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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内力造诣比之钟荃,尚且要高出少许,还是败于钟荃拿下。

  那土行孙贺固既不能和智军大师相比,内力造诣更不及章瑞巴,他二十年苦心,算是付诸流水了。

  但他心中却另有计较,只因他实是仇恨甚深,非将昆仑这个后起之秀杀死,不能瞑目。

  因此,他拼着最多落个同归于尽,也要和钟荃拼上一拼。

  钟荃哪知他是经过熟虑而来,还以为对方因自己再行闯谷而秦愤难堪,故此要跟自己拼命。于是心中大感歉然,认为是自己粗心之过,还在暗自打算怎样保存这贺固的面子。

  眨眼之间,土行孙贺固运掌如风,一连进击了六七掌。

  钟荃展开身形,一面出手消解对方招数,一面避实就虚地闪避,预防对方魔功。

  贺固面色狠毒阴沉之极,一味欺身扑攻。

  这道路口可供他们动手盘旋之地,也不过三四文方圆。

  这时两人掌上施展开,激起凌厉急劲的风声。

  转眼已拆了十多个回合,钟荃清啸一声,挥掌反攻,那掌力如狂部怒涛,冲击卷拍,土行孙贺固面色变一下,却忙于全力封架,一路后退。

  那清啸一声,远传众谷,隐隐传来回声。

  钟荃忽然记起不能发声吐气,以致没有封闭七窍,连忙收声运气,仍然护住七窍。

  他原本可以收拾下贸固,可是要他不出重手击伤对方而获胜,那就不是易事。更何况要恰到好处时收手,使对方下得台,感念自己手底的忠厚,因而消除仇恨。他不晓得,这愿望简直比缘木求鱼还要困难。

  土行孙贺固严密固封,守多攻少,顷刻间,钟荃因对方削减攻势也缓和下来。

  贺固忽地面包惨白,眼中射出骇人光芒,声音嘶哑地喝道:“你果真是昆仑派的么广钟荃可真奇怪他有此一问,碎然应道:“小可正是昆仑……”下面的话还未及说出,已经变故突生。

  原来那贺固情知对方那等功力,若是封住七窍,自己的白骨罗刹功必定不能伤害敌人。

  而他深知以钟荃这种正派名门的弟子,断然不会随便施用昨天那种轰无裂地的掌力对付自己,这正是君子可以欺其的道理,是以他便有了歹毒计谋,暗害钟荃性命。

  他本身施展白骨罗利功时,原来也不能开口,但为了引对方出言,以便毒气能够乘隙侵入,便不惜大耗真元,强自支撑了一句问话,果然钟荃出声回答。

  说得迟那时快,贺固左掌从右肘下虚虚推出。

  这白骨罗刹功施用之时,无影无声,只有一阵臭味。

  当之者立刻景厥,不久工夫便剩一难白骨,的确是歹毒无比的外门功夫,乃是天下外门各般功夫中,最阴毒的五种之一。

  钟荃在人事酬对之时,不免显得呆板迟滞,但在这种生死拼斗之际,那应变和观察之敏锐灵警,却是无与伦比。

  贺固左掌一推出去,钟荃已发现对方诡谋毒计,在这生死一发之间,心随念动,力缘心生,修地一掌推出。

  这一下应变之神速,真不傀是名家高手,而且仍是那么飘洒从容。

  但听暴响一声,宛如山石崩坍,响声中,土行孙贺固的身躯平空飞起。

  要知钟荃这一掌推出,已是尽施全身功力,发出股若大能力。

  这种先天真气的功夫,道佛两家大不相同。

  即如以当年瘟煞魔君朱五绝所施的道家罡气,与及昆仑绝代高手白眉和尚的般若大能力,前者霸气极重,施展时有风云变色,山川震动之概。

  而白眉老和尚除了两条白眉毛竖起,显得吓人之外,不论是动作或力量,俱是潇洒柔和。

  可是钟荃虽则是得到白眉和尚亲传这般若大能力,但困于仅是初步功夫之故,于是那种霸煞之气,比之道家罡气,尚有过之而无不及之概。

  这种先天真气,直有无坚不摧的威势,而且威力幅原极大,不似后天的内家真力,不管练到如何精纯,总不能封住身前整个空间

  是以若果钟荃不会那般若大能力,这时必定不能幸免。

  这也是土行孙贺固二十年理首苦练这种阴毒外门奇功,作为向强如昆仑高手何港报复的依传。

  暴响未歇,砂石乱飞之中,那贺固身躯平空向后飞起,接着摔在地上。

  钟荃惟恐对方阴毒功夫还能袭击自己,连忙退后大半丈。

  站定脚跟时,脸色也变为灰白,喘息不止。

  敢情他这一掌妄自发出,大耗真元。

  可以从这点想象到,这一掌比之昨日震飞屋脊时,所用的功力还要厉害。

  土行孙贺固只因本身内功精纯,加之对方这一击主要不过是迫回他那一掌白骨罗刹功,并非直接未向他身上。

  饶是这样,他也如遭万斤力量迎面撞着,但觉心头一震,真气全散。

  浑身骨骼像是逐寸折断,疼痛的过度竟然也不觉得疼了。叭哒一声掉在地上,哇地吐一口鲜血,眼前金星乱冒。

  可是他胸口还有一口气,而且知觉未失,心中电也似闪过一个念头:‘我可不能这样便死,绝不能这样便死,死也得死在儿子之前,再看他一眼,唉!若果我早点知道她有了孩子,我便再去求她,又有何妨……”

  他不禁想起了温小妹,而且仿佛看见了二十年前凄凉的岁月,把他的面孔和身躯都压得歪曲走样。一阵深深的梅疚,使他怆然滴下两滴泪珠。

  他勉力瞪开眼睛,却见人影飘然而至,原来是取他性命的钟荃,他平生引为深仇大耻的昆仑派门人,那是一张黝黑淳朴的面孔,此刻还带着惊海交集的表情。

  他厌恶地用力一挺身,突然而起。

  钟荃见他面上惨厉的颜色,以及眼眶中的泪光,以为是因极端的痛苦所致。

  这刹时间心中的情绪,真是笔墨所难以形容。

  尤其是他本身乃是佛门有道高僧的弟子,首重戒杀生,这时瞧见对方面上那层死气,自己实在不想伤害对方,这刻心中那份难受,的确难以形容出来。

  他大声喊叫道:“谷主你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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