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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尽义,是一处山崖,攀上山崖,就是鬼门峡的峭壁,但见危峰千仞,惊险万状。
此刻虽已天色大亮,但却阴云四合,下起了毛毛细雨。
鬼门峡中云雾更浓,由崖上下望,除了旋滚的云雾一片茫茫之外,任什么也看不清楚。
杜天林小心翼翼,向峰下滑去。
他武功大进,身轻如燕,在峭壁危峰之间,与云雾遮掩之下,无惧于被人发现。
估量滑下大约两百多丈,一片石笋如林的谷道已经平铺在眼前。
杜天林暗暗打量,虽是云雾迷漫,但他仍然可以感觉到这鬼门峡,也是七绝谷的谷中十分宽广,与狭窄的谷口相比,十分不称。
但由于两面山壁大高,与向内倾斜,使得谷内阴暗无比,令人有置身地狱之感,同时,也使人觉得气息不畅,仿佛喉咙中塞了什么东西一样。
他记得谷三木曾经说过,谷中共有七十二处山洞,他也记得彤云仙子曾说置酒相街,但此刻极目看去,既不见有什么山洞,也看不出酒置何处。
谷中山风更大,但到处都是滑不留足的青苔,与硬的石笋,没有砂土吵得迷人眼目,但随着山风吹来的雨丝,却使人没来由地泛起阵阵寒意。
忽然,正当他大为踌躇之际,只听有人低沉的道:“那面查过了么?”
声音由左侧传来,是苗疆血魔的声音。
只听另一个声接道:“是一处山洞,但里面空无所有。”
是谭元的声音。
杜天林心中冰冷的忖道:“原来你们早到了谷中。”
当下急忙展开轻功身法,悄悄掩去,在一处突出的山岩后匿下身形,向前偷视。
只见苗疆血魔端坐在地,谭元则站在他五尺开外的两条石笋之上。
血魔阴阴的一笑道:“你挥动一下旗子,看他们有无反应”
杜天林此刻方才看到谭元背后插了一柄三角红色小旗,只见他抓在手中,向空摇了三摇。
那三角小旗边上似是缀上许多金银片虽在云雾之中,但摇动起来仍然闪闪发光。
杜天林心中暗忖:“这老魔不知在安排什么诡计?”
忖念之间,只见两面山壁之上,也有闪闪的光亮传来,虽然十分微弱,但却能看得十分清楚。
苗疆见魔低沉的轻声笑道:“行了,快些收旗归位。”
铁笔大旗谭元轻轻应了一声,收起那红色三角小旗,重新插手背后,踊身一跳,侍立于血魔身旁。
杜天林心头微泛寒意苗疆血魔究竟搅什么鬼,虽是不得而知,但可想到血魔必定认为自己有胜过正邪群雄的把握。
苗断血魔如此,其他诸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大约到此的正邪群雄,每人都有自己打算,都有一套自认可以获得金刀之谜,击败群雄的计划。
杜天林屏息凝神,冷眼旁观。
只听血魔又轻声问道:“什么时刻了?”
谭元立即应道:“卯时三刻。”
血魔得意的阴阴一笑道:“辰时一到,不论是彤云仙子,中原三雄,西疆神龙等等,都教他同化劫灰,而今而后,整个的江湖武林,都将成为我苗疆一脉的天下!”
谭元略带畏怯的应道:“师伯算定他们都……进入谷中了么?”
血魔傲然道:“老夫的神机妙算,百不失一,所有正邪群雄都将在辰时之前进入谷内……就算少数不曾入谷之人,那也不足为虑了!”
谭元附合着道:“是……是……”
血魔又道:“那紫绡避火衣你穿好了么?”
谭元忙道:“是……早已穿好了,但……但……”
血魔赤红的双目一张道:“但什么,你已是颇负盛名的大旗帮一帮之主,为何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谭元面色一红道:“我是说天已开始下雨,如果……”
血魔摇手打断他的话道“不必说下去了,老夫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因天雨而使火药失灵,是么……”
不待谭元答复,又一笑接下去道:“你可知谷中为何云雾深浓,日夜不散?”
谭元怔怔的道:“小侄不知。”
血魔得意无比的道:“老夫早已观察清楚,谷中泉水滚烫,但却没有硫磺气味,那是因为地下有太多的沼气,经常发生燃烧之故,老夫所备的并非普通火药,只要一经点燃,不论是否下雨,都无法阻遏火势,而且,火药会引发山隙洞底等处的沼气,整个七绝谷将成一片火海,任凭武功多高之人,只要他肋下没有生翅膀,绝飞不出七绝谷去。”
谭元呐呐的道:“师伯好像说过此来的目的,主要的是为了盖世金刀……”
血魔欣然道:“金刀该算是老夫的第二目的,俗话说得好,真金不怕火炼,等他们同化劫灰之后,我们可以从容去找,还怕金刀不到手么?”
谭元有些遗憾的道:“师伯的办法固好,但未免……狠毒了一些!”
苗疆血魔笑道:“有道是无毒不丈夫,处于今日的江湖武林之中,如果武功不够高,手段不够狠,你就休想有立足之地,难道你连这些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么?”
