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无义财宝归百姓 有德英雄放刺客




  却说冼英划出一招,南克哈哈大笑,笑得合不拢嘴。

  冼英明知故问道:“南大王笑什么?”

  “你是一个小孩子,还是说小孩子话,所以好笑。十围大的榕树尚能一掌击断,岂有一根不到一把长的干竹听不断之理。可见你震惊岭南之誉,是沽名钓誉得来的。”南克调侃着说。

  “口说为虚,眼见为实。能不能研断,尚在未知之数,南大王先劈大树吧。”对南克的调侃,冼英毫不在乎。

  如果第一招我出手在先,第二招就得由她出手在先,她轻轻把干竹研断了我还研什么不等于输给她了?我不能上这个当……南克沉思了少倾。对冼英拱手说:“我是主,你是客,请你先动手。”

  冼英猜透他的心事,二话没说,上前在树木的周围绕了一圈,对众人说:“你们看清楚!”跳到树旁,开声吐气,“嘿”的一声,挥掌研去,只见那棵树齐腰折断,像锯断一样整齐。

  不但断折,而像雨伞一样,飘到苗儿山脚才掉到地下。众喽罗见了,惊得目瞪口呆。就是南克也吃一惊,想不到一个小女孩竟有如此功力。惊呆之际,痴痴走到树旁,照着冼英的动作,也开声吐气,“町”的一掌,树也齐腰折断,向山下飞去。但只到半山腰便堕地了。

  他的喽罗见了,也齐声喝彩。

  不喝彩犹可,只因这一喝彩,南克锅底般的黑脸,泛起了几道红云。因为,他明白自己研断的树,没有冼英的飞的那么远,无形中输了一筹,所以报颜。在一旁的伏波道人,微微冷笑。南克见了,恼羞成怒,大声喝道:“牛鼻子老道因何发笑?难道你也敢与本王斗招么?”

  他这一喝,是欲转移比斗矛头。因为,凭刚才这一招,知道自己确非冼英对手,企图从这道人身上占回便宜。

  “本道人与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要与你拼命。”伏波道人还是微笑着说。

  “你与洗首领同来,难道不是她的人?”南克不解地问。

  “我是伏波道人,她是高凉山首领,如果说是她的人,辱没了她。”

  南克听了,慌忙作捐道:“原来是邻居,平素不往来,恕本王有眼不识泰山,开罪了道祖,请多多包涵。不过,你既不是冼英的人,跟她来拜山,又是为什么?”

  他之所以对伏波道人前踞而后恭,是因为在这危急存亡之际,不愿与邻山结怨,多竖仇敌。却不知冼英这一来,自己有死无生,就算伏波道人是他南克的助手,也救不了他南克。

  “南大王不必客气,本道人未曾投帖,先来拜山,甚为不敬。不过,贫道此来,是听冼首领说要把苗儿山踩低一半,所以看看热闹。”

  这句话,南克听来,却另有一番滋味。

  冼英早看出南克用心,催促道:“南大王,我你先斗完再说吧。”于是,拿起干竹,把竹尾递给南克说:“你先砍如何?”南克本来求之不得,但觉面子上不好看,讪讪地说:“我堪断了,你可算输?”冼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嘿”的一声,南克砍下,认为必断。却不知大出意料,掌到干竹,却像研在皮球上,不但干竹不断,而且,手被弹起尺许,有些麻木。吃惊地对冼英问:“你搞什么鬼?”

  “干竹是你这里的,又让你先砍,能搞什么鬼?”冼英反问道。

  众喽罗也觉冼英言之有理,情不自禁地点头认同。难道竹尾太软,不受力么?南克沉思着对冼英说:“你也砍竹尾如何?”

  “你睁大眼睛看,免得又赖账。”冼英把干竹掉转;手轻轻研落,干竹立断。

  南克输了一招,大惑不解。

  原来冼英内功已到了炉火纯青境界,可使物体变得硬如钢铁,也可使物体变成胶漆,南克哪里能想出其中奥妙呢。

  “还斗不斗?”冼英对南克问。

  “话已出口,怎能不斗!”南克自知斗力斗不过冼英,欲用武器取胜。可是,斗什么武器好?沉思一刻,心中暗喜:我何不发挥触物开花弹的作用。这弹说来也厉害得很,只要运力抛出,有物轻轻触到,便会爆发。爆发时又会放出毒烟,人吸立昏。权衡过利害,才对冼英说:“我有两个蛋形之物,把它抛到你面前,你如能接着,便算你胜。”

  “是触物开花弹,冼首领切勿上当!”李翠莲怕冼英吃亏,在旁急叫。

  “你抛来吧。”冼英对李翠莲之言置若罔闻,只催南克抛来。

  南克怕冼英反悔,不待她说完,便把手中东西抛出。

  只见冼英轻轻一托,接在手上,对南克问:“这个算数吗?”南克大愧。因为三招输了两招,知道斗到五招,决没有取胜把握。昕冼英一问,立即点头哈腰道:“算数!算数!不用再斗了,只要冼首领饶恕了小人性命,任由处置便是。”

  “苗儿山三百多人,抢了千多个妇女,每人平均抢了四个。不算抢夺财物,已是一个不能饶恕的罪过,何况还有杀人、放火、抢劫之罪,加起来,统统杀死也死有余辜呢。你是罪魁祸首,怎能饶得!”

