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回 幸王驾店掌柜献殷勤 冶难症寇天官开秘方

 




  寇准要到仁和客店给任炳看病,并要八王同往。八王说:“孤王也要去请这贩牛的商人吗?”

  寇难说:“壬爷,当年刘邦见郦食其,远迎门外,玄德访诸葛,三颐茅庐.王爷想求任炳,您就得御驾亲行一趟,到那里看看他的病,任炳一看八王千岁都来看他的病啦!一定受感动,说不定病就好了几分,为臣再为他一治,他就全好了,我们把他请来,这不就行啦吗?”

  八王一听,说:“好!如此说来,孤王也摆驾仁和客店!”

  呼延丕显在旁边一听八王要去仁和客店,忙说道:“王爷,您要去,得安排好了护卫人役,免出差错,今日,天色已晚,明天请驾早行。”

  八王说,“好!”

  第二天清晨,从知州衙门到仁和客店,路两旁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带刀护卫拦住过往行人,执枪武士赶走闲杂商贩,仁和客店的伙计早晨一出来,就让门口两名护卫给拦回去啦:“上哪?”

  “出去。”

  “回去!”

  “怎么啦?”

  “不许出去!今天一会儿八王爷到你们店里来,店房里一切闲杂人等禁止出入!回去!”

  “哎!”这伙计又回来了,心想,这事大发了。赶忙到后头把王四海叫起来:“掌柜的,咱店门口都给站上岗啦!说一会儿八王千岁要来咱们这儿呢!”

  “什么?”王四海一听,这可了不得了,八王千岁要到我这店里来,我得怎么办哪?“快点!你们都去换上新衣裳、新鞋,把脸洗干净了,头发梳顺溜了,闲话别说,大气别出,|Qī|shu|ωang|老老实实,多行礼,少抬头,千万别惹出麻烦来。”

  “是!”

  不大会儿的工夫,八王在双天官的陪同下,骑着马来了。王爷出征为了方便,不坐辇,而骑马。这匹马叫逍遥马,盘鞍玉配,马脖子挂着十三太保紫金铃儿,那铃儿是紫金和铜合金打造,撞出声来听着跟别的铃的味儿都不一样,清脆悦耳,不闹不噪,王爷一出来,那真是前呼后拥,几百人的道队,把瀛州这条大街垒堵上了。到了仁和客店门口这,王爷与天官寇准下了坐马,呼延丕显吩咐差投:“叫掌柜的出来。”

  王四海一听,八王真来啦,这王四海也不知应该怎么迎接八王啦!领着全店的伙计,一出屋门,跪到地上就往外爬, 一直爬到大门口,抬头看了一眼,没瞧清八王什么模样儿,就觉得眼前金晃晃,银晃晃,蟒抱玉带的光华把眼给晃了一下子,吓的赶紧把头低下啦,说什么呀!不知说什么好啦!咱没见过八王,也没听过别人说,见八王讲什么话,反正咱就往小里说呗:“八王千岁在上,小的我是小小的仁和客店儿的小掌柜的,叶小王四海儿,迎接王驾来迟,望王爷恕罪!”

  八王一听,怎么这么些小啊!“王掌柜,请你通禀贩牛的客商任炳任先生,就说孤王与双天官寇准等人,特意前来拜访!”

  “是!您略等片刻,我就让他出来接您!”王四海转身刚要走,八王说:“王掌柜,孤王得知,任先生贵体违和,卧病在床,行动不便,你只告知一声也就是了,孤王这里要榻前探看。”

  “是!王爷,我让他准备准备。”

  王四海往里面一边跑, 一边吩咐伙计:“快点!快点!还愣着干什么,这么些大人来看病人,你们快去往任大爷屋里搬椅子,搬好椅子。带垫的,我屋里那俩,我们后院祖先堂那屋那俩,都搬来!……”

  “是!”

  “别忘了沏茶!茶壶拿碱水刷干净了!我那屋上门槛子把角那竹筒里,有上等茅尖,拿来沏!”

  王四海吩咐着伙计,就走进了延昭的住宅:“任大爷,我告诉您,您可真是了不起的人物,您这一病,我告诉您,八王千岁和双天官寇准寇大人到这来看望您来了,他们现在店房门口,任大爷,您可得准备准备,他们这就要进来了!”

  延昭一听,怎幺八王来了,这可了不得啦!把八王都惊动了,延昭自打从云南回来,还没见过八王哪,心想,这准是寇准的主意。延昭心想,八王来到,我本应出外迎接,可我刚才说有病,这会儿且没病啦,岂不被寇准看出破绽,也罢,装病就装到底,看能把我如何!