谭元只好呐呐的道:“是……是……”
苗疆血魔悠然道:“到此的正邪群雄,各怀鬼胎,但老夫敢说谁也没有老夫的办法最绝最狠。”
谭元点头道:“我明白了,师伯的第一目的与那彤云仙子的目的相同,要一举坑尽天下群雄,独霸武林!”
苗疆血魔得意的笑道:“不错,这是老夫一生中梦寐以求的事,现在,眼看就要实现了,只要这些强敌一除,放眼武林,天下那里还有老夫的对手?”
忽然,有脚步声遥遥传来。
谭元连忙悄声道:“师伯……”
但苗疆血魔摇手打断他的话道:“表现得从容一些,不论来者是什么人,只要细心应付过去就是了!”由于云雾浓重,虽然已经听到脚步声,却看不到人影。
那脚步声走得不快 但那轻微的沙沙声,却使人情不自禁的有些心惊。
终于,云雾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杜天林匿身石后,看得清楚,只见那是一个女人,青衣青裙,青巾掩面,在云雾中飘然出现,宛如幽灵鬼魅一般。
虽然看不出面目,但杜天林却直觉的感到,那绝不是彤云仙子,应该是一个四旬左右的妇人。
忖念之间,只见那蒙面妇人已在苗疆血魔面前丈余之外收住了脚步。
苗疆血魔不自然的干咳了一声,道:“芳驾……是什么人?”
蒙面妇人嘿然一笑,没有应声。
苗疆血魔怔了怔,又道:“芳驾想必是彤云仙子的属下了?”
但那妇人却又是嘿嘿一笑,缓缓抬起右手,将蒙面的青巾拉了下来。
蒙面青巾一除,苗疆血魔与谭元两人同时愕然失色,一齐惊出声。
杜天林也已看清了那妇人的面目,他是认得她的,原来正是血魔的师妹,也一度曾与血魔有夫妻之份的中年妇人谢芙蓉。
谭元急忙俯身一礼,叫道:“师父。”
苗疆血魔极不自然的道:“你……你怎么也来了?”
谢芙蓉冷笑道:“我不能来么?”
苗疆血魔尴尬的一笑道:“能来,自然能来,但……情势险恶,眼下正邪魁首毕集,难免有一场互不相容的争战,你又何苦淌这一场浑水?”
谢芙蓉坦然笑道:“这是难得的盛会,身为武林中人,若是错过这大好机会,岂不遗憾终生?”
苗疆血魔白眉深锁道:“但……老夫等都是接到请柬而来,师妹……”
他的话并没说下去,原来谢芙蓉已由袖中取出一幅素绢,展开来念道:“半月之后,九顶山将有金刀之会,届时正邪群集,盛况必属空前,如有雅兴,可与小妹同往……”
不知是否已经念完,但那绢素却已收了起来。
苗疆血魔摇头道:“这不是彤云仙子写的。”
谢芙蓉寒着脸道:“为什么不是?”
苗疆血魔道:“那口气不对,而请贴上未说明七绝谷,只说邀你同往……”
谢芙蓉淡淡笑道:“口气不对,只因她与我同属女流,邀我同往,是要我事先与她见面……”
苗疆血魔怔了怔道:“她邀你在什么地方先行见面?”
谢芙蓉道:“米仓山。”
茁疆血魔大感兴趣的道:“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召开金刀之会的目的究竟何在?”
谢芙蓉哼道:“以你的经验见识,岂有不明白之理,还不是借金刀之会消灭天下正邪群雄……”
苗疆血魔一笑接口道:“以达到她进侵中原,独霸武林的目的,对么?”
谢芙蓉摇摇头道:“也许还有一个另外的原因。”
血魔急道:“什么原因?”
谢芙蓉淡淡一笑道:“报仇。”
苗疆血魔摇头道:“老夫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从来就没有听人说过有位彤云仙子,什么人会与她有着仇恨?”
谢芙蓉道:“她的仇人很多,正邪双方均有,只怕你也是其中之一。”
苗疆血魔先是一怔,继之微笑道:“好吧,就算我也与她有仇,随她报复也就是了,不过,念在同门之情,夫妻之义的份上,老夫要奉劝你一句,早离此处,最好现在就走。”
谢芙蓉冷冷的道:“你我的关系早就断绝了,你凭什么叫我离开此处?”
苗疆血魔苦笑道:“老夫已经说过了,那是为了你好。”
谢芙蓉目光一转,寒着脸道:“你的好意我心领就是,可惜我却无法从命,因为我与那彤云仙子已经结为金兰之好了!”
苗疆血魔大吃一惊道:“怎么,你们已是干姊妹了?”
谢芙蓉爽然笑道:“一点不错,你不妨想想看,我的干姊妹要办这么一件大事,我能不帮忙么?”
苗疆血魔摇头一叹道:“为什么你有认干姊妹的瘾头凭地大法……别人你可以认,但这位彤云仙子,你是认不得的。”
谢芙芙哼了一声道:“为什么认不得,我一生认的干姊妹虽多,但只有这个干妹妹才是最理想的,不论人品,姿容,才学,武功,任何一样都是世上第一流的!”
