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 马兆雄弥勒院杀贼 邵华风常州府行刺




  邵华风从五里碑万成店逃走,带领五殿真人、七星道人、八卦真人、黑毛虿高顺、铁贝子高珍,顺大路直奔临安城。众人到了临安,晚间直奔灵隐寺而来,暗中一探,见庙内静悄悄,空落落,一无人声,二无犬吠,众僧人都安歇了。邵华风说:“众位搬柴草,给我放火!今天把灵隐寺一烧,我就算报了仇了。然后再拿济颠僧,结果了他的性命,方出我胸中的恶气。”

  众老道点头,来到灵隐寺庙外九里云松观,搬了许多柴草,堆在大雄宝殿左右。刚要点火,忽听大殿内一声喊嚷;“好杂毛老道!胆子真不小,看你们往哪儿走?待我和尚拿你!”众老道一听,说话的是济公的声音,又听大殿房上四面喊嚷:“好老道,我等在此等候多时!快拿妖道,别叫他们跑了!”众老道吓得惊魂千里,扭头就跑。跑出庙来,邵华风说:“可了不得,原来济颠在庙里,你我快走。他既然回了庙,你我奔常州府去,劫牢反狱,搭救咱们的人。把知府一杀,然后到弥勒院,把咱们的手下人会齐了,自立常州王。”

  众人吓得只顾跑,怕被济颠和尚追上。其实在庙里的并不是济公,而是少师父悟禅,四面房上是金毛海马孙得亮、火眼江猪孙得明、水夜叉韩龙、浪里钻韩庆,他们在常州府奉济公之命,在灵隐寺看庙。这四个人在大殿的四角虚张声势一嚷,老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把妖道吓走了。第二天孙得亮等四人告辞回陆阳山莲花坞去了,小悟禅奉济公之命仍在庙里看庙。

  众老道连夜从灵隐寺跑出来,不顾东南西北,四散奔逃。惟有铁贝子高珍吓迷糊了,奔常州府应该往北,他却往南跑出有三十多里路,累得浑身是汗。止住脚步,一辨方向,方才明白过来,越走越远了。这才返身又回头往北,还想要追赶邵华风等人,哪如何追得上?他这一往一来,就是七十多里,估计追不上了,心想:“大概邵华风众人必上弥勒院去,我随后到弥勒院去,也就见着了。”

  天亮以后,高珍找酒馆吃了点儿东西,顺大路往前走。这天来到常州府地面,离弥勒院只有二三十里,高珍低着头,正往前走,忽听对面有人说:“上哪儿去?小子!”贼人胆吓虚了,不由得一哆嗦,抬头一看,见对面来了一人,身高八尺,膀阔三停,头扎豆青色六瓣壮士巾,上安六颗明珠,身穿豆青色箭袖袍,腰系丝鸾带,翠蓝绸子衬衫,薄底靴子,面似青泥,又似冬瓜皮,两通朱砂眉,一双金睛,押耳红毫,满部的红胡须,闪披一件豆青色英雄氅,腰间佩刀。高珍一看,认识此人是立地瘟神马兆熊。高珍素常就怕马兆熊,因为马兆熊是个浑人,最不讲理,赶紧上前行礼,说:“原来是马大哥。”马兆熊说:“你小子哪儿去?”高珍想:“我要说上常州府,他必盘问我,也许就不叫我走了,我不如拿话冤他。”眼珠子一转,随机应变,就犯上坏来了,随口说:“我正找你哪!没想到找没找着倒碰上了。”马兆熊说:“你找我做什么?”高珍说:“我给你送信,你的朋友飞天火祖秦元亮,被人害了,死得好苦。”马兆熊一听,说:“被谁害了?”高珍说:“被雷鸣、陈亮两个人害的,死得可惨,把眼睛也剜了,还开膛摘心。”

