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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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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鞭已到头顶,关山月道:“我也要出手了。” 他有来有往,要出手还没有出手。 已到头顶的鞭招式怱变,下击之势一顿,忽然前递,那根鞭灵蛇也似地点向关山月咽喉。 这一招出人意料,而且变招疾快,令人难防难躲, 关山月不信五短身材粗壮那个这一招会这么俗,这么平庸,因为他知道,“南昌王”府的这一帮,对他已恨之入骨,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最好能一击奏效,马上要他的命,所以一出手绝对应该是狠招,是杀着。几次跟这帮人动手,也都是如此,他原就料到这一招藏有变化,却没想到变的是这么一招; 虽然没有想到变的是这么一招,由于原就料到这一招藏有变化,所以他能镇定,有提防。 头微偏,这一鞭从他脖子旁边点过,同时软剑抖起,一朵剑花也飞向五短身材粗壮那个的咽喉。 同样是有来有往。 鞭头点中,喉头破碎脖子断,剑尖点中,一样的喉头破裂脖子断,只是后者会见血,血还不少,还会喷射,更得躲,更得救。 以己度人,五短身材粗壮那个,也认为关山月这一剑藏有变化,他不敢偏头躲,他疾快后退一步,躲开了这一剑,这一剑差几寸落了空。 关山月这一剑是藏有变化,沉腕回剑,剑身微曲,剑光上扬,又点向五短身材粗壮那个持鞭右手的手腕。 武功的好坏高低,差别就在这儿。五短身材粗壮那个一心不能二用,躲剑不能出招,顾此却失了彼,血光进现,他大叫暴退,左手握右腕,满是鲜血,右手跟鞭都不见了,在地上,令人沭目惊心,他也受到了这种剑伤,落了个残废。 六、七、八爷齐声叫:“大哥!” 半截铁塔似的那个暴跳如雷:“债又多了一笔,他得百倍偿还,剁他,剁他,剁烂他!” 六、七、八爷动了,中等身材的六爷使一对九齿钢轮,鸡眼鹰鼻的七爷使的是剑:尖嘴猴腮的八爷使的是一对护手钩,三个人齐扑击,三种兵刀立即罩住了关山月。 高梅吓得又叫:“关大哥!” 关山月道:“不要紧,只管站在我后头就是了。” 这不用他嘱咐,小姑娘胆大归胆大,却有自知之明。不会往前去,更不会抢着出手。 关山月话落出剑,又是一片血光,又是几声惨叫,那三个退了回去,一样的左手握右腕,一样的满是鲜血,地上多了三只手,各握的一只九齿钢轮,一把剑,一把护手钩,另一只九齿钢轮,另一把护手钩也在地上,都扔了,左手得握右腕,顾不得兵刃了,跟九爷一样的下场,又多了三个残废,算算恐怕有二十个了。 那手臂跟腕子断了的,恐怕还能接上,能接上归能接了,只怕也不好使唤了。 半截铁塔似的那个何止暴跳如雷,人简直都要爆炸了,他要动。 那阴沉瘦高个的二爷没有暴跳如雷,只是脸色大变,也要动。 只听一声冷喝传了过来:“你几个不行,差人太多了,还下让开!” 有这么一声冷喝,眼前那一片人跟大爷、二爷等,立即潮水般退向两旁,让出了中间一条路,那条路是石板路,直通往后头。 明亮的灯光下,看得清清楚楚,石板路上站着一名中年黑衣人,身材颀长,白面无须。只是脸太白了些,白得都没了血色。长眉、细目,长眉斜飞入了鬓,细目开合之间精光隐现,算得上是美男子,而且绝对是好手,只是脸白得没血色,让人看着不舒服,胆小一点的会头皮发麻。 大爷、二爷等跟那一片人都躬身,还齐声叫:“二舅爷!” “舅爷”,年纪只三十上下,难道是此间主人“南昌王”的内兄或内弟?应该是,还应该是“南昌王”内弟,小舅子,而不是“南昌王”的内兄,大舅子。 “二舅爷”,恐怕“南昌王”还不止一个内弟。 宫里跟民间都说,衙门里的“三爷”当权,难缠,难侍候,三爷,舅爷,少爷,师爷,这就难怪“南昌王”府的这些人,对这位舅爷这么恭敬了。 白脸黑衣人冷然又发话:“受了伤的还站在这儿干什么?上药裹伤去!” 