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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那中年汉子懂了,答应一声,转身就往里跑。

  那位十爷回过了身。

  这是等一行人进门。

  大眼高壮那个话声更冷了:“走吧!”

  关山月道:“姑娘,跟我进去。”

  他没事人儿似的,迈步定向大门。

  高梅应一声,忙跟上。

  小姑娘胆大,似乎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她知道,此刻来的这个地方,是个恶地,少不了争斗,少不了厮杀,弄不好还是一场腥风血雨,她照样怯这种场面,这种阵仗,可是她知道,只要紧跟着关大哥,就不会有事。

  进大门的时候,从那位十爷面前过,那位十爷一脸狰狞:“你死在眼前了,还有你,丫头,你终逃不过爷们的手去,有你好受的!”

  关山月停了步。

  高梅叫:“你说什么?”

  关山月回过身:“是不是觉得你没怎么样,非找个怎么样不可?”

  那位十爷脸色一变,往后就退。

  他还是真怕!

  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儿,临进门了找丢人,这事不能干,所以他一声也没敢吭。

  关山月没再理他,转身进了门。

  高梅冷哼了一声:“贱骨头!”转过脸跟了去。

  那位十爷只有听着的份儿,心里可更恨了,恨得暗地里咬牙切齿。

  进了门,过了影壁墙,眼前是个大院子,灯火通明,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人。

  有人进来报信儿了,那还不都惊动了!

  先跟着进来的是那位十爷,眼前有这么多自己人,他可找到了机会,扯着喉咙大叫:“就是他,就是这个,头一回砍了十几个弟兄的手,这一回看他又把三哥、四哥、五哥伤成这样儿……”

  大眼高壮那个几个人也跟进来了,只听他喝道:“老十,闭上你的嘴!”

  他还顾面子还要脸。

  那位十爷却还叫:“三哥,都到了这时候,你还……”

  显然,他知道他三哥是顾面子要脸,他不以为然。

  突然,那一大片人里有人沉喝:“老十,闭嘴!”

  从那片人里,两前四后走出六个,都是中年汉子,个个眼神十足,神情骠悍。

  那位十爷忙叫:“大哥、二哥、六哥、七哥、八哥、九哥。

  六个都是他兄长,都叫到了。

  却没人理他,前面两个里,左边一个比大眼高壮那个还要高壮的那个,半截铁塔似的,一脸络腮胡,两眼赛铜铃,活像哪个庙里跑出来的判官,怪吓人的,只听他道:“老三,怎么样?”

  倒知道先问。

  大眼高壮那个挺豪壮:“大哥,没什么,死不了!”

  半截铁塔似的那个道:“老四、老五呢?”

  大眼高壮那个不怎么豪壮了:“他俩不太好,不过老十闭了他俩的穴道,也挺到如今了!”

  这是实话。

  半截铁塔似的那个沉喝,打雷也似地道:“过去几个,照顾三爷、四爷、五爷上药裏伤去。”

  七、八个急忙过去了。

  却听大眼高壮那个道:“大哥,让老四、老五去,我不去。”

  半截铁塔似的那个道:“你怎么能不去?你伤的也不轻,这里用不着你。”

  大眼高壮那个道:“不!大哥,我留在这儿,我挺得住,就是挺不住,我也非亲眼看着他十倍偿还这笔债不可。”

  这就不是豪壮了,这是仇恨,这是狠。

  过去的那七、八个,拥着搀五爷的,背四爷的往后院去了,没见大眼高壮那个,他真不去。

  半截铁塔似的那个道:“好吧!老三,你就留在这儿亲眼看看,这就为你跟老四、老五,还有弟兄们报仇雪恨,让他十倍偿还,给我上!”

  让别人上,他不上,本来嘛,他什么人身份?三爷、十爷叫他大哥,那就是弟兄们眼里的大爷,就算是这些爷字辈儿的上,也是最后才轮到他。

  一声叱喝,有不少人要动。

  这里,半截铁塔似的那个身旁一个阴沉瘦高个儿抬了手:“慢着!”

  他拦住了那些妄动的,凑过脸向着半截铁塔似的那个耳边低低说了两句。

  有什么怕人听的?

  半截铁塔似的那个一怔,道:“对了,老三,他怎么跟着你几个上咱们这儿来了?”

  敢情这会儿才想起,还有什么怕人听的,这不是嚷嚷出来了!