  “真没有商量余地了?”

  “割了首级,便可商量。”

  “喽罗们,要命的,一齐上!”南克咬牙切齿,大声吆喝。喊完一看,喽罗们已经走了一半。原来那些见机得快的,在冼英与南克赌斗用掌砍树时,看出南克武功不及冼英,便偷偷溜走了。

  这时的南克,无暇顾及喽罗的多少,话声一完,双手齐扬,有不计其数的,乌黑发亮的触物开花弹和闪闪发光的银针袭向冼英。这是南克最擅长的两种武器,百发百中。十多年来多少欲破苗儿山贼寨的英雄豪杰,都是丧生在这两种暗器上。

  这两种暗器齐施,武功极高之人,也难以对付。如果用物格,触物开花弹会爆炸。如果不格,不但触物开花弹会伤人,被有毒的银针刺着,也会顷刻丧命。

  南克先下手为强,企图出其不意取冼英性命。冼英早防他施用暗器,把鹏羽宝扇拿在于上?按了机关,一股汽浪冲出,把那些暗器冲到空中,飘到山腰,掉到树林里。

  绝技失灵,南克当然大吃一惊。但死到临头,尚望有一线生机,所以,作垂死挣扎,拿着铁笛,孤注一掷,冲向冼英。

  不说冼英对付南克,且说南克对喽罗喝叫,喽罗们知道冼英武功高强,不敢袭她。有些逃跑,有些却冲去杀伏波道人。他们只靠着一寨之王行凶作恶,没有几个有真正武功的。冲向伏波道人的,眼见在伏波道人烟斗及风雷掌下,跃跌撞撞,死得尸横遍野。有几个异想天开的喽罗大叫道:“司马师祖,快出来呀……”但任你叫破喉咙,

  哪里有司马仁操的影子。

  话还得说回头。先把喽罗丢过一边。再说冼英见南克持着铁筒,像疯狗一样冲来,身子一侧,闪过一旁,竹剑横削,早把铁笛削断了一截。回手两剑,快如闪电,把南克的两条手膀卸了下来。冼英见她不能再作恶,而他的喽罗却四处逃跑,羽扇轻轻摇了几下,附近的喽罗便不能动弹了。可是,先前逃走的,还在山中乱跑。方欲追赶,却听一人叫道:“冼首领,你只管收拾山顶上的贼人便是,那些逃走的,我已收拾了不少,柳刺史也正在带兵搜抄呢。”

  听声音,冼英便知是黄孝,大喜道:“你来得及时,就让你多收拾几个,爽爽手吧。”

  却说黄孝是在公平旅馆擒水兽后,冼英明着叫他保护柳津押假扮水兽之人回桂林,暗中却嘱他只离公平三里,便把贼人宰掉,提着柳津,施展轻功赶回桂林,调兵火速包围苗儿山,以免苗儿山贼人逃脱漏网。冼英被困在刀棺材时,黄孝和柳津便领兵包围了苗儿山,一发现有喽罗逃跑,便知冼英上到了山顶。黄孝请柳津领兵搜山,自己在树林里纵来跃去,把那些逃跑的贼人杀得一个不留。

  再说南克,虽然被冼英削断了两只臂膀,但这个贼首忍耐力极强,并不晕倒,睁大两个眼,用极愤恨的目光看着冼英。如果是普通人,见他这时的目光,定会吓昏在地。冼英却毫不在乎,心中暗“忖:司马仁操还未露面,一时不知从何搜索,何不用计激一激南克,让他把司马仁操的窝窟说出来……于是,对南克讥讪道:”南大王,你聪明一世,却愚蠢一时。“

  “我只不过武功不如你,愚蠢在什么地方?”南克大叫道。

  “你上了司马仁操的当,还不愚蠢么?”“我怎么就上了他的当?”

