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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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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到了国际学院,何如初的心依然无法平静。连日来,她晚上都没有睡好,尤其是今天早上,一起来就感觉头昏沉沉的。她抱着一摞书去上课,都打过铃了,教室里稀稀落落连一半都没坐满。教高数的外籍教师也不管,拿着课本叽里呱啦地讲了一通,听得人一知半解。她觉得还是直接看书比较容易。好不容易挨完两节课,下课时,老师喊:“何如初小姐,请过来一下。”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让她催着大家交上次留的高数作业。 虽然不像其他大学有班长之类的职位,但是总要有个负责人,传个话收个作业什么的。老师们见她学习认真、为人和气,大都愿意找她帮忙。何如初自小被灌输“尊师重道”的观念,既然是老师交代下来的事情,她自然乖乖办好,不像其他学生敢嬉皮笑脸地推辞。 她挨个收作业,不少同学才知道还有作业这回事,惊叫出声:“怎么办?一道都没做。”更有甚者,连笔和作业本都没有,到处找人借。于是都要拿她的作业抄。她看大家抄得一塌糊涂,已经见怪不怪,大声说:“老师说了,上课前送到她办公室,大家快点儿写啊。”不少同学唉声叹气,不断嘀咕。 夏原手上拿了本书进来,看见大家伏案疾书的情景,还以为走错了教室。连忙退后几步,抬头看门牌号,没错啊!弄明白了情况后,他笑着说:“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何如初见他才来上课,摇头说:“你还有心情说笑?上次留的高数作业做了没?这会儿就要交了。” 夏原敲了敲额头,说:“好像是留了作业。我看看——”说着凑过来看留了哪些题。何如初指着打红钩的说:“就这些。不过最后一题比较难,我没做出来。”又催着他,“你赶紧做吧,就怕时间来不及。”夏原低头读题,挑眉说:“这题有什么难的?你看我的!” 从何如初草稿本上撕了一张纸,拿起她的笔坐下来哗哗哗写了半张,甩头将笔一扔,说:“好了。” 何如初将信将疑地拿起来,一步一步从头看到尾,越看越惊奇,最后恍然大悟,确实是这么解的。看他写的解题步骤,干脆利落,无半句废话,她顿时对夏原刮目相看,说:“真厉害啊。对了,还有前面那些作业呢,你赶紧做了交上来吧,要算平时分的。” 夏原伸了个懒腰,懒懒地说:“我就没打算交。”说完蹭到她后面,趴着继续睡。何如初暗暗感叹,古人云“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果然不错。没想到夏原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真是失敬失敬。 下课后大家都走了,何如初见他还没睡醒,摇了摇他,“夜猫子,天黑了,起床了,该活动了。”夏原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偏头看她,才想起来是在教室,他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天黑了,正是办事的好时候啊!跟不跟我去?”挑眉挑眼看她,神情似笑非笑的。 她已经习惯他的口没遮拦,没好气地说:“我说你怎么这么贫呢?还是大学生呢!比街头小混混还油嘴滑舌。正经点儿,下课了,我可不管你,先走了。”夏原一脸严肃说:“我哪儿不正经了?我问你跟不跟我去吃饭,这也叫油嘴滑舌?还是你思想不健康,想别的地儿去了?” 何如初举手投降,“我贫不过你。”夏原笑:“说不过我就跟我走。”她摇头苦笑,问去哪儿?夏原回头说:“不是刚说了嘛,要把你卖了啊。”何如初哭笑不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你有一句,他能有十句;你说一套,他能头头是道,还是尽早闭嘴比较识相。 