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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二


  韦明远庄容道:“那时我们若有缘再会,我希望彼此以真实功夫决胜负,别再指使那些冥中枯骨,扰得他们死后犹不得安宁。”

  文抄侯略作思量才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韦明远朝他一拱手道:“谢谢你了,但愿后会有期。”

  文抄侯头也不回,踏着地上的碎瓦走了。

  直等他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韦明远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对眼前的残象略一寻视,才大踏步朝一条路前进。

  第二关是百兽岗,对于兽神谷飞,他有着由衷的厌恶如仇,当然也最痛恨这种败类,曾经有两次的机会可以杀他,可是他都放弃了。

  一个人在路上默默地前进是很快的,没有多久,他就爬上了一座岗。

  这应该是百兽岗,可是却听不到兽群的咆哮。

  而且也不见谷飞的踪影。

  在岗上等了一下,仍是毫无声息,他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对着岗下为雪所覆盖的树林,提足了气,朗声道:“韦明远遵约来此。”

  声若鸣钟,震得枝上的积雪不住下落,可是林中仍是悄悄没回音。

  韦明远心中有些奇怪,遂顺着山径,向林中走去。

  前行不远,只见地下一泓鲜血,触目殷红,血旁横着一对死狼尸。

  狼尸俱是齐胸至尻,为人用利器剖开,肠腑流在地上,血腥刺鼻,可是那心脏还在跳动,可见为时不久。

  很明显已有人先他而入,这人也是与谷飞作对的。

  “这人是谁呢?可不可能是杜素琼等人去而复返……”

  他心中揣摸着一切的可能,慢慢的再往前去……

  韦明远的脚步略为踌躇了一下,接着又继续地前进。

  沿途都充满着兽尸,有虎豹,有猩猿,不过最多的是狼。

  这些猛兽的死法俱都一样,齐胸至尻,为利器所剖,而且都为时不久。

  韦明远一面在诧异谷飞豢养之丰,一面也在诧异这下手的人的功力之深。

  现在他已确定不是杜素琼等人所为,因为这种杀兽的手法利落,认部位之准确,同来五人中,无一能达此境界,甚至于连他自己也不一定辨得到。

  一面心中狐疑,一面也有点替那些野兽们悲哀,它们的禀性虽然凶残,到底也是一条生命,只为了受躯于凶人,落得如此惨死,同时也隐隐觉得那下手之人心肠过于狠毒一点。

  走着,走着,忽然一片短岗阻路,隐隐可闻人声。

  韦明远立刻快步窜到大石之后藏起,谛耳细听,他原无意隐蔽自己,只是想先行知道一下对方是谁而已。

  声音更为清楚了,那沙哑的喉咙,一听就知道是发自谷飞的,他语音中带着愤怒的腔调,悻悻地道:“台端也太不够意思了,我们过去虽然不太愉快,可是阁下既有意与天香结盟,咱们应该是同一阵线,台端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来捣乱……”

  他的对方不说话,只是冷冷地哼一声。

  由哼声以及谷飞的话,韦明远已经知道那人是谁了,暗暗地道:“我应该想到是这孽畜了,除了他,无人有此利器,刚才在前山他留下一包蝶须针,连面都不露就走了,待下子我定要好好地问问他……”

  正想之际,谷飞又开口了。

  “台端老不开口,到底是什么意思?”

  话中虽有怒意,语气还是温和的,想来谷飞也是有点顾忌,不愿意把事情闹得太僵,韦明远听了,心中倒是另有一种滋味!

  这人不问可知是韦纪湄,也是神骑旅的首领战隐。

  这回他开口了,不过声音是冷冷的。

  “问你自己?”

  谷飞一怔道:“台端这话是什么意思?”

  战隐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

  这一笑令谷飞颇不受用,可是等了一下,谷飞仍是捺着性子道:“台端不是有意与大家合作,共谋天龙派吗?”

  战隐冷冷地道:“不错!”

  谷飞道:“那我们好容易将韦明远诱到此地,正要对付他,台端不但不合作,反而与我捣蛋,杀死我许多野兽是什么意思呢?”

  战隐冷冰冰地道:“什么意思要问你自己。”

  谷飞道:“我实在不明台端之意。”

  战隐道:“你应该明白的。”

  谷飞有点急了道:“我们别打哑谜了,请台端放明白说吧。”

  战隐道:“我从不与缺乏诚意的人合作,尤其是与我作对之人。”

  谷飞有点急了道:“我怎么没有诚意,又怎么与台端作对?”

  战隐的声音突然一转为严峻,冷若寒冰,利如锋刃,高声道:“你把莫邪雌剑交还,再把徐副首领与那姓文的姑娘交出来,我就相信你有诚意。”

  韦明远本来想现出身的,听见这话心中一动,又隐忍住没有动。

  谷飞却似为人揭着疮疤,期期艾艾地道:“话从何说起……”

  战隐冷笑一声道:“当然要从三个月前说起,本派徐刚副首领护送文姑娘经过此地,遇见了你,下文如何,不必我再说了吧!”

  谷飞急得嗫嚅道:“这是什么话,台端一定是听人造谣了……”

  战隐哼了一声道:“胡子玉不会造谣吧。”

  谷飞大惊道:“怎么?是胡子玉告诉你的。”

  战隐道:“胡子玉告诉了卓方,卓方又告诉我了。”

  谷飞怒骂道:“背信贼子,无义匹夫……”

  战隐一哼道:“这两句话该骂你自己才对。”

  谷飞道:“这事或系讹传,我的确碰到他们过,但是……”

  战隐道:“你别再狡赖,卓方看准你不足共事,所以把一切都告诉我,现在我劝你乖乖地把剑交还,再把人交出来。”

  谷飞无可奈何,只得道:“剑确实在此,至于人我当时就放走了。”

  战隐道:“他们并没有回到长白总坛,现在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我还是要你负责。”

  谷飞犹在委曲求全道:“剑可以壁还,至于人……”

  战隐怒声道:“人要你偿命。”

  谷飞忍无可忍地道:“台端实在欺人太甚,要知道我是为了大计,并不是怕你。”

  战隐微微一笑道:“那很好,你现在也有一柄利剑,我们较量一下。”

  谷飞厉声道:“较量就较量,老夫一生中从未对人如此低声下气过……”

  战隐冷笑道:“低声下气就够了,我要你尸横此地,像你那些宝贝野兽一样,开胸裂膛。”

  谷飞厉声吼道:“狂妄匹夫,老夫今天非教训你一番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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