  “他叫你出来与本首领作对,他却趁你厮杀之机溜之大吉,你还不知上当呢。”

  话说得有理,南克果然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怎么逃得这样快?我搬地雷下洞时,他还在地下暗室抱女人呢,怪不得他没前来助战……

  冼英听南克说司马仁操还在暗室抱女人之言,羞得满面通红,竹剑一举,对南克说:“多谢你提供线索。”顺手把他送到西天去了。

  她宰了南克,鹏羽宝扇一按,把整个山寨毁为平地,顿时泥屑纷飞。只是寻来搜去,却找不到暗室在何处。

  这时,黄孝已把逃跑的贼人消灭干净,上到了山顶。

  冼英对他说:“司马仁操藏在地下暗室中,但找不着洞口,你用银竹敲一敲,看是否有些作用。”

  黄孝敲了一下,没发现异样之处,只得再敲,仍是杳然。

  冼英忽然想起李翠莲曾被司马仁操奸宿过才被卖到洞中关卡的,立即把她请来。

  李翠莲见冼英和伏波道人杀人如斩瓜截菜,片刻死了一地,而且,一扇毁了贼寨,吓得面如土色。正愣愣呆想,便见冼英来请,不敢怠慢,施礼问道:“冼首领叫奴牌有什么吩咐?”

  “你知道这山寨的地下暗室在何处吗?”

  “我虽然到过暗室,却是很长时间之事了,如果寨屋还在,或许奴姆找得着,可是被你扇为平地了,奴姆也辩认不清了。”李翠莲为难地说。

  “你敢肯定暗室是在寨屋底下吗?”“一定是。”

  冼英转对黄孝说:“你用锅铲把洞口铲出来。”

  伏波道人不知黄孝铜锅铲的厉害,笑道:“要从这样阔的寨基铲出个洞口来,用这锅铲不花几年才怪呢。”

  “你也太小看我这铜铲了。”黄孝抢白了伏波道人一句,转对冼英问,“把铲起之泥置于何处?”

  “损到那个被炸开的洞口,把那个洞也填了。”

  黄孝喝声“大”,铜锅铲变成几丈粗细,抓着腾到空中,运用真力,“嘿”的一声,对准寨基铲落。一铲便铲了几尺深。

  伏波道人见了大惭,不好意思地说:“原来黄孝练的这铲却是神铲。”

  黄孝听冼英说过,神就是人不死的灵魂,于是,对伏波道人笑道:“只怕我这铲比神还神呢。”

  “这么说,你胜过神仙了?”伏波道人不满地问。

  “我胜过神仙,但胜不过永远不死的灵魂呀。”黄孝坚持自己的看法。

  伏波道人见黄孝愈说愈狂,连神仙也敢藐视,怕自己语言不慎,开罪神灵,不敢再与黄孝辩驳。

  黄孝见伏波道人不语,也默不作声,继续铲下去。只铲了几铲,忽然地下泥土向上一凸,冲起几丈高。方欲用铲对凸起的泥土拍下,但动手迟,铲还未举起,司马仁操已提着两个全身赤裸裸的女人升到了空中。

  因为他手中有两个一丝不挂的女人,黄孝和伏波道人都不敢看。冼英见了,也羞答答的,欲把司马仁操扇死,只不忍伤害他手中两个无辜妇女,所以未动。

  司马仁操揣摸冼英心事,抓住她的弱点,回忆两次都是靠人质逃脱,这次只得故技重演。见冼英不敢发招,在空中调侃道:“后会有期!”

  “你不会一百次抓到人质,更不会逃到月亮上去,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捉住你。”冼英愤怒地说。

  司马仁操哪里听得进冼英之言。只提着两个女人,急急逃走。

  “洗首领为何让他逃跑?”伏波道人叫道。

  “冼首领不忍伤害他手上两个无辜生灵呀。”黄孝对伏波道人解释说。

  伏波道人恍然大悟,更佩服冼英对待善恶,态度分明,无辜者一个不肯伤害,作恶者一个不放过,真不愧“活神仙”之称。

  其实,司马仁操料定从青狮潭来的是冼英,自己武功虽然与她匹敌,但她有鹏羽宝扇,自己决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只在暗室中玩弄两个女人,叫南克出去作替死鬼。他知道南克必败,把所有通往暗室之道堵塞,既可防南克败退暗室,连累自己,又使冼英不知道自己还藏在苗儿山,待冼英消灭了南克,自己便成漏网之鱼,可以长期在苗儿山享用。却料不到冼英对自己的落脚点知得一清二楚,没有寻出,决不罢休。在暗室中听到黄孝的铲泥声,他知道藏不住,只得再用三十六计。

  冼英见司马仁操逃走,暂时不再追赶,与伏波道人、黄孝、李翠莲一起,把暗室打开,盘点金银财宝。有黄金万斤,白银亿两,其他珠宝及布匹、缎吊一大批。于是,把桂林刺史柳津请上来,把这些财宝搬走。

  “这些财宝是归官库?”柳津对冼英问。

  “归什么官库!官府无能,养痛成患,让贼人骚扰百姓,不究其过已十分宽大了,这些都是百姓脂膏,你把它搬回桂林,再请附近州郡的刺史、太守到来,本首领便会处理。”

