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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第二十一章 战神

  晴空万里,苍穹见蓝,忽而传来几声悲切鸟鸣,渐渐逝于祁连山方向,留滞着尾音,缠绕着空灵天地间。

  那草原尽头高岗处,正坐着一位满脸腮胡壮汉,他静静坐着,两眼祥和而漫不经心瞧往更远处投于苍穹的高峰,偶尔也瞧瞧山岗下离他不远的马群。

  那些马大约二十来匹,只只健壮,似是野生,又似那人所养。马儿自在吃草,看不出一丝被羁束,然而它们总是有意无意往山岗那人瞥瞥眼、仰仰头,流露出一股无以形容之默契与情感。

  那人本是悠闲,然而猝然间心头一凛,那目光已凝聚成两道寒芒,闪电般往左后方天空瞧去。

  天空虽仍是一片蓝,他却已直立而起,双手捏得很紧。

  淡淡鸟鸣声已传来,竟是如此熟悉而扣人心弦。

  “鹰儿?!………”

  那人声音已显低沉而惊心,高挑身躯挺立许多,青旧衣衫无风自动,宛若一尊百战天神。

  鹰儿终于在天际出现,见着那人,它似也惊喜,叫声更功,一个旋飞老远地已追向那人,恨不得赶快飞抵他手中,以诉旧情。

  “鹰儿?!”

  那人看清飞来的真是鹰儿,哪还敢等待,凌空一个飞掠,暴蹿十余丈高,那手轻功恐怕天下少有,只轻轻一弹飞,电光石火般已揽向空中黑鹰,来不及飞落地面已惊叫:“鹰儿,你受伤了?”

  鹰儿抿抿嘴角,想说什么,却又似乎太过劳累而难以出声。

  但不用它说,那人早已瞧见它左翅肩头插着一支银亮短弩,整只翅膀已僵硬,显然受伤已久,若非它强忍飞行,早就该栽掉地面,一命呜呼。

  那人又惊又急。赶忙将银弩折断并抽出,鹰儿虽露呻吟状,却也傲然不发出一丝呻吟。

  银弩抽出,那人才飘落地面,他很快又拿出药物,敷往鹰儿伤口,然而他又发现从伤口流出的鲜血含毒,显然有毒。

  “那银弩有毒?”

  他正用其他方法治疗,鹰儿忽尔急切尖叫,振翅欲飞。

  那人一愣:“鹰儿你不让我救?!”

  鹰儿趁他一愣之际,飞脱他手中,高空盘旋尖叫。

  那人嘴角已抽动,他明白鹰儿意思,喃喃念着:“大哥有难,否则他不会把鹰儿放回来……”

  鹰儿听他已能会意,音调已变,又催促那人赶快前去救人。

  那人当饥立断:“鹰儿,北方十五里,在我住处有药,你记得去敷!”

  鹰儿传来一阵满足叫声,仍忘不了催促。

  那人心知耽搁不得,仰天长啸,声震千山百岳,劈雷般撼动天地。

  啸声刚起,那群马只只又如通了电般,人立而起,狂嘶大喝,拔蹄就奔,轰隆隆直往山岗下一条泥路奔来。

  那人向鹰儿招招手:“鹰儿保重!”整个人飞身而起,直往岗崖落去,扑向马群。

  一阵乱蹄,尘埃中,总是一匹黑马跑得最是快速,而那人也正是跨上这匹千里马,顺着日落方向直奔而去。其余马群在后头赶追不懈,扬起尘烟绵延数十里,终于愈追愈远而失去黑马踪迹,马群也只好调头,躲向它们自认为安全的地方。

  鹰儿高飞良久,直到那人去得无踪,它才轻鸣几声,摇摇晃晃飞往北方,去寻找那人住处,以能衔药治伤。

  一道尘烟,直往关内奔去,马儿不停蹄,马上人更是不能心安,速度对他俩似乎永远不够。

  双鹰盟乃是位于长江流域,荆山附近的一个小帮派。全帮上下只有二十来人,只守着多宝湾这个小渡口,做些转渡生意以糊口。谈不上什么富庶,只能算得上小康,加上帮主银海淡薄名利,江湖名气也不大,自也引不起江湖注意,是以十数年来倒也能过得平安无事。

  然而,十数年后的今天,却有人动上了双鹰盟,而且还明目张胆地换下双鹰盟旗帜,挂上了五爪的蟠龙图,分明是把双鹰盟吃定了——

  事实上双鹰盟被人短短一天之内并吞,在江湖上也没引起多大震撼,就如大象踩死一只小蚂蚁,谁又会去特别注意?