  高珍知道马兆熊是个浑人,这样一说,他必定要找雷鸣、陈亮去拼命。前者破慈云观有雷鸣、陈亮,我给他们拢上了对儿,谁爱杀谁就杀谁,他一生气,必定要去找雷鸣、陈亮,我好走我的。没想到马兆熊一听,却要刨根问底:“你小子说这话,是真的?你瞧见是雷鸣、陈亮害的?”高珍说:“我瞧见的。”马兆熊说:“好,雷鸣、陈亮他把我秦大哥害了,我非得找他不可。你上哪儿去?”高珍说:“我没事儿。”马兆熊说:“跟我走。”高珍说:“上哪儿去?”马兆熊说:“你跟我去找雷鸣、陈亮,对对这话。要是雷鸣、陈亮没害秦大哥,你小子给我们拢对儿,我要你的命。”高珍说:“我不去,我还有事儿。”马兆熊把眼一瞪说:“你小子要不跟我走,我立刻把你脑袋掰下来,走不走?”高珍又不敢惹他,连忙说:“走,走。”马兆熊就要往北,高珍说:“往北上哪儿去?”马兆熊说:“找雷鸣、陈亮去呀。”高珍说:“找雷鸣、陈亮得往南去。这两个人在常州府呢,我带你找去。”马兆熊说:“好。”

  二人一同往南走。高珍想:“我把他诓到弥勒院去,就好把他拿住了。”往前走着,见眼前是一座镇店,高珍想:“我要带他上弥勒院,他倘若不肯去,要跟我动手,我可不是他对手。我何不约他喝酒?把他灌醉了,再往弥勒院拿他。”想罢,说:“马大哥,你我喝点儿酒,吃点儿东西再走吧。”马兆熊点头。

  二人见路北有一座酒馆,就掀帘子进去,找一张桌子坐下。伙计过来擦抹桌椅,问:“二位大爷要什么酒菜?”高珍说:“先来四壶白干,煎炒烹炸配四个菜来。”伙计说:“是嘞。”少时酒菜摆上,高珍给马兆熊斟上酒,两个人喝着,马兆熊说:“你小子说的话,我不相信。雷鸣、陈亮把秦元亮害了,你可是亲眼得见?因为什么呢?我们跟雷鸣、陈亮都是盟兄弟,我想着决不能的。”高珍说:“我不撒谎,雷鸣、陈亮因为与秦元亮分财不均。”马兆熊说:“咱们找着雷鸣、陈亮,要没有这件事,我把你小子的脑袋揪下来。要真有此事,我谢你一百两银子。”

  正说着话,事有凑巧,只见从外面进来三个人。头一个身高八尺,膀阔三停,头戴紫缎六瓣壮士帽,身穿紫缎箭袖袍,腰系丝鸾带,单衬袄,薄底靴子,闪被一件蓝缎英雄大氅,面似生羊肝,粗眉朗目,三绺黑胡须飘洒胸前,来的正是飞天火祖秦元亮。后面跟随两人,正是雷鸣、陈亮。高珍一看,吓得亡魂皆冒。

  这三个人从哪儿来呢?原来雷鸣、陈亮回到镇江府,到了陈亮家中,哪道陈亮的叔父,出去催讨账目去了并不在家。老管家陈安见陈亮同着雷鸣回来,就问:“少大爷这些日子上哪儿去了?”陈亮说:“到临安逛了越,拜了灵隐寺济公为师,我要出家。”陈安一听,说:“少大爷你真是胡闹!你常不在家,咱们家里又不指着你在绿林中找钱度日。再说,你要是一出家,陈氏门中断绝了香烟,孟子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又无三兄四弟,谁来接续香烟?人生在世,总要封妻荫子,光宗耀祖,显达门庭,那才是正理。你无故想出家,这可是胡闹。”陈亮说:“你岂不知一子得道,九祖升天?”老管家说;“那话不对……”百般劝解,连陈亮的妹妹也抱怨。陈亮不爱听,跟雷鸣一商量:“咱们上临安找济公去,我在家中烦得了不得。”雷鸣说:“也好。”

  二人从家中出来,顺着大路,奔临安而来。这天走在路上,正碰见秦元亮。秦元亮也是镇江府丹阳县的人,他回了家,感念济公救命之恩,要到临安去给济公道谢。在路上三个人碰见,彼此行礼,陈亮问:“秦大哥哪儿去?”秦元亮说:“我要到临安找济公道谢。”陈亮说:“好,你我一同走吧!我们二人也要去找济公。”