  大眼高壮那个道:“这小子狂傲,他找死,他不让咱们再去找他了,他要来对老爷子示惩,要老爷子遣散咱们,从此改过向善。”

  是这么回事。

  半截铁塔似的那个凝目望关山月,两只铜铃似的眼里厉芒似电,逼人也吓人:“是么?”

  关山月道:“不错!”

  半截铁塔似的那个仰天大笑,洪钟也似的,不但震人耳鼓,还直上半空,笑也吓人,好在笑声很快就停了,笑声一落,他两眼那如电厉芒又逼关山月:“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真是找死,上!”

  刚才要动被拦住的那几个,如今又动了,整四个,都空着手,虽然都空着手,可是练家子看得出来,也觉得出来,他四个跟拿了兵刀没什么两样,而且默契十足,两个攻关山月上盘,两个取关山月下盘,不管上盘下盘,都是狠招,都是杀着。

  那是,已经有十几个遭砍了手去,如今,三爷、四爷、五爷又遭伤成这样,那还不一上手就想要命!要是能报了这个仇,雪了这个恨,那可是个大功!

  关山月以一对四,上头是那长长的革囊,下头是两条腿,一招两式,也一下击退了四个。

  这四个,恼羞成怒,一旁看的那些个,则个个为之惊怒。这四个伸手要过了四把刀,又要扑。

  关山月说了话:“换些有份量的,速战速决,免得我多伤人,行么?”

  这四个更恼、更羞、更怒,一个道:“试过这一回再说。”

  另一个道:“别急,到了该换有份量的上的时候,自然会有够份量的上。”

  四个人把明晃晃的钢刀,抡起来就砍。

  仍然是默契十足,两把刀攻上盘,两把刀取下盘,而且攻势都凌厉带风,挺吓人的。

  四个人多了四把刀,关山月却是依然故我,没用兵刀,也仍然是一具革囊,两条腿,仍然是一招两式,上头的革囊砸在握两把刀的手臂上,下面的脚踢在了握两把刀的手腕上,四把刀都脱手飞了,四个人也退了回去,跟上回不同的是,两只手臂断了,两只腕子断了,另外,也比上回多了四声大叫。

  这就更让人惊怒了,没等半截铁塔似的那位大爷叱暍下令,那黑压压的一片人手一刀扑向关山月,

  江湖上没见过这种厮杀法,再老的老江湖也没见过,敢说绝没有。

  因为江湖上不可能一下聚集这么多人,当然,各帮、各门派可能,可是各帮、各门派有各帮、各门派的规法,也讲江湖规炬,不可能这么样倚多为胜法。

  这不是争斗厮杀,这是屠杀!

  高梅惊叫:“关大哥!”

  难怪高梅害怕,谁都害怕。

  关山月不怕,道:“不要紧。”

  他双眉一扬,革囊交左手,右手探腰抖腕,软剑出鞘,龙吟声中,朵朵剑花,他目射威棱,大喝:“谁还想断手!”

  声似霹雳震天慑人!

  一剑砍掉了十几只手,这已经是“南昌王”府内都知道的事了!

  这一亮软剑,这一声大喝,那一片人,那一片刀,竟然刹时都停住了,竟然没敢动了。

  显然,谁也不想断手,谁也不想落个残废。

  那一片人里,有多少个保住了手。

  也省得关山月再多伤人了。

  半截铁塔似的那个大喝:“换人上!”

  到了该换有份量的上的时候了。

  谁是有份量的?当然是爷字辈儿的。

  当然,爷字辈儿的不能白当!可还是得照排行轮,从小往大轮。

  大爷、二爷背后那四个里,那五短身材粗壮的一个跨步上前,照这么看,他应该是老九。九爷,他抬手往后伸,有人递给他一根鞭,乌黑发亮,一看就知道是纯钢打造,看样子还不轻,有些斤两,

  派头不小,兵器自己不拿,别人拿着,用的时候再递过来,哪一套!

  五短身材粗壮那个接鞭在手,立即一脸凶像,道:“我要出手了。”

  不错,还招呼一声,话落,跨步欺上,当头就是一鞭。

  这一鞭之重,之强劲,是看得出来的,以这根鞭之斤两,及持鞭力道之猛,恐怕这一鞭能击碎一块大石头,血肉之躯当然受下了。

  而且,这一鞭看似平淡无奇,抡鞭当头就打,也是最俗,最平庸的一招,实际上恐怕不是这样,一鞭应该暗藏很多变化。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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