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回 假作真“任堂惠”学退敌计 真作假杨延昭阵前列兵

 




  寇准说完“蛮子蛮子你别闹,你的事情我知道”这句话后,眼睛紧盯着面前这个任炳。延昭也瞅着寇准,寇准眼盯着面前的任炳好象要从对方的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找出什幺破绽来,而杨延昭也瞅若寇准,是要从寇准的眼神里推测出他究竞知不知道我是杨延昭,两个人互相看了一会儿,还是杨延昭说了:“寇大人,你说这话是何意呀?”

  “我说这话是何意你自己知道,你不要跟我装糊潦!”

  “寇大人,我从未跟你装糊涂!”

  “我告诉你牛贩子,我寇准审过葫芦,问过黄瓜,打过城隍,拷过土地,假扮‘阴曹’,夜审潘洪,你都知道不?”

  “我早有耳闻。”

  “有耳闻就行,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案我没问过,我不管他什么移花接木,李代桃僵,以假当真,冒名顶糟,张冠李代,诈死瞒名,都逃不出我的眼睛,你知道吗?”

  “寇大人我知道,可你说了这么半天是什么意思,我还是没有明白呀!”

  八王心想,寇准你这是千什么呀?跟一个牛贩子耍什么威风。

  寇准说:“好吧!你不明白就不明白吧,早晚我让你明白,今天你这几句话能不能学会?”

  “我慢慢学!”

  “慢慢学不行,你要再不学会,我就给你抖落抖落。”

  “天官天人,你给我抖落什么?”

  “任炳,我问你,杨延昭充军云南的肘候,是不是在你们家住的?”

  “是呀!”

  “你们两个互相谈文论武,有这个事没有?”

  “有啊!”

  “你们两个互相学方言,你学北方话,杨延昭学南方话,这个事有没有?”

  “啊,……这个事吗……你是听谁说的?”

  “我是听谁说的,我是听杨宗勉说的,我去天波杨府给延昭吊孝,曾详细地问过宗勉,宗勉说你们两个没事就在书房里互相学话,据宗勉说,你们还都学的挺好,有时,谁一学谁,就分不出谁是谁来啦,今天,你怎么就一句活也学不会啦呢?难道说杨宗勉十来岁的孩子还能和我说谎吗?”

  延昭一听,暗想,这可是不曾想到的事,寇准竟会到宗勉那去找毛病,是啊!他是个孩子,没有戒心,容易说实话,可这一来,自己就没法再说学不会啦:“寇大人,我们学是学过,那个时候当场能学象,过后就学不象了。”

  “怎么今天当场也学不象啦呢? 一句也学不会?你给我说句痛快话,这几句话能不能学会?”

  “能,现在是和六哥学的话都忘却了,不过也能学会。”

  “这就行了,限你明天一天学会,后天就退韩昌的兵马,要耽误了事,就杀你的头。”

  “好!我一定学会。”

  寇准说:“宗保,明天你到店房里去教他一天,不用他再往这跑啦,他病还没好.”

  “是!天官大人。”

  八王在旁边一瞧,心想,神鬼怕恶人哪,寇准一顿训斥,这任炳他能学会了。 寇准说:“好了,今天你先回去吧。” 杨延昭装着强打精神站起身来,让两个伙计搀扶着回奔店房。

  这里寇准与高王等人商议,派总兵刘茂回朝搬兵,火速动身立即行动,刘茂带着元帅的书信,王爷的手谕,上马提刀,带着十几名随从人役,出瀛州,回朝搬兵去了。

  瀛州城这两天,韩昌是一日三次攻城,呼廷丕显与高帅、郑王等人轮流到城上,亲自督战,死守城池。到了刘茂走的第三天了,寇准问杨宗保:“那个任炳学会那几句话啦吗?”

  “回禀天官,昨天在店里我教了一天,看来算是免强学会了吧!”

  “他的病好啦吗?”

  “不见轻啊!”

  正说着话,人役报:“任炳到。”

  “让他进来!”