  三个人一路同行,今天恰巧走到这镇店,腹中饿了,秦元亮说:“二位贤弟,你我吃点儿酒饭再走吧。”三个人迈步进了酒馆,没想到碰见立地瘟神马兆熊和高珍也在这里。高珍一见雷鸣、陈亮同秦元亮三个人一齐来了,吓得站起身来,转身蹿楼窗逃走。马兆熊一看,气往上撞,说:“好小子!给我拢对儿!”站起来随后就追。雷鸣、陈亮、秦元亮三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随后也追了出来。酒饭座吓得一阵大乱,饭馆掌柜的也不敢拦,只以为雷鸣他们三个人是办案的公差,高珍这两个人必是贼人。

  雷鸣、陈亮、秦元亮三个人追出来,见高珍在头前奔命逃走,真是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连头也不回。就听马兆熊随后追赶,口中喊嚷:“好?攮的!你给我们拢对儿,我焉能饶你?今天你上天,赶到你凌霄殿,你入地,赶到你水晶宫,焉能放你逃走!”秦元亮在后面喊:“马贤弟,你因为什么追赶高珍?”马兆熊说:“三位跟我来!这小子他搬弄是非,他说雷鸣、陈亮把你杀了,我几乎受骗。”雷鸣、陈亮一听,气往上撞,说:“追他,别放他走了。”陈亮说:“高珍是慈云观的余党。”众人紧紧一追,高珍头前逃走,这几个人也不知高珍要往哪儿跑,马兆熊更是死心眼子,非要把高珍追上不可。

  三人追出有五六里地,见高珍进了一座山口,众人也追进山口。高珍直奔北山坡。山坡上有一座大庙,正当中有山门,两边有角门,前有钟鼓二楼,后有藏经楼,大概有四五层大殿。见高珍跑进东角门,马兆熊也追进东角门。高珍要往东配殿里跑,脚底下一忙,在台阶上绊了一个跟斗。马兆熊一个箭步蹿到跟前,手起刀落,扎在高珍的后心,当时气绝身亡,血流满地。此时雷鸣、陈亮、秦元亮也赶到了,秦元亮说:“马贤弟怎么样了?”马兆熊说:“把?攮的扎死了。”

  话犹未了,就听见东配房一声喊:“阿弥陀佛!”大家睁眼一看,出来一个留头发的大和尚,身高八尺,膀阔三停,头大项短,披散着头发,打着一道金箍,面如锅底,粗眉大眼,身穿青僧衣,白袜僧鞋。那和尚出来一看,说:“施主这是怎么了?我这庙里是佛门善地,为什么到我庙里来杀人?”秦元亮说:“你别管,他是个贼,我们把他摔到山涧里去,没你的事儿。”和尚说:“在我庙内杀人,焉有不管之理?你们几位贵姓?死的这个是谁呀?”雷鸣、陈亮各通了姓名,秦元亮、马兆熊也说了名姓,又说:“这个贼人叫铁贝子高珍,是慈云观漏网的贼。”和尚说:“呵,他是慈云观的贼,破慈云观有你们几位么?”雷鸣、陈亮说:“有我们。”秦元亮说:“我也在那里。”

  正说着话,就见屋中出来一个人,正是黑毛虿高顺。他说:“当家的,别叫他们走,破慈云观有他们,把我哥哥杀了。我焉能跟他等善罢甘休!”和尚哈哈一笑,说:“不用你,他们几个是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狱无门自找寻。这也是自来找死。”

  众人一听,说:“好秃驴!你要多管闲事,先拿刀砍你。”和尚用手一指,说声“敕令!”竟把四位英雄都定住了。

  原来,这座庙就是弥勒院,这个和尚就是通天和尚法雷。高珍原打算只要跑到弥勒院来,就不怕了,没想到进入庙里,却被绊躺倒了,这也是贼人恶贯满盈,该当报应。

  邵华风、五殿真人、八卦真人等一众妖道由灵隐寺逃走,就奔弥勒院来了。这庙里早有迷魂太岁田章,带领众熏香贼,早都来了。群贼在这庙里会齐,都在后院儿住着。今天通天和尚把四个人定住,高顺就说:“待我来杀,给我哥哥报仇。”

  说着话,刚要转身进屋中拿刀,忽听外面一声喊:“好孽畜!你们又要害人,待我和尚来拿你。”高顺一瞧,唬得亡魂皆冒,说:“可了不得了,济颠和尚来了!”

