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司马紫烟 > 一字剑 >  上一页    下一页


  仇匡脸色一变,洪公公又道:“咱家不是说大人的武功不如,而是对方占了地利,虽入重围,却可以据险顽守,以逸待劳,大人武功高过他们也是莫奈伊何!”仇匡这才回复颜色道:“可是下官必须冒险一下,因为事关机密,不能拖得太久,以免被别的过往船只碰上……”“那倒不会,咱家早已安排好了,打听得许天威出了门,咱家已经拿了片子,着令金陵水师部队拦住上下游的船只,不准通航,一直到天亮都不会有船来的!”仇匡道:“还是公公行事周密!”洪公公摆摆手道:“但事情也不宜拖久,我们虽奉有王命,目前那几个老顽固都还执掌兵权,不能惹恼他们,许天威可能还有同党,做得干净利落,令他们抓不着证据,大家都好说话,否则麻烦就大了!”“下官正是顾虑及此,才求速战速决,以目前情况看,下官或能缠住这小子,如果能请洪公公劳动大驾……”洪公公笑道:“咱家不能出手,就是仇大人也要避免出手,因为咱们还不能公开活动,目前只能将一切行动归诸于江湖人的私斗,否则许天威的那注镖,谁都能拦下来,何必又巴巴的把天南三煞给拉了出来!”“下官明白,可是现在怎么办呢?”

  洪公公阴沉沉地一笑道:“事情本来很简单,都是大人要信任这个姓郭的,由他们领先启了头,才变成扎手了,如果派一条普通民船到江心放上一把火,比囊中捉鳖还容易,何至于弄得如此狼狈?”仇匡的脸色颇为尴尬,苦笑道:“水龙神郭啸天曾经领辖过长江水寨,下官想他是南七省黑道总瓢把子,多少也该有几分真功夫,那知道他们如此不济事!”洪公公却又笑道:“郭老儿的功夫是不错的,咱家早早就有耳闻,最近可能是有了什么变故,给他把功夫耽误了!”郭老儿轻叹一声,木船上的许天威却心头一震,他虽然知道这姓郭的父子是江湖上的知名人物,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是曾经显赫一世的黑道领袖人物,二十年前,提起水龙神郭啸天,连小孩子都吓得不敢哭出声。他名震天下,却深居君山水寨,很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十年前,君山水寨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居然无形中解散了,郭啸天也无声无息地失了踪,不知何故会在今天出现,变得这样狼狈,这是江湖人物没落的悲哀!但郭啸天能领袖长江六处水寨的黑道人物,本身艺业绝不会如此稀松,这里面必然有个变故。只是现在没精神去推敲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了,最重要的是如何闯过今夜的难关,因为那个洪公公正在跟仇匡偷偷地咬耳朵,不知又要出什么鬼点子!

  那二人商量一阵后,洪公公才笑道:“仇大人,就照咱家的计划办,咱家为了避嫌,还是先走一步,船后面有条小舢板,麻烦你找个熟手送咱家一趟!”仇匡笑道:“公公请先启驾,下官绝不会误事,大江中驾小舟,只有郭老丈有此功夫!麻烦他送公公吧!”郭啸天立刻表示异议,洪公公笑道:“郭老英雄,你想重振雄风恢复旧业,咱家可以一肩担承,因为咱们精擅五阴素脉,必能找出你的病源,再者令郎的双足残废,也必须急救,才能保住性命,我们先走吧!”短短的几句话,却颇有说服力,郭啸天居然乖乖的抱起受伤的儿子,跟着姓洪的宫监走了,船后系着两条舢板,他们下了船,就向江边摇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这边大船上仇匡却冷冷地道:“许天威,你趁早束手就擒,还可以保全老命,否则我就要下杀手了!”

  许天威凛然道:“许某身许江湖,心存君国,这条命根本没看成自己的,你们这批寡廉鲜耻的武林败类趋奉权奸,残害忠良,君上虽然一时被惑,但总会有觉醒的一天,那时你们的报应就到了!”仇匡怒喝道:“利口匹夫,死到临头还敢倔强,王统领,通知底舱的弓弩手发弩,务必杀死为止。”王统领就是被许天威击下水去的那个侍卫,听见仇匡的命令后,立刻下到底舱去了,这条大船竟是经过伪装的战船,没有多久,船身打横,露出一排方格形的窗口,伸出一列长弩对准浮船上的三个人。许天威连忙拆下一块船板,交给路金花道:“金花,这是机弩,劲道很强,你用板护住身子!”接着自己拆了一块,还要为方衣拆一块,却被方衣摇手拒绝了,许天威道:“方大侠!这弩一发就是三枝,十几架弩同时发射,可无法招架的!”