  差役传唤,杨延昭走上大堂,给八王、高王、天官大人见礼。

  寇准说:“任炳,你的病好了吗?”

  “我已大见轻了,只是还有些头重脚轻.走路不稳哪!”

  “你要把我那青黄汤都喝了,你就全好了!”

  廷昭心想,都喝了没病也得有病了。

  八王在旁边低声对寇准说:“寇准哪,他重病初愈,这种样子能去退兵吗?”

  寇准说:“不要紧,王爷您请放宽心,任堂惠呀,你那两句话学的怎么样了?”

  “宗保要是说一句呀,我就能够学一句,还不算太熟。”

  寇准说:“学一学我听听。”

  宗保说:“任叔叔咱学一学呀,我先说,好你大胆的韩昌韩延寿……。”

  延昭故做吃力地说道:“好你大胆的韩昌韩延寿,竟敢兴兵犯我疆土,本帅杨延昭岂能容你。”

  杨延昭这一学呀,八王低低的声音在寇准的耳旁说:“寇准哪,此人真与我妹丈相似呀,非但人象,且这声音也一般无二。”

  寇准说:“王爷呀,相似可不相同啊,真金跟黄铜相似,谷子跟莠子相似,但差的可太远啦……”

  八王叹息说:“是啊,死了延昭就再也没有延昭了。………”

  寇准说,“这两句学得不错,到时候我就让你穿上盔甲,端枪骑马,到疆场之上,说这几句话去退兵。哎!这个大枪怎么端你学会了没有?”

  宗保说:“全学会了,天官大人,我任叔叔也会练枪。”

  寇准说:“好吧!这个杨延昭有了,还缺少孟良、焦赞式的两员将官,当年韩昌一听见焦孟二将也是丢魂丧胆,他怕孟良那个火葫芦哇,可如今孟良、焦赞这两个人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咱们这营中能不能找出两个和孟良、焦赞长得一样的人?”

  郑王说:“军师,往哪找邵幺多长得一样的人去,依我看任炳手下有两个放牛的,我被押在木笼里的时候。是他们两个打跑了番兵,把我从木笼里头解教出来的,那两个人要给他们穿带起来站在任炳的左右,活象两尊金刚,不亚于孟良、焦赞的威风。”

  寇准说:“既然有这样的人,还不赶快把他们请到这里来,我们大家都看一看。”

  杨延昭忙说:“天官大人,他们两个是两个愚傻之人,恐怕不行啊。”

  寇准说:“越傻越好,傻子不会说谎话,傻子不会营私舞弊,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任炳啊,你快回店房,把那两个傻子领来,我们先看一看,能否上阵,由本军师和王爷决定。”

  杨延昭一听说:“好吧,我这就回去叫他们两个来。”

  杨延昭从知州衙门回到了仁和客店,心中暗想,要让这两个昏天黑地的人去见八王,那得教给他们说话和礼法,不然头上一句脚上一句,不一定那句惹的王爷生气。杨延昭回到店房屋里之后,就把董铁锤、宋铁棒叫来了,二位进屋之后说:“任大爷呀,叫我们两个干什么呀?”

  “跟你们两个说件大事情,现在八王千岁要招见你们二人。”

  “这八王千岁他是干什么能,也是放牛的吗?”

  “这个八王千岁呀,可不是放牛的,他是个大官,如今除了皇上就是他大了。”

  “噢,大官找我们干什幺?”

  “要你们两个跟随我一同去退韩昌的人马,如果能把韩昌的人马退掉,那八王高了兴,还会叫你们做官呢。”

  “哎哟,做官可是好事,我听说做官能发财,做官能享福,比咱放牛强,那他给官做,咱就去……” 延昭说:“就这样去不行啊。”

  “那得怎么去呢?”

  “你得学会了礼节。”

  “什么礼节?”

  “就是懂得给王爷见礼。”

  “噢!见礼那我会,就磕头呗。”

  “光磕头不行啊,你还要说话呢。”

  “随什么话呀?”