北京的男同学似乎特别能说,何如初见班上几个本地男生凑在一块儿七嘴八舌,简直在说相声,一个比一个快,还一套一套地,有眉有眼,有根有据,说得她不知是真是假,将信将疑看着他们。偏偏他们一见她天真的样子,都喜欢拿她打趣: “知道油和米什么关系吗?”她努力想了好半天才睁大眼睛问:“属于粮油类?”大家哄堂大笑:“兄弟关系啊!”她不解,满脸疑惑。夏原拍手说:“你看,花生油、花生米,不是兄弟是什么!”她这才知道他们是逗她的。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 何如初和夏原来到“水木阁”,楼下都满了。夏原不耐烦,点了包厢。她忙说:“又不请客,点包厢干什么?多浪费啊。”夏原顾左右而言他,到处张望:“谁浪费了?谁浪费了推谁出去跳海。”何如初没好气地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还好意思说别人。”他无辜地说:“不是你难道是我?”何如初不理他,由他一个人去贫。他垂头丧气坐下,叹气说:“那推我出去跳海吧——”顿了顿,又笑嘻嘻地说,“不过先申明,我跳的是死海。” 何如初听了,笑得口里的茶喷了一身。夏原忙递给她纸,一本正经地说:“嗨,您老悠着点儿,可别喝口水噎死了,又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活生生遭天谴!”她连连摇头,指着他笑着说:“夏原,我下回再也不跟你一起吃饭了。”这人太逗,还怎么吃饭啊,光听他说话笑都笑饱了。 夏原大惊失色,问:“为什么不跟我一起?难道我占你便宜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跟夏原在一起,想正正经经说句话都不能。 好不容易吃完饭,他又叫了一大盘水果,招呼说:“慢点儿吃,慢点儿吃,吃不了咱们兜着走。”何如初咬了口西瓜,说:“夏原,你很厉害啊,怎么进这里了呢?” 夏原立即说:“彼此彼此,我也正想问你呢。”她老老实实先说:“我高考缺考了。”夏原拍手,伸出拇指:“服!”又问,“怎么缺的啊?睡过头了?”她无奈地耸了耸肩,“是啊,等我一觉醒来,一切都完了。” 夏原吊儿郎当地说:“你至少比我舒心,睡一觉完了,我是眼睁睁看着它完的。”何如初十分好奇,难道有人比她还凄惨?夏原往嘴里扔了颗草莓,含糊地说:“我高考那两天,高烧不退,半死不活的,坐都坐不稳,带了一支医疗队进考场。左手挂吊针,右手握笔,外面站了一队的白衣天使,那场面真是壮观……” 何如初连忙问:“后来呢,没事儿吧?”他满不在乎地说:“能有什么事儿啊,死不了,走着进去,横着出来呗,反正过后照样活蹦乱跳。”她连声叹息他时运不济,说:“你若不是病了,说不定能进清华大学呢。” 夏原不屑地说:“清华大学?他们请我我都没去。”何如初以为他吹牛,一笑置之。其实是真的。夏原曾代表学校参加数学竞赛,拿了全国一等奖,因此被保送上清华大学,是他自己不去的,说看不上保送生,没真本事。 一顿饭吃得客人散尽他们才出来。夏原还说不过瘾,“下回我带你外边喝酒去,比这儿强多了。”何如初忙拱手,“您老人家的好意,我心领了。您还是另外找爷们儿拼酒去吧,我就算了。”他又开始不正经起来,“找臭老爷们儿干吗啊?”何如初“呸”了声,自顾自往前走。夏原笑着跟在后面。 到了宿舍门口,何如初刚要刷卡进去,门卫处有人叫:“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她转身,见韩张正坐在警卫室正跟保安说话呢,相谈甚欢的样子。她走过去,奇怪地问:“你怎么坐这儿?”不会是惹事了,人家请他来的吧?韩张得意扬扬地说:“人家请我坐的。”年轻的保安站起来笑着说:“这位兄弟说话真有意思。” 韩张朝保安热情地挥挥手表示谢意,然后跟着何如初出来,他问:“我都等你两个小时了。你上哪儿去了?”她答:“吃饭啊。”韩张叫起来:“吃饭吃了俩小时!你跟鬼吃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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