  方衣仍是摇手拒绝,大船上一声号令,但见乱弩如蝗,密集涌至,许天威与路金花仗着船板掩护,倒是全挡住了,方衣则不当回事,一只手挥剑磕架,一只手凌空捕接,不管弩势来得多密,总是伤不到他,而且他捞到手中的弩箭,就用手反掷回去,势子一样的劲猛!剎那间,弩手倒被他或杀或伤,翦除了八九名之多,惨呼之声连续不断地发出,那个王统领气急败坏地奔上船头道:“仇大人,来人武功太高,这个办法不行!”仇匡怒道:“不行也得行,不准停止!”“可是二十名弩手已经伤亡过半了!”“死剩最后一个也不准停止,继续攻击!”王统领无可奈何又下舱去了,再过片刻,伤亡更多,只剩三四个人,也不敢露面了,只在窗洞中伸出弩来,盲目地发射,有一大半是射空的,仇匡的目的似乎只在牵制他们的注意力,并不在乎弩箭的效能,所以也不加催逼。

  许天威看出情形不对,低声道:“方大侠,他们发弩只是扰乱我们的注意力,恐怕另有阴谋!”方衣冷静地注视着仇匡的表情,不做任何回答,过了片刻,忽然他们脚下一动,那条浮船中裂为两半,将方衣与许天威分开了,许天威大叫道:“底下有人拆船!”叫声才毕,他脚下的半条船又散了,路金花一个重心不稳,翻身掉下江去,而且好像是被人拖住了,直往水中沉去,许天威连忙钻入水中去援救,方衣长啸一声,冲天拔起,手中剑舞成一片圆形的光幕冲向大船。大船上的仇匡早已有了准备,抖剑迎击,呛啷声中,虽被震退了一步,可是毕竟将方衣击坠江中。方衣落水后,身子一个反弹,往前窜去,许天威刚好冒出头来道:“底下有人把小徒掳走了!”方衣一埋头,又像游鱼似的穿进水里,过了一会儿,一手执着剑,一手托着晕绝的路金花冒出了水面。

  许天威赶紧泅了过来叫道:“方大侠,怎么办?”方衣将路金花往他面前一推道:“马!”那两头骏马仍在水中泅泳着,见主人落水,很快地泅过来,许天威忙将路金花搁在马背上,方衣却由另一个方向攀上了大船,与仇匡展开了激斗,两人的剑法都相当精绝,一时竟鞑分胜负,船上还有一些武师,也都纷纷地上前加入围攻,许天威见状,忙又上前想帮忙。可是方衣却用手一指对岸道:“走!”许天威道:“方大侠是为了我们才卷进漩涡,许某怎能置大侠于不顾,我们死活都在一起!”说着长槊一搭船边,跳上了大船,也搭上几个人对搏起来,这条大船上的武师个个都是好手,战况十分激烈,方衣的一支剑被仇匡缠住,精招迭出,也无法将仇匡杀退,一时性起,竟然放开了仇匡,改向其它人下手。

  人急,剑厉,碰上他的人很少能支持过第二个回合,差不多全是一招之下,或死或伤,剎那间竟被他砍翻了十几个,背后的仇匡也杀红了眼,拚命上前想拦堵他,许天威却看出方衣的战术用意,专神去缠住仇匡。因为许天威用的是长槊,占了距离上的便宜,仇匡虽然在前面,每当快接近方衣时,未及发招,许天威的长槊已够上位置,一槊急刺,硬将仇匡拦了下来。船上约摸有二三十名武师,死伤在方衣剑下过半,剩下的人又有一半被迫跳下了水,仅剩五六个人也满船乱窜,逃避方衣的追杀,仇匡急得大吼道:“你们过来绊住许天威,由我来对付那小子去!”那五六个人闻命不敢再躲,一涌上前,又被方衣狙杀掉两涸,只有三个人冲了过来,三般兵器齐上,总算将许天威拦了下来,仇匡接住方衣,又展开了恶斗!

  许天威独斗三人,虽然尚能应付,却也无法取胜,忽而江心传来一整马嘶,遥远望去,但见有一条小船移向马匹所泅的方向而去,看不清楚是谁。许天威忙道:“方大侠!小徒又有危险了,请你去解救一下,然后直渡对江!”方衣看了一下回问道:“你?”“我尽量想法子脱身,假如赶不到,请大侠帮个忙,护送小徒到三柳庄求援,夺回那批失镖,此中关系千万条人命,万不能有所错失!”方衣应了一声,奋力避开仇匡的急攻,回手一剑,砍在断帆索上,索断帆落将他与仇匡都罩在里面。等仇匡从帆布下破帆而出时,方衣已姚进江中,向对岸飞泅而去,仇匡不会水,只得狠狠地过来夹斗许天威。许天威朝江中叫道:“方大侠,小徒是路金标的妹妹,金标虽死于天南三煞之手,请你再转告她一声,应以大局为重,个人的私怨暂时且丢过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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