  然而,有一个人却是例外——

  他正是从大漠赶回来,银海帮主的认养兄弟——银河。

  没人知道双鹰盟,为何叫“双鹰盟”?更没人知道双鹰盟除了鹰神银海之外,还有这么一位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战神银河,在大漠早已风闻千百里,一夜之间斩杀漠北七鬼,杀得七鬼刀刃尽断,还死在自己兵刃下——似乎是自杀。

  大狂谷搏战号称大漠第一高手的魔眼三邪钟白邪,钟白邪能邪人心,邪人眼,邪人眦,和他过招不知怎么总会被他邪去心智而遭杀害,横行江湖七十余载,从未逢敌手,连中原武林都对他头痛万分,谁知道却莫名地被宰了。可想而知,天下武林对于宰掉钟白邪的高手是如何地好奇和敬畏,甚至传言大概是神仙吧。

  其他诸如大破幽灵帮,血战天堂谷,力救登羊城,哪一段不是让人津津乐道?是以关外武林同道才赐他这个外号,真正知道他的人,他的名的却少之又少。

  谁又知道双鹰盟除了一只鹰神,还有另一只猛鹰——战神?

  银河骑着黑骠马,连赶三天三夜直奔荆山多宝湾,及至熟悉的古老庄院,心情激动万分,原来庄前旗帜已换,显然他已来晚一步。

  他咬紧牙关,闷声不响,抽出一把像弯月却较直些的短刀,双腿猛夹马腹,马儿长嘶,宛若天雷,轰向庄院,人马一体直往门扉撞去。

  门前守卫似已察觉有人撞来,还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只见眼前一花,早已被马儿踩死蹄下,连唉叫声都来不及叫,实是死得不明不白。

  银河冲过守卫,策马又踢木门,砰然一响,木屑纷飞,人马已闯入内院。眼看十数人慌慌张张围过来,银河连看也未看一眼,短刀挥出,有若天空一轮明月旋转,银光过处,锵锵然又刷刷然。只见得断刀碎剑挟着血肉乱飞,喷红了天空,黑骠马已飞跨过去,十数人一招不到已身首异处、命丧黄泉。

  银河冲向前院,忽见院厅内有人闪动,立即喝声暴起,飞蹿高空,正好接下方才旋飞出去的短刀,一个倒贯,流星陨石般倒冲屋顶,轰叭一响,瓦碎屋裂,他已贯入内厅,短刀一横,架向一名四旬中年人脖子。

  那中年汉子哪敢再动,吓得一脸苍白,早已不知魂魄飞向何方。

  银河冷沉道:“你是何人?”

  那人好不容易挤出声音:“在下柳三……”

  “何帮何派?”

  “霸英堂,第四分堂香主……”

  银河目光一缩:“霸英堂?!”有点不信,尤其是外面旗帜,虽然霸英堂也是以蟠龙为图,却是青色,也未长翅膀,更非加上了金色鳞爪。

  柳三见他似有惊意,又想及霸英堂雄跨北六省,气势早已凌架天下各派,宛若武林之尊,任何人也未敢与其匹敌,自己又有何可惧?想及此,胆子不由大了许多。

  他瞄向银河,见他满脸腮胡,虽然眼睛炯炯威凌逼人,却也只不过二十来岁上下,任他多能混,武功练得再好,就算打从娘胎开始练,又怎能比得上自己堂主高?又怎敢和本堂作对?已然轻视对方。

  他冷傲不屑道:“你是何人,胆敢和霸英堂作对?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银河似乎不愿把问题花在此人是否隶属霸英堂——既然结上梁子,任谁也得拚一拚。

  “说,双鹰盟主人在何处?”

  银河声音冷漠,柳三却不甩他,冷笑:“他在哪里,你管……”

  “不着”两字尚未出口,银河已划下短刀,切得他脖子血光暴闪,最少切出七寸长伤口。

  柳三掉了魂般尖叫,本已发白的脸,现在变得铁青,没想到对方完全不买霸英堂的帐,这刀是白挨了,老命要紧,哪还曳得起来?

  银河再逼问:“你说不说?”

  “我……我不知道……”

  银河短刀又扬,柳三吓得尖叫,滚退墙角,差点吓出眼泪:“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接到命令前来驻守此地,昨夜才来,到此还不到一天,我什么都不知道。”

  银河目光犀利刺着他,柳三急忙又道:“也许他在分堂,也许在总堂……大概差不到哪儿去,您可以到分堂去找……”

  “分堂在何处?”

  “襄阳城西……”

  银河心知他乃小喽罗,知道事情有限,问不出什么名堂,还好总算有了对手,只要大哥真的在他们手中,自能要得回来。

  他冷道:“传话你家当家的,如若鹰神全家有损一根汗毛,休怪我血洗霸英堂!”

  话方说完,头也不回,步向厅门,招呼黑骠马,直放襄阳,准备再救兄长。

  柳三见他走远,惊魂甫定:“世上怎会有这种凶神恶煞?!”感受着银河霸气,动也未敢动,直到伤口刺痛钻心,他才打了个冷颤:“我得赶快回报,免得……”

  想及银河一招不到就把自己十几名手下杀个精光,要是晚了一步,他杀向襄阳分坛,那还得了?愈想愈是寒心,顾不得仔细裹伤,夺门而出,想把消息传出去。

  然而他传得再快,也没银河那匹黑骠马跑得快速。

  短短三天不到,银河已势如破竹,挑了霸英堂七处分堂,仍然找不到银海踪迹。

  银河如此挑法,无非是想逼得霸英堂上下知难而退,至少可以先保住大哥性命——可以用来当人质以威胁自己,只要大哥性命安在,一切都仍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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