  柳津听了,连忙称是。但心中疑是冼英私要这些财宝,恶她有贪财之心。但鉴于她的武功和声誉也不敢违拗。

  “柳刺史还记着赏钱否?”冼英又对柳津问道。

  你有了这么多财宝,还不知足,还要索区区赏银,实在胸襟太狭隘了,只是自己已经写了赏格,也不得不承认……柳津想到这里,连忙说:“记得,待回到桂林再付。”

  闲话休提,有话即长,无事便短。回到桂林,柳津一面派人通知附近州郡的长官到桂林,一面派心腹写好奏章,把平定为患十余年的强盗的功劳奏报朝廷。

  他本来准备把冼英的名和功劳奏上,但转念一想,这事奏上去,一定能升官晋爵,她得了金银财宝,我便得官职,二者扯平,何必分功给她。于是,只字不提冼英。

  差人去了几天,邻近州郡,如古宜、柳州、零陵等官员和地方酋长都到了桂林,知冼英平定了十年乱端,铲除了几州祸患,无不笑逐颜开。

  冼英把苗儿山上缴得的金银财宝公之于众,对众官员问:“你们几州核算一下,要多少年才能收到价值这么多财宝的赋税?”

  没几个时辰,各官员共同统计,异口同声说要三年。

  冼英就说:“你们各州按这个数字,把这些财吊分到各州官库去,免收本州百姓三年赋税,以补百姓十年受贼劫掠的损失。”众官听了,立即叩头称谢。

  “你们几州,近年来被苗儿山贼人虏了妇女千多人,桂林州已出一万多两银子和一千多两金子赏破贼之人,本首领应领取这项赏钱,但念被虏家属的痛苦,着柳刺史查明被虏家属姓名、住址,每个被虏家属抚银十两,金子一两,从赏钱中支用。”

  柳津到了这时,方才知道冼英用心并非为她自己,自己却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连她的功劳也瞒了,甚感不安。但奏章已经送去,只得以后再提了。

  其他州的官员见桂林出了如此赏格,冼英如此办理,自己本州也按此赏格,交由冼英办理。同时,由各州官员组成安定联盟,推冼英为盟首,照苍梧州建议,请冼英造锦撒车。冼英点头答应,但说明须在游完岭南以后。

  这几州百姓得了冼英如此之多的恩惠,都对她念念不忘,把她当作祖宗,建生庙,设生牌孝敬。先敬她,后敬祖宗。

  冼英还未离开桂林,朝廷便降旨,因柳津平贼有功,封为佑卫将军,调回朝廷任职。柳津过意不去,把当时不奏冼英功劳的原委告诉冼英,请她原谅。冼英一再阐明自己是为了岭南百姓的安宁,不计较个人功利,请柳津不必介意。

  因柳津要赴朝廷任职,又要为冼英钱行,当冼英告辞桂林父老时,柳津率领全州官民送她出桂林境内。与桂林接邻的柳州,知冼英离了挂林,便派官员迎她到州中谢恩。

  她在柳州境内停留了一段时间,游览了鱼峰山、大龙潭、都乐岩等景色宜人,有独特奇观的名山丽水。

  这天,正好从鱼峰山下来,忽然一个头戴竹笠,身穿麻索,手持佩剑,年约三旬的男子上前叩问道:“敢问众位中,有高凉山首领冼英否?”

  “你找冼首领干什么?”冼英扫了那人一眼,警惕地问。

  “冼首领名震岭南,威服州郡,仁德施及百姓,恩泽播于四海,为民除恶,去暴安良,传到了我们大丰州,百姓们佩服得很。大丰州地方的龙头山,有一伙强盗,抢官府,战官吏,杀百姓,无恶不作,近日又招兵买马,准备对抗朝廷,地方官民无能剿捕,惶急得很。因闻冼首领驾幸柳州,故推举小人前来恭请冼首领大丰州一行,为百姓除此大害。”来人说。

  “你叫什么名字?在大丰州现任何职?”“小人龙须,在大丰州任都头之职。”“从大丰州到这里有多少路程?”

  “不足三百里,小人日夜兼程,只走了两天便到了。”随行的柳州官员,点了点头,表示龙须所说是实。

  冼英听了,便回柳州与官民作别。百姓闻知,聚众阻道挽留。冼英坚决告辞。百姓们见她急人之困,以人患当己患,不敢再挽留。但个个洒泪,人人不舍。冼英又何尝不愿与柳州百姓亲近呢,只因想到大丰州百姓之患,自己早一天赶到,百姓的祸患便可早一天消除,所以,坚决与柳州百性告辞,与黄孝二人取道大丰州。

