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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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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您又意气用事了,您不是经常讲:‘各有福缘莫羡人’么?现在又发什么牢骚呢? 李叔叔跟万叔叔不来也好,来了反而多事,我最怕万叔叔的眼睛了,鬼气森森的,叫人看了就不舒服。” “哈哈……傻丫头,别胡说了,怎么可以随便批评长辈呢?你万叔叔的功夫全在他的眼神中!” 在崔萍爽朗的笑声中,崔珏尽情地压制住自己厌恶的情绪,陪着父亲谈笑,然而在她紧皱的眉头中,显见有难言之隐。 崔萍跟女儿聊过一阵,神情变得高兴多了。 突然他兴致勃发地道:“珏儿,咱俩好久没玩乐器了,上去把你的笛子取下来,顺便帮我把筝带下来,我要高兴一下。” “爹,这么晚了,算了吧,您这一个兴,就有很多人要跟着遭殃,庄上俗人太多,怕他俩受不了!” “不要紧,我们弹奏平顺一点的曲子好了,而且我也真该练练,明天说不定用得上,两三年没弄弦子,手法恐怕都生疏了吧!”说完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崔珏怕引起他更多的感慨,慌忙上楼拿乐器去了。 银白色的光辉照着山石,照着枯秃的枝梢,也照着苍翠的古松。 松下,一个妙龄绝色的女郎斜倚着大石,口边横着玉笛,与石上正襟危坐手弄古筝的老翁相映成对,就如一幅绝妙图画。 焉而,一缕笛音扬起,如夏夜长空里的一点流萤,幽幽的,带些伤感的,任意高低地漫游着。 那笛音能令人忘记了一切的烦恼,仿佛自己就是那双流萤,无拘无束,忘情飞游着,然而忘情中总有一丝憾意,那就是此身茫茫,何处是归程的寂寞之感。 不过突然叮咚几声筝鸣,鼓舞起流萤的生命,她振翅长飞,直入太空,暗绿的尾光越闪越小,终于整个地不见了。 崔珏吁了一口气,慢慢地放下笛子,她的脸上泛起了羞色,似乎因为心事被老父看穿了而不好意思。 然崔萍不正也同她一样有心事吗,只听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道:“唉!俗子颇多,英才难选!” 话音才落,松树顶上忽地飘下两个人。 为首的是个四五十岁的文土,笑嘻嘻朝崔萍道:“老哥哥,你们父女好高的兴趣,深夜还在这儿抚筝弄笛,把我搁在在大树上,似非待客之道吧!” 后面跟来的一个也是文士打扮,较为年轻,相貌虽是不俗,可就是那双眸子太可恶了,精光闪烁,夺人心魄。 尤其是看向崔珏时,简直充满了邪念,嘿嘿地笑道:“贤侄女,你那笛子可越来越超神入化了,你万叔叔在树上差点就坐不住要掉下来,你这妙手玉魔果然名不虚傅,愚叔佩服,佩服!” 崔萍一见这二人现身,显得非常高兴,慌忙站起来道:“二位老弟怎么到这时候才来呀,来了也不出声招呼一下,怠慢,怠慢,珏儿还不赶快向叔叔见礼。” 崔珏对头一个年长文士倒是必恭必敬地叫了一声:“李叔叔!” 对那个年轻的先翻了个白眼,才万分无奈地叫了声:“万叔叔。” 她然后裣衽道:“二位叔叔请跟爹上客厅奉茶,侄女先告退了。” 说完低头收拾起笛筝,飘身上楼去了。 眼看着她倩妙的身影消失在窗口,姓万的掉头向姓李的说道:“奇怪,一样是叔叔,怎么她叫你的时候,好像比叫我恭敬得多了。” 姓李的朝他笑了一下道:“谁叫你每次见面,都是满口胡柴,一点也不像个长辈的样子吗,君子不重则不威,你怪得谁来。” 