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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真的?小老头也略懂一二,你瞧见外头那园围吗?我也种了不少野药哩!”老樵夫猛往外头指,若非下雨,他可能会把人拖出去瞧瞧自己的得意杰作。

  洪金宝本就是闻及药香才灵机一动,借此掩饰,反正自己从小住过药王村,对药材自是了若指掌。

  他顺势瞧往外头,天色已黑,只能瞧及从门口拖长烛光所照着的前面几株,他倒耍起内行:“不错不错,那大叶藤的该是何首乌,尖叶子的该是人参,还有一些药香味……该有茯苓、半夏、当归吧!”

  “厉害,厉害!光闻味道即知何药,老朽今天可大开眼界啦,来,敬你一杯。”

  老樵夫又自从床下找出六、七缸美酒,恐要喝个痛快。

  当下两人边喝老酒,边扯药材,聊得颇为投机。直把三缸美酒饮去,洪金宝方把话引转为正题:“老先生在此住多久了?”

  “十几年啦!”老樵夫稍带感伤,“外头兵荒马乱,元人横行,老朽看不惯就躲在此,没想到一躲就是十几年,时光不饶人啊!”

  “您没妻儿子女?”

  “老婆已走,剩下一个儿子也娶了媳妇,就在山脚下的平河小镇开家小面摊,勉强可糊口。平常忙得没空上山,老朽只好替他砍些柴禾,个把月替他送一回。”

  老樵夫又道:“兵荒马乱,有此安逸生活不错啦!”

  洪金宝附和着。

  回想以前药王村生活不也如此,如今有了钱财却惹来一大堆麻烦,他已不知幸福界线是什么?

  “老先生在此十余年,该听过此山的灵鬼洞吧?”

  老樵夫闻言脸色稍紧:“你怎知此地名?”

  “是这样的,我从苏州城听来,此洞产有一种灵药可治百病,故想前去寻寻看。”

  “还是别去的好。”老樵夫道:“此处听说养有厉鬼,老朽常常听及那里传来鬼嚎声,而且传闻去过者皆没回来过,小兄弟你可别冒此危险才是。”

  “哦……老先生既然如此说,在下自当避开险区。”洪金宝当然不肯放弃,换个方式套话:“它在何处?我莫要误闯才好。”

  “在此山北麓,大约相隔五座山头,你看见那山顶光秃秃一片即是了。”老樵夫强凋:“光秃秃像骷髅,邪得很,千万别靠近。”

  “在下自会小心。”洪金宝转了话题:“您在此常碰见人吗?尤其是最近?”

  “很少哩!”老樵夫笑道:“谁会来此荒山?除了砍柴,只有采药和打猎者。除了你,恐怕有一个半月没有见着生人喽,泼猴倒是来了几只,偷我蕃薯吃。”

  洪金宝不禁疑惑,难道官兵进入此山已化整为零,还是根本未来此山?亦或是从另一方向,未被樵夫遇着? 瞧着外边雨势愈下愈大,洪金宝心知今晚走不了,只好等明儿再探查,遂和老樵夫聊些家常趣事。直到衣衫烘干,恐怕己是子夜,老樵夫一再客气要让床位,洪金宝则表示身强体壮,而且睡不惯草床。

  老樵夫无奈,只好替他打地铺,铺张兔毛毯亦能躺得舒舒服服。

  老樵夫睡前有小解习惯,遂撑伞往外头行去。

  洪金宝但觉好笑,都是男人,在门口解决不就成了,他哪知老樵夫把客人来访当成要事,怎敢大失礼数,自避得远远。

  洪金宝算着时间,老樵夫已去了许久,莫要连大号都给解决了?他轻轻笑道:“好了没?该换人啦!”

  出声唤人乃怕天雨路滑,老人家身手迟顿,莫要摔昏才好。

  老樵夫倒是窘困应声好了,等到洪金宝转瞧他处始敢。

  往回走。

  洪金宝瞧他满脸通红似年轻许多,弄笑道:“老先生驻颜有术,撒泡尿竟然年轻多了?”

  老樵夫干窘直笑:“酒喝多了,红了脸,怪难为情地。”掩着脸,果真难为情。

  洪金宝看在眼里笑在心里,顿将手头酒坛送上:“就剩这么多,喝光它吧!”

  老樵夫边叫:“你喝你喝?拗之不过,终也抓起酒坛往嘴中灌。”

  洪金宝讪笑道:“你怎爽快起来,直接灌酒?”

  照他方才,大都先倒酒入碗再喝。

  老樵夫愣了一眼,呃轭干笑:“醉啦,连碗都找不到……

  灌的也不错嘛……我醉了!还你……”又把半瓶酒送回来。

  洪金宝笑眯着脸,因为老樵夫那张脸已羞得够红,实是憨朴得可爱。他顿时伸手接下酒坛,立即一仰而尽,但酒方入口,顿觉味道带酸,咦了一声想吐出来检查,竟然觉得脑袋发晕欲坠。他但觉不妙:“这酒?”

