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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银河一路北上挑向洛阳分堂,此时出现在分堂的不是分堂主黑面如来洪玄,而是一位二十上下,英气逼人,脸上挂着一份高傲的白衣书生,他正是霸英堂少堂主向展天。他负手而立,正等着银河到来,那份悠闲,哪能看得出他是在迎战高手?直如猫捉老鼠似的,总流露几分不屑和自信。

  银河也已到来,洛阳城,车水马龙,不易飙马,在城外,他已将马儿放开。

  奔驰多天,也该让它好好休息。

  方走近霸英堂分堂,银河见门扉并未关闭,遂大步行前。

  向展天发现有人前来,心中一凛,虽不觉害怕,但对这位连挑七处分堂的高手,他倒是有心会他一会。

  银河跨进门,向展天高傲一笑,说道:“你就是连挑霸英堂七处分堂的野莽夫?”

  银河一身青布衣本已旧粗,再加上几天奔波,倒和野人无异,不过那股冷森霸气可未减半分。面对向展天那剐高傲,他根本没感觉,冷漠道:“交出鹰神银海,否则这就是第八处。”

  向展天冷笑,眼睛本就不大,现在又笑眯成一线,倒也露出几许奸狡相。

  “你已挑了本堂七处分堂,本堂还未找你要回公道,你反而恶人先告状,咬起我们来了?”

  银河似已不想多费口舌,一个挺步,就想拆了此处。

  向展天没想到此人如此冷漠,连话也不肯多说,眼看他即将逼近,自己只好迎了过去,冷笑:“凭你也敢跟霸英堂作对?”

  扇子不知从何处抽出,直往银河面门点去,他也想一招分胜负,才能显出功力不俗,用的正是家学秘功霸天玄功,风随扇走,尽其威猛地攻向银河。

  银河面无表情,眼见来者功力不弱,招势巧妙,一眼已看出此功来历,似也知此招弱点。

  只见得扇尖离自己不及半尺之际,他才出手往扇尖捎去,他如此应招,看在向展天眼中无异是自寻死路,就如肉掌挡向尖刀,哪有不被刺穿的道理?事实上向展天也正想以扇中暗藏尖刀刺向银河肉掌。

  眼看即将得逞,向展天已得意冷笑:“你找死!”

  话来说完,说神奇,倒也让人无法想象,就在掌刀交会之际,银河右掌快得匪夷所思,本是平掌相向,只见得手掌往下一拉,正好以食中两指挟住刀尖,轻而易举化去向展天招式。

  向展大大为心惊,没想到一交手,自己兵刀已受制于人,这无非告诉自己,功力仍差对方一大截,然而他并未这么想,也不甘心这么想,直认为自己是一时疏忽。

  他脑袋也不笨,反应也不慢,眼看对方夹向自己扇刀,他冷笑一声:“是你自找的!”手掌再捏,刹时扇中十八把尖刀全然吐刺而出,他想银河只顾抓住一把,在快速突发下,必定逃不过其他十余把利刀穿手,就算他放开,利刀更能喷射而出,更够他受的。

  谁知他想的挺美,事实上全不像这么回事。

  银河指尖猝然感到有东西刺出,心知对方又施诡计,如若自己松手,正好着了他的道儿,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只好猛吸真气震向扇刀。啪然一响,坚逾钢铁的利刀竟然被震断,就连扇子也披震得四分五裂。

  吓得向展天赶忙松手,不敢相信地望着散飞开来,掉落地面的烂扇子。

  这正是银河深藏不露的蟠龙一气,能逼气成形,无坚不摧,和少林达摩真气有异曲同工之妙。

  向展天看不出来,黑面如来可看出少堂主不是人家对手,一声喝令,一马当先已打向银河。

  他掌法浑厚却未见凌历,自称为“如来神掌”,却非少林寺嫡传,江湖中人调侃说是“如来鬼学”,是如来又是魔鬼,阴阴阳阳,颤颠倒例,变来变去,变得什么也不是,不过那股狠劲,若非绝顶高手也甚难应付,是以他才能镇守洛阳分堂,受到霸英堂的重用。

  银河见他扑来,素闻黑面如来行径仍属侠义中人,出手也留了情,以掌还掌迎了过去,轰叭一响,黑面如来被逼退三尺余,未见受伤。

  此时向展天瞧及黑如来能跟银河战个六五波,再加上自己,自该能将他给制服,最重要的是一招落败的怨气使他难以咽下。冷笑一声,也迎掌出击,旋起一阵腥风,他右掌已泛淡青,快捷抓向银河背心。

  银河早已感觉背后有人袭来,也知道是向展天。冷漠一笑,头也不回,斜飘左侧,右掌已往向展天切去,动作极为潇洒和从容。

  岂知向展天已冷狂虐笑:“你死定了!”手掌再探,抓不到背心,抓向手腕,甚至一点皮肉也好。

  银河但觉他举止反常,又闻及淡淡腥风,灵捷的他已感觉不妙,复往其手掌瞧去,虽然向展天出手甚快,而且有意隐瞒泛青手掌,却仍未逃出银河眼光,只见得泛青手掌之中挂着五片红指甲,银河惊叫:“索命鬼指?!”

