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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白脸黑衣人不是糊涂人,绝不是,可是他还要动。

  他受不得这个,尤其在“南昌王”府这些人众目睽睽之下。

  关山月道:“以你,不该不到黄河心不死吧!”

  对真正的高手来说,这么样的两招,这么样的结果,够了,足够了。

  识时务,知进退,该收就收,还能保住自己,否则就……

  白脸黑衣人收势未动,他自己知道,关山月也看见了。随即,他两眼厉芒也敛去了,道:“姓关的,自有‘南昌王’以来,你是头一个,恐怕也是最后一个……”

  关山月道:“好说,你抬举。”

  白脸黑衣人道:“你伤‘南昌王’府的人够多了,也够重了,你灭‘南昌王’府的威名也够多,够重了,该知足了,‘南昌王’府无能无力要你偿还这笔债,也只好放你走了,你可以请了!”

  承认败了,承认不行了,认了,要关山月走了,在“南昌王”府来说,这还真是绝无仅有的事,传扬出去恐怕不止震动“南昌城”!

  关山月却没动,道:“不够,我还不知足。”

  白脸黑衣人脸色又变,一双细目中厉芒又再现:“怎么说?还不够,你还不知足?你还要怎么样?难道你……”

  关山月截口道:“我不是来伤人的,我是来除恶的!我要责此间主人纵容所属,我要对此间主人施以惩罚,并要他立即遣散这帮人,改过向善。”

  白脸黑衣人脸色连变,双目厉芒连闪:“你要此间主人立即遣散这帮人?”

  关山月道:“不错。”

  白脸黑衣人道:“你这是断人财路,砸人饭碗。”

  关山月道:“以这帮人的所作所为,只施薄惩,或者根本就毫发无伤,他们就应该知足,应该庆幸。”

  眼前这么多人,没人吭一声,恐怕真已知足,真已暗自庆幸了?

  白脸黑衣人道:“你还要责此问主人纵容所属,对此间主人施以惩罚?”

  关山月道:“不错。”

  白脸黑衣人道:“这就更不可能了……”

  关山月道:“是吗?”

  白脸黑衣人道:“你根本见不着此间主人,再说,‘南昌王’府还有人在,也不会让你冒犯此间主人。”

  关山月道:“我试试!”一顿,又道:“姑娘,跟着我!”

  他要往后走。

  白脸黑衣人抬手拦:“你要干什么?”

  关山月停住,道:“你是此间主人的姻亲,我大可以拿你逼他现身,但是那对你是伤害,我不愿意那么做,我宁愿自己去找他,你要是自认拦得住我,尽管拦!”

  他又要往后去。

  白脸黑衣人知道拦不住,但是他不得不拦,他咬了牙,打算尽他的所能拦。

  就在这时候,一个低沉话声传了过来:“不敢劳动大驾,我自己出来了。”

  白脸黑衣人忙回身望。

  那通往后头的石板路上,二前一后走来了三个人。前面一个,四十多近五十,须发灰花,白白净净,一袭黄袍,一付养尊处优,有钱大户模样,后头两个,年纪跟白脸黑衣人差不多,一穿白衣,一穿青衣,都皮白肉嫩,白白净净,尤其穿青衣的那个,看上去年纪最轻,长得跟个姑娘家似的,可是也看得出来,跟白脸黑衣人一样,都是好手,真正的好手。

  关山月也看见了。

  半截铁塔似的那个大爷,阴沉瘦高个儿那个二爷,还有那一片人,立即躬身齐叫:“老爷子、大舅爷、三舅爷!”

  “南昌王”现身了,没有王者之风,也没有王者的气势,只有那袭黄袍,表示他是个王者。

  这“南昌王”府也果然不止一位舅爷,共是三位,也就是说,“南昌王”的夫人有三位兄弟。

  照眼前的情形看,“南昌王”似乎是由两位舅子护着出来的,只不知道“南昌王”的这两个舅子,根本就是“南昌王”的随扈,还是临时充当了“南昌王”的随扈。

  不管是什么,理所应当,天经地义,自己人嘛!

  从看见黄衣老人那一刻起,黄衣老人两道目光就只看关山月,不看别人,就这么看着关山月,一直走到近前停住。

  白脸黑衣人这才出声叫:“姐夫。”

  黄衣老人像没听见,也像没看见白脸黑衣人,仍只看关山月,开口说了话:“我就是此间主人。”

  关山月道:“我知道。”

  黄衣老人道:“我这个二内弟居然不是你阁下的对手,很出我意料之外。”

  关山月没说话,不客气的话,他不想说,对这种人,客气话他也不愿说。

  黄衣老人道:“你阁下敢到我府里来,我原以为你是不怕死,胆大得可以,如今我已经不那么以为了。”

  关山月说了话:“照这么说,事情的始末经过,你这位主人都知道?”

  黄衣老人道:“不错,我都知道,他们不敢瞒我,也用不着瞒我。”

  看来,白脸黑衣人说一句话,是“东吴”大将--贾化(假话)。

  还让那位十爷禀报一番,是演戏。

  关山月道:“对于事之始端,主人以为如何?”

  黄衣老人道:“他们随便惯了,江湖人也不爱管。”

  这种样的回答。

  关山月道:“主人养他们,就该加以管束。”

  黄衣老人道:“我养他们,是为卫护我的身家,他们无亏职守,别的我就不多管了,也管不了。”

  似乎像说实话。

  究竟是不是实话,只有他“南昌王”府这些人知道。

  关山月道:“对于事之经过,主人又以为如何?”

  黄衣老人道:“我不是说了吗?我管不了。而且他们也一向如此,让人知道,我府的这些人,得罪不起,招惹不得。’

  关山月道:“主人既然无力约束,管不了,要是有一天他们侵犯主人呢?”

  黄衣老人道:“不会吧!多少年了,也从来没有过。”

  轻描淡写,根本不当回事。

  是真不当回事,还是有仗恃?

  他有这么三个舅子,应该是后者。

  既然是后者,那就不是管下了了。

  关山月道:“看来我要责主人纵容所属,并没有错,我要对主人施惩,也不会有错。”

  黄衣老人道:“阁下对我这二内弟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不是江湖人,又是个老人,敢问阁下,我能怎么办?”

  关山月道:“主人有这么样三位姻亲。”

  黄衣老人道:“可是我得有更多的人手,卫护我的身家:”

  关山月道:“主人怎可为自己的身家而不顾别人!”

  黄衣老人道:“阁下呀!人不是都为自己?有几个也能顾到别人,甚至为别人的?”

  不知道这是实话,还是耍赖的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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