  老樵夫忽而传来冷笑,一脸邪笑说道:“比密宗仙佛散更厉害的醉仙露,你死定了。”

  洪金宝做梦都没想到会栽在毫无武功的樵夫手中,一脸怒意:“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暗算我?”

  纵有灵丹在身,却禁不了迷药威力,已摇摇欲坠。

  “我是你的大仇人!”老樵夫已变回女人声,她冷笑地揪下白胡子,露出娇瘦脸面。

  “是你?冷雪?我完了……”洪金宝当真倒栽地面,昏迷不醒。

  来者正是阴阳双煞之一的阴煞冷雪。早在她哥哥阳煞被杀之后,她不断想报此仇,上次在九宫山途径中差点得手,没想到冒出来慕容寒雪以解危,害她含恨而去。好不容易等到此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仇人。

  第二十五章 杀手情

  但见肥猪倒地,她很快连点数指封其穴道,复又拿出黑色绳索将他手脚捆得死死,始拿出另一玉瓶,往洪金宝嘴中倒去。

  那似乎是解药,方入喉头,洪金宝已然稍有知觉吞咽着,不到三分钟,渐渐恢复知觉。睁眼即已见着那张倒竖眉毛的凶劲瘦脸,他直叫苦。

  “请问你是……”

  “少装蒜!”冷雪一脚踢来。洪金宝顿时唉唉叫痛,她始扯下伪装的头发和眉毛,完全恢复原形:“怎么?半年不见,我变老了?还是你变瞎了?”

  洪金宝不敢不认,苦笑不已,坐身而起:“何苦呢?你哥哥是自己跳水自杀,怪不得我!”

  “放屁!”冷雪斥道:“我哥哥没事会自杀?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分明是你捅死他,此事我已调查得清清楚楚,血债血还,你慢慢享受死亡吧!”

  冷雪抽出利刀,不往洪金宝身上刺,却往墙边快熄之炉火烧去。想来她可要刑虐一番方甘心取人性命。

  洪金宝直叫苦,不断用劲挣扎却提不起劲,尤其那黑绳索,每挣扎一次收紧一分,似会吸血般勒得他双手又紧又疼,急得两眼发直。

  “这是什么绳子?怎会这样?”

  冷雪冷笑道:“北海蚊龙筋编成的捆仙索。你省点力气,愈挣扎死的愈快。哼哼,对付你这小怪物,不拿出这些旁门左道,怎能制住你。”边加木炭扇着炉火,希望快烧红利刀也好快意恩仇。

  洪金宝苦笑着,不敢再挣扎,问道:“那些石碑都是你立的吗?”

  “不错,目的在引你这猪脑上钩。”

  “你怎知我会来?你跟花贵如有所联络?”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冷雪冷笑:“我是杀手,只要谁出得起价码,我就杀谁,也就是说任何人都可能成为我的老板,也可能成为我的猎物。”

  “那我现在聘你帮我杀一个人如何?”

  “可以,不过得等我先宰了你再说。”

  “那有何用?我想亲眼看他死掉,我才安心。”

  “少在那里耍嘴皮。”冷雪一脚又踢过来,冷笑道:“任你说破嘴也无法延续性命,你以为我真的会为你杀人?做梦!”

  “那你告诉我,是不是花贵如聘你来的?”

  “不是!” 冷雪道:“你回到苏州城,我早就瞄上你,一路跟来此山,你注定要栽筋斗。”

  “怎么可能。”洪金宝道:“这茅屋已有几十年岁月,你又扮得毫无破绽,我还试探你是否会武功?你如何能瞒过我?”

  冷雪谑笑:“不错,的确有老樵夫,这茅屋也是盖了好几年,否则你怎会栽筋斗,我只不过是在他方才出去小便时惜他胡子一用而已。”

  “你是刚才才冒充进来?”

  “不错,唯有这样才能解除你戒心,我好施展诡计。”

  “难怪你方才一张脸特别红,还返老还童,我被你耍了。”洪金宝懊悔不已,竟然大意到对方露此破绽还未察觉,这筋斗栽得实在冤枉,相对的也佩服冷雪计划之缜密,实叫人防不胜防:“你还利用我请你灌酒时,把预先藏在嘴中的迷药,吐入酒坛里好让我上当?”

  “不错,除此之外,又怎能瞒过你这闻味知药的死家伙?”

  “去你的。实在不卫生,竟然把药放在嘴中!”洪金宝实在想吐。

  冷雪似也被激怒,一个巴掌甩过来,斥道:“老娘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你管得着?想死不成!”

  刺刀未红却已发烫,猛往洪金宝胸口按去,赫然冒白烟,痛得他尖声大叫,冷汗直流:“臭女人,你敢用毒刑。”

  “我就是喜欢折磨你,怎样?前次你不也尝过不少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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