  来请冼英的龙须,也会轻功。三人各自施展同行,次日黄昏便到了红水河。

  这红水河发源甚远,其中有盘江两支流,一支发源于云南,汇云南百溪之水,称为南盘江;另一支发源于贵州,汇贵州诸河溪之水,名为北盘江。盘江流到八腊附近,复纳凸河、蒙江、曹渡河……诸江河之水,由八腊开始,便称为红水河。红水河下接石龙黔江、大藤夹,水流漏急,渡船甚少。龙须带着冼英、黄孝二人,寻了数里,始觅到一条能容千斤的小舟。这舟泪于岸上,无人驾驶,而且离有人居住的村、洞甚远。

  冼英欲寻着船主,给他报酬,然后使用。龙须有点慌急,说时近黄昏,前不沾村,后不靠店,如果天黑下来,不但难渡这揣急的红水河,而且,很难找到地方投宿。山野林中,虎豹虫蛇,毒腿妈鸟,防不胜防,只能急渡,过河后,才能找到居民聚集的山洞或察屋借宿。冼英拗他不过,又强宾不压主,只得由他。

  时届仲夏,河水瀑涨,波涛汹涌,又有轻风。三人上了这叶小舟,颠来晃去。冼英与黄孝不惯乘船,被颠簸得有些头昏目眩,忙运功加重重量,欲借重量稳定小舟,不至晃荡难支。但波涛连续涌起,哪能稳定下来。黄孝眩晕得站立不住,坐到船沿上。这时恰好一阵旋风卷来,一抛,跃起两三尺高。黄孝坐立不稳,向后一仰,掉到波涛翻滚的红水河里去了。

  冼英见他落水,急忙弯腰伸手,欲把黄孝提起来。可是,腰刚弯下,龙须突然手拔背剑,对准冼英右胁刺去。两尺长的剑已经刺尽,拔不出来。龙须干脆得很,把剑放开,不看冼英生死,一脚踢在冼英屁股上,“扑通”一声,把冼英也踢进了滔滔翻滚的红水河中。

  过了少顷,不见冒上来,龙须便“哈哈”大笑道“成功了!成功了!我这都头之职做定了……”掌好舵,加劲驶向对面。一边摇掉,一边自言自语:“名震岭南的高凉山首领,也不过如此而矣。什么司马仁操,冼挺、羊石、刘岳、佛智,南克……虽机关算尽,兵马倾巢,何如我龙须略施小计。可见他们都是酒囊饭桶……”说了一刻,又哈哈大笑,再对红水河调侃道:“冼英!冼英!你与黄孝的鬼魂不要找我算账,我是要求生、求官,不得已而为之,有冤有枉,你找司马仁操算帐去。”

  他在狂喜中,把船摇到了对岸。暗忖:我已经完成了使命,还要这小船何用。不如任它飘流而去……纵身向岸上一跳,人到了岸上,小船弹出了几丈远,随水流去。回首看看红水河,微微冷笑:冼英的尸体何在?黄孝的尸体何在?哼,让你二人名震水族去……放开脚步,飞快往前走,一心想着回大丰州任都头之职。

  走呀走,走了十几里,已月上梢头,星点中天。松了一口气,走进林间小道。

  天气炎热,加劲走路,大汗淋漓。南方之人,因地处温带,一年四季,走路或劳动都会汗出如浆。出汗时,多数把衣服除掉,只穿一条裤叉遮羞。这已成为习惯。特别在炎热的夏天,几乎男人都是如此。这当然不包括官员及财主之家。他们不会劳动,只会坐于树荫下叫丫环摇扇取凉。这个龙须,不是官宦人家,也不是财主,走起路来,热汗飞洒,不得不把衣衫脱掉,把背剑托在肩上,衣服挂在剑尖上,哼着南方土人的小曲子,哎哟嘻!哎哟嘻地走着。

  走呀走,剑尖一轻,回头一看,却不见了挂在剑尖上的衣服。看过四周寻找不着,抬头一看,却挂到了丈多高的树枝上。大吃一惊道:是什么东西,把我的衣服摄到了上面?

  正自问未答之际,忽然一阵旋风吹过,恍然大悟道:是了,是了,是这些鬼风把我的衣服吹上去挂住了……用剑斩了一条丈多长的小树,把衣服挑下来,重新挂到剑尖上,继续前行。

  又走了里许,剑尖一重,手竟抓不住剑柄,衣服连剑堕到了地下,慌忙检起,喃喃自语地说:“有鬼不成!这么大力,把我的剑堕到地下。”话刚说完,便有两个人站到面前,拦住去路,龙须大惊失色道:“鬼!这么快便变鬼了?”惊叫着拔腿逃走。

  只走了几步,背后被一物击着,倾刻四脚发硬,动弹

  不得。接着被一人提回先前落剑之处。龙须这时只得硬着头皮,强装大胆,愕然问道:“冼首领,黄教练,你二人不是掉到红水河里了?怎么还能上来,是不是变成鬼了?”

