小王爷无需麻烦。”没了披风,她的手脚已经微冰,再等下去可就会越来越冷了。

  关宇飞满脸歉意:“游湖未尽兴反累姑娘受惊,明日我会差人送几疋丝绸过去,给姑娘陪个不是。”

  “这怎敢当……”她微微欠身,“奴家谢过小王爷。”

  “姑娘保重。”

  温柔被侍从护送下船,一阵夜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唔,等下得走快点热热身,可别让自己感冒了。

  “温柔!”船上只见楼砂解下自己的披风,一扬手,黑色披风不偏不倚落在她面前,让她顺手接住。

  温柔笑笑兜上,朝他拱了拱手:“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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