  “王掌柜,你回禀王爷,就说我任炳,实在是不能动身,让他老原谅、担待!”

  王四海一听,心想,任掌柜,你这架子可也有点太大了,八王来啦,你还不动弹啊!这可是比皇帝就小一号儿的人物啊!

  “任大爷,我看您要实在走不了的话,我叫两个伙计把您抬出去接驾怎么样?”

  延昭一听:“好吧!要不你就叫人来抬我吧。”

  “好,我这就去叫人。”

  正这工夫,外屋喊:“王爷驾到!”

  “哎唷!来啦!”

  王四海赶忙又往外迎接,此时,帘笼一挑,八王与双天官寇准一先一后走进了屋内。杨延昭哪,躺在床上早把头发滚乱了,故意地又装出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冲着八王点了点头,还没等说话,八王先就愣了,八王一看,哎呀!这不是我的御妹丈吗?

  “啊!延昭!你………”

  寇准说:“王爷,他是延昭的朋友……”

  “啊?”

  “嗯?”

  “噢,八王千岁,吾是任炳任堂惠呀!杨延昭他是我的六哥。”

  八王一听,这口音不对,自感失言。这工夫寇准凑到八手的耳朵根旁边:“八王千岁,这个御妹丈可不能随便乱认哪,认错了,让人家笑话。”

  八王说:“噢!任先生与延昭长的实在是太相似了。”

  寇准说:“谁说不是呢,他刚一到东京的肘候,我也把他当成杨延昭了,后来一说话,我才知道他不是,我说任炳任堂惠呀,王家千岁听说你病到客店里了,看在你和杨延昭是好朋友的面上,王家千岁也有爱才之癣,所以,亲自到此来看望你。”

  延昭说:“哎呀,我任炳任堂惠有何德能,劳动王爷金身大驾,涉足贱地,我任炳真是城惶诚恐,重病在身不能远迎,请王家千岁多多恕罪呀!我在这床上就给王爷见礼了吧。”

  说到这,杨延昭两手支着床,在床上给王爷叩了三个头。这工夫,店里伙计搬进几把椅子来,掌柜的王四海赶快让王爷和众位大人落座。

  寇准说:“任炳啊,自从东京汴梁分别以来,你上哪里去了?”

  “我北上边塞贩卖牤牛哇。”

  “任炳任堂惠呀,现在辽邦的韩昌又兵进中原,王爷御驾亲征,初战之后,退守此处,韩昌攻城紧急,我们无有退兵之策,我寇准想要让你任炳任堂惠冒充杨延昭,去诈退番兵,以解当前之危,你看如何?”

  延昭说:“寇大人,我任炳是个贩牛的,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去装扮杨延昭噢。”

  “我看你就行啊!当然先你装扮不行啊,还得有我来教给你,象唱戏一样,我给你排练,到时候你就接着我说的去作,你就能把韩昌的队伍吓跑了。”

  “哎呀!寇大人,我现在是重病在身啊!连床都下不去,我怎幺能随你去排练呢?”

  “噢!你现在觉得怎么的?”

  “我现在是一阵冷一阵热,浑身疼的厉害,想动都动、不了啊!”

  寇准说:“好吧,我这个人还略通点医道,我给你诊诊脉,开个药方子,你就好了。”

  杨延昭心想:寇天官,我还没听说你还会治病,别说你给我治病,真正的大夫来了也治不了我这病。忙说:

  “哎呀!天官大人,不用劳您的大驾了,我已经让伙计请过大夫了,一会大夫就给我送来了药,吃下几剂就会好的。”

  寇准说:“不行啊!一般大夫看病啊,他下药胆小,病好的就慢,我这个人看病州,对症下药,药量还足,手到病除哇!来吧!我先给尔诊诊脉肥。”

  说着话,寇准把椅子搬到他床前边来了,往这一坐,找了个枕头放在床边上,把扬延昭的胳膊抓过来往枕头上一放,寇准把三个手指头按在杨延昭手腕子的寸关节上,手捻着胡须微合二目,在那一会点头,一会晃脑,八王千岁瞅着寇准心想,这个寇老西儿,他是会看病啊,还是在那闹玄?也不明白。杨延昭心想:我什么病也没有,寇天官,我看你能给我看出什么病来?

