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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欧阳菁呻吟道:“快点,一定是我的仇人来了。”

  她张惶四顾,竟找寻藏匿之所的意思。

  阿烈道:“那破柜后面好不好?”

  欧阳菁道:“快扶我过去。”

  阿烈放下水碗,抓住她的手臂和肩,掖她过去。一面道:“那碗水还要么?”欧阳菁拿出一包粉来,断断续续的道:“放在开水里,我要喝……”

  阿烈抱住她。但觉软软绵绵微香,真舍不得放手。但他又急于让她解除痛苦,所以不得不快点让她进入柜里,然后一双手拿过那小包。

  欧阳菁又断断续续的道:“小心,那是……很毒的药物……别溅在手上……”

  阿烈急急走去,倾倒在热水中,方自端起。那阵马蹄已益发的近了。

  程玄道道:“贫道出去外面,假如能应付得走那来人姑娘当可安心了。”

  欧阳菁涩声道:“喂,吹灭……那火……”

  阿烈赶快吹熄蜡烛,并且把开水放在柜上,才绕行到屋角,低声道:“姑娘,你可是说那包粉未有毒么?”

  她有气地力地道:“是的!”

  阿烈道:“你打算吞服么?”

  她又道:“是的!快拿来……痛死我了……”

  阿烈道:“你就算是感到剧痛,也不须服毒轻生啊!我决不拿那碗水给给你……”

  欧阳菁怒道:“混蛋……”接着呻吟两声,又道:“快拿来,快拿来,我没空多说……”

  蹄声已到了庙门.欧阳青咬牙,低低道:“拿来吧……你也躲过来……”

  阿烈晓得她怕来人听到话声,所以蹲下去。挤近她身边,俏声道:“若那是毒物,我不但不去拿,还要阻止你拿来饮服。”

  此时外面已传来说话问答之声,来的人只有一个,嗓音不高不低,腔调平板,使人一听便有乏味之感。阿烈猜想那人一定是面目可绍,无人愿意接近的人。只不知是谁?竟能使冀北欧阳家的大小姐如此畏惧。

  他大概点起自备的灯笼,话中提及欧阳菁的形貌衣着,说是他的侄女儿,因受责骂而逃了出来。

  任何人听了这等现由,都会相信是真话。为了使家长可以管教孩子,必定老老实实说出欧阳菁在此之事。

  阿烈低声悄语道:“他真是你的伯父么?”

  话刚说完,一双软绵柔滑的玉手,已按住他嘴巴。这双手带着一点点香味,阿烈顿时神魂颠倒,着意领略这等温柔香艳的滋味。

  只听程玄道那苍老的声音道:“没有看见这么一个姑娘,或者她一直过去了。”

  那个平板的声音道:“不会的,此刻路上十分黑暗,又有寒风小雪,连我也罩不住,她岂能不找地方歇脚?这附近可有村落?”

  程玄道道:“有!有!再过两三里,就有个村庄了。”

  那人道:“好!我去瞧瞧。”

  阿烈松一口气,微微移动嘴唇,磨擦她的玉手。

  忽觉她软软的倒在他身上,阿烈心中一喜,略一侧头面,就吻到她的粉颊。

  他得寸进尺,又找寻她的红唇,然后又毫不费力地找到。初则轻柔,继而热烈地吻啜她的香唇。

  欧阳菁虽不挣扎,但亦没有反应。阿烈马上觉察,心顿时起了悔恨之意,暗自付道:“她明明是痛苦得失去了气力,所以任得我为所欲为,但这等情形之下,就算占有了她,亦有何趣味?唉!我真不该如此鲁莽冲动,还以为她送上门来……”

  他一向很尊重人家,亦十分自尊,所以悔念一生,便把她身子扶起,让她靠在墙上。由于她软绵绵的任他摆布,所以他猜想她已失去知觉。

  忽听那平板乏味的声音说道:“老道,你只是经过这儿的,并非主持此庙之人,是也不是?”

  程玄道讶道:“施主如何得知呢?”

