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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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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何如初紧张起来,说不会吧。钟越笑嘻嘻地看她,忽然想起他们去广州的那个晚上“闹鬼”的事,忽然觉得很怀念。何如初想起正事,赶紧说:“差点儿忘了,我是来请你吃饭的。韩张也来。你去不去?”想到他刚才跟范里说等会儿忙宣传画的事情,她想,偏偏赶上他有事的时候,恐怕是白来一趟。 他顿了顿,问:“韩张也来吗?”似乎是在确认。她点头说:“是啊,我特意请你们吃火锅,位子都预定好了。你不来,不给面子哦。”又说,“不过,你晚上好像有事要忙,走得开吗?” 钟越忙说:“白蹭饭,不去不是傻子嘛!这些事赶一赶就差不多了。你等会儿,我上去跟范里说一声。”其实不然,外联部明天就要把宣传画拿到外面了,所以今天晚上必须完成。他跟她出去吃饭,完了还要回来继续熬夜,因为范里周末是要回家的。可是,如果能和她多待一会儿,就算回来熬通宵他也是愿意的。 过了一会儿,钟越和范里打过招呼下来,问何如初:“几点钟?在哪儿吃啊?”何如初说学校门口那家。钟越笑着说:“那里人气旺,一到吃饭的点,排队候着呢。”她耸耸肩,“管他呢,反正咱们先预定好了。” 钟越见她要走,忙说:“你干脆别回去了。外面风这么大,一来一去,小心着凉。等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一起过去吧。何况餐馆离这里还近一点儿。”她想了想,便说行,然后打了电话通知韩张,让他直接到餐馆门口碰面。 两人坐着闲聊。何如初很想打听打听范里的事,但是出于一种奇怪的自尊心,始终没有问出来。钟越从里面拿了个软坐垫出来,“这个是干净的,你坐过来,靠着暖气。”她说不冷,钟越坚持,“坐一会儿身上就冷了。”她只好挪过来,还真是,靠近暖气后顿时感觉身上暖融融的。已经很久没有人关心她的冷暖了,所以此刻她分外感动。 以前还在家里时,她的衣物鞋带都是母亲打点,拿什么她就穿什么。偶尔咳嗽一声,全家人立即紧张,不是让她吃这个就是喝那个。现在一个人在外面,上次生病病了那么久,无人问津,也就这么过来了。 说着说着,钟越突然看着她,叹息:“为什么把头发剪了?”光是视觉就是一种难言的遗憾,更不用说心理上乍见她时所受的冲击。 她拨了拨额前滑下来的头发,笑问:“这样不好看吗?其实也不是很短。”她这个发型做得非常精致,里面稍稍烫了,蓬蓬松松的,下面做成往里弯的样式,柔柔顺顺地贴着脖颈。虽不是时下流行的凌乱短发,但是这样的发型更加显得她可爱。 钟越答:“不是不好看。”只是说不出的可惜。她呼了一口气,说:“这还是在美国时剪的。”钟越可以想见她那时复杂的心情,大概很绝望,只好拿头发出气。或许是希望从“头”开始,才让三千烦恼丝纷纷落地,希望一切能好转。他好半天才说:“剪就剪了,以后留长吧。” 她笑:“留长干吗啊?我觉得这样就挺好,大家都说好看。洗头发也方便,干脆爽快。”她换这个发型后,一直留了好几年。 看看时间快到了,他们忙起身往餐馆走去。外面风势转大,吹得人简直站不住脚。钟越忙拉住她,大声说:“跟紧我。”她是这样的娇小羸弱,真让人担心风一吹就把她吹跑了。她已经无踪无迹地消失过一次,好不容易找到了,他要赶紧拉住她,再也不让她跑了。 两人顶着风赶到饭馆门口,韩张已经在里面坐着。看见钟越,他有点儿吃惊,打了声招呼,问:“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何如初边脱外套边说:“我让钟越一起过来的。人多吃火锅,热闹。” 韩张看着他们,没说什么,招手叫服务生。钟越伸手接过她的外套,说:“放我这儿吧,你先去洗手,我们看看有什么吃的,等你回来点。”她点点头,往洗手间去了。韩张还在问:“你们俩怎么凑一起了?”钟越简单说了一下原因。