苗疆血魔两手一摊道:“好吧,既然如此,老夫也没有什么话说,彤云仙子召开金刀大会,你一定也是忙人,老夫不多打扰你的时间,你……”
谢芙蓉格格一笑道:“你要赶我走?”
苗疆血魔强笑道:“金刀之会,你也算半个主人,老夫如何能够赶你,只是……”
谢芙蓉冷冷的接口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向你交待,交待完了我立刻就走,你想留也留不下我……”
声调一沉,严肃无比的道:“我这位义妹是个无所下知,无所不能的人物,你如果妄想浑水摸鱼,从中捣鬼,那可是自讨苦吃!”
苗疆血魔愕然一声道:“老夫不过是应邀赴会之人,又能捣什么鬼,你这是过虑了!”
谢芙蓉含蓄的一笑道:“没有就好,元儿,咱们走!”
谭元急忙应道:“是的,师父!”
但他甫欲迈动脚步,却见血魔抢先一掠而起,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谢芙蓉双眉一皱,怒道:“丁永诠,为何拦下我的徒儿?”
苗疆血魔一笑道:“不!老夫不会留他,只是讨还他替老夫保管的一件东西……”
说着,向谭元沉声道:“把血幡令给我。”
谢芙蓉站于一旁,面含微笑,并不干涉。
谭元神情紧张,额头上已有冷汗渗出,看看血魔,又看看谢芙蓉,只好缓缓去取背后的小旗,但无可奈何的悄声道:“师父既然来了,情形已经不同,师伯……”
苗疆血魔冷厉的投注了他一眼,但却微笑道:“没有关系,放心跟着你师父去吧,老夫立刻就要离开此处,决定不参加这金刀之会了。”
谭元仍在迟疑,却又不便明说,神色间一副无可奈何之情。
谢芙蓉不在意的笑道:“元儿,你是大旗帮一帮之主,连这面破破烂烂的小旗子,怎么也会看到眼里,快些还给他吧!”
谭元只好把那“血幡令”递了过去。
苗疆血魔接过小旗,一本正经的道:“既然彤云仙子已是你的义妹,老夫对这金刀之会已经没有多大兴趣啦,就此别过了!”
谢芙蓉微笑道:“很好,我可以向义妹说明,你不必参加了!”
身形一转,迈步就走。
但谭元却畏畏怯怯,时时回头张望。
忽然,只听他失声叫道:“师拍,你不能……”
原来苗疆血魔在谢芙蓉走出不远之时,已经擎起“血幡令”,狂摇猛挥。
谢芙蓉转身而回,沉声叫道:“元儿,什么事这样大惊小怪?”
但见紧张的气氛立刻就松弛了下来,谭元的惊慌之色恢复了平静,苗疆血魔的“血幡令”停止了摇摆,老脸上现出一片迷惘错愕的表情。
谢芙蓉步步迫近,冷笑道:“丁永诠,血幡令为何不摇下去了?”
苗疆血魔怔怔的咬牙道:“你……你做了什么手脚?”
谢芙蓉冷厉的道:“这正是我要问你的话,你的用心之毒,手段之狠,世上大约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目光怨毒的一扫血魔,接下去道:“你布置得很巧,设计得也不谓不妙,你伪装不知七绝谷的所在,事实上你却比谁都清楚,用你的三十六名心腹爪牙,将苗疆特产的灰石硝悄悄的运来了数百斤之多,那种见风即燃的灰石硝,以数百斤的数量,就算不引动山腹中的沼气,也足以使这座七绝谷变成一片火海了,你暗着紫绡避火衣,大火会使到场的正邪群雄同化灰烬,你却能从火窟中从容逃生……”
苗验血魔恼羞成怒的叫道:“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谢芙蓉嘿嘿冷笑道:“我更清楚的是你那颗丑恶的心,我与你曾有同门之义,夫妻之情,但你却一无顾念,仍然要坑尽谷中众生,你还有什么颜面立于天地之间……”
谢芙蓉正在恨声叱骂之际,忽听浓雾中衣袂破风之声大起,一条人影由峰壁上疾泻而下。
峰壁高达千丈以上,任何人也不可能有这样高的轻功,敢于一跃而下。
但这个迷立刻就解开了,原来那人并不是自己跳下来的,而是被人掷下来的,但听噗的一声闷响,一个青衣劲装,腰系红巾的中年汉子已经摔得脑浆迸裂,骨断筋折,当场死去。
那汉子在摔下之时并不曾发出丝毫惊呼之声,可以推知他被掷下之前已经遇害,至少是被点闭了穴道。
苗疆血魔见状却不由震了一震,原来那正是他暗暗布下的三十六名心腹爪牙之一。
紧接看又是一名摔了下来,而后是两名,三名一眨眼之间,已有整整六个人被摔了来,俱皆情形相同,脑浆进裂。
苗疆血魔双目赤红,沉声怒吼道:“谢芙蓉,你不该这样对付老夫!”
谢芙蓉面如寒冰的道:“你对付我的手段又是如何,如果不是我的义妹洞烛先机,大约我也难免今天这一场火劫吧……”
伸手指了指六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又道:“这警告对你已经很够了……”
血魔强忍气愤,道:“另外的三十人呢?”