  寇准诊完了左手又诊右手,然后这才把服睁开:“你这个病啊,可是不轻啊,你说一阵冷一阵热,这是发疟了。不过根据你这个病理来看,还不光是发疟子,你还有点别的病,你这个病是从气上得呀,另外还受点寒,寒气归心,你寒了心了,所以你就躺下不起来了。”杨延昭一听,哎呀,寇准说的这些话是弦外有音哪!难道说他看出我什么破绽来了?不对,他要看出我的破绽来的话,他就点出来了,不会这样旁敲侧击,他现在说这几句话是对我有些怀疑,这叫投石问路,我全装不懂,给你来个佯作不知:“哎,寇大人,气我到没有生多少哇,你要说我受寒了,可能是我赶牛的时候受了凉了。”

  寇准说:“好,这个病好治呀,我们家祖传了不少秘方,这些方子只要对症的话,治一个好一个。尤其是发疟寻,是八辈祖传,药到病除,现在我给你开个方子,开出来之后马上把药抓来,马上吃了马上就好。”

  王四海马上拿过一张纸来,找来笔、墨、砚台,寇准一转身把纸铺在桌子上,提起笔来就写:辣椒面二两、胡椒面二两、花椒面二两……八王在旁边一看,暗想,寇准哪,你这是做菜呢!

  底下接着又写:黄连水一大碗,臭豆腐两块。

  “掌柜的,这些个东西能不能马上给我拿来?”

  王四海一看,这叫什么药方子,又一琢磨,这是偏方,偏方治大病,草药方气死名医,这位寇大人有学问,保证这方子错不了,人家这是八辈祖传的,错不了。

  “大人,这药马上就能弄来。”

  杨延昭坐在床上也没看见寇准写的是什么玩艺儿,心想,什么药哇,马上就能拿来。寇准说:“好,快去!”

  王四海去不多时,把东西都拿来了,花椒面、胡椒面,辣椒面都放桌子上了,两块臭豆腐拿小碟盛着,一大碗黄连水,不是一般的大碗,盛汤的大海碗。也放那了,寇准站起来,把这花椒面、胡椒面、辣椒面三包掺合一块了,用手抓挠。可能是怕掺不匀乎,要了一双筷子,把那两块臭豆腐挟到黄连水里,拿筷子把臭豆腐捣烂了,掺和了掺和,一边掺和,一边嘴里还叨咕:“我在山西霞谷县的时候,用这个方子治好了不少病人,治一个好一个,反正就是吃的时候难受点,这倒不要紧,有道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啊,任炳啊,你把我这个药吃了就好了,呼延丕显,你去找两个身强力壮的人进来。” 丕显说:“干什么呀?” “让他们把着点任炳的胳膊,不要让他动。” 丕显一听,这是治病啊,还是动刑啊,给小孩灌药把着骆膊,给大人吃药还这么灌哪。

  “寇大人,用得着吗?”

  “用得着,不然怕他喝不了!”

  “好吧!”

  丕显叫进俩差人来,延昭一瞧,寇准这是弄的什么药啊?

  “寇大人,你这药是怎么吃法!告诉我吧!我不用人把着。”

  寇准说:“我这药是里外相合,连吃带闻,那辣椒面、花椒面和胡椒而掺和一块,叫三合散,把这个三合散你先用鼻子闻,打几个喷嚏,开通七窍,然后再喝这个药,这个药,是黄连水泡臭豆脑,这叫青黄汤,这个东西既能驱寒,又能解热,臭豆腐驱寒,黄连败火呀!这两种药用下去之后,我保你马上见好。”

  杨延昭一听,什幺?闻辣椒面,喝臭豆腐黄连水,这叫什么药,甭说喝呀,廷昭一琢磨这药,就受不了啦!

  “天官大人,你这样的药,实在是太难喝了,还是免了吧!我等那大夫来了再说。”

  “不行,现在是急等着让你假扮扬延昭去退敌兵,你这个病慢慢的冶,得等那一天哪,吃了我这个药当时就好。来人哪!快点把住他的胳膊,先给他闻点三合散。”

  杨延昭一想,这辣椒面闻鼻子里受的了吗?忙说:“先不要闻这三合散了。” 寇准说:“那就喝这个青黄汤。” 说着话,把这碗臭豆腐黄连汤水端过来了,寇准拿筷子一搅合,这碗里是黄花绿沫,杨延昭一琢磨呀,这一碗我喝下去非吐了不可。

  “哎岈,寇天官,这个东西我是喝不得呀。”

  寇准说:“八王千岁,你快传旨,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为了退敌兵,他必须马上喝了,要不喝就是抗旨不遵。”

  八王也不知道寇准的药方子是真的是假的,心想,可能他们山西那个地方有这个偏方,人家说治一个好一个嘛!

  “任炳啊,为了退韩昌的兵马,为了国家的大事,你咬咬牙就把他喝了吧!”

  寇准说:“听见没有?八王千岁下旨了,怎么你也得喝,你要不用人把着,你自个喝。”

  延昭说:“好,我自个先尝一尝。”

  延昭把这个海碗端过来,放在嘴边上抿了一点,又苦又臭:“好了!好了!这个药我算是尝到了。”

  “不行,你得全喝了,才能见效!”