  原来拦住龙须的正是冼英与黄孝二人。就是先前衣飞剑堕,也是冼英试他精细程度而为。

  “你才真正是鬼呢,贪都头这名号的贪官鬼!”冼英对龙须冷笑着说。

  龙须被冼英这样一说,更是大惊失色。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秘密呢?真不愧名震岭南,原来是名不虚传的活神仙………心里咕噜,却一言不发。

  读者也许会发问:冼英被他刺了一剑,踢到河中。黄孝被颠簸眩晕,掉进河里,怎会再活着上来?其实冼英见黄孝落河,腰一弯,已抓住黄孝,跟着点了他的闭穴,他不能呼吸,水灌不进肺中,可她却料想不到龙须会对自己突然袭击,见他背剑刺来,已无法躲避,急中生智,运气把剑吸住,顺龙须一踢之机,跳到河中。冼英有深湛的内功,闭气运功也可以坚持几个时辰,下水闭气当然元事,何况还有鹏羽宝扇在身,可运用避水诀呢。她下到水中,一手抓住船底,一手抓住黄孝,随着船到了岸边,抓船的手抓河岸,让龙须把船踢走。

  龙须上岸少顷,冼英与黄孝便上了岸。她二人的轻功都在龙须之上,不知高几倍呢。只跟着龙须而行,故意作弄他。

  他的背剑有雌雄两把,刺冼英时弃了雌剑,身上还有一把雄剑。

  黄孝把龙须提回他落剑的地方,即冼英面前,抽出铜锅铲对龙须就要一铲结果其性命。冼英急忙阻止说:“不要杀他。”

  黄孝把铲收回,余怒不息,对龙须喝道:“你为什么要杀我与冼首领?快些说来,有半句不实,我宰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龙须大笑道:“事既不成,自当必死,你杀吧!士为知己者用,女为悦巳者容。我死不要紧,决不连累别人……

  怒发冲冠的黄孝,右手一动,对准龙须身旁一棵三围大的巨杉研去,立即无声而断,对龙须冷笑道:“你不说,就像这棵树!”说完,看一眼龙须,见他还是眼睁睁地站着,一言不发。于是,怒上加怒,一掌对龙须胸口击去。龙须也不求饶,只有闭目待死。可是,过了半刻不痛不痒。

  睁目一看,见冼英把黄孝的手挡住,心里有些发愣。

  “不要杀他,他是受别人差遣或上了别人之当,故来杀我,又未伤着我们,如果把他杀了,他家中父母妻小怎么过日子?我你杀了这么多十恶不赦的贼人,当然结怨不少,那些贼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安百姓。而他们的传人或亲朋好友不明此理,便来寻仇。龙须未至于十恶不赦,给他一条生路,让他回家看看父母妻小吧。”冼英对黄孝劝道。

  说完,对龙须看了一眼,把行刺自己那柄背剑递给他说:“你走吧,以后不要轻易上别人的当。”

  龙须被冼英说到心坎上,又见这位名震岭南的冼英,果然宽宏大量,连行刺她之人,也一毫不损地放走,实在比起指使自己刺杀冼英的那个官儿及司马仁操好得多,我该不该走呢……可能是她见我不肯说出指使之人,故用欲擒故纵之计感化我,骗我说出后,再给我一刀也未可知……我得先走里许,看他是否真的放我走……他心念一动,二话没说,接过冼英递给自己的剑,往前就走。

  他连一个谢字也不说就走了,黄孝发怒,欲把他擒回。冼英却阻止说:“让他自去!”让他走远,方才前进。

  二人行了里许,却见龙须站在前面,一动也不动。冼英上前问:“你为什么不走?是不是没有盘缠?”转脸对黄孝说:“给他十两银子。”

  一个刺杀自己首领之人,对他毫毛不损,放他自去,已经仁慈极了,为什么还要给他银子……黄孝想到这里,真是舍不得,迟迟不伸手拿银两。冼英却从自己身上摸出一吊钱对龙须说:“他是吝啬鬼,你拿这些去吧!”

  龙须不接银两,却跪下对冼英说:“洗首领,小人对不起你,你杀我吧。”

  “本首领要杀你,早杀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你走吧。”

  “小人糊涂……”龙须对着自己脸上连扇几掌。

  “龙都头何必自己折磨自己,如果有什么不能作主之事,只管说出来,本首领为你承担就是。”

  这几句话,感动得龙须热泪盈眶,滔滔不绝地把自己算计冼英之事说出来。其实他又是受司马仁操的指使。

  且说司马仁操从苗儿山逃走后,便转到了大丰州的龙头山。

  龙头山也是一个贼寨,有三百多喽罗。为首的山大王姓曹,名雪欧。他不是司马仁操的徒弟,但与司马仁操却十分友好。司马仁操几次败在冼英子下,传遍了岭南,曹雪欧当然知道,唯独苗儿山南克新败,他未曾闻知。

  当司马仁操提着两个妇女,狼狈奔到龙头山求见时,曹雪欧大吃一惊问:“司马前辈如此不堪,又败在谁人手里?”

