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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韦明远接口道:“除非是有人先去动了手脚,是吗?你不想想,就算是我与赵大两个人出手,也不可能把一两百人,杀得一个不剩。”

  碎心人冷笑道:“你有的是狐群狗党……”

  韦明远大怒道:“老糊涂!你也该打听打听,韦某生平参加过大小几十次战斗,哪一回是我找过帮手的。”

  碎心人一愕道:“不是你,难道还有别人?”

  韦明远道:“我只看见火场,余烬尚红,可见为时并不太久,不过我无法确定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是以不能作任何猜测。”

  他这十年在梵净山静修,养成一种正大磊落的风标,因此他这一凛然发话,竟使碎心人无法不信。

  沉默半晌,碎心人哺哺道:“这事不会有别人知道的,那日在酒店只有我们三人!”

  韦明远心中又是一动道:“这也很难说!隔墙有耳……”

  碎心人想了一下又问道:“你在我们分手之后,多久才到周村?”

  韦明远略一盘算道:“我那时心急如焚,大约在第十一天上赶到。”

  碎心人也算了一下变色道:“这事再也赖不到别人头上,那儿离周村迢迢千余里,即使有别人听见了,以你的速度而论,绝不能赶在你前面。”

  韦明远静静的思索了一下,发现碎心人的这一问题确有道理,不过如此一来,他将陷身于百口莫辩的境地中了。

  静静的思索中,他开始分析这件事,第一:周村不可能无故失火,而且村中连一个活口都不留。

  第二:这把火刚好发生于他到达之先,很明显的,目的是在阻止他探访任何有关姬子洛与天香娘子的旧事。

  第三:周村一村人,俱韵武技,杀之非易,而且绝不可能是一个人所为,这些人所以要如此做,就是要激起他与碎心人的仇怨。

  第四:这件事知者甚少,尤其是碎心人,刚刚脱困,他还没有机会将这件事传闻出去,那么这嫁祸之人是谁呢?

  他正想到此处,突然心中一亮,向面前呆立的碎心人道:“你既未前去,可是我来到此地之前,显然你已知道周村所发生的事了……”

  碎心人点头道:“是的!还在三天前,就有人通知我了。”

  韦明远点头道:“你埋首四十年,刚刚出世,并无故人,怎么会有人认识你,而且将周村的事变告诉你呢?”

  碎心人略一迟疑道:“这不晓得,不过报信的人对我并无恶意。”

  韦明远接着问道:“你怎知并无恶意,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碎心人道:“这我没有看清楚,三日前我正在燕京市集上闲逛,不知何时有人在我怀中揣了一张字条……”

  韦明远道:“我可以看看那张字条吗?”

  碎心人一言不发,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条递了过来。

  韦明远接着一看,条上很简单:“周村已成鬼域,令郎亦上鬼录,主事者为天龙门人,恐阁下为谎言所惑,故先函相告。

  韦明远一看字迹,已了然于胸,静静地将宇条递回道:“我已知道这批人是谁了,杀人放火,嫁祸于我,恐怕都是他们所为。”

  碎心人不信道:“他们是谁?”

  韦明远道:“其余的人我不清楚,但是铁扇赛诸葛却绝对有份。”

  碎心人道:“我不认识这人,他干吗要屠我全村,杀死我的儿子?”

  韦明远道:“他们虽不认识你,却与我有仇,也许他们知道你的武功足与我匹敌,所以做下这些事,激起你与我拼命……”

  碎心人想了一下道:“我相信这事非你所为,可是我依然要找你拼命。”

  韦明远奇道:“这是何故?”

  碎心人戟指着他道:“若不是你,周村现在无恙,我儿子也不会死,这些事虽不是你所为,归根结底,你实难辞其咎。”

  韦明远歉疚地道:“这事我很抱歉,但是我们若一拼命,势必两败俱伤,岂不正中那暗中相害之人的心意,令郎遭害之怨,也永远不得昭雪了。”

  碎心人想了一下,脸上现出为难的样子。

  韦明远乃再继续道:“因此我们不如先将那些凶手找出来,再谈你我之间的隙怨。”

  碎心人面色一动,似有允意,忽而天空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一支鸣镝,笔直地飞过来,对着碎心人射去。

  碎心人伸手一捞,接在掌中,发现它只是一枝特制的长箭,箭杆上又绑着一张字条,赵大朝着发箭的方向就要追过去。

  韦明远将他喝住道:“别追了,这又是胡子玉弄的鬼,他利用‘鬼斧神工’东方未明的技巧,一定在这儿安下了管窥地听等设备,我们的行动,他都清清楚楚,这枝箭是在数里外用机弩射来的,你上哪去找人,只不知他字条上又掏了什么鬼?”

  此时碎心人已藉着月色将字条读出道:“前言乃相激耳,周村遭焚,令郎无恙,若欲知其下落,速杀面前之人。”

  韦明远静静地听完了,两眼注视着碎心人道:“你大概要找我拼命了?”

  碎心人激动地道:“我只有这一路,别无选择余地。”

  韦明远平静地作了一个手势道:“好吧!我若不是尚有许多事未完,一定将性命奉上,成全你们父子重逢,也免得这些人老是阴魂不散地跟在我身边。”

  碎心人轻轻地道:“我若杀死了你,见到了我的儿子,我一定帮你报仇,替你杀死那些人,因为发现我也有些钦佩你起来了。”

  韦明远淡淡一笑道:“你若能杀死我,也许可以见到令郎,但你绝无法替我报仇,而且还得时时小心提防暗算,这些人之所以要杀我,并无深仇大怨,只是我的功夫在他们之上,使他们无法在天下得逞而已。”

  碎心人闻言一呆,韦明远再笑道:“动手吧!令郎在他们手中,你若不动手,他们不知会给他受多少苦呢。”

  碎心人脸色一变,伸手徐徐推了过来。

  韦明远见这一招来势虽缓,所包含的范围却使人无法趋避,遂运足功力,反掌倒推回去,两掌相接,双方各退一步。

  碎心人钦服地道:“你年岁不大,功力实在不错,我四十年苦练,竟无法胜得了你,方才那一招‘八方风雨’,曾耗了我十年光阴,以为无人能解,你却能硬接下来。”

  韦明远徐徐笑道:“这不过遇合罢了,若不是一个故人教了我方才那一招,我的确无法接下来。”

  碎心人道:“你那一招叫什么?”

  韦明远道:“那是一招守势,叫做‘岱狱永峙’。”

  碎心人点头道:“不错!千万年风雨侵蚀,那巍巍泰山,凡自不曾动得分毫,你那故人是谁,能想出这一招。”

  这一式实是萧湄所遗秘笈上的一招绝学,想到萧湄,韦明远心头难禁一阵刺痛,只见他微微焦躁地道:“她已经死了,说也无益,咱们还是快些解决了吧,远处的朋友恐怕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说完运掌如飞,直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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