  那平板声音道:“假如你是主持此庙之人,刚才必定随口说出那村庄之名,哼!你休想在我面前搅鬼,我搜查一下,便知分晓。”

  程玄道道:“那么施主请搜吧!”

  平板声音道:“这个自然,假如我搜出人来,明年的今g,便是你的忌辰了。”

  他举步走去,灯光摇动,很快的就走入这间偏屋内。阿烈不作声,睁眼望住灯笼照过来的光,那平板声音在门口升起来,道:“老道,我已嗅到蜡烛蕊的气味!那儿不是有一根蜡烛么?我敢打赌还余温,必是刚吹熄的。”

  阿烈听到此处,硬着头皮,从柜后爬出来,站起来,大声道:“伯父,他是谁呀?”说时,定睛向那人望去。

  灯光之下,但见那人中等身材,不肥不瘦,身上衣着,十分普通,绝不起眼。面貌变如身材衣着,看去甚是平凡无奇,五官一点不歪斜,也无缺憾。然而阿烈一眼望去,便不由自主的对此人涌起一阵厌恶之感。这真是十分奇怪的反应,此人既无足以使人不喜的特征,又没有开罪他,何以会感到如此厌恶呢?

  这个人的年纪,约在四五旬之间,可以说得是不老不少,总而言之,此人由头到脚,甚至他的年纪,都没有特别之处,偏偏能令人憎厌,恨不得离他远些。而这原因,连阿烈自家都说不出来。

  程玄道道:“这位施主,来此寻找一个人,你睡你的,不要多管闲事。”

  阿烈装出不大情愿地应了一声,蹲下去缩起身子,好象很冷一般。

  程玄道心中一震,忖道:“这少年聪明得紧,竟晓得利用这等动作,解释出他躲在柜后之故:这等恰到好处的急智.岂是平常的人所想得出来的?”

  那平见得令人憎厌的中年人开口道:

  ‘孩子,我且问你,你何时踏入此庙的?”

  阿烈不作声,因为那人的平板腔调,亦使人十分厌倦乏味。

  那听人又问了一声,阿烈不高兴地瞪他一眼,道:“你为何不问我的伯父去?”

  那人用平板不变的声调道:“我问你,你就得回答,我又不是问这老道。”

  阿烈不理他,迳向程玄道道:“大伯父,我得回答他么?”

  程玄道淡淡一笑,心想:“好小子!你竟想把这个厌物交给我去办?没有那么便宜。”当下说道:“你为何不回答呢?”

  阿烈笑一笑,露出整齐洁白而又巨大的牙齿,这两排牙齿.显示出他的青春和活力。他高声道:“我也不知何故,觉得很厌烦,不想跟他说话。”

  程玄道心中喝声采,想道:“真有你一手,这分明是故意砸锅惹事,而我老道身为伯父,岂能不管?这样说来,这少年竟是知悉我的身份,所以才肆无忌弹,故意要惹翻此人了?”

  他虽是不甘被这少年利用,但目下自行拆穿刚才的假,话,亦即是马上否认伯侄关系。除此之外,别无卸责脱身之方。然而他身为鼎鼎大名的武当双剑之一,又焉能这样做呢?

  阿烈见他眼珠微微转动,已猜出其故,禁不住得意地笑一下。

  那人嘿嘿笑了数声,说也奇怪、他这个人连笑声亦无高低喜怒,跟说话之声一般令人讨厌。

  笑过之后,他才说道:“小伙子,你总算说对了!我有个外号,问遍天下、都没有人会异议的,你可猜得出来”

  阿烈大感惊奇,道:“那么让我想想看……”

  那人转眼望向程玄道,又道:“老道你也猜猜看,如何?”

  程玄道道:“贫道不愿伤这个脑筋,反正俗世之事,与贫道全不相干。”

  那人道:“那也不见得。假如我殴打这个小伙子,你难道都不管么?”

  程玄道道:“贫道倒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假如贫道无能无为力的话,管与不管都不要紧了……”

  他的话滑游异常,答了等如没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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