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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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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她身边的正是薛登爵士!当她的眼光匆匆掠过时,觉得他一定看到她颊上的红晕。 不论她多么局促不安,他倒是十分安逸自在。 “晚安,奥斯蒙小姐!”他说:“希望你们都盼望着参加这次旅行。” 当他问话的时候,侍者送上了菜单,但他只是匆匆一阅,似乎只在等艾珈妮回答。 那时似乎也不能说些什么,薛登爵士点了菜单,又转向酒保,接过一张皮制酒单,要了酒,最后他才又望着艾珈妮。 “你不会晕船吧?”他问。 “我想是的,”艾珈妮试着用冷淡、平静的声调回答,却觉有点喘气:“但我只有一次航海经验。” “那是什么时候呢?” 艾珈妮想起第一次的经验,但她觉得很不容易回答: “两年以前……我才从印度回来的时候。” 她看到薛登爵士惊异的表情,他又问: “从印度?那你很了解那个国家了?” “印度是我的家乡。”她带着一点挑衅的语调。 “为什么?” 很直截了当的问话,但她知道他的确有兴趣听。 “我父母亲都住在那里,父亲和伯父一样都隶属同一个军团。” 她一面说着,一面在想自己是否说得太多了?接着才又告诉自己:伯父不能要她隐瞒住事实真相,她的父亲就象祖父、曾祖父一样,都以在军团服务为目标,对军团颇有一番建树。 此外,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除了父亲死亡的情形。 有时候,她希望盘据在心中的这些问题能问问别人,但,自从住到伯父家以后,可说一直生活在一种孤立的状态中。 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参加什么宴会、招待会,甚至和别人交谈的机会也少之又少,象和薛登爵土邂逅那天的情形还是第一道。 “令尊在拉荷瑞驻扎过吗?” “是的。” 艾珈妮认为只有一个法子能保护自己,就是用最简洁的字来回答问题。 他可能会认为她很笨,但至少不会把她看作那种一心钓男人的女人,也不敢把她形容成什么“吃男人的小母老虎”。 仆役为薛登爵士倒了酒,他品尝一口。 “我一直认为拉荷瑞是印度最美丽的城市,”他说:“真是玫瑰之城。”。 艾珈妮没有回答,想起拉荷瑞盛放的玫瑰,突然带给她一种痛苦而思乡的感觉,使她激动不已。 她似乎看到母亲从花园那头姗姗行来,手上捧着娇艳的玫瑰,她几乎还能闻到那醉人的花香,那些美好的景象埋在她的记忆深处,即使离开印度之后,仍然那么生动、真实、历久而弥新。 “在印度你还去过哪些地方?”薛登爵士问。 “很多地方。”艾珈妮回答,并希望他不会认为她很笨。 “我相信在喜马拉雅山的山脚下,你一定看过和你名字一样的杜鹃花;杜鹃花盛放的时候,冰雪仍然覆盖在山巅,再也没有什么比那更美的了。” 他的语调平和,他的话却再度勾起艾珈妮难以忍受的记忆。 艾珈妮狂乱地想着,有多少个夜晚,她辗转难眠池怀念着那些绽放的杜鹃花,金黄的、红的、深红的、粉红的、白的,一大片美丽的杜鹃花,她多么希望能够再有机会置身其中啊! 记得曾问过母亲: “为什么叫我艾珈妮呢,妈妈?” 母亲笑着说: “那不是一个很美的名字吗?你祖父说每一个孙女都要以花命名,亲爱的,在你出生的时候,我由窗口望过去,只见一道彩虹横过天空,窗外杜鹃怒放。 “‘你打算给这小东西取什么名字呢?’你的父亲在旁边问我。 “当时你正抱在我的臂弯中,我朝他笑了笑。 “‘我们能有任何选择吗?’我问。 “他的眼睛望向窗外,发出了微笑。 “‘当然,她应该叫艾珈妮!你看,她不正象窗外的杜鹃花一样又香又美吗?就和她的母亲一样!’ “你的父亲这么说着,于是我们就给你取了这个名字,艾珈妮就是杜鹃花!”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薛登爵土提醒她。 “是的……在春天的时候总会看到很多杜鹃花。”她答着,声音有点颤抖。 有个男人在薛登爵土另一边坐下,和他谈了起来,艾珈妮总算喘口气,希望自己能慢慢平静下来。 很难想象得到:坐在她旁边的男人曾在伯父的书房里吻过她?最先把她当作一个间谍,接着又视她为一个女仆。 她抬起眼睛,正和伯母的眼光相遇,她显然不大高兴薛登爵士坐在艾珈妮身边。 她伸出手指向艾珈妮示意,艾珈妮顺从地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你和薇儿妮特换个位子,”她说;“她们两个不应该总象小孩子似的坐在一起!” 那不过是个借口,艾珈妮知道得很清楚,但不坐在薛登爵士旁边,可以使她不致太过局促,只是不免遗憾没能继续有关印度方面的话题。 无论如何,他并不很欣赏印度,她想,在那里他必定对那些印度仆人耀武扬威,或是毫不留情的在烈日下操练士兵。 但是,在他向她谈到杜朗花时,声音中似乎有着什么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他懂得欣赏杜鹃花的美,它们一定对他另有深意。 可有人在欣赏了它们的美之后,而不渴望再一睹芳姿么?文绷妮自问,大概只有象薛登爵土这么顽固的、没有想象力的人才会如此了? 她和薇儿妮特换了位子,就坐在双胞胎之间。 虽然薛登爵士仍在和旁边那位男土谈话,但艾珈妮觉得他都看在眼内,知道是伯母的意思。 三个女孩就成一排坐着,彼此却不说一句话,艾珈妮认为实在太沉闷乏味了,于是就先和黛西谈了起来。 “你必须学著去说和听,艾珈妮,”当她第一次被父母亲允许在餐厅进餐时,母亲曾告诫她:“无论一个女人外表有多漂亮,如果她总是什么也不说,而且在别人和她谈话的时候,也不能适切地表达关心和付出注意的话,就够令人厌烦的了!” “怎样才算比较适切呢?”艾珈妮问。 “就是对别人的一种真挚的关心,关心他的烦恼、困难、快乐或是痛苦,”母亲回答:“当你开始懂得把别人的感觉当作自己的话,你们就自动成了朋友,艾珈妮,那也就是说你能和别人分享什么了。” 母亲的训示她一直没有忘记,虽然她发现那些苛刻的军官和他们那喋喋不休、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太太们,很难去听别人说些什么,而她倒是试着向他们表示关心,并且做一个最好的听众。 记得父亲曾经很生气地谈到一位军官太太到处搬弄是非,使得其他太大们大为遭殃的事。 “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真是没有心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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