  原来济公从三清观出来,带领何兰庆、陶万春,急忙奔弥勒院来。罗汉爷未到先知,刚来到弥勒院,正赶上高顺和法雷要杀这四个人。和尚一嚷,高顺和法雷唬得扭头就往后面跑。济公哈哈一笑,说:“好法雷,你跑吧!我和尚也不追你。十八天之后,咱们丹阳县见。”

  法雷只顾跑,也没听见。他和高顺跑到后面,给众妖道送信说:“济颠和尚来了!”群贼一听,胆裂魂飞,急忙逃走。济公并不追赶,罗汉爷本是佛心的人,有好生之德,打算要把众妖道渡脱过来,改恶行善。没想到群贼执迷不悟,恶习不改,刚逃出弥勒院,邵华风说:“众位,这济颠僧真是你我的冤家对头,你我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山人我是一不做,二不休,他在这里,你我今天晚上就奔常州府,劫牢反狱。把知府一杀,我自立为常州王,众位助我一膀之力,你我今天分三路去。”众人说:“任凭祖师爷分派。”邵华风说:“我自带五殿真人由东面进城。”叫七星真人刘元素、八卦真人谢天机,领乾、坎、艮、震、坤、离、巽、兑八位真人,由西面进城,派迷魂太岁田章,同单刀太岁周龙、笑面貔貅周虎、黑毛虿高顺一干众人,由南面进城,大家到常州府衙门会齐。

  群贼纷纷点头,找一座酒馆吃了晚饭,候至初鼓以后,众人分三面奔常州府而来。来到城根,众妖道驾趁脚风,抖袍袖上城,众绿林人等各掏白练套索,用抓头抓住城头,揪绳上去。城守营虽有官兵,如何敌挡得了这一干群贼?三面贼人由马道下了城,乱摆兵刃,直奔常州府衙门而来。

  此时,知府顾国章早已经得了信。顾国章抄了慈云观以后,派官兵将庙上了封皮,兵马都监陆忠自己回了衙门,顾国章也回到常州府,立刻升堂,把狱里的玉面狐狸崔玉、拍花僧豆儿和尚月静、铁面佛月空、鬼头刀郑天寿五个贼人提上堂来讯问,五个人全都招认,将慈云观共有多少人,有多少黑店、贼船,邵华风起意造反,等等情节,从头至尾说了一遍。五个贼人画了押,知府吩咐仍将贼人入狱,一面办文书行知上院衙,现在上院衙已经来了回文,着知府将所有拿获的贼人,不分首从,一概就地正法,定于明日处斩。

  这是一件最紧要的差事,漏网的贼人太多,就怕有人来劫牢反狱,所以昼夜都派有官兵护狱。知府衙门有两位看家护院的,是亲弟兄,一名叫王顺,一名叫王泰。这两人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刃样样精通,从顾国章做知县的时候,这两个人就跟着他了。今天晚间,知府正在书房灯下看书。天交二鼓,忽听外面一阵喧哗,顾国章一愣,正要叫手下人去看有什么事,从外面跑进一个差人来,说:“回禀老爷,了不得了!现在东城门、南城门、西城门外来了无数的贼人,各持刀枪,砍伤了城守营无数的官兵。大概必是奔府衙门来了,大人早作准备。”顾国章一听,赶急吩咐把官兵调齐,预备唧筒,传王泰、王顺两位护院的保护。

  正说着话,又有人来报:“回禀大人,现有无数的老道来劫牢反狱,四老爷身受重伤,贼人伤了无数的官兵。”知府一听就愣了,幸亏唧筒兵来得快,刚来到衙门,就见四面房上贼人老道都满了,赤发灵官邵华风站在房上,一声喊嚷:“赃官听着!现有你家祖师爷在此,今天我要把你等全都结果了性命。”顾国章吩咐:“快拿唧筒喷他!”众官兵急用唧筒照众老道就喷,众妖道刚要念咒,被脏水喷在身上,咒也不灵了。邵华风说:“哪位先下去杀狗官?”旁有黑虎真人陆天霖说:“我去。”立刻摆宝剑跳下来,要奔知府,幸有王顺、王泰摆刀过去挡住。

