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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那你呢?”傅玉书眼中亦似有泪。

  “只有怨自己命苦!”伦婉儿眼泪迸流,埋首傅玉书怀中。

  泪水染湿了傅玉书的衣襟。

  三天后的清晨,傅玉书头挽道髻,一身白衣,在武当弟子的跪送之下,走进斋室。

  “送掌门入关斋戒七天──”燕冲天的语声沉重而苍凉。

  弟子相和,伦婉儿亦在其中,语不成声,泪流面颊。

  入关再无反悔,十天之后,傅玉书就正式是武当派的掌门人。

  满山的枫叶未红,飞瀑仍犹如天河倒泻,激起如雾水花。

  激流两旁岸上立着两列红衣大汉,人手一支唢吶,若有所待。

  “哗啦”一声瀑布陡开,一个人如箭穿过瀑布射出,凌空落在激流中的那方巨石上。

  正是此前被囚在寒潭二十多年的那个老怪物。

  他腕上的铁链已弄丢,换过了一身华丽的锦衣,只是一把头发仍散开。

  唢吶立时齐鸣,声震长空。

  老怪物看在眼内,心头大乐,忍不住连声怪笑。

  瀑布又一开,无面人一掠而出,却落在激流之旁,随即恭立在一侧。

  对着瀑布的枫林小路前亦恭立着四个人。

  黑衣,瘦削,彷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起来的就是“风”,一身红衣,手执斩马刀的是“雷”,白衣长剑,脸如凝霜的是“电”。那个一身彩衣,风情万种的,也就是白花针“漫天花雨”射杀寒江钓叟,令无敌门中人为之震动的“雨”了。

  尔其动也,风雨如晦,雷电共作。

  尔其静也,体像皎镜,是开碧落。

  他们就是江湖上那个被认为最神秘,最可怕的门派“碧落赋”中的风、雷、雨、电。

  电剑、雨针、雷刀、风轻功,二十年前,无一不名动江湖,那个老怪物就更可怕了。

  他其实姓傅名天威,也就是碧落赋之首,江湖中人闻名色变的天帝。

  碧落赋流传了数百年,本来是一个光明正大的门派,但到了这几代,已完全改变。

  他们一心要雄霸江湖,可惜心有余力不足,江湖上除了武当派,还有无敌门。

  武当派败给无敌门,碧落赋中人代之而起,本欲与无敌门一争长短。

  这一争,就分出胜负,无敌门灭绝神功到底胜一筹,碧落赋连战皆败北,终于被迫出江湖,隐居在这个逍遥谷。

  天帝终于发觉碧落赋的武功还是缺乏变化,所以才不惜纡尊降贵,混进武当,企图偷学武当派的七绝。

  他悟性过人,可惜就操之过急,偷学了六绝,就急着学天蚕功,企图偷取天蚕诀,却被武当掌门发觉,他虽然出其不意暗算了武当掌门,但亦被燕冲天击倒,囚在寒潭之内。

  这件事武当派为顾存声誉,并没有宣扬出口,对外只说是掌门因病去世,寒潭更就被划为禁地。

  风、雷、雨电以天帝消息断绝,亦知道已发生了变化,数度偷进去武当派查探,所得到的消息却是天帝已伏诛。

  他们在失望之余,只有静下来,在逍遥谷之内苦练武功,但进展始终不大,也所以才有傅玉书混进武当,偷学七绝这件事。

  他们安排得很巧妙,不惜冒充无敌门的人苦苦追迫青松,然后让傅玉书将青松接入所谓傅家庄。

  傅家庄的惨变,当然也是一个布局,死的全都是不相干,不足轻重的人。

  这一场灭门惨祸,却使傅玉书取得青松信任,青松收为弟子。

  他们本来只希望傅玉书能够偷学得六绝,让他们的武功再进一步,与无敌门再争天下,哪知道,傅玉书竟然还探出天帝的下落。

  这更刺激他们的野心。

  在无面人地接应下,天帝终于再回到逍遥谷。

  人犹在百里之外,消息已传至,风、雷、雨、电立即作好了安排,迎接天帝的回来。

  唢吶声未绝,风、雷、雨、电已拜倒。

  “不必多礼!”天帝在石上一挥手,虽然被囚多年,王者之风仍在。

  野心也仍在。

  第十三回 枉将情丝斩

  枫林后矗立着,无数奇形怪状的巨石,一幢幢奇形怪状的屋子建筑在巨石之间,花木丛生,但显然都经过修葺,构成一组组美丽而妖异的图案。

  天帝目光所及,拈须微笑道:“这些年来,你们在这个地方显然花了不少心思,莫非打算在这里终老?”

  风、雷、雨、电亦步亦趋,一起摇头,风冷然一笑道:“那都是谷中妇女闲中无事弄出来的成果。”

  雨接道:“她们也都是不适合练武的一群。”

  天帝“哦”了一声,接问道;“其它的人呢?”

  雷应道:“在我们四人督促之下,一直在苦练,比起一般的江湖人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很好。”天帝不住点头。

  雷趋前一步,接道:“方才我们接到少主的飞鸽传书……”

  “怎样说?”天帝一扬眉。

  “掌门一事,成功在即,追到云飞扬,格杀勿论!”

  天帝露出得意的笑容,道:“那你们有没有发现云飞扬的下落?”

  “还没有。”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这件事,加派人手,必须尽快将之找出来!”

  风、雷、雨、电一起点头,电沉吟接道:“云飞扬的外公哪儿倒是要着意一些。”

  “不错。”雨同意道:“我们不是一直都有人留在那附近吗?”

  逍遥谷的人物的确一直没有撤走,所以云飞扬才进村口,便已被发觉。

  他的画像早已被给了好多份,分派给逍遥谷的人来辨认,何况他问路时的那座茶寮,本就是逍遥谷的一个暗卡。

  云飞扬却一点也瞧不出来,他的江湖经验实在太少,心思也不够精细。

  离开的时候他虽然不太懂事,但现在看来,周围的环境仍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有些人看来亦似曾相识,那些人却都以奇怪的目光望着他。

  几个村女跟在后面,指指点点,对于这个陌生人,似乎有很大的兴趣。

  他并没有理会,思索着向前走去。

  ──左面有三株丹桂,右面有一片竹林。

  风吹竹涛一阵又一阵,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寞弥漫在天地之间!

  一株丹桂树下的一方巨石之上,悠然坐着一个老苍头,不住在吸着水烟,偶然望一眼对面颤摇的竹林,若有所思。

  云飞扬缓步走来,目光盯着那个老苍头,双眉不觉地轻蹙起来。

  老苍头没有在意,云飞扬在老苍头面前停下脚步,呆盯了一会,蹲下来。

  老苍头终于在意,侧首望一眼,一口烟喷在云飞扬的脸上。

  云飞扬一阵眼酸,呛得干咳几下,老苍头忙道:“对不起──”“不要紧──”云飞扬揉了揉眼睛,傻笑了起来。

  老苍头亦慈祥地一笑道:“外来的?”

  云飞扬摇头,老苍头也摇头道:“年轻人学得这样不老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没有说谎!”

  “那你知道我是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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