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6期

市场中国叙事的伪个人化

作者:徐肖楠 施 军




  市场中国文学底层叙事的一个来源,是个人化与平庸化紧密相连,平庸生存被简单等同于不为历史承担责任,个人化生存则仅仅需要关注与个人相关的身体与内心,因此它们都远离历史,而底层叙事也往往是脱离历史而关注个人生存的,在这方面,它们具有共同的现实立场,并由这种现实性立场建立并深化了它们的文学叙事立场、方向、格调和主题。由此主题性的共识,个人化写作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并突出表现了平庸化生存,而平庸精神很容易转向底层精神,平庸叙事的风格和内容也很容易转向底层叙事的风格和内容。
  从新写实主义开始,世俗幸福与利己主义结为一体,侵蚀了对宏大历史的追求,从关注个人幸福和平庸生存这个时刻起,个人化写作和底层叙事就同时开始孕育,文学叙事思考深刻人性、追求心灵自由的价值开始瓦解,文学叙事越来越和现实同一化,越来越具有现实性的单一化色彩,这时候已经不会有什么真正的个人价值、精神、尊严、自由。到了市场中国,不论从写作内容还是写作方式讲,关注个人的现实利益和世俗享乐都是一种主流写作,而那些关注历史和人性、关注灵魂自由的文学,反倒变成了寂静的、默默流淌的支流,越是晚近,越是这样。底层叙事其实就是在这样一种文学情境中生长起来的,就是这样一种文学叙事专注于个人命运的传统的延续,
  但并非个人化的现实就不是现实,也并非底层化的现实就是现实。问题在于:个人化作品是否是真正文学意义上的个人化现实?而所谓关注底层社会或政治生活的作品是否真正是文学意义上的现实?例如说只有莫言的《生死疲劳》或者贾平凹的《秦腔》那样的作品才关注现实?文学依附于现实的强大势力而进行现实性叙事时,个人化与底层化、与政治化并没有区别。比如,刘震云的平民化作品那么粗糙,几乎是对现实的文字拼盘,缺乏文学叙事的审美表现、奇妙的语言感受和诗性想像力,并始终不跨越现实的界限、不进入文学对现实的重新创造,而这恰恰是刘震云这样的作品成功的保证。
  并非说只要描写了底层社会或政治生活就进入了现实,也并非说不描写底层社会或政治生活就远离了现实,在这个意义上,个人化与底层化、政治化应该具有同样的标准,我们无法说陈染、林白、虹影、卫慧、棉棉的作品过度个人化,并因此就不关注现实,实际上是她们的作品与另一些作品关注现实的方式不一样,当然明显地与底层叙事的作品关注现实的方式不一样。
  从先锋文学到新写实叙事、从个人化写作到底层叙事,可以看出文学叙事在通过向下层社会的转移来寻求出路。但是先锋文学的转变与个人化写作的转变并不相同。先锋文学的瓦解,来自外部现实的影响;个人化写作的衰退,来自叙事内部诗性的贫弱。先锋文学在追求一种诗性叙事,遭到新写实的强大压制,但仍在尽力坚守,不肯妥协,直至自身全面解体。而个人化写作一开始就带着现实性和诗性双重因素而产生,后来现实性占据上风使它渐渐演变,并且逐渐分散为各种不同的叙事,最终离开原先意义上的个人化写作而被底层叙事的兴起所取代。
  个人化写作在市场中国有突出的优点,那就是他们更多地为文学展开了个人经验、个人语言和个人想像的空间,同时也丰富充实了写作技术,像60作家、70作家的写作技术和语言,突出了现实的变幻,激发了人们对现实的直接感受,但这也成为伪个人化的理由。一部分个人化作品具有一种统一的意识形态、相像的描写内容、表面化的生存经验、华丽时尚的语言作风,另一部分个人化作品具有一种灵动精致的语言风格,通过它们的语言,可以改变现实感受,更加对现实进行虚构化和想像化,更加像一个自己的世界而不是他人的,这是真正的个人化写作对文学的贡献。问题在于,那些有代表性的个人化文学感受虽然相互区别,但寥寥无几,而且,他们或她们的感受过于狭窄和单调,不仅常常与别人相似,而且与作家自己的其他作品相像甚至重复。
  (作者单位:华南理工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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