  众老道今天洋洋得意,正在大肆横行,忽然外面一声喊:“好孽畜!往哪里走?”来的正是济公禅师。

  济公从弥勒院把群贼赶走,并不追赶,把雷鸣、陈亮、秦元亮、马兆熊四个人的定身法撤了,这四个人给和尚行礼。和尚说:“雷鸣、陈亮你二人回了家,不在家中,又来做什么?”雷鸣、陈亮说:“我二人要到临安去找师父,半路碰见秦元亮,他也要到临安去给师父道谢。”和尚说:“秦元亮,你也不用去了,也不必谢。雷鸣、陈亮你二人快回家去吧,可要少管闲事。这时候你二人印堂发暗,颜色不好,你二人回家以后要趋吉避凶。要少管闲事。惹出大祸,我和尚此刻可没工夫,不能管你们。千万戒之,慎之!”雷鸣、陈亮四个人点头答应,这才告辞。

  济公带领何兰庆、陶万春,出了弥勒院,直奔常州府而来。走在半路之上,见对面来了几个骡驮子,有两个骑马的,是铁面天王郑雄和赤发瘟神牛盖。一见和尚,二人翻身下马,上前行礼。郑雄说:“师父一向可好?”和尚说:“你上哪儿去?”郑雄说:“我叔父在镇雄关做总镇,我买了些土产,瞧我叔叔去。师父上哪儿去?”和尚说:“我有要紧的事,你去吧。”郑雄这才告辞。

  和尚带着二位班头,路过翠云峰,来到山下,有探路喽兵盘问,和尚说:“你们到山上通禀,叫窦永衡、周?出来,就提我是灵隐寺济颠僧在这等他们有话说。”

  喽兵进山寨一报,窦永衡、周?急速来到山下,给和尚行礼。周?说:“师父到山上坐坐去。”和尚说:“我有事,我告诉你们二人,要是赤发灵官邵华风等人来了,你二人可别留他们,不过不一定来不来。你们可在山口预备陷坑,附耳过来,如此,如此。我和尚要拿他们,将来好让你们将功赎罪。”两人点头答应。

  和尚告别,带着二位班头来到常州府,已经是初鼓以后,早已关了城门。和尚说:“陶头、何头,你们二人等开城门进城回衙门,不用管我。我自己去拿邵华风,不用你们。”二位班头答应。

  和尚单走,施展佛法进了城。来到常州府衙门,正赶上众妖道在这里要劫牢反狱。和尚一声喊嚷,众贼人唬得连魂都没有了,四散奔逃。和尚并不追赶,就是黑虎真人陆天霖没跑掉,被擒住了。

  知府一见济公,喜出望外,连忙说:“圣僧来了很好!要不然,今天众妖道要大肆横行。”把和尚让到屋中落座,将陆天霖带上来一问,陆天霖把邵华风与众人商量来行刺、劫牢反狱的话,都招了。知府吩咐将贼人钉镣入狱,一面给和尚摆酒。知府说:“圣僧先别走了。”和尚说:“何兰庆、陶万春今天住在城外,明天回来,不用他们,我和尚自己去拿邵华风。”知府说:“圣僧明天先别走,我要先把拿住的贼人正了法,要不然,睡多了梦长。明天处斩,恐怕有贼人余党劫法场,求师父给护决。”和尚说:“可以。”知府传出谕去。

  第二天,何兰庆、陶万春也回来了,在西门外搭的监斩棚,知府同济公带领一百官兵,押解犯人,来到法场。瞧热闹的人,拥挤不动。将玉面狐狸崔玉、鬼头刀郑天寿、铁面佛月空、豆儿和尚拍花僧月静、都天道长黄天化,连黑虎真人陆天霖一并就地正法,首级号令了,众人这才回归知府衙门。

  次日和尚告辞,知府送到外面说:“圣僧回来见,多有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