  延昭说:“这一口就觉得可以了。”

  “见轻吗?”

  “好象是有一点见轻。”说着话,延昭赶紧把那碗放桌子上了,寇准说:“快!再闻点三合散,两面夹攻,立见功效。”

  “哦!三台散不要闻了,可以了,寇大人,你就说吧,你要让我干什么?我豁出带病前去。”

  八王千岁在旁边心想.寇准这药是真厉害,愣把病人给逼起来了。

  寇准说:“好了,你休息一日,慢慢地喝这药,明天你到知州衙门,听我调遣,我听说杨延昭的马和枪、盔甲还在你这吗,都带去。”

  延昭心想,这寇准想的真细致呀,这些事他怎么也知道。

  “好吧,寇大人,明天我一定去,我要走不去,就让店掌柜把我抬去。”

  寇准说:“好了,今天好好的在这休息、休息吧,明天好到衙门,我们也该告辞了,八王千岁,我们走吧!”

  八王说;“任炳啊,你要多多保重。”

  说着话,王爷站起身柬,带领着众人就离开了店房,回到知州衙门。

  掌柜的王四海偷偷地把药方抄记下来存放在家里,以备治病。

  转过天来,人役报:“任炳任堂惠到。”

  八王一听,啊,寇准这个招儿可真灵,一副药没喝,看看这病就好了,马上吩咐快快迎接,把杨延昭迎接到知州堂上,八王和寇椎一看这任炳啊,两眼无神,满脸晦气,走道脚底下一步挪不了四指,两个伙计架着他,走进来了。寇准一看,吩咐快点搬过椅子来,坐下。杨延昭坐在了椅子上,头耷拉着,眼皮也撩不起来,说话有气无力的,“寇大人,今天让我到此,你有什么就吩咐吧。” 八王在旁边一看,心想,寇准,你够残忍的了,人家病这样,还愣叫人家来。

  寇准说:“任堂惠呀,现在韩昌攻城紧急,我是想要和他大战一场,不过他知道你六哥杨延昭已经死了,宋朝就没有他害怕的将领了。所以我想,这个杨六郎死的是太早了。现在你和杨六郎长的一样,有杨六郎之貌,无有杨六郎之才,我想把你这个杨六郎的外壳用上,我准备和韩昌在交战当中,让你披挂整齐,上马端枪,与韩昌交战,把韩昌吓退,这样我们缓和一步,就可以腾出时间等候援兵,这也是以假乱真用兵之诡计。”

  杨延昭说:“吱呀,寇大人,我任炳怎么能和韩昌交战哪?再者说,我与六哥的武艺相比那是天地之别,真要和韩昌打起来,岂不送了我的性命。”

  寇准说;“任炳,你不要害怕,本军师自有安排,我让你跟韩昌见面不交战,你一指挥出兵就行了,再者说,你不是也会点武艺吗?你端着枪拿个架就可以了。”

  延昭说;“韩昌对六哥非常熟悉,恐怕一看我的枪拿的不对头,就看破了。”

  寇准说:“那不要紧,我让杨宗保教给你两招,你好到前线上去唬他们。”

  “寇天官,我任炳是南方口音哪,到在前敌上一说话,岂不让韩昌听出来了吗?”

  寇准说:“这也不要紧,我让杨宗保教给你几句北方话,学好了之后,你到前敌去说,就可以了。”

  “说什么呀?”

  “你就说,好你大胆的韩昌韩延寿,竟敢兴兵犯我边界,看本帅杨延昭出兵擒你。”

  “哎呀,寇大人,这几句就够我学几天的了.”

  “不要紧,学不会就慢慢学,宗保哇,现在你就教给他,让他学学看。”

  宗保说:“任叔叔,这两句您还不好学吗?我一教您就会了。”

  “宗保,你不知道哇,我这个乡音特别的重啊,改不过来。”

  寇准说:“就在这里教,我听着。”

  宗保说:“任叔叔,咱们先试试,这几句话很好说,好你大胆的韩昌韩延寿,您说吧。”

  “好你大胆的韩昌韩延寿。”

  “还是云南味儿,不行,您得模仿我的声音说: ‘好你大胆的韩昌韩延寿’。”

  “好你大胆的韩昌韩延寿。”还那味儿。

  寇准说:“多教给他几遍。”

  杨宗保一连气教了十几遍,这位是一句也没学会。寇准说:“看来你是不想学会呀,任炳,学会你也得学会,学不会你也得学会,学会了有功,学不会有罪,惹急了我要杀你的头的,我告诉你;蛮子蛮子你别闹,你的事情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