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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流》编校后记(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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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Rudolf Lindau 的《幸福的摆》,全篇不过两章,因为纸数的关系,只能分登两期了。篇末有译者附记,以为“小说里有一种 Kosmopolitisch [33]的倾向,同时还有一种厌世的东洋色彩”,这是极确凿的。但作者究竟是德国人,所以也终于不脱日耳曼气,要绘图立说,来发明“幸福的摆”,自视为生路,而其实又是死因。我想,东洋思想的极致,是在不来发明这样的“摆”,不但不来,并且不想;不但不想到“幸福的摆”,并且连世间有所谓“摆”这一种劳什子也不想到。这是令人长寿平安,使国古老拖延的秘法。老聃作五千言,释迦有恒河沙数说[34],也还是东洋人中的“好事之徒”也。 奥国人 Rene'Fueloep-Miller [35]的叙述苏俄状况的书,原名不知道是什么,英译本曰《The Mind and Face of Bol-shevism》,今年上海似乎到得很不少。那叙述,虽说是客观的,然而倒是指摘缺点的地方多,惟有插画二百余,则很可以供我们的参考,因为图画是人类共通的语言,很难由第三者从中作梗的。可惜有些“艺术家”,先前生吞“琵亚词侣”,活剥拾谷虹儿,[36]今年突变为“革命艺术家”,早又顺手将其中的几个作家撕碎了。这里翻印了两张,都是 I.AnFnenkov [37]所作的画像;关于这画像,著者这样说──“……其中主要的是画家 Iuanii-Annenkov 。他依照未来派艺术家的原则工作,且爱在一幅画上将各刹那并合于一件事物之中,但他设法寻出一个为这些原质的综合。 他的画像即意在‘由一个人的传记里,抄出脸相的各种表现来’。俄国的批评家特别称许他的才能在于将细小微末的详细和画中的实物发生关连,而且将这些制成更加恳切地显露出来的性质。他并不区别有生和无生,对于他的题目的周围的各种琐事,他都看作全体生活的一部分。他爱一个人的所有物,这生命的一切细小的碎片;一个脸上的各个抓痕,各条皱纹,或一个赘疣,都自有它的意义的。” 那 Maxim Gorky [38]的画像,便是上文所讲的那些的好例证。他背向西欧的机械文明,面对东方,佛像表印度,磁器表中国,赤色的地方,旗上明写着── “R.S.F.S.R.”[39], 当然是“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了,但那颜色只有一点连到 Gorky 的脑上,也许是含有不满之意的罢──我想。这像是一九二〇年作,后三年,Gorky 便往意大利去了,今年才大家嚷着他要回去。 N.Evreinov [40]的画像又是一体,立方派[41]的手法非常浓重的。Evreinov 是俄国改革戏剧的三大人物之一,我记得画室先生译的《新俄的演剧和跳舞》[42]里,曾略述他的主张。这几页“演剧杂感”,论人生应该以意志修改自然,虽然很豪迈,但也仍当看如何的改法,例如中国女性的修改其足,便不能和胡蝶结相提并论了。 这回登载了 Gorky 的一篇小说,一篇关于他的文章[43],一半还是由那一张画像所引起的,一半是因为他今年六十岁。 听说在他的本国,为他所开的庆祝会,是热闹极了;我原已译成了一篇拔曙梦的《最近的Gorky》说得颇详细,但也还因为纸面关系,不能登载,且待下几期的余白罢。 一切事物,虽说以独创为贵,但中国既然是世界上的一国,则受点别国的影响,即自然难免,似乎倒也无须如此娇嫩,因而脸红。单就文艺而言,我们实在还知道得太少,吸收得太少。然而一向迁延,现在单是绍介也来不及了。于是我们只好这样:旧的呢,等他五十岁,六十岁……大寿,生后百年阴寿,死后N年忌辰时候来讲;新的呢,待他得到诺贝尔奖金[44]。但是还是来不及,倘是月刊,专做庆吊的机关也不够。那就只好挑几个于中国较熟悉,或者较有意义的来说说了。 生后一百年的大人物,在中国又较耳熟的,今年就有两个:Leov Tolstoy和Henrik Ibsen[45]。Ibsen 的著作,因潘家洵[46]先生的努力,中国知道的较多。