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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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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闰英红着脸道:“你呢,难道不是相府女婿!既有个丞相伯父,又有个丞相岳父,难道还不光采?” 卢方笑道:“我倒不指望自己能拜相,位高招忌,而我又不善酬酢,倒是十郎胸罗庙堂之才,我只希望异日有个丞相女婿!” 李益道:“大人这个左内史令早已内定,真除就在不久,凤阁辅老就是指顾间事,甥儿要把于老儿去掉也是为大人打算,他那人心胸狭窄,早先位居大人之上,大人升到平位,已经引起他不快了,如果再高过他的头上去,是他无法忍受的事。” 卢方口中说得淡,内心极为热衷,李益的话打中他心事,忙道:“你说说看怎么个办法?” 李益笑道:“既然那天有很多人,想必他赖不掉,现在只要王阁老设法与会的人都请了来,在席中装作不认识甥儿,随便找个细故,跟甥儿顶了起来,把于老儿那天的话说出来就够了。” “那也不见得能叫他怎么样啊?” 李益笑道:“于老儿平常行事谨慎,最多口角春风褒人两句,这次却犯了错,他也许是没想到甥儿日后会有那番遇合,为表示他的度量,写了一封亲笔信给甥儿,只如此这般……就够他受的了。” 卢方大喜道:“妙,妙!那封信你还留着吗?” 李益道:“于老儿诗不见佳,一笔阁体字倒是苍劲有力,甥儿就留下来,只要看他信上的言词,证之所行,那等于是打他自己的嘴巴!” 卢方笑道:“行!你去把那封信找出来,明天我就把王阁老找到,后天就办,因为后天是王阁老夫人的寿辰,正好是个机会,明天我请王阁老来,再商量一下。” 李益道:“这不妥,甥儿不能跟王阁老多碰头,否则就是出之预谋了,好在甥儿是昨夜回京,今晨来拜望大人,那儿都没去,谁也不知道,大人可以跟王阁老等人明日早朝时约好私谈,别多提甥儿的事,以免让人知道他已经跟甥儿见过面。” 卢方道:“那倒不会,他们是到了我家才知道你来了,正因为王阁老要廷揽你,还特别瞩咐别人不要先说,因为风声先透,他就不便尽力了。” 李益笑道:“总是吵得像这一回事,因此王阁老再也没有延揽侄儿的理由了。” 卢方道:“纵有此心,也没这个胆子了,十郎,有人说你很厉害,那是你们李家的亲戚我还不太相信,现倒无法不信了,得罪了你的确是件很不舒服的事,因为谁都不知你会采用什么方法报复。” 李益淡然地道:“侄儿为人一向如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惠我一分,我报以十分,人若倚仗权势,欺我凌我,虽贵为王侯,我也敢碰他一碰!” 卢闰英笑道:“这句话若出之他人之口,一定会被人目为狂妄,但是表哥却够资格这样说,因为已经有一家爵王被你扳倒下去了。” 李益笑道:“这可不敢当,我跟霍王颉颃,只是激于义愤,凭的是一个理字,至于后来霍王因受鱼朝恩牵连而贬黜,却非我刻意而为,我在为朝廷策划诛戮鱼朝恩时根本也没想到会牵连到霍邸。” 卢闰英笑笑道:“现在更没人敢得罪你了,因为还有一批身负奇技,高来高去的江湖奇人异士朋友,他们若是替你出头,直截了当,半夜来个飞剑取首,谁人不惧?” 卢方道:“这倒是实话,十郎,现在朝野对黄衫客、贾仙儿等湖野异士,都十分顾忌,当鱼朝恩就诛之初,他们把鱼朝恩所蓄的一些死士带走,有人上表朝廷,要求追索,那时大家还不太明内情,不知道圣上会亲颁手谕,赦免了那些人的罪,所以钉得很厉害,尤其是于老儿,闹得十分起劲,说什么平民草莽之辈,干预朝政,庇护奸党,若不加征讨,国家威严何在?圣上不便明言,就往郭汾阳老千岁身上推。那老儿又上表弹劾郭千岁,汾阳王很妙,也不如辩解,只是上了一本,责成于老儿以兵部尚书之职,统率天下兵马,推举他任意调精兵一支,前往追捕鱼逆,吓得他脸都白了,连忙说这是武将的事,兵部尚书是文官,不谙武事。郭老千岁很不客气,当廷指斥他说,既然知道自已是文官不谙武事,就少出些鬼主意,滥言征伐。这是他碰的最大的一个钉子。” 李益笑道:“那他不是恨死了?” 卢方道:“可不是,他恼羞成怒之下,反责郭老千岁身为元戎,领兵征伐是本份,不该往文官身上推,分明是有意翼护,说那些人多为郭府门客,郭老千岁责无旁贷。” 李益道:“这一口咬得很厉害,圣上怎么表示?” 卢方道:“圣上只是笑,大概与郭老千岁早有默契,有关那些事,概由郭老千岁掮当,所以不作表示,而郭老千岁更妙,也不作辩解,只说他怕死,惹不起这些江湖人,所以不敢请命,也不敢叫别人去送死,于大人忠心为国,十分可敬,想必是不怕死的,该如何征讨之事,请与兵部隶司员,好好研究出一个办法来,老夫竭力支持……” 李益笑道:“这个回答更妙,总算给了他一个下台的机会了。” 卢方笑道:“这算什么下台呢,郭老千岁一生戎马,数度征伐,天宝之乱,安禄山、史思明势力那等浩大,郭老千岁以寡系众,只有贼军十分之一的兵力,亲冒矢石,身先士卒,终于平定了贼乱,立下汗马功劳,又岂是怕死的人,这分明是调侃他,于老儿碰了这个钉子后。当时忍气吞声,不敢顶撞,回家后,苦思十几天,又想出了多不利于郭老千岁的条款,写好了奏章,正准备上朝奏劾郭老千岁,那知还没有呈览,圣上那天就发表了郭府两位世子统领禁军的旨意,于老儿才知道其中必然另有隐情,连忙把劾章撤了回来。” “那不是更为光火了?” 卢方道:“这自是难免。不过这老儿善观风色,惹不起的人,他就不惹了。” 李益笑道:“难怪他跟甥儿过不去,原来是把那股怨气尝到甥儿头上来,以为甥儿好欺负。” 卢闰英道:“他一定把表哥当作是郭老千岁一党的了!所以才多方阻挠。” 卢方道:“真是郭老千岁一党倒也好了,这位老元戎现在在朝廷里说话有份量,可是这些居朝的武官为了避嫌远讥,极少营私结党。” 李益道:“他对我说过,为了黄衫客与贾氏兄妹的事,他不便为我太出力,甥儿也不想借他的力量,我自己办得了的事,又何必要烦他呢?现在甥兄回寓去把于老儿的信找出来,大人明日跟王阁老商定后,甥儿再来听取回音。” 卢方答应了,李益见天交二鼓,夜分已深,不能久留,连忙告辞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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