  “听我告诉你,你见了王爷磕完头就这榉说,你说八王千岁在上,小人董铁锤、宋铁棒与王家千岁见礼。这句话能记住吗?”

  “噢,这我们记住了,这话会说。”

  “说-遍我听听。”

  “您听着,王八千岁在上,董铁锤在下……”

  六郎说:“遭了!遭了!”

  “怎么遭了?”

  “是八王千岁,不是王八千岁,不要颠倒过来。”

  “噢,八王啊……八王,王八,哎,差不多呀!”

  “那差多了,你要敢颠倒过来,你就犯了大罪了,八王一生气,就会砍掉你的脑袋。”

  “哎哟!这么厉害,砍掉脑袋没地方吃饭啦,好吧,我们多背两遍,可别砍脑袋。”董铁锤、来铁棒两个人叨咕了好几遍……延昭一看背的差不离了:“好吧,可以了,跟着我走吧。”带着这两个人就来到了知州衙门。到这之后,让他们俩在堂下等候,杨延昭上堂禀报完了之后,二番下堂,领着这二位往堂上走,临上堂之前,还追问了一句:“说的话忘没有?”

  “没忘。您放心吧。”

  延昭领着董铁锤、宋铁棒往堂上一走,两位往两旁一看,大堂站着很多的文官武将,一个个锦袍绣带,盔明甲亮,只看得二人眼花花、目晃晃,往上边一看,正当中坐着一人,正是八王千岁,头上戴远游冠一顶,身上穿四爪龙袍,腰横玉带,足蹬朝靴,兰绺墨髯飘洒胸前……延昭低低的声音跟董宋二人说:“快跪下磕头,正中那位就是八王。”

  两人扑通跪下了……,刚才在店里背那词全忘了,这两个人抬起头来,瞪着眼睛瞅着八王,一句话也不说。把八王看得直发愣,八王千岁心想,这两条汉子身高个大,比普通人高一头,大一圈,象两座黑塔一样,这两个人要是穿上盔甲,在疆场上一站,吓也能把辽军吓跑一些,不过他俩一个左眼大,一个右眼大,两个人一块瞪着我,这是干什幺呢?其实这二位在那想词呢。董铁锤心想:这人是谁呢?宋铁棒心里核计:这是八王啊,还是王八呀?记不准了,记不准了可别乱说,乱说了可砍脑袋,可是怎么也得说话呀,他一看八王穿的龙袍是黄缎子的,临时编了个称呼:“哎,黄老头在下,我在上,我给黄老头见礼了。”

  扬延昭一听这回可好,上下颠倒,他跑上边去了,八王改成黄老头啦。寇准在旁边一听,啊,这两位是真傻,他们跟杨兴还不一样,杨兴有时候真傻,有时候假傻,这两个都傻透腔了,寇准心想这任炳难得能使用这样的人,看来这任炳倒是用人有方啊。八王千岁在上边说:“下跪是什么人?”

  “啊?……啊!董铁锤。”

  “宋铁棒。”

  八王说:“知道孤王找你们来有什么事情吗?”

  “听说啦,找我们俩来,要让我们作官。”

  八王一听,傻子也知道作官呀:“你二人想要作官吗?”

  “想作官,作官多好哇,穿那个,戴那个,吃那个,喝那个,出门还坐那个,凤不欢,雨不打,闹荒年都饿死,也饿不死他们。”

  寇准在旁边听了,不由得点头,暗想,傻人之理使人闻之惭愧呀,寇准说:“你们两个要做什么官呀?”

  “看着给呗,大小都行。”

  八王心想,他倒不挑剔,八王看了看寇准.那意思是,怎么办哪?这傻子能封官吗?向董宋二人问道:“做官论品,你们俩能做几品官哪?”古代官分九品,品级越多,官级越小,这二位不懂得,寻思象吃烧饼似的呢,越多越解饿,一听问要几品,心想,咱不能少要了,董铁锤说:“要给就照着七十来品给吧!”

  文武众人都差点笑喷了,唯有寇准十分认真:“好吧,我是吏都天官,我就是管作官的官,封你们两个七十二品放牛将军怎么样?”

