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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中年汉子沉吟片刻才道:“最好弄弄清楚,目前咱们还不能公开行动,许老儿的江湖朋友很多,如果给人知道是咱们做翻的,恐怕会引起很多麻烦!”老头儿双手一搭大船的边舷,翻身上了船道:“仇大人,在江中就是咱们一伙子,做翻了也没人知道,别的事不去管它了,许天威上了咱们这边,是咱们的运气,如果咱们交上许天威的脑袋,比天南三煞那一票还值价呢!”中年汉子笑道“郭老丈,你放心好了,功劳少不了你的,可是在下的职责与你不同,要顾到整个大局!”老头儿微怔道:“仇大人的意思是要留下活口?”那姓仇的中年人笑道:“能留下活口最好,许天威肚子里的资料比他的脑袋还有用,天南三煞虽然劫下了那批东西,却无从捉摸起,游总教练带了一批专家前往分析那些资料,但我们如能从许天威的口里问出那暗谜的解释,岂不更领先一步,因此我希望能生擒下来!”姓郭的老头儿道:“恐怕不容易,许天威很扎手!”

  中年人大笑道:“他上了郭老丈的船就容易了,以老丈的水里功夫,还怕他逃上天去吗?”老头儿道:“大人是要老朽凿通船底吗?”中年人道:“这倒不劳费神,在下已经派了一批人下水去了,就怕许天威水里也来得几下,那才要麻烦老丈!”老头儿望了渡船上的战局,见路金花的双刀已挽回颓势,将两个小伙子逼后,不禁面有忧色道:“这女的是许天威的弟子,想不到也如此了得,犬子恐怕不是敌手,请大人派几个人过去支持一下!”中年人微笑道:“老丈不必担心,许天威是老江湖了,那根铜槊也有点斤两,他据槊静守,就是防范我们这边人过去,我这儿人手不少,只是水陆并兼的不多,陆上的高手去不了,水下的人功夫不行,令郎们再支持一下,等船一沉,他们不战自乱,必可手到擒来!”

  这两人谈话的声音很大,渡船上听得清清楚楚,许天威有点急了问道:“金花!你水里怎么样?”“我是个女孩子,那有机会常练,最多可以淹不死,在水里动手就不行了!”许天威急了道:“那就糟了,他们要凿船呢!”说着船底已听见叮叮之声,许天威更为紧张,船头上的方衣忽然起身,拔出长剑径直往船底扎去!他刺得很准,也很深,每一剑下去,船底就冒出一条水柱,同时船边上也冒出一条人影,那些人都穿着水靠。冒出水后,有的还蠕蠕而动,有的只剩下半片脑袋,在灯光的照耀下,可以隐约看见他们的身边暗红的水色。足足有七八个人,都是大船上派来凿船的,也都丧生在方衣的剑下,许天威急了道:“方大侠,你虽然杀死了他们,可也把船底系穿了,我们仍是要糟……”方衣但笑不语,却把船上的两匹马推下江去,马匹是天生会游水的,牠们昂着头,在船边游动,因为这两匹都是受过训练的良驹,护主心重,不肯离开去。

  水冒得很快,没有多久,已经注满了渡船,因为全船都是木质的,浮力也不小,所以水没到舱板下寸许时,居然静止不动了,许天威毕竟是老江湖了,立时明白方衣此举的用意,更佩服他的心计过人!因为船底虽通,却不会沉的,只是怕翻,方衣把马赶下水去,减轻重量,这条木船戴重几个人还没问题,而且因为船身吃水很深,对方想把船弄翻也没办法了。方衣将水下的人解决后,身形急进,剑光闪处,与路金花厮拚的两个小伙子之一立刻身首异处,另一个见情势不佳,翻身就往江中铫,他快,方衣的剑也快,凌空一挥,活生生将他的两只脚斩了下来。大船上那姓郭的老头儿见两个儿子在眨眼间一死一伤,又悲又怒,连忙跳下水将伤足的儿子救上大船,然后捞了一对峨嵋刺,又想跳下江去,却被那中年人拉住了道:“郭老丈,你等一下,这个家伙不简单!”郭老儿厉叫道:“他杀了我一个儿子,伤了一个,我非要他偿命不可,还等什么!”中年人冷冷地道:“郭老丈,在水底你是一条龙,到了陆上,你的功夫还不如令郎,现在就是让你去,你又拿什么跟人家拚,我是爱惜你才拉住你……”郭老儿道:“现在还是在江里呀!”

