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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一


  “她会就此甘休吗?晚辈认为,探查血花会主的线索,可能在她身上呢。”

  北丐大笑,说“小老弟,你又错了,你另有打算固然不错,错在你不知吕三娘子的底细。她只是内堂的一个会友,是经常派出外地办事无足轻重的人,她只知道服从堂主薛香君的调遣,只概略地知道总秘坛的一些不关紧要消息,从不曾见过会主,你希望从她身上查出线索,岂不是缘木求鱼?要想知道消息,只有从堂主坛主方面打主意。你放走了薛香君,这是最大的失策。”

  崔长青苦笑道:“薛香君是他们代表出面谈判的人,晚辈怎可留下她?”

  北丐点头道:“你是性情中人,斗不过这些阴狠诡诈对手的?且等林贤侄返回时再说,也许他可获得宝贵的线索。”

  午夜时分,所有的人陆续返回。崔长青发觉返回的人皆无精打采,便知没有多少希望。

  林白衣与蝎娘子最后返回,两手空空。

  北丐接到人,迫不及待地问:“林贤侄,得到消息吗?”

  林白衣摇头苦笑,说:“别提了,真是泄气,放走了大鱼,捉住一条小鱼夺魄神梭问口供。岂知这恶贼奸似鬼,起初惶诚惶恐表示合作,招了一大堆废话,最后竟然反击逃命,逃不掉便嚼舌自尽了。”

  蝎娘子也说:“那恶贼表现得十分恭顺怕死,谁也没料到他最后来上这么一招,阴沟里翻船,栽得真冤。”

  众人面面相觑,极感失望。这一来,血花会的线索,可说完全中断,人已逃散,到何处去找?

  紫云仙子久久方说:“总秘坛散了,他们还有各地的秘坛呢,咱们可以去各分坛找人间口供呢!”

  北丐摇头道:“你这些话白说了,消息一传出,各地秘坛躲得更稳。平时,咱们也无法找出他们的秘坛,这时更没希望。”

  蝎娘子接口道:“老前辈的话,确是实情。血花会在各地的秘坛,其实并不多,仅通都大邑设有秘坛,而且人手有限,人少方能保持秘密。他们接下买卖,通常须由外地秘坛派人前来办事,本地秘坛的人决不出面,所以极少失败,不易留下痕迹。接到的买卖如果棘手,则由总秘坛派人接办。因此要想找各地秘坛,谈何容易?除非……”

  “除非怎么?”小玫云急急地问。

  “除非咱们能买通一些土豪劣绅,挑唆他们一些正人君子报复,要他们聘请刺客。”

  北丐摇头道:“不可能的,即使咱们敢于冒大不讳如此进行,万一所请的刺客不是血花会的人,怎么办?再如果因此而出了纰漏,后果如何?再说,血花会必定在今后一年半载之内销声匿迹,决不会仍然不顾死活接买卖的。”

  “那……我们怎么办?”紫云仙子问。

  “等一年半载,他们会东山再起的。”北丐无可奈何地说。

  崔长青深深吸入一口气,说:“且看看半月后郑州陶知府被刺案,血花会是否依约前往投案了。哼!我会找到那位神秘莫测的会主的。”

  林白衣摇头道:“崔兄,陶知府被刺血案惊动京师,方面大员也受到严厉处分,你以为血花会肯出来认罪?那是不可能的。崔兄,不如到舍下盘桓一段时日,这件事慢慢追查,只要请家父出面,不难把血花会查个水落石出,不知崔兄意下如何?”

  崔长青淡淡一笑,说:“林兄的好意,兄弟心领了。我想,林兄该已知道兄弟的身份了。”

  “不错,你就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黑衫客。”林白衣诚恳地说。

  “黑衫客是黑道大贼,林兄当然也知道。”

  “不错,据传说,黑衫客是侠盗。”

  林紫云笑道:“崔大哥,据我所知,黑衫客从未落案,没错吧?”