  他哪还敢用手去挡,赶忙收手,连退数步,想躲过毒指。

  “太慢了!”

  向展天一声冷笑,趁银河掠退之际,抓他不着,只好捏断中指指甲少许,当暗器射向银河手掌。

  银河眼看无法避闪,只好抽出短刀,准备指甲射中何处、砍何处。

  情急之中,他可不愿平白丢了一只右手或手指,勉强避过要害,硬是让血红指甲钉向手掌边缘。

  指甲嵌肉,嗤的一声,已冒红烟,银河老实不客气将肉给切下两三分。看似很少,不过拿手掌来比,恐怕有五分之一吧,痛得他眉头紧锁。

  那片肉尚未落在地上,早已化成红烟。

  银河顾不得襄伤,掠身侧飞,躲开红烟,再一个反蹿,快逾电光石火倒劈向展天,冷森道:“好毒的家伙,留你不得!”

  一掌劈出,直把正在得意的向展天劈出丈余远,撞在墙头,鲜血狂喷,看来伤得不轻。

  银河并未罢手,箭步一跨,又想劈死他。

  黑面如来怎能让少堂主命丧于此,奋不顾身已扑拦过去:“休要伤我少堂主。”

  银河见他撞来,掌劲一推,轻而易举将他逼退,去势未停,仍旧欺往向展天。

  向展天吓得面无血色,后退无门,就算有门可走,他也无力可逃,第一次他感觉到死亡的恐惧,竟然是如此可怕。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厅内传来声音:“要鹰神命,就快住手。”

  此语一出,果然震住银河,他再如何疾恶如仇,也不敢把大哥性命拿来开玩笑。

  他止住了手,转眼往厅门瞧去。

  那人坐在轮椅上,长像和向展天差不多,只是比较清瘦,也比较斯文,尤其眼睛闪烁晶亮,似乎充满了智慧,他乃霸英堂堂主向封侯的残废儿子,向展天的弟弟向展文。

  银河见他身坐轮椅,心神一凛,对于身心残缺者,他总是多一分关爱,然而此时敌我对立,他不得不冷眼相向。

  “你是谁?”银河问。

  向展文冷静道:“他是我哥哥。”指向向展天。

  银河点头:“原来是霸英堂少堂主。”凝目瞧了过去:“照你所说,鹰神真的在你们手中了?”

  向展文冷道:“在不在,在下一来不会武功,二来又未涉足帮中事,自是不能知晓。我却知道你若杀了我哥哥,很有可能我爹也会杀了鹰神,我是说如果鹰神在本帮手中的话。”

  银河早已明白过来,冷道:“我本不想杀他,可惜他练了百年前毒害武林的魔女索命红娘的鬼指,若这武功再留在世上,会有多少人遭殃?”

  向展文摇头:“我不懂武功,我也不能看着你杀害我哥哥,你若有智慧,你就暂时先放我哥哥一马,有什么事,到我爹那里说好吗?”

  银河心想,找人家小孩而不找大人,传出江湖也未免挂不住面子,纵使向展天练了毒功,也得等他老子来了再说。

  他道:“见你爹可以,不过你哥哥得留在我身边当人质。”

  向展天闻言怒道:“放屁!本少爷岂能任由你摆布……”话未说完,又牵动伤势,鲜血涌向咽喉,他硬把鲜血给逼了回去。

  银河并未理他,冷道:“你爹在何方,我立刻去见他!”

  对着向展文讲话,左手弹出指劲,已点倒向展天,省得他废话乱说。

  向展文欲言又止,随即说道:“我哥哥伤势颇重,恐怕无法让你扣着奔波。倒不如你等在这里,我派人去把我爹找来,如何?”

  银河冷道:“随你,最好也把鹰神一起带来,否则后果未必是好的结局。”

  向展文点头:“我会把你的话传到。”

  随即转向黑面如来:“洪堂主就麻烦你走一趟吧。我行动不便。”

  黑面如来急道:“不行,要是属下离去,留下少赏主……”

  向展文截口道:“放心,要是他想出手,你我现在还有命在?你快去快叫,别误了我哥哥伤势才好。”

  黑面如来想想也只好遵照向展文的意思:“属下这就赶去。”

  转向银河:“冤有头,债有主,希望你别找小孩出气才好!”

  银河冷道:“我如此,也希望你们如此!”

  黑面如来见及银河英气凛然,实非凶神恶煞之流,也不知为何会跟他为敌?否则必能交谈一番,何等快哉?他暗自一叹,不自觉地对银河拱拱手,已掠身而去。

  银河心头亦是一叹,毕竟世间有许多无奈之事无法避免。

  目光送走黑面如来,也不瞧在场所有人一眼,抓着向展天走往厅院左侧走廊,将向展天靠向墙角,自己也坐了下来,检视一下右手伤口,还好血已结疤,不再渗流,再动动手指,甚满意这刀削得恰到好处,未伤及筋骨,若再战个三天三夜也该无大碍才对。尽管如此,他还是拿出金创药涂向伤口,一阵清凉传来,痛楚也减轻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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