姓万的对他仿佛极为尊敬,虽然被教训了一顿,却是讪讪地不敢答腔。 还是崔萍出头解围道;“小品女顽劣成性,冒犯尊长,然老夫亦有容纵之罪,夜深露重,二位贤弟且请入内待茶,尚有要事,急待商榷。” 说完一手拖着一个,向客厅去了。 原来那年轻的文士,名叫万自刚,与年长的李不问同属阿而泰山雪老人门下。 雪老人陆地神仙,根本不问世事,除守洞童子外,门下仅此二弟子。 李不问入门较早,对乃师密宗精神功已得精髓,内外兼修,论造就在崔萍之上,唯杂学功夫不如。 万自刚入门较迟,惟目具异禀,可操纵别人意志行为,是一块习精神功的佳材。 雪老人就是爱惜他的资质而予以收录,不过雪老人终觉得他心术不正,可能旁生异志,始终末肯倾囊相授,更关照李不问时刻加以监督。 李不问禀承师命,对这个师弟很少假以颜色。 万自刚表面上对师兄总是维持着尊敬,内心如何,谁也不得而知? 密宗门中最戒轻露,李不问除对崔萍交称莫逆,根本很少走动,是以外界丝毫不知有此宗派。 此次崔萍柬邀较技,李不问本不拟答应参加,但万自刚见猎心喜,极力促使,再者亦是崔萍情面不可却,卒告允准。 然适值老人坐关,二人须守关护法,一时无法分身,直待雪老人出关后,方始兼程赶到,已然迟了一日。 元月十六,群侠依然齐集东棚,佳肴罗列,不减昨日盛况,只是少了两个人,大家都不免有些惨然。 酒过数巡,崔萍起立邀欧阳子陵至一旁密谈。 片刻,各自回座,然后由崔萍致词道:“昨日由于双方以功力或器械硬拚,致屡演惨剧,实有失以武会友本意,本人方才已与欧阳公子商妥,今日于静中试技,本方第一阵由柴达木盆地高手苏尔武师出场,比试方法为飞花穿石。” 语毕,从人抬进一块大石,色作墨青,质地光润,长宽高各为五尺,扛至场中放定。 苏尔徐步出场,众人看他不过六十左右,领下扎髯如媚,神情煞是威武,走至石前,稍一运气,学掌击石。 掌若如利刃割帛,一方大石中分为二,俨然如斧削,单凭这一手已足够惊人,四座纷纷拍掌叫好。 欧阳子陵绝顶高手,也不禁为之动容点首。 苏尔举手抱拳,答谢大家为他捧场,然后说道:“域外之人,本无一技之长,承主人雅意,必欲本人献丑以博诸公一笑,只好腼颜从之,微末之技,实不堪入高明法眼,惟盼抛砖引玉,中原侠林,幸有以教之。” 说完,提起两块大石,各置东西座前放好,然后过至西座,下人忙又在石上各放下一枝梅花。 苏尔拈花微笑道:“那位大侠赐教?” 苏面一掌裂石,那等功力虽是惊人,但东座至少还有几个人可以照办,此刻见欲以轻飘飘的几朵梅花,洞穿那么厚的青石,就未免太难了。 互相顾望良久,一旁突然闪出邛崃掌门,铁掌无敌阮来风,众人见他出去后,心中却是一定。 盖此老掌上工夫精绝,内力尤其到家,平素已达飞花却敌,摘叶伤人境界,自与欧阳子陵结义后,小老弟慨赠武林至宾,温玉灵芝,服后功力更增,此阵虽然不一定有胜望,谅来应无败理。 阮来风步至座前石边,躬身施礼道:“在下阮来风敬承教诲,请苏老师先行示范,阮某当勉力附随骥尾。” 苏尔默然回礼,逐着拿起树枝,摘下一朵梅花,凌空打出,手中并不停止,随摘随打,直至一株花枝上的梅花尽皆摘完,随手将空枝丢在地下,笑道:“化外之人,不善丹青、涂鸭之作,未免贻笑大方了。” 大家看去,不禁咋舌。 原来他将许多小梅花,一一排列成一朵大梅花,萼蕊俱全,每小朵梅花,嵌进石内,恰与面齐,心眼心法功力,无一不臻化境,引得诸人莫不叫好。 同时又将眼睛看着阮来风,瞧他如何应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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