  司马仁操意味深长地说:“除了冼英,谁还是老夫敌手。不但老夫败了,连苗儿山南克及三百多喽罗也被她收拾得一干二净了。”接着把苗儿山之事告诉了他。

  “司马前辈有何打算?”曹雪欧听完,对司马仁操问道。

  “还有什么打算,先到你这里吊丧,然后到我大徒弟侯景处。”

  “这话怎讲?”

  “冼英毁了苗儿山,眼着下龙城,过合山,走南宁,往北海,这是老夫知得一清二楚的。老夫自量,智谋和武功都不会在曹大王你之下,却屡败于她,难道冼英从这里经过,能放过你这臭名昭著的龙头山吗?所以说先来你这里吊丧并不过分。”

  曹雪欧见司马仁操虽然中伤自己,但是,话甚有理。

  沉思了半个时辰,对他问道:“难道老前辈就别无良策了?”

  “比武功、装陷阱、设机关,都不是她的对手,但如果人有差遣,老夫略施小计,或许还有转机。

  “有良策只管说出来,让晚辈安排便是。”

  “要用此计,得有一个胆大心细,武功高,通文墨之人,更有几分智谋方可行得。”

  “难道晚生不行?”

  “不行,要借你的名头,才能引冼英上当。”附在曹雪欧耳边语了一刻。

  曹雪欧大喜道:“晚生知道有一个非常合适之人,只因与邻居争一块宅地,杀了别人一家子,被大丰州刺史捉进牢狱了。”

  “他人品如何?”

  “晚辈把事情告诉你,你便知他品行如何了。他叫龙须,家贫,祖传一身武艺,有文墨,自命不凡,常有进官场之念,恨无门路,又无钱捐官,故愤世疾俗,自怨自艾。晚生曾邀他落草,他却说能为官一日,胜落草千年,所以不来。去年,因邻居有人为官,要占他的宅地,他气愤不过,把那人全家杀了。死者族人告到官府,大丰州刺史把他捉去,投进死牢。只因刺史知他有一个亲戚财产颇丰,欲劝他那个亲戚赎人,取其钱财,所以未杀。”

  “这州官不也与你交好吗?”

  “我与他是同一条路发财的,只不过名称不同罢了。”

  “老夫把龙须赎出来,让他去杀冼英,再出银两,让你招兵买马,揭竿起事,占了岭南,进窥中原,一统华夷,当个皇帝,不比在这里当山大王好吗?”

  招兵买马,进中原问鼎,正是曹雪欧多年心愿,只因同道未众,军饷未丰,兵马未足,壮志未筹。能得司马仁操支助,正是天赐良机,忙对他说:“我与前辈同去大丰州见刺史如何?”

  喜得司马仁操拈须笑道:“你立即悬旗招兵便是,老夫与大丰州刺史也有一面之交。”于是,把两个提来的妇女,寄在龙头山,自往大丰州而去。

  却说大丰州刺史元侃,一向官匪同家,勾结盗贼,劫官库为己有。近来听说有一个高凉山首领冼英,游列岭南,专惩贪官污吏,平贼定乱,十分不安。近日打听得冼英到了桂林,不日就要下柳州。柳州离大丰州不远,怕冼英来惩罚自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天,正一个人坐于太师椅上,冥思苦想对付冼英之策,却有家人报说挚友司马仁操求见,喜从天降,急忙把他请进内堂,茶递三杯,席上一桌,酒劝三巡,急不可待地对司马仁操试探着问:“前辈久不光临,今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元刺史就要丧命,老夫前来吊唁,安得不知?”司马仁操冷笑着说。

  元侃一听满腔怒火,但惧司马仁操武功,不敢发作,只得强忍怒火问:“元某与你无怨无仇,何必登门诅咒?”

  司马仁操沉下脸说:“谁来咒你?冼英就到柳州,访知你这个官匪合谋,贪得无厌的刺史,还能让你逍遥吗?”

  这句话正说着元侃的心病,不得不转怒为笑,忙对司马仁操道:“司马大师到来,有何见教?”

  司马仁操叹道:“老夫几次败在她的手里,还有什么办法?只来叫你到冼英面前请死,她一怜惜,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本刺史杀了她!怎肯以一州父母之尊,屈膝于一个妇女。”元侃狠狠地说。

  你果然中了老夫之计……司马仁操心中暗笑,但不肯表露出来,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你有这种本领吗?”