谢芙蓉冷凛的笑道:“会无好会,宴无好宴,难道你不觉得今天是你很难度过的一关?”
血魔嘿嘿冷笑道:“老夫清楚得很!”
谢芙感淡淡的道:“那么你还是等渡过今天这一关之后再找你那三十名属下吧!”
说罢,返身欲走。
苗疆血魔则冷哼一声,长身而起,先一步拦在谢芙蓉的面前。
谢芙蓉双目含煞,沉声喝道:“丁永诠,你何必定要找死?”
血魔双目突出如铃,暴怒得几近疯狂,低沉如雷的吼道:“谢芙蓉,老夫等待了几十年的这一天,就如此轻描淡写地毁在你的手中,老夫心是不甘。”
谢芙蓉淡然一笑道:“如果你能逃过这一关,就已经算是三生有幸了,你还奢望什么?”
血魔咬牙道:“我要的是名扬天下,威镇武林,如此断羽而退,生不如死!”
谢芙蓉哼道:“依你说,想要怎样?”
血魔隐骘的道:“既然同门之义已断,夫妻之情已绝,老夫今天就拿你开刀!”
右掌一抡,疾推而出,发出了排山倒海的掌,向谢芙蓉迎面击去。
谢芙蓉身子斜飞而起,势如流星,凌空点出一缕指风,截向血魔曲尺穴。
这是以攻制攻的上乘打法,血魔掌力发到一半,被迫收招自救,缩臂转身,斜退三步。
定神看时,只见谢芙蓉又站在自己面前丈许距离之内,冷冷一笑道:“丁永诠,你别忘了,同门习艺之时,你就一直是我的手下败将!”
血魔咬得牙关格格作响,大叫道:“谢芙蓉,我恨死了你……”
谢芙蓉却笑道:“你不必恨我,我有样东西给你看。”
血魔怔了一怔道:“什么东西?”
谢芙蓉笑道:“只要你看过之后,立刻就明白了!”
说着伸手向怀中一摸,递了过去。
血魔定神看时,只见她手掌中一无所有,不由在为困惑的道:“你在捣什么鬼?”
谢芙蓉淡谈笑道:“我只是要你看一样东西,难道你没有看到?”
血魔哼道:“你掌心中一无所有,要老夫看些什么?”
谢芙蓉笑道:“你当真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么,为什么你不仔细看一看?”
血魔果真又向前凑了一下,但仍摇摇头道:“老夫还是看不到什么!”
谢芙蓉笑道:“难道你看不到我掌心之中有一层黑色的粉末?”
血魔果然看到了,哼了一声道:“那末一点点东西,如不是你说明白,老夫当真看它不出。”
谢芙蓉笑道:“你可知这是什么吗?”
血魔摇头道:“老夫如何知道?”
谢芙蓉道:“在大漠之中,有一种美丽的野花,花蕊是黑色的,这就是用花蕊所制的花粉,名为‘黑心花粉’!”
血魔哼道:“这又有什么用处,为什么你要给我看这点东西,就算它是毒药,只怕最多也不过能够毒死一只苍蝇。”
谢芙蓉笑道:“你太小瞧它了,这一点点东西,就要用五十朵黑心花的花蕊!”
血魔哼道:“你……”
谢芙蓉并不理会他说些什么,突然将手一扬,向血魔兜头撒了过去。
苗疆血魔与谢芙蓉站得极近,加上他丝毫无备,但见一层黑雾顿时把他撒了个满头满脸。
血魔伸手向脸上一摸,怒叫道:“贱人……”
谢芙蓉大笑道:“丁永诠,我本不想如此,但这是你逼我做的,你的命已经不长了!”
“但你也别忘了,老夫是百毒不侵之人,这点鬼名堂还不放在我心上!”
谢芙蓉哼道:“你虽然百毒不侵,但这黑心花粉却不同于一般之毒……”
身形一转,大步而去。
苗疆血魔并不阻拦,但等谢芙蓉走出十步左右,却见他随手一扬,一点寒星射了出去。
谢芙蓉震了一震,显然已被射中。
苗疆血魔大笑道:“谢芙蓉,如果你那黑心花粉果然有效,黄泉之下老夫已经有伴儿了!”
谢芙蓉咬牙转身道:“丁永诠,你用的什么东西暗算老身,你不是一直不曾用过暗器的么?”
苗疆血魔咬牙道:“老夫确然一生不会用过暗器,但现在却突然想到用它一用……”
声调一沉,道:“这是老夫二十年前练就的一种暗器,虽然只是一种小玩艺,但却有二十几种稀奇的毒素喂过,大约也够你享用的了。”
谢芙蓉怒道:“你想致我于死?”
苗疆血魔狂笑道:“彼此彼此,难道你不想致我于死?”
谢芙蓉冷哼一声,急道:“元儿,扶我快走!”
站在一旁,手足无惜的谭元连忙应声掺扶住谢芙蓉,急急离去。
眨眼间,两条影子消失于雾气之中。
场中恢复了宁静,只有呼啸的山风,吹得人心头发慌。
苗疆血魔坐了下来,守着六具尸体,忙不迭的闭目养息。
杜天林轻步走了过去。
血魔双目一睁,讶然道:“是你?”
