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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城楼上有两名兵勇,看到有人在城外打架,立即发讯号,通知恰好领了两个兵勇巡近城门的巡检。

  巡检匆匆奔进城门,城门洞闪出两个大汉,迎上叫:“胡大人早,请留步。”

  胡大人止步一笑,说:“原来是李五哥,早。城外码头有人打架,我去看看再来。”

  李五伸手虚拦,奸笑道:“三五个船夫打架,胡大人管他则甚?走,兄弟作东,到赣江楼喝两杯。”

  “唔!你……”

  “茂源的少东主在逗人玩玩,算了吧。”

  “哦!”

  “我们走。”

  “我公务在身,这样吧,午间再叨扰你一顿。”

  “一句话,午问赣江楼见。”

  胡大人带了两名兵勇折回,扬长而去。

  墙根下倚壁抱头而座的一个槛衣老花子,抬起头长叹一声,自语道:“茂源的少东主攀上了高校儿,连知府衙门也管他不着,何况小小的巡检?”

  李五与伺伴打发走胡巡检,仍回到城门口向外瞧。

  雪地里,三爷与鲍四棋逢敌手,各以散手周旋,双方都有所顾忌,不敢放手抢攻。看情景,短期间难分胜负,都不愿大意以免失闪,脸上无光。

  青年人提了包裹,仍然屹立不言不动。

  另一名大汉似已不耐.双手叉腰亮声叫:“老鲍,干脆让我来收拾他好了。”

  鲍四连攻两拳,叫道:“再等一等,他快要脱力了。”

  一名大汉向青年人走去,桀桀怪笑抱肘傲然问:“大个儿老表,咱们少见哩。”

  “少见。”青年人答,似乎不太想说话。

  “你是兴隆栈新请的伙计?”

  “不,在下是船上的。”

  “哦!原来是三江船行的老表。”

  “是的。”

  “三江船行的伙计,在下大部分认识,似乎从没有见过你哪?”

  “在下是腊月里入行的。”

  “哦!”

  “在袁州上的船。”

  “难怪,你的话带有外地腔,原来是山头人。”

  “该说是上江人。”

  “好,就算是上江人吧,贵姓?”

  “我叫方山。”

  “方山?山都是圆的,你却叫方山,哈哈!为何不叫扁山?”

  “你呢?”

  “在下姓王,排行七。”

  “危险!”方山没头没脑地说。”

  “什么?”王七不解地问。

  “没什么。瞧,熊三爷的拳脚不含糊呢。”原来三爷踢中了鲍四一脚,几乎将鲍四踢倒。

  王七嘿嘿笑,说:“即使他胜了鲍四,同样要到霉,还有几个人等着教训他呢。”

  “哦!有人接手,不公平哪!”

  “这年头,人多人强。什么叫公平?一文钱能买几斤?算了吧。”

  “对。”

  “咱们知道你们三江船行不介入纷争,不得罪任何一方。”

  “不错。”

  “把熊三的东西放下,你可以回去了。”

  方山摇摇头,语气坚定地说“三爷在临江府上了我们的船,今早在下奉船老大之命,将这两色物品送至三爷的兴隆栈,不到地头,在下不会放弃职守的。”

  “熊三不到兴隆栈。”

  “在下听候三爷吩咐。”

  王七脸色一沉,冷笑问:“你知道你在向谁说话?”

  “不知道,你不是叫王七么?”

  “把东西放下。”

  “抱歉,在下只听熊三爷的吩咐。”

  “你这该死的山头人……”王七咒骂,右拳疾飞,“噗”一声击在方山的左颊上。

  方山脑袋一歪,讶然问:“咦!你怎么打人?”

  “打人?老子要宰你呢。”王七揉着拳头叫,拳影再飞,“噗噗噗”一连三重拳,全捣在方山的左右颊上。’

  方山连退三步,古铜色的脸颊毫无异样,沉静地说:“你打吧,东西是不能给你的。”

  王七只感到拳头发麻,心中大惊,咦了一声说;“你这山头人果然皮粗肉厚,哼!我看你能挨上多少拳,打!”