韩张心里存着疑惑,又不好细问,只好转而谈起学习的事情。 何如初从洗手间出来,经过门口时,有两个人推门进来,和何如初打了个照面,大家不由得都笑起来,何如初说:“好巧,你们也来这儿吃饭?”原来是夏原和范里。夏原咧嘴笑:“这就是缘分啊,有缘千里来相会——”范里笑着说:“我们俩家在一个小区,今天是周末,打算吃完饭一起回去。”又问,“你一个人?” 她指了指,笑着说:“和同学一块儿。”钟越和韩张听见这边有动静,都探出头来看,一伙人见了,又笑又闹,连声说巧。范里首先打趣:“钟越,我说你有什么要紧事呢,原来是吃饭来了。” 韩张一见夏原,笑嘻嘻地说:“兄弟,咱们又见面了。”夏原握紧他的手,连连摇晃,“哥们儿,咱们今天一定不醉不归。”一副惺惺相惜、相逢恨晚的样子。夏原听见他们吃火锅,转头说:“我正不知道吃什么呢。范里,不如我们跟他们凑一块儿吃火锅得了,多热闹啊!”众人都说是,换了一间大的包厢,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团团坐下,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他们要了一大箱啤酒,几人又吃又闹,吵吵嚷嚷。夏原是个闹场的高手,端着酒杯说着俏皮话,劝酒词一套连着一套,不由得你不喝。连不怎么会喝酒的何如初也被他说得死命灌了大半瓶下去。夏原连声催范里:“你也倒满啊,别扫兴,我知道你酒量大着呢,别说这些啤酒,就是换成红酒都灌不倒你。”大家这才知道范里也是个中高手。 几人推杯换盏,硬是把一箱啤酒喝了个底朝天,桌子上杯盘狼藉。饭后大家随便坐着说话。何如初只喝了那么几杯,还是啤酒,脸却红得不成样子。钟越注意到她没精打采的,走过来问怎么样。她闭着眼说:“胸口闷闷的,有点儿难受。” 他倒了一杯酽酽的茶:“都是喝酒闹的,不要紧,喝点儿浓茶就好些了。”她点点头,一饮而尽。夏原凑过来,嘲笑说:“何如初,你还真没用,喝这么点儿酒就倒了。”她红着脸辩解:“我以前没喝过,家里也从不让喝……”夏原不由分说又倒了杯酒,推着她说:“以前没喝过,现在就该多喝点儿!来来来,把这杯喝了,我就放过你。”她连连推辞,当然不肯喝。 钟越便说:“她不能再喝了,我替她喝吧。”说得满屋子的人都看着他们,表情不一,各有所思。何如初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站起来要自己喝。钟越一手挡住了。 夏原慢慢拍手:“好样儿的,英雄救美啊,难得难得!”钟越端起酒杯正要喝,他却说:“既然这样,我也不强人所难了。略尽个心意就成。”倒了杯茶递到何如初手里,说:“我干了,你随意。”一气喝干。何如初象征性地喝了口茶。夏原也不看钟越,自顾自地落座。 范里推他,笑着说:“从没见过你在酒场上这么好说话,人家不喝就算了?真是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刚才还把她灌得半死不活的,这下倒惜起花来了。夏原眉一挑,笑着说:“特别的待遇给特别的人。要不,咱俩再来?”范里骂:“再喝回去该被说了,你悠着点儿吧。”眼睛却暗暗打量何如初。 过了一会儿,夏原和范里站起来,说时间不早该回家了。其他人也说该散了,夏原抢先一步结了账,其他人便说回头再回请大家。推门出来,天气又冷了一层,阴阴沉沉的,看样子竟是要下雪。来接夏原和范里的车子已经在楼下等着,他们挥手,先一步离开。 何如初缩了缩肩膀,捂手哈气。韩张抢先一步说:“何如初,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钟越抬眼看他,好半晌才说:“你还得赶回去呢。要是担心,我送她回去,反正顺路。”韩张笑了笑,神情却有点儿冷,转身问何如初:“你自己说呢?”钟越此刻明显感到他的敌意,于是默不作声,眼睛看着茫然不知的何如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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