杜天林点点头道:“是我。”
苗疆血魔苦笑一声,又把双目闭了起来。
杜天林慢悠悠的道:“在下到此已经多时,贤伉丽的一切情形,都巳看到眼中了!”
血魔咬牙道:“老夫想不到会毁在一个可恨的女人手上!”
杜天林道:“尊驾不是百毒不侵,根本不在乎那点黑心花粉的么?”
血魔长叹一声,道:“老夫虽然百毒不侵,但……但这‘黑心花粉’似乎多少有些不同。“
杜天林道:“这样说来,尊驾当真已经中毒了?”
血魔苦笑道:“虽然中毒,但老夫自忍能抗得过它,总会设法排出体外……”
咬咬牙关,又道:“但那可恨的女人……”
杜天林道:“尊驾不是也用暗器杀她么?”
血魔哼道:“就算将她干刀万剐,也消解不了老夫的心头之恨!”
杜天林笑道:“尊驾勇于责人,殆于责已,如果你能想想你所用的手段如何可怕时,大约也会死得瞑目了!”
血魔老脸微红地道:“不但老夫的手段如此,到此的正邪群雄,又有那一个的手段不是如此。”
微微一顿,又道:“你说老夫死得瞑目,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天林道:“尊驾大约活不成了!”
血魔怒道:“小子,别激怒老夫,当真使得老夫性起,只怕活不成的是你!”
杜天林淡然一笑道:“大漠中的黑心花,是含有剧毒之物,而且毒性与一般毒素大不相同,五十多朵的花粉,没有人能承受得了,尊驾再强也是没用的了。”
血魔勃然大怒,长身而起,一掌推来。
杜大林巍立不动,既不闪避,也未还击。
血魔虽已中毒,但功力依然极强,掌力如山,直击而到!
但听掌风呼啸刺耳,震杜天林衣袂猎猎做响,但他却从容微笑,恍如玉树临风,根本动也没动。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名震武林的苗疆血魔,先后曾数次击败杜天林,为何现在却突然变得如此悬殊,那一掌除了震动杜天林的衣袂之外,竟然没有任何其他的作用。
血魔长叹一声,颓然住手。
原来一来是因血魔中毒之故,功力大减,二来则是杜天林功力较前大增,以致两相对照,差了甚多。
杜天林淡淡一笑道:“尊驾知道不行了么?”
血魔嘶声狂吼道:“可恨的谢芙蓉,阴司里我再跟你算帐!”
杜天林摇摇头道:“你错怪人了!”
血魔双目瞪得像铜铃一般,叫道:“老夫怎的怪错了人?”
杜天林微吁一声道:“动手的虽是谢芙蓉,策划的却是彤云仙子,如果你不幸而死,那是死于彤云仙子手上。”
苗疆血魔咬牙道:“不错,这话也对,想不到老夫如此煞费周章的严密安排,竟然被她轻而易举的破坏无余……”
杜天林道:“而且她又利用你离异了的妻子来杀你,这手段就更高明与厉害了!”
苗疆血魔狂笑道:“但我也杀了她。”
杜天林苦笑道:“你又怎知那不是彤云仙子的安排,她不见得真心要认谢芙蓉为义姊,那不过是她利用别人的一种手段罢了!”
苗疆血魔沉默多时,道:“小子,你年纪轻轻,对事情看得倒是很透!”
杜天林笑道:“尊驾过奖了,其实这是很明显的事,只不过尊驾是当局者迷而已。”
他迈动脚步,意欲离去。
苗疆血魔嘶声叫道:“你要走了?”
杜天林凝重的道:“在下要办之事很多,何况在这七绝谷内,危机重重,四面部是强敌,彤云仙子,西疆神龙,都是不可思议的人物,在下留此无益,自然要走!”
苗疆血魔摇摇头道:“老夫此刻才意识到,这位彤云仙子,实在是个最为厉害的人物—
一小子,你最好及早离开此处。”
杜天林瞧着他道:“尊驾的好意,在下感谢得很,不过,这话正是在下想奉劝尊驾的,趁着毒伤还不曾发作,最好早离此处。”
苗疆血魔长长的喟叹了一声道:“也许老夫真的不行了……”
杜天林双拳微拱,道:“尊驾保重……”
苗疆血魔沉声叫道:“小子慢走。”
杜天林只好收住脚步道:“尊驾还有什么话说?”
苗疆血魔面部惯有的暴厌凶横之色已经消隐下见,代之的则是一片悲伤之情。
只听他悠悠的道:“令胞兄谷三木呢?
杜天林道:“实不相瞒,我们分手而行,眼下我也正在找他,尊驾……”
苗调血魔双目微瞑,轻轻的道:“找到他时,代我传几句话给他……”
杜天林点头道:“尊驾仅请明言,在下一定给你传到。”
苗疆血魔喘了一口粗气道:“放目天下武林,使老夫真正佩服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令胞兄……”
杜天林心中暗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老家伙只怕当真要死了!”