  崔长青苦笑,说:“不错,他手法高明,从未落案。可是,他仍然是世所不容,为法所禁的大贼。把豹的皮毛刮掉,仍然是一头豹。”

  “崔大哥……”

  崔长青摇手阻止紫云仙子发话,又道:“贤兄妹是白道英雄,关中武林世家,世所同钦。你想想看,如果兄弟至尊府作客,天下英雄如何说法?令尊肯让贤兄妹败坏林氏门风?算了,即使令尊不介意,兄弟也不忍这样做。”

  林白衣慨然地说:“崔兄,家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我敢保证你会受到林家的欢迎……”

  崔长青苦笑道:“林兄,这些年来,兄弟闯荡江湖,长了不少见识。一个有声望有成就的人,处事将诸多顾忌,他不仅是为自己,也为了声誉、门风等等,做一些自己不愿做的事,即使鸡毛蒜皮芝麻大的事,也怕蜚语流长。俗语说:君子爱人以德?你想我会这样做吗?”

  “崔兄……”

  “我想,我该告辞了。”

  紫云仙子大急,急问:“崔大哥,你要走?你……”

  崔长青笑道:“我从江湖来,仍从江湖去,山高水远,咱们后会有期。呵呵!但愿有一天在下不幸落了案,尚请诸位手下留情,在下便感激不尽了。”

  小玫云噘小嘴,叫道:“你还笑,你这是什么话嘛?”

  他收了笑容,说:“林小妹妹,我说的是真心话,你我黑白不相容,总有一天……”

  北丐一把抓住他,沉声道:“小兄弟,你难道不能洗手?”

  崔长青苦笑道:“我年青,来日方长,身无一技之长,孤零零无依无靠浪迹天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洗手之后,我又能做得了什么?老前辈……”

  “我负责替你我处安身立命的地方。”北丐拍拍胸膛说,又道:“天下间除了做贼,该做的事多着呢,以你的聪明才智……”

  “老前辈,别挖苦人了,晚辈深感盛情。不过,晚辈可以郑重声明,今后不再重操旧业了。”他转向龙箫客,长叹一声道:“朱兄,上次在尊府的事,在下深感歉疚,如不是在下,朱兄岂会抛妻弃家流浪天涯……”

  龙箫客呵呵笑,说:“兄弟,别提了,老实说,兄弟为了此事,对你感激不尽呢?”

  “朱兄,我相信嫂夫人该已改变态度了,能回去,还是回去的好。”

  “笑话,你以为我……”

  “你们毕竟是夫妻一场……”

  龙箫客愤然地说:“兄弟,你知道我所受的冤气、所受的委屈……”

  “可是,你与绮春是明媒正娶的夫妻……”

  “哼!明媒正娶的夫妻,说得多好听。我途经金顶山,那泼妇一眼便看上我,说什么一见钟情,央薄命花出面迫婚。一场恶斗,结果在下栽在薄命花手,只好任由她们摆布,我成了镇八方的东床娇客,从此虎入樊笼。那泼妇仗有薄命花撑腰,哪将我当人看待?你曾经亲眼看到,不用我多说。哼!要不是薄命花那贱人赖在胡家不走,我早就把胡家的人宰光消这口怨气了。”

  崔长青失声长叹,说:“朱兄,我是局外人,当然不愿勉强你。你的遭遇我极感同情。’要不是我走得快,也与你走上同一条路。”

  “咦!听说薄命花曾栽在你手中,是真是假?”

  “是的。”

  “怎么回事?”

  “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摆。目下镇八方正在江湖搜寻我,要将我置于死地……”

  “哼!你胜得了薄命花,还怕镇八方?见鬼,你为何不宰了他?”

  “一言难尽,我不能杀他。哦!上月在真定,我曾经碰上风剑。朱兄,她很消沉,如果你与胡绮春真无破镜重圆的可能,去找她吧。情之一字最难处理,这是不能勉强的。”

  “她说过到何处去吗?”

  “没说。我想,你会知道该到何处去找她的。”崔长青自以为是地说。

  “谢谢你,兄弟。”龙箫客衷诚地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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