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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阿烈这时插口道:“我没法子想得出来,如果硬是给你起个外号,只怕会招恼了你,所以还是不说的好。”

  那人道:“你但说不妨,我这一生没有别的长处,就是不会恼人,勉强可算是我的优点。”

  阿烈道:“如果你当真不恼,我就说出来了。”

  那人道:“好极了!你说吧。”

  阿烈道:“人家叫你老厌物,对也不对?”

  那人摇摇头,道:“不对!只说中了一个字。”

  阿烈一怔,道:“那一个字说对了?”

  那人道;“我的外号是‘鬼厌神憎’你说中了一个厌字,算你有本事。”

  他的话声虽然平板乏味如故,但似乎含有喜悦自得之意、这真使阿烈觉得大惑不解。

  阿烈忖道:“莫非此人竟以博得别人憎厌为乐么?”

  他也相当的大胆,眉头一皱,道:“好啦!我受够了,别找我说话了。”

  程玄道斥道:“你怎可如此元礼?”

  阿烈道:“大伯父,我知道你心中十分讨厌他,只不过口里不讲出来而已,我可不管这一套,讨厌就讨厌、何必瞒他”

  说到这里,转眸盯了那人一眼.忙又移开目光,满面皆是厌烦不耐之色。

  那自称为“鬼厌神憎”之人说道:“小伙子!你既然不爱说假话,那么你说一说,可曾见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阿烈拱手作揖不迭,道:“我求求你,别找我说话。”

  程玄道心中冷笑一声,想道:“这小伙子滑得很,竟用此法避不作答,但此人若真是那个‘鬼厌神憎’的话,包你脱身不得。”

  他幸灾乐祸地瞧着这一场好戏,默不作声。

  鬼厌神憎道:“小伙子,你家在那儿呀?”

  阿烈道:“你找死我也不告诉你,省得你找上门去。”

  鬼厌神憎道:“这话很有道理。但你得提妨我死跟着你,而你早晚也得回家、对也不对?”

  阿烈道:“我虽怕你,但我可以跟着我伯父,你总不能赖在这观里吧!”

  对方又发出那种可厌的笑声,道:“有何不可,我若是决意跟定了你,那怕你十八层地狱、我也不走,反正我是个弧魂野鬼、那儿都可以住下去。”

  他们斗起嘴来,自是越说话越多,阿烈十分后悔,使闭口不言。

  程玄道在一边盘膝坐下,闭起双眼。

  阿烈决意以沉默对抗这个讨厌的人,那知一到一盏热茶之久,他就晓得没有成功之望了。

  原来那厮一直用平板的声音,钉住一个问题,反复向他询问,聒絮不休。竟使得阿烈乏起作呕之感,恨不得跳起来把他打出门外。

  他老询问有没有见到欧阳菁这句话,阿烈一想,不是设法反击,就得屈服,总之不能再被他聒絮下去。

  当下叹口气,皱眉道:“假如我回答了这个问题,你走不走呢?”

  对方应道:“我虽然有鬼厌神憎之名,可是却很有信用,你大可以相信我。”

  你唠叨的口吻、使得他的可厌程度,增加了一倍还不止。

  不过阿烈没法子不听下去,饶他如何聪明,何等能作伪,也掩饰不住满面憎厌之色。

  对方似是感到满意,这才说出结论,道:“你如果说出真话,我就拍拍屁股走开。”

  阿烈跳起来道:“这话可是当真?”

  那人道:“自然是当真了。”

  阿烈忽然替欧阳菁担心起来,问道:“你找到了她的话,想把她怎样呢?”

  那人笑了数声,道:“我要对她施展我的绝技。”

  阿烈道:“什么绝技?”

  那人道:“就是你也害怕的讨厌之感,我将使她烦恼得自杀。那时我对死尸也没有法子,只好走开。”

  阿烈恶狠狠地瞅住他,道:“什么?你想弄死她?”

  那人又乏味的笑起来,道:“哟!你这小伙子敢是看上了她么?”

  阿烈道:“其实我何必替她担心?她一定有家人和亲友,你若是死缠着她,她的家人非揍死你不可。”

  他说到‘揍死你’这些字眼之时,不由得咬牙切齿,十分用力,心中也感到一阵痛快。

  那人道:“笑话,我曾老三若是随随便便就揍得死的话,早就死了千百次啦,那女孩子是冀北欧阳家之人,对我已用尽手段,尤其是拿手的下毒也使出来,仍然奈不了我的何……哈……哈……”

  阿烈道:“你就算是本事很大,但她多找几个人,你也架不住。”

  曾老三道:“你去打听订听看,鬼厌神憎曾老三怕过谁来?欧阳家没人敢惹,但他家可不敢惹我,那女孩子不知天高地厚,我非收拾了她不可。”

  阿烈道:“这个何必呢?你一把年纪的人,她却是个年轻姑娘,你饶了她吧!”

  曾老三道:“使得,我给你两条路走,一是你自愿代她受罪,另一找是她拜我为干爹,侍奉我一年半载。”

  阿烈惊叫一声,道:“天啊!拜你为干爹,侍奉你一年半载?那还是死了更痛快些,说到要我代罪,我可没有本事承担。”

  程玄道突然接口道:“无量寿佛,这叫做死罪好受,活罪难当,曾施主,你何不放过我这孩子?”

  曾老三头也不回,但目光闪烁,露出警戒之意。

  口中却应道:“不行,除非他坦白说出那女孩子的下落。”

  程玄道哼了一声,道:“她大概已回到家里了,你那里找得到她?”

  曾老三道:“笑话,她家距此数千里之遥,那能现在就回到家里?不过你既然这样说,咱们也不妨聊一聊。看看她到底可不可能返到家中?”

  他开始计算路程,唠叨不休。

  那话声在屋子里升沉,使人几欲掩耳而逃。

  阿烈高声道:“大伯父,这屋子里闷热得很,我出去走一定。”

  程玄道:“是的!你出去散散心吧。”

  阿烈起身向门口走去,曾老三目标已转过来对准程玄道,所以也不加拦阻,亦不理会。

  程玄道溟目跌坐,阿烈的步声消失之,后才高声道:“曾施主,贫道乃是玄门中人.只要摄心入定,神游太虚,你纵然说到唇破舌绽,亦无用处。”

  曾老三笑声大作,久久不绝,一会儿总算停止再笑,说道:“老道,你打算向我挑战么?”

  程玄道淡淡一笑,道:“假如你是妖精鬼魅,贫道便请雷公殛死你,可惜你虽讨人嫌,却非邪魔鬼怪,贫道如何对付得住你呢?”

  曾老三道:“妙啊!妙啊!这个隐喻真是高明不过,你的道行果然很深,我还是找你侄子为是。”

  话声甫歇,一阵蹄声响处.迅即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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