舅爷发了话,受伤的忙都往后去了,连大眼高壮的三爷都去了,该去了,没什么好看的了,他想亲眼看着关山月十倍偿还这笔债,恐怕不可能了,早离开这儿,应该是只有好,没有坏。 那位十爷没走,他没伤,也又找到了说话、表现的机会,他扬声叫:“禀二舅爷……” 白脸黑衣人望向那位十爷,两道目光像两把利刃。 一般内外双修的好手,目光都凛人,可还吓不了也算是好手的那位十爷。 可是那位十爷如今却怕白脸黑衣人的两道目光,硬是把余话咽了下去,闭上了嘴。 白脸黑衣人像个没事人儿,利刃似的两道目光敛去,走了过来,走得不快不慢,不慌不忙。 眼前这么多人,却鸦雀无声,一片寂静,静得几乎能听得见白脸黑衣人的步履声。 白脸黑衣人是有他的威严,是有他的慑人之处。 近前,停步,白脸黑衣人凝目望半截铁塔似的那个:“此人何许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全不知道! 是吗? “南昌王”府眼前的这些人都知道了,身为舅爷的不知道,难道是瞒上不瞒下? 难道这些人的胡作非为,这些人的恶劣作为,“南昌王”府上头都不知道? 半截铁塔似的那个道:“老十清楚,让他跟二舅爷详禀,老十!” 这是让那位十爷说。 那位十爷说了,说的却是:“请二舅爷恩准。” 不听大哥的,听二舅爷的。 理虽应当,可也有点拍马屁。 白脸黑衣人面无表情,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你可以说了。” 话声却没那么冷了。 谁都喜欢这个,他应该不会例外。 那位十爷说了,从头到尾,倒是没有说假话,没有无中生有,没有添油加醋,只有连说带比,一会儿悲怒激动,一会儿咬牙切齿。 他不必说假话,不必无中生有,不必添油加醋,“南昌王”府不怕错在他们,惹了他“南昌王”府,只有死路一条,他何用说假话,何用无中生有,何用添油加醋? 那位十爷说完了,白脸黑衣人转向关山月,利刃般目光又现,话声也又变冷了:“你姓关?” 关山月可不怕他目光利如刀刃,也不怕他话声又变冷,道:“不错!” 白脸黑衣人道:“他说的你都听见了?” 关山月道:“都听见了。” 白脸黑衣人道:“可是实情实话?” 关山月道:“是实情实话。” 的确是实情实话。 白脸黑衣人道:“那就行了,以你的过错,你的罪行,你该死,甚至该百死!” 他要动。 关山月道:“慢着!” 白脸黑衣人收势停住:“你还有什么话说?” 关山月道:“你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白脸黑衣人道:“不错。” 关山月道:“如今知道了?” 白脸黑衣人道:“不错。” 关山月道:“你认为你‘南昌王’府的人,无法无天、胡作非为,都没有错,只要谁惹了他们,谁就该死!” 白脸黑衣人仍道:“不错。” 关山月道:“难怪他们如此这般,我没有话说了!” 还真是,还有什么好说的? 也是告诉白脸黑衣人:可以出手了。 白脸黑衣人还真听话,闪身就扑,疾快如电,不但带着一阵风,这阵风还逼人,有点阴冷,隐隐令人窒息。 这才是高手! 关山月扬眉收软剑,因为白脸黑衣人没用兵刀,他虽没用兵刀,看他这扑击,跟用兵刃没什么差别,甚至此用兵刃还强,强多了。 就这一转眼工夫,白脸黑衣人已经扑到,抖手挥出一掌,直劈关山月。 关山月挺掌直迎。 砰然一声震,白脸黑衣人退了回去,衣袂飘扬。 关山月一动没动,道:“你也未必行。” 白脸黑衣人目闪厉亡,脸色更白,道:“你再试试!” 他再次闪身扑击,犹在半途便已挥动双掌,带得阴冷之风大作,站得近的半截铁塔似的那个,跟阴沉瘦高个儿等,个个面现惊容,急忙后退。 看来白脸黑衣人之所以慑人,所以能让这些穷凶极恶的狠角色个个敬畏,并不只因为他有威严,他是舅爷。 翻飞的掌影罩向关山月,关山月飞起一指点了过去。 只听一声闷哼,翻飞的掌影倏钦,白脸黑衣人再次退回,这回身躯轻颤,满脸惊异之色,两眼厉芒闪铄不定,道:“你能破我的‘阴煞掌’?” 关山月淡然道:“侥幸,情急乱出招,误打误撞,碰对了!” 明白人都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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