忖念之间,接口道:“家兄一定乐于听到尊驾这话。”
苗疆血魔苦笑一声,又道:“老夫并不是指他的武功,就武功而言,他不一定会是老夫的对手,何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功高过他的人也不在少数,老夫是佩服他的侠气英风,他当年纵横中原,每一件侠行义举,都使老夫衷心钦服……”
杜天林没有开口。
苗疆血魔沉默了一下,又道:“老夫此来的目的,并不是真正垂涎他的金刀这一点也请你转告他。”
杜天林点头道:“我知道,尊驾真正的目的是要利用火攻,一举而坑尽天下群雄!”
苗疆血魔苦笑道:“不错,那确是老夫曾经想要做的一件大事,但老夫之不垂涎金刀,却是另有原因的。”
杜天林道:“什么原因?”
苗疆血魔突然仰天大笑道:“金刀之谜,老夫知道得清清楚楚!”
杜天林愕然一怔道:“你说什么?”
苗疆血魔笑声一收道:“老夫是说那金刀之谜,老夫知道得清清楚楚,只不过这件事一直放在老夫心中而已!”
杜天林试探着说:“那金刀之中藏有‘达摩真谜解’,已有不少人知道,尊驾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苗疆血魔大笑道:“老夫若只是知道这一点,为何敢说知道金刀之谜!”
杜天林大笑道:“那么尊驾还知道什么?”
苗疆血魔长叹一声道:“老夫壮志已灰,雄心已老,埋藏在心中的这件事自然不妨告诉你……”
目光神秘的盯在杜天林脸上,轻声道:“金刀中藏有一面金牌,上面只有四句诗,是:
“龙飞九天、虎落平阳、风啸五岳、云海苍茫。”
杜天林心头大震,愕然道:“尊驾如何知道?”
苗疆血魔沉声一叹,喘吁不上。
只见他赤红的面颊上罩了一层乌气,双手十指微颤,已有明显的中毒徽象。
杜天林急道:“尊驾所中的‘黑心花粉’只怕……已经有些发作了!”
苗疆血魔颓然长叹道:“老夫知道……好厉害的‘黑心花粉’,老夫一生弄毒,本已百毒不侵,料不到却仍要死在毒上……”
说着,伸手由袖中抓出一条蜈蚣。
杜天林不由为之一怔,想不到他身上竟然带有这样可怕的毒物。
原来那蜈蚣通体乌黑,双目血红,约有半尺长短,在苗疆血魔五指捏弄之下,扭动不已,形状十分恐怖。
但苗疆血魔却神色坦然,看了那蜈蚣一眼,张口将其放入嘴中。
杜天林不由眉头一皱,把头转了开去。
苗疆血魔咬得吱吱作响,竟把一条含有剧毒的蜈蚣生生的吞了下去。
良久,只见他一抹口唇,叹了一声道:“你奇怪么?”
杜天林苦笑道:“只是感到恶心而已。”
苗疆血魔摇摇头道:“也是没有辨法的事,其实老夫也不作兴吃这种东西,但为了抑制‘黑心花粉’之毒,却不能不硬把它吃了下去。”
林天林点点头道:“想必这就是以毒攻毒了!”
苗疆血魔嘶声狂笑道:“不错,这正是以毒攻毒,至少,两个时辰之内,老夫可以无碍,要让那贱人先到黄泉路上去等我!”
杜天林目光四外一转道:“尊驾还没有说出那金刀之谜是……”
苗疆血魔点头道:“老夫就要说出来了……”
双目微瞑,忖思了一下,方道:“这大约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时老夫是第三次进入中原,小住于太行山的落雁坡。
记得是一个骤雨过后的黄昏,雨后天晴,夕阳上照,山中景色甚美,老夫贪恋景致,在一片林中缓缓踱步观望。
忽然,老夫发现林中有一条人影,手中正捧着这柄金刀……”说着指了指杜天林的背后。
杜天林一怔,接口道:“那是谁,尊驾能确定就是这柄金刀么?”
苗疆血魔狂笑道:“那人是谁,当时老夫一无所知,至于金刀,老夫却绝对不会弄错。”
杜天林双眉深锁,迫不及待的道:“尊驾快请再说下去。”
苗疆血魔缓缓的道:“那人在林中盘桓了一会,金刀出鞘,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握住刀背,双手用力,似乎要将金刀从中折断一般。
老夫当时心头一动,长身而起,飞快的扑到那人面前。
那是个年约五句以上之人,老夫的现身使他怔了一怔,但他却对老夫没有丝毫惧意,只淡淡的打量了老夫一眼,道:‘你是苗疆血魔丁永诠?’老夫再仔细的瞧了那人一会,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不知他为何一眼就能看出老夫是谁来。
当时老夫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微微一笑,道:‘在下的姓名不便相告,你不妨称在下为“世外人”吧!’老夫闻言不由大怒,这人来免太藐视老夫了,当时老夫怒哼一声,伸手就去扣他的腕脉。
想不到老夫实在小瞧了这‘世外人’,他并未闪避,仅是右腕一翻,用他的食中二指敲了老夫的肘弯一下……”
杜天林一笑道:“尊驾就这样容易的被他敲中了么?”