  元侃被司马仁操一问,果然像泄了气的皮球:司马仁操不是冼英对手,我元侃怎能敌得过她。于是,沉思不语。

  “要杀一个人,不在武功高低,只要能用智谋,便可得逞。老夫所以累败,就是自恃武功,不用智谋。”司马仁操似乎洞穿元侃心事,教诲般说出这番话来。

  元侃似乎嗅到什么,忙问:“司马大师有何妙计,直接指点便是,何必转弯抹角。”

  “明的胜不了她,就用暗的,岂有不奏功之理。”“你叫我亲自暗杀她?”

  “这是不可能的,不过,可差遣别人去杀她。”急切问没有合适之人啊。“

  “你监仓里却有一人,武功好,懂文字,有智谋,胆大心细,只不知元刺史肯用不肯用。”

  “是哪一个?”“龙须。”

  “他是杀人犯,够杀头的死囚啊。”元侃沉吟道。

  司马仁操讪晒道:“你杀了龙须,让冼英把你杀了好,还是放了他,让他把洗英杀了,你安安稳稳任一州刺史的好?”

  我如果留着他,逼他亲戚赎他出去,可得几百两银子

  但他真的能杀死洗英,元人来干涉我,几百两银子也翻手可得。权衡利害,还是叫龙须去杀冼英好……如果龙须要索报酬,我这个刺史不是赔钱送贼了……元侃见司马仁操说出利害,心里咕噜着。

  司马仁操见元侃犹豫不决,早猜透其心事,皮笑肉不笑地说:“龙须的报酬和盘缠,概由老夫支付,不过,他极喜当宫,元刺史只许他事成之后,给他都头一职,他便乐从了。”

  元侃恍然大悟,立即进牢狱把龙须提来,说明他是死囚,只要肯为司马仁操干一件事,不但可恕他元罪,而且,事成之后,可委他都头一职。

  在一旁的司马仁操冷笑道:“老夫之事,你不干,别人也会干,只念你是一条好汉,又有些官相,才设法解脱你,你自己想想,是当官好还是上断头台好?”

  他自知死罪,得此奇遇,无异逢了再生爹娘,就是刀山火海,也无不愿蹈之,即刻跪下对元侃叩头。元侃却叫他去谢司马仁操。

  龙须早已听过司马仁操之名,因他徒弟遍布岭南,而且,武功在岭南是首屈一指的,更是奸险狡诈的乱首。但这时的龙须,为了顾全自己性命,哪里管得许多。他肯救我,就是我的恩人,忙对他叩头如捣蒜。

  司马仁操把他扶起,再打气说:“事成了,他日有官有爵,前程万里,父母妻小皆有荣耀之时方谢老夫未迟。”

  “司马恩人有什么差遣直说吧,小可粉身碎骨在所不辞。”龙须拍着胸部说。

  “够义气!够义气!元刺史给你一个都头的腰牌,你赶柳州等候商凉山首领冼英,就说龙头山为患十多年的贼首曹雪欧,近来招兵买马,对抗朝庭,大丰刺史代表一州百姓,请她前来平此乱贼。她的随从不多,你设法出奇不意把她宰了,便是奇功一件。”司马仁操说。

  在岭南被称为活神仙的冼英,是好人,龙须当然知道。但别人再好,也好不过自己的性命,她只得点头答应。司马仁操见龙须点头答应,立即画影图形,把冼英的年龄举止等方面情况详细告诉他。龙须接过图像,又要回了家传双佩剑,还迟迟不肯动身,因为,身上没有银两,怎能赶到柳州。但又不敢开口向司马仁操要钱。司马仁操猜知他的心事,把一百两纹银交给他,并说明成功后,再加十倍。龙须接过银两,方才匆匆而去。

  一路行,一路思考杀冼英之法。但思来想去,一筹莫展。

  这天,到了红水河,忽然发现一叶小舟,立即计上心来,把这小舟划到无人之处,藏了起来,准备引冼英渡红水河,待她上船后,撑到河心,再设法把她推到河中,结果了她。

  有了计划,喜气洋洋往柳州赶去。到柳州时,侦知冼英比自己早几天到了柳州,并获悉她与柳州官员同游鱼峰山,所以,在山下等候。不久,见众官员陪着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女子从山上下来,偷偷拿出司马仁操的画像出来对照,果然相似,于是,大胆上前请她。

  他料想不到一个名震岭南的冼英,自己三言两语便请动了。这时,他更是喜出望外,即按计划行事。

  三人登舟后,见黄孝与冼英都有晕船状态,心中更喜,认为是天赐良机,为自己造就官运,所以,决心下手。

  冼英知道事情经过后,又把十两银给他,并对他说:“你走吧,如果真的感激本首领,你回到大丰州只说已把我二人杀死在红水河便是。这样,你既得官职,又可领赏银回家养亲。”龙须千恩万谢地叩头。冼英有点不耐烦,频频挥手叫他走。在冼英一再催促下,龙须方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待他走远,冼英方才前行。可是走了三里多,龙须又在前面等住了。要知龙须因何事不去,请阅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