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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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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浑人露出真情,极是感人,杜念远从小就与他在一起,差不多是由他一手抱大的,所以他对杜念远的关切,尤为真挚。 杜念远由他握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替他擦着眼泪道:“赵大!别没出息,这有什么好哭的,我不是好好的吗?老狐狸哪里骗得了我,我是存心跟他去,想捣捣他的蛋的。” 韦明远却过去道:“念远!你干吗偷偷离山了,差点没把朱姨急死……” 杜念远噘着嘴道:“韦伯伯您就会骂我!环姊跟湄弟都跑了。” 韦明远道:“小环我已经骂过她了,还有纪湄!我见了他,非着着实实的给他一顿。” 杜念远急道:“您别打湄弟!是我不好,我把他气跑的。” 韦明远一征道:“你们是怎么回事?” 杜念远道:“您跟山主离山之后,环姊跟着跑了,湄弟一天到晚愁眉不展的,我……我就气他道:‘你既是舍不得环姊,为什么不找她去!’他果然在第二天就跑了,我……我不放心,只好也追了出来。” 她说时泫然欲位,韦明远看着她的情景,想到杜素琼以前所说的话,不禁摇头长叹,望着杜素琼苦笑无语。 杜念远依然幽幽地道:“韦伯父,您别怪湄弟,山上数他最可怜,环姊姊不大理他,我又常气他,这次他跑了,我想起来就难过,如果再找到了他,我一定要好好对他,他打我我也不回手,骂我我也不还口……” 在一旁的任共弃突然过来道:“孩子!谁要敢打你!骂你!我就要他的命。” 杜念远急得一顿脚道:“爸爸!您都披上道袍了,怎么还是六根不净,这是我的事,您别管行不行?” 任共弃一呆。韦明远一叹。 赵大与杜素琼没开口。 胡子玉也在一旁门声不响。 这一堆关系错综复杂的人,巧妙地聚头,又陷在一种巧妙的沉默中。 决斗的慎修与上官宙仍在疾走。 忽而空中又传出啪的一声脆响。 俩人又换了一招,身形又停了下来。 俩个人的头上都有了汗渍。 上官宙微喘着道:“道长以变应变,果然高明。” 慎修也喘着气道:“贫道虽勉力挽回颓势,但是起步已慢,终落施主一步。” 上官富道:“好说!好说!咱们就算扯平了,依在下之意,下一招就定胜负吧。” 慎修道:“贫道舍命相陪。” 上官宙闻言一笑,凝神提气,慎修也蓄势以待。 忽而二人都停止了动作,面露惊色! 原来二人专心战斗,对身旁之事,毫未留心,此时才发现多出了数人。 韦明远上前恭敬地一施礼道:“师兄在上,小弟韦明远叩见。” 杜素琼亦一福道:“小妹杜素琼……” 慎修打量了二人一眼,朗声大笑道:“好!仙露明珠,临风玉树!不愧是我父母的传人。” 韦明远激动地道:“小弟对师兄仰慕至深,只道是仙凡路隔,想不到尚有缘一诣。” 慎修一摆手道:“来日方长,待此间事了,我们可好好地聚一聚。现在你且为我掠阵,这是我第一次出手,我不想替父母丢人。” 他到底是自幼习道之人,虽处此激情之际,犹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韦明远肃然道:“小弟遵命,静待师兄大展雄风。” 慎修淡然一笑,对上官宙道:“施主可以开始了。” 上官宙望了韦明远一眼,忽然瞥见杜念远,微惊道:“你也来了,我那倚儿呢?” 杜念远笑道:“我摆了一子疑棋,他还在苦思解法呢。” 上官宙道:“我出来时,你们已成残局,尚有何疑棋?” 杜念远道:“我在三十六天元上补了一子,够他想一辈子的。” 上官宙想了一下,惊道:“那是绝棋!你如何想出来的?” 杜念远笑道:“我也是偶然灵机一动,想到这神来之笔。” 上官宙失色道:“这是棋中千古绝着……不好,一个时辰之后,他必会神殆智竭,变成白痴。道长,您如不介意,在下想暂时抽身一下,先把我那痴儿救出困境。” 慎修微似不信道:“天下有此妙着,贫道也想去见识一下。” 上官宙道:“璇玑亭离此不远,在下先走一步,道长请随后前来便了。” 说着回身推开草扉,如飞而去, 胡子玉忽然也开口道:“老夫虽然知道今日难有活路,但是闻道天下妙棋,也想死前一开眼界,列位可以容我偷生片刻吗?” 任共弃踏前厉声道:“胡老四!你休想又弄诡计脱身。” 韦明远也有同感,横身阻断他的去路道:“胡子玉,你蛇蝎为心,实在容你多活不得。” 胡子玉两手一摊,毫不在意地道:“悉听尊便,反正老夫今天已成咀上鱼肉,任人宰割,不管哪一位动手,老夫绝不反抗。” 说完闭目待死。 韦明远与任共弃对望一眼,两人居然都无法下手杀他。 韦明远豪杰心胸,实在不忍出手杀一个不抵抗的人,任共弃虽无此心,但是当着杜素琼与杜念远,一种微妙的心情迫使他也出不了手。 赵大踏前一步道:“他们都不动手,俺老赵来送你归位。” 说着举起拳头,猛然一击。 拳尚未及胡子玉之体,杜念远斜里飘身,挡下了一招道:“赵大!由他多活片刻吧。” 她的声音虽柔,却有一种无形之力,赵大应声缩手,连韦明远与任共弃也自动地退后一步。 胡子玉睁眼一笑道:“谢谢你!贤侄女!等下欣赏你妙着之后,老夫自动把头献给你。” 杜念远一笑道:“那倒无须,念在你这些日子对我还不错,所以我出头为你讲一次情,今天只要你不再捣鬼,我敢担保今天一定可以放过你。” 她委婉说完这番话,旁边之人,居然没有一个反对。 胡子玉微感意外,呆了一下道:“既是如此,老夫权为各位领路。” 说完也推开草扉,率先入内,大家跟着进了茅棚,才发现这草舍不过是一个通路,草舍正中,是一条地道入口,胡子玉下了地道,韦明远忽有所感道:“这通路会不会有鬼?” 杜念远道:“没有!胡子玉本来建议上官兄弟在这儿设机关,可是上官兄弟不答应,他们要以武功及胸中学问与韦伯伯一决上下,刚才那些炸药,还是他偷偷埋进去的。” 韦明远不作声了,率先下了地道,大家鱼贯而入,没有多久,就走出地道,眼中又是一番景象。 慎修叹道:“这地方山水怡人,奇石玲珑,看来上官兄弟倒非俗士。” 杜念远一嗤鼻道:“老兄弟还不错,就是他们的儿子太俗。” 韦明远奇道:“怎么说是他们的儿子呢?” 杜念远道:“天玻上官宙没有娶妻,二房共一子,把个饭桶当做宝贝。” 大家听她说得捉狭,都笑了起来。 走了不久,已到璇玑亭上,上官宙正为一个相貌俊秀的少年推拿着。 胡子玉对着棋枰发呆。 大家走前一看,一个个也都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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