  说打便打,抢进拳如骤雨,“砰砰哒哒”一连四拳,全捣在方山的胸腹上。

  方山挨一拳退一步,但并未倒下,直着喉咙叫唤:“有强盗,救命哪!”

  最后一名大汉粗眉一轩,怪眼一翻,大喝道:“快!这小子叫嚷要坏事。”

  先前旁观的大汉一声虎吼,配合鲍四左右夹攻,冲近熊三爷的身侧,猛地一腿飞扫,快如星火,“噗”一声踢在熊三爷的腰脊上。

  “哎呀!”能三爷叫,向前一仆。

  鲍四正好接个正着,拾膝猛撞,“噗”一声顶中熊三爷的下腭。熊三爷嗯一声,上身一抬。

  “噗噗!”夹攻的大汉连飞两拳,拳拳着肉。

  熊三爷终于不支,摔倒在地呻吟。

  鲍四加上一脚,将他踢翻在雪堆中,叫道:“快架走。”

  两人架起奄奄一息的熊三爷,向滕王阁的右侧奔去。

  另一方面,王七已打了十余拳,仍未能将方山放倒,不由怒火上冲,大吼一声,从怀中拔出一把短刀,迫上一刀戮向方山的小腹。

  方山忍无可忍,一脚疾飞,“噗”一声踢中大汉持刀的手臂,短刀脱手而飞。’

  他丢下包裹,大吼道:“畜生!你敢在天化日之下,渡头城门口众目睽睽中拔刀杀人,你还得了?你叫王七,我要你做王八,狗东西!你打了我十六拳,你得还给我!呔……”

  最后那一声呔!如乍雷,高亢、尖锐、刺耳、急促,令人一听便知是出于一声个怒极恨极,极怀怨毒的人口中,令人悚然而惊。

  他像疯了一般,一拳便将王七打翻,接着是一阵惊心动魄的摔、抛、掷,但见雪花飞溅,人影急动,只片刻间,王七便不再叫号了。

  “砰!”他将人奋力一掷,王七飞出三丈外,头先脚后,一头栽入雪中,爬不起来,也叫不出声音,像一条死狗。

  架走熊三的两名大汉不再走动,回身观战惊呆了。下令的大汉,被刚才那凶猛疯狂的打击,吓的双腿发软,站在那儿发抖,难以举步。

  被打惨了但神智仍清的熊三爷,也被这激怒了的青年人吓了一大跳。

  方山似乎怒火仍未熄灭,一把拖起半死的王七,咬牙切齿地厉叫:“你这该死的猪狗,饶你不得。”

  “饶……命……”王七尖叫。

  方山的手,抓住了对方的耳轮。

  “我叫你祖……祖宗……饶……命……”

  一声轻响,右耳轮分了家。

  “哎唷……救命……”

  码头上一名船夫高叫道:“再打要出人命了,别打啦!”

  方山将王七一脚端倒,向那两名架着熊三爷的人叫:“把熊三爷放开,不然在下要丢你们下江去喂王八,不信且试试看。”

  两大汉互相打眼色,突然架着人权头便跑。

  方山一声怒吼,向前一窜。

  为首的大汉神魂出穴,从斜刺里飞扑而上,要将他抱住冲倒。

  他向侧一闪,扭身出腿急踢。

  “砰”一声响,大汉被踢倒在雪中。

  两大汉向滕王阁下奔去,急声大叫:“少东主,快来!”

  来不及了,滕王阁侧方刚抢出三个人影,身后强敌已至,一声怒吼,两人的背领同被抓住了。

  “饶命……”两人狂叫。

  “砰砰!”两人同时摔到在地。

  抢出的三个人影急急退去,溜之大吉。

  方山扶起熊三爷吁口长气问:“三爷,受得了么?”

  熊三爷吃力地站稳,脸色苍白说:“我受得了,谢谢你。进了城便不怕了,走吧。”

  方山扭头便走,说:“这几个家伙要不要报官?”

  “不必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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