  “不错,虽然在江里,你可迟了一步,船已经漏了,却没有沉,我手下能水的也全报销了,除非你能把人家弄翻到水里去,那才是你的天下,你一个人成吗?”郭老儿翻起大眼睛叫道:“难道就此算了不成?”中年人阴恻恻地一笑道:“怎么能算了,即使你肯放弃杀子之痛,我还得贯澈我的任务呢,但不能用你的办法了,你等着瞧我的好了,保证能捞回令郎一条命!”郭老儿这才悻然走过一边,那中年人朝方衣看了一眼道:“阁下是天威镖局的人吗?”“不!”“与许天威有关系冯?”“没!”“即然没关系,阁下为什么插进淌混水呢?”“碰巧赶上了!”听他说了这五个字,许天威的心头一松,在所有的人里面,只有许天威一个人知道一字魔剑的怪毛病,今天落入对方的围困,在陷身江心中间突然增加了这个帮手,那真比叫化子拾到黄金还值得高兴!

  那姓仇的中年人却不知死活地问道:“这是什么话,我们要找的是许天威,又没惹上你!”方衣冷冷地道:“我在船上,你们凿船就牵连到我!”姓仇的中年人沉声道:“那要怪你倒霉搭错了船,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此行肩有什么任务!”“不知道!”方衣冷冷回答。“我叫仇匡,阁下身手不凡,想必也在武林中是个有字号的人物,至少该听过这个名字!”“没听过,仇匡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的?”仇匡微微一笑道:“阁下一定是新出道的朋友,想在江湖上创点名头,所以才插手乱管闲事,可是朋友这次可摸错了门路,仇某现居西厂副总教练之职!”“西厂是干什么的?是织丝还是卖木材的?”“你连西厂都不知道?”“我从乡下出来,我们乡下只有织丝跟卖木材的才叫厂,这两种厂房不过生意做得大一点,也没有什么吓人的。”

  仇匡笑道:“原来阁下是刚离家出来闯天下的,难怪不知厉害,西厂是朝廷专门捕捉叛逆的衙门。”“朝廷的官制中好像没有这个衙门呀!”“这是新成立的衙门,朝廷为了镇压叛乱,特设东西两厂,东厂是专司廷臣的言行监察,西厂是以民间为对象,尤其是一般江湖叛逆之徒,具由西厂责成捕杀!”郭老儿叫道:“仇大人,你跟他噜嗦这些干嘛?”仇匡笑道:“此人的剑法很合我的味,出手就见血,下官的工作任务就需要这种好手,是以开导他一下……”郭老儿愤然道:“仇大人,我的儿子一死一伤……”仇匡道:“我不禁止报私仇,我用我的,老丈报老丈的仇,我们两下并不冲突,我也不会帮那一边的忙!”郭老儿气得双脚直跳叫道:“我们为的可是公事!”仇匡冷冷地道:“为公事可以循例请一笔抚恤,却不能硬求我替老丈报仇,我忙公事还来不及…”郭老儿翻着一对大白眼,气得全身直抖,顗声道:“仇大人,你说这种话未免太不顾道义了吧!”仇匡哈哈大笑道:“老丈,这一说可真有意思,西厂乃朝廷衙门,岂是讲道义的地方,再说要讲道义,贤父子就没理由参加这次行动,因为你也是江湖人,无缘无故,无仇无隙对许天威下手,道义又何在呢?”

  郭老儿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仇匡却笑着朝方衣道:“朋友,我相信你已经了解大致的状况了,如果你想弄个正正经经的出身,现在倒是个机会!”方衣沉默片刻才道:“这个出身能到什么程度?”“那要看阁下的表现,如果成就优异,屡建奇功,循序升迁,最高可以到四品的前程!”“你现在是几品呢?”“三品,但是你没有这个机会,西厂只有正副总教练是三品实衔,可惜都有人占住缺了!”“如果你们出了缺,总该有人递补吧!”仇匡听出语气不善,怒声道:“混帐东西,本大人是看重你这份人才,你竟敢消遣老爷!”方衣也冷冷一笑道:“我一剑随身,天下任意逍遥,连见皇帝老子都不必低头,你竟拿一个见不得人的四品官来打动我,岂不是做你的春秋大梦吗?”仇匡悖然变色,伸手一指道:“大胆叛逆,居然敢侮辱朝廷,罪当碎尸万段,拿下来!”

  他身边有两名佩剑的侍卫,在他的指挥下,飞身纵起,直向他们的浮船上落下,人未至,剑先发,方衣冷笑一声,双足一蹬,人也离船而起,在空中与一名侍卫过了一招,但见人影乍接又分,方衣仍落回原处,那名侍卫却凌空腰斩,尸体分成两段,坠落江中。另一名侍卫倒是上了船,也躲过了路金花的双刀拦截,可是进步出剑攻击时,却为许天威一槊击中腿弯,砰然跌进江中,此人勉强略识水性,手忙脚乱地爬回大船去了!仇匡见自己这边两个高手不过一招之间,就被对方折败,而且还死了一个,顿感脸上无光,呛然长剑出鞘!大船舱中出来一个宫监打扮的中年人,以阴阳怪气的声音道:“仇大人可是打算亲自出手?”仇匡对这个宫监十分尊敬,恭身道:“洪公公,您是大行家,想必看出这几个点子很扎手,只有下官自己去了!”洪公公阴笑道:“仇大人自己出手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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