  宋铁棒说:“行,咱就这么的吧。”

  寇准说:“你们要退了辽兵,立了功,还往大里封。”

  宋铁捧说:“到那时候,给封个一百品吧。”

  寇准说:“行,都象你们这样的官,国家就省银子啦。” 董铁锤说:“咱做官不要银子。” 寇准说:“好,这还是两个清官呢!决站起来吧!” 董、宋二人起身旁边站立,寇准向延昭说:“任炳,我现在要让你冒充杨延昭到疆场上去诈退辽兵,一切都听我命令。” 延昭应道:“小人听命。” 寇准与高君保商议一番,由高君保传夸,让杨宗保代领一队人马出东门,绕道北门,左翼接应,让郑王爷代领一哨人马出西门,绕道北门右翼接应,然后让杨延昭在北门以内,顶盔挂甲,罩袍束带,背弓带箭,乘跨坐马,等候出城,这里安排停当了,城外的韩昌韩延寿正在指挥辽军发起新的进攻,正当他手舞钢叉命令攻城的时候,忽听左右两侧方向战鼓齐鸣,只见杨宗保和郑黑虎带着队伍从两侧杀上前来,韩昌一听,马上吩咐萧天佐、萧天佑兵分两路,抵挡宋军,正面队伍继续攻城,两侧的宋、辽军队杀在一起,刀矛相撞,喊杀不止,………正面攻城的这些辽军一次强攻不成,正要准备二次玻城,就听城里炮晌,轰!轰!轰!韩昌心想,不用问,一定是高君保出来了,看来今天宋军三路出兵,要与我决一死战啦!韩昌手端钢叉,正往城门那看着呢,就见城门左右一开,几千来军势如潮水,涌出城来,一个个精神抖擞,气宇轩昂,队列显得格外整齐,一对门旗闪开,后面挑出一杆大纛旗,白月光绣黑字,斗大的一个“杨”,大纛旗下,前边有二百名飞虎军,各个手执红缨长矛,红缨红似火,长矛亮如银,二百名藤牌短刀队,虎头藤牌张牙怒目,鬼头钢刀冷气袭人,军卒们燕翅排开,随后出来一匹银鬃马,马上这个人头戴三叉帅子盔,朱红撄顺风飘摆,身穿十八叶锁于连环甲,护心铙光闪夺目,外罩素罗袍,下绣海水江牙,内画山河地理,足蹬虎头靴,胁挎宝剑,背插银装钢,斜弓跨箭,手端一条亮银虎头枪,长的剑眉虎日,鼻直口方,三绺墨髯飘洒胸前,韩昌一看,这不是杨延昭吗?

  其实这杨延昭刚才在城门洞里还不是这个模祥呢,因为他得装病啊。那马一到城门里头,杨延昭在马上坐着直哆嗦:“天官大人哪!恐怕我不行啊!”

  八王千岁在旁边说:“寇准,看着不行就别让他出去了。”

  寇准说:“王爷,军中大事,非同儿戏,不是他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的事,如今他非得去不可,他要装好了杨延昭就把韩昌的兵退了,他要装不好杨延昭就让他和韩昌大战几合……”

  杨延昭一看装哆嗦也没起作用,只好催马出城,董铁锤、宋铁棒早已披挂整齐伴随左右。

  此时,韩昌心想,王强早说杨延昭已死,如今怎么又出来了?再往杨延昭的两边一看,哎哟,两边还有两员大将,缤铁甲乌油甲,皂罗袍铁青马,长扞象墨刷的,炭抹的,又黑又牡。韩昌一见这两个人心想,这是谁呀?杨延昭以往是左有孟良、右有焦赞哪,今天这两个人还没有见过,他是不是杨延昭呢?韩昌手端钢叉正在这猜测犹豫、进退未决的时候,杨延昭在马上说话了:“好你大胆的韩昌韩延寿,竟敢兴兵犯我疆土,本帅杨延昭在此,看如何生擒尔等,众三军,随本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