本刊下期就想由语堂[47],达夫,梅川,我,译上几篇关于他的文章,如H,Ellis,G.Brandes,E.Roberts,L.Aas,有岛武郎[48]之作;并且加几幅图像,自年青的 Ibsen 起,直到他的死尸,算作一个纪念。 一九二八年七月四日,鲁迅 =====【注释】===== [32] Rudolf Lindau:鲁道夫·林道(1829—1910),德作家 著有《来自中国与日本》等。《幸福的摆》,郁达夫译。 [33] Kosmopolitisch:德语:世界主义。 [34] 释迦:释迦牟尼(SAa'kya-Muni,约前565—前486)佛创始人。恒河沙数,佛家语,比喻数量极多 [35] Rene' Fueloep-Miller:勒内·菲勒普·米勒(1891—与面貌》(即文中的《The Mind and Face of Bolshevism》)等。 [36] 指叶灵凤。他所画的刊物封面和书籍插图常模仿甚至剽窃英国画家毕亚兹莱和日本画家拾谷虹儿的作品。“琵亚词侣”,通译毕亚兹莱,参看《集外集拾遗·〈比亚兹画选〉小引》。拾谷虹儿,参看本卷第327页注① [37] B.Annenkov:伊·安宁科夫(1889—?),俄国版画家。一九二四年后,侨居德法等国。《奔流》第一卷第二期刊有他所作的高尔基和叶夫雷诺夫的画像。 [38] Maxim Gorky:玛克西姆·高尔基1868—1936),苏联无产阶级作家。著有长篇小说《福玛·高尔捷耶夫》《母亲》和自传体三曲《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等 [39] “R.S.F.S.R”:原画上是俄文字母缩写.意思是“俄罗斯苏维埃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万岁”。 (俄罗斯苏维埃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Российская Советская Федеративная Социалистическая Республика”,简称 РСФСР。俄罗斯苏维埃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万岁:“Да здравствуйт Российская Советская Федеративная Социалистическая Республика”) [40] N.Evreinov:尼·叶夫雷诺夫(H.H.cNRMZUTN,1879—),俄国戏剧家。十月革命后侨居法国,有《话剧之起源》《俄国戏剧史》等。下文说的“演剧杂感”指鲁迅所译《生活的演剧化》,在《奔流》上署葛何德译 [41] 立方派:即立体派,二十世纪初形成于法国的一种画派。 它反对客观地描绘事物,主张用几何图形作为造型艺术的基础。作品构图怪诞。它是资产阶级艺术家漠视现实,走向极端形式主义的一种表现。 [42] 画室:冯雪峰(1903—1976)的笔名,浙江义乌人,作家、文艺理论家,中国左翼作家联盟领导成员之一。《新俄的演剧和跳舞》,日本拔曙萝撰,画室的译本一九二七年五月北新书局印行。 [43] 指梅川所译高尔基的小说《一个秋夜》和鲁迅所译布哈林的《苏维埃联邦从 Maxim Gorky 期待着什么》。 [44] 诺贝尔奖金:以瑞典化学家诺贝尔(A.B.Nobel,1833—1896)的遗产设立的奖金。分物理、化学、生理和医学、文学、和平事业五种。 [45] Leov Tolstoy:列夫·托尔斯泰。 Henrik.Ibsen :亨利克·易卜生(1828—1906),挪威戏剧家。著有《玩偶之家》《国民公敌》等。 [46] 潘家洵:字介泉,江苏吴县人。曾任北京大学教授。译有《易卜生戏剧集》等。 [47] 语堂:林语堂(1895—1976),福建龙溪人,作家。曾任北京大学、北京女子师范大学教授,厦门大学文科主任。《语丝》撰稿人之一。 [48] H.Ellis:艾利斯(1859—1939),又译霭理斯,英国心理学家、文艺评论家。 G.Brandes,勃兰兑斯(1842—1927),丹麦文学评论家。 E.Roberts(1886—1941),罗伯茨,美国作家。 L.Aas,艾斯,挪威作家。有岛武郎(1878—1923),日本小说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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