苗疆血魔苦笑道:“老夫当时也在奇怪,那人随随便便的反手一敲,竟似乎是一记绝妙无比的招式,不但避开了老夫那威猛无比的一抓,而且肘弯上硬是让他硬了一个正着。
那一弯虽然看来用力并不多大,但老夫却着实吃足了一记苦头,一条右臂就像折断了一般……”
杜天林大为困惑,如非血魔能说出那四句诗来:这件事简直使他无法相信。
当下却故作不在意的一笑道:“而后尊架一定与他打起来了?”
苗疆血魔摇摇头道:“没有……不瞒你说,老夫就是这么一点不长进的毛病,那反指一弹虽是小巧之技,但老夫看得出来,那人武功不在老夫之下。
既是遇上了厉害的对头,老夫不喜欢吃眼前亏,立刻就软了下来。”
杜天林淡然一笑道,“尊驾倒是坦白。”
苗疆血魔苦笑道:“这是因为老夫就要死了,其实这也是老夫一直保守秘密,不肯将之说出的最大原因。
世外人向老夫笑了一笑道:‘苗疆血魔,也算邪道中的一流人物,就请你助我一臂之力吧!’
老夫当时受宠若惊,道:‘尊驾要老夫做些什么?’世外人竟把金刀刀柄递到老夫手中,沉凝的道:‘把它握牢。’老夫依言照辨,却见他握住刀背向外猛拉。
老夫枉自在江湖中称雄一生,想不到那人的内劲竟高出老夫数倍以上,最初老夫单手握刀,而后改为双手,把全付功力都使出来。
但这样依然毫无用处,一股股的大力由刀背上不停地传来,最后把老夫拉得踉跄前进,再也收步不住。
老夫当时面红耳赤,但世外人却长叹一声,停手沉思久久无语。
老夫试探的问道:‘尊驾莫非想把这金刀拉断么?’世外人向老夫冷冷的笑了一笑道:‘不是拉断,而是拉开,这刀柄与刀身原是活的……’
老夫大为骇然,暗暗心想,就算那是死的,方才两力拉的结果,也应该扯成两段才对,为什么这金刀竟是如此坚牢。
世外人长叹一声,道:‘看来是没有辨法了!’老夫当时忖思着道:‘如果尊驾真想把它拉开,只好多找几位武林人物,一齐动手不就成了?’
世外人冷哼道:‘我不想使那么多人知道此事!’老夫当时灵机一动,道:‘老夫有个主意,人间饲养的动物,以牛的力气最大,只要把金刀两端用坚牢的铁丝等缚牢,用牛来拉,大约也够拉开!’这办法显然使此人感到了兴趣,当下只听他微微一笑道:‘也好,就烦你去找几十头牛来吧!’
老夫一来好奇,二来很想交交他这个朋友,当下很容易的向农家租来了四十头牛分成两组,将金刀牢牢系在中间,而后赶着四十头牛分向两边奋力拉去。
终于,当四十头牛把力道用足之后,铿然一声,金刀分为两段,在刀柄与刀锋相连的地方,落出了一面金牌,那上面就是这四句诗。”
杜天林心中像被人戮了一刀,苗疆血魔说得不错,这金刀是被人拉开过了,当下急道:
“而后呢?”
苗疆血魔道:“而后,世外人又把金刀还原,重新击在背后,但那四句诗却使他与老夫俱皆困惑不已。”
杜天林也在思索着那四句诗。
只听苗疆血魔又道:“那世外人不停的重复着那四句诗,大约过了顿饭之久,忽见他霍然长身而起,大笑道:‘想通了,毕竟想通了……’老夫纳闷的道:‘尊驾究竟想什么?’
世外人哈哈大笑道:‘这四句诗表面上看起来,一文不值,认真说来,一点涵养也没有,但如果把这四句诗排列起来,横着念,那第一句是什么?’老夫毫不迟疑的道:‘是龙虎风云四字。’
世外人得意的道:‘这就对了,龙虎二字,八成是指的龙虎山,风云二字也许是风云谷,风云洞等等所在……’
目光森然一转,瞧着老夫又道:‘金刀之中藏着达摩真谜解,在下本来一直怀疑,但这四句诗却指明了达摩真谜解的所在,一定是在龙虎山的风云谷,或是风云洞中。’老夫也高兴的道:‘你我可以立刻去找这达摩真谜解,据说达摩真谜解上的武功习成之后,可为武林第一,你我……’
世外人却冷冷的道:‘住口!’
老夫证了一怔道:‘老夫帮了你这么一个大忙,难道没有老夫的份儿!’世外人冷冷一笑道:‘不但没有你份儿,而且还要委屈你三至五天……’老夫不禁想道:‘尊驾这是什么意思?’
世外人一言不发,拂手一指,就向老夫的胸前点了过来!
老夫又惊又怒,但武功这玩艺,硬是一分也勉强不得的,老夫勉强与他对了三招,结果仍然被他点闭了大道。
世外人瞧着老夫道:‘在下的点穴手法十分特别,若想破解,只怕你根本没有这份能耐,其实只要挨过三至五日,穴道自解,你就可以离开此处了!’老夫当时既不能言,也不能动,只好怒睁双目,表示出老夫的恨意。
世外人又笑向老夫道:‘这是一件很不露脸的事,大约你不会向人说起吧!’当时不顾老夫死活,背着金刀急掠而去。”
杜天林听得又惊又疑,但心中却也想到,那龙虎风云四字的破解,看来十分正确。
当下却又问道:“而后想必尊驾也赶去了龙虎山风云谷或是风云洞去了吧?”
苗疆血魔摇头道:“那不是风云谷,也不是风云洞,而是一座‘风云寺’……”
微微一顿,接下去道:“老夫白出了力气,又贴上了租牛的钱,最后却被人点了穴道,横躺在山林之中,这口气实在平不下去,故而到了第四天道解去之后,老夫立刻就赶到了龙虎山,费了三大时间,终于找到了那座风云寺。”
杜天林没有应声,只用询问的眼光望着血魔。
血魔喘吁了一下,又道:“风云寺是一座多年失修的废寺,至少也断绝了香火百年以上,老夫在寺中转了一圈,立时就找出了线索。
原来寺中荒芜已久,积上盈寸,但老夫却发觉了崭新的痕迹。
那痕迹把老夫引入了座地下的石室之内,石室中本来一无所有,但老夫却发觉那地方已被人大肆搜索,地面上挖了几处破洞,壁间也挖了好几处石壁,可以想知世外人在这里下了不少功夫!”
杜大林皱眉道:“尊驾究竟知不知道他到底有无所获?”
苗疆血魔苦笑道:“根据种种痕迹,老夫可以断定世外人一定已把他要找的东西找去了!”
杜天林双目微瞑,道:“那世外人一直没有说出他的名字来?”
苗疆血魔摇摇头道:“没有。”
杜天林皱眉道:“尊驾能否形容一下,那人究竟是什么长相,有什么特徽?”
苗疆血魔微喟一声,苦笑道:“老夫用不着形容因为最后老夫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杜天林急道:“是谁?”
苗疆血魔凝注着他,一字一顿的道:“他就是你爹爹杜任左。”
“啊?!”
杜天林几乎昏了过去,当年的一幕又重现眼前,然而与这件事两相印证,却找不出一点可能。
但那四句诗却支持了苗疆血魔的说法,而且,他已是中毒将死人,要撒这谎言有什么目的?
一时之间,他脑海中浮起了无数的疑间,自己当年太小,对爹爹的印象已经十分模糊,爹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当年爹爹的失踪,就是一件令人难猜的谜,连胞兄杜择林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如果血魔之言属实,那么达摩真谜解有关兵刃剑法与掌指拳脚的两部份是落到了父亲的手中。
忖念之间,不由痴痴的怔在当地。
苗疆血魔纵声欲笑道:“这段秘辛埋藏在老夫心中已经二十多年,现在完全告诉你了!”
杜天林点点头道:“我相信你的话,我将尽力去查明这件事。”
苗疆血魔忽然痛苦的喘吁了一声,道:“老夫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的爹爹……”
话锋一顿,仰天叹道:“算了,不说也罢!”
杜天林大为困惑的道:“尊驾要说就说,为什么要这样吞吞吐吐!”
苗疆血魔苦笑道:“这是很难取信于人之事,而且近乎挑拨之言,你……愿意听么?”
杜天林凝重的道:“至少可以做我的参考,自然是非听不可。”
苗疆血魔点点头道:“好吧……”
声调一沉道:“杜任左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也不是你胞兄杜择林的。”
杜天林神色大变,咬牙道:“你这话有何根据?”
苗疆血魔道:“因为当老夫与你爹爹交谈之时,他无意中流露了一句话,那是:‘在下终生未娶’但事后发觉这话不对,立刻又支吾遮掩过去……”
微微一顿,又道:“你不妨想想看,既然他终生未娶,又何从会有你们这一双兄弟?”
杜天林沉默半响,道:“这话可是真的?”
苗疆血魔双手一摊道:“实不相瞒,老夫已将毒发而死,那有兴致编这套谎言!”
杜天林痛苦的咬着下唇道:“好吧,我相信你。”
苗疆血魔挥挥手道:“去办你自己的事吧,老夫也要走了!”
杜天林皱眉道:“你还能走得出去?”
苗疆血魔狂笑道:“其实老夫已经注定必死,走出谷去与走不出谷去都没有什么分别,不过,老夫既是一口气未断,就不愿坐在这里等死!”
不待话落,摇摆着身子向前走去。
杜天林没有再去叫他,苗疆血魔也没有再转身回头,不久就消失于云雾之中。
杜天林心中像塞上了一块巨石,一时心头烦躁,痛苦不已。
虽然他心中感觉痛苦,但他却仍然欣幸自己会遇上了血魔,从而知道了这桩秘辛。
但无数的问题却紧紧地困恼着他!
杜任左当真不是自己父亲么?如果杜任左不是,自己的父亲又是谁?
杜择林是不是自己的胞兄,也因此而成了无可解释的疑问。
其次,杜任左去了何处?
当年他装得那样像法,目的又是何在?忖思之间,茫然向前走去。
由于心灵上受了刺激,视听之力也似乎大打折扣,以致等他听到人声时,已经到了一群人的面前。
杜天林微微一惊,此时方才觉自己已经到了一座山洞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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