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等五人送华云龙来到古天山下,陆通说:“杨大哥,你们去,我在这里等着。我不去见华清风。见了他,还得给牛鼻子老道行礼,我不愿意。我在这里等着,你一天不来,我等一天;两天不来,我等两天。总等杨大哥来了,咱们一同回去。”杨明说:“也好,你等着吧。”
四个人同华云龙上了山,来到庙门口一叫门,道童出来开门,说:“华二哥来了,你好哇。”华云龙说:“好。承问承问。师弟,祖师爷在家没有?”道童说:“在家。”众人这才一同进去。见庙中栽松种竹,清幽之极。正北是大殿五间,东西各有配房。道童带领众人,越过头层殿,从第二层院子出东角门,来到东跨院。这院中是北房三间,南房三间,东房三间。道童用手一指北上房说:“祖师爷在上房鹤轩里。”
众人隔着帘子往里一瞧,见里面有一张云床,上面有黄云缎子坐褥,当中坐着一个老道,盘膝打坐,闭目垂睛。头戴青缎九梁道冠,身穿紫缎色道袍,上绣金八卦,当中太极图;腰系杏黄丝绦,白袜云鞋;背着宝剑,绿沙鱼皮鞘,白铜的什件,黄绒的穗头;面如生羊肝,护耳黑毫,颏下一部黑胡子,微有几根白的。杨明、陈亮、雷鸣、孔贵四个人在外面站着,华云龙先进去,跪倒行礼说:“叔父在上,小侄男给叔父叩头。”华清风一翻眼睛说:“你这逆子,在外面胡作非为!华氏门中,出了你这现眼的逆子,你还有何面目前来见我!”说着话,伸手就把宝剑拉了出来。
杨明一瞧,生怕老道杀他,赶紧迈步进去说:“祖师爷,暂且息怒,饶恕他吧。”华清风抬头一看说:“你是什么人?”杨明说:“我姓杨,叫杨明。”华云龙说:“叔父,这是小侄男的恩兄威镇八方杨明。”雷鸣、陈亮、孔贵也都进来。华云龙说:“叔父,这都是我的恩兄义弟。”华清风一听,说:“你这孽障,这就该打,既是你的恩兄义弟,为何不早禀我?众位请坐。这位道友贵姓?”孔贵说:“无量佛,弟子叫孔贵。”华清风说:“这二位贵姓?”陈亮说:“我姓陈。”雷鸣说:“我姓雷。”华清风说:“众位来此何干?”杨明说:“祖师爷要问,只因我义弟华云龙,他在临安闯下了大祸,现在灵隐寺的济颠和尚到处拿他。他无地可躲,我等把他送到祖师爷这里,求祖师爷大发慈悲,将他收下。济颠和尚也许不能来拿他。即使来了,祖师爷可以劝劝济公。僧道一家,祖师爷可以庇护他。”华清风一听,说:“你等把他送到我观里来,是怕济颠和尚拿他是不是?”杨明说:“是。”华清风:“你等敢是真心要救他,还是假心呢?”杨明听这话一愣,说:“祖师爷这话从何说起?我等要不是真心,为何送他上山来?”华清风说:“好,你们既然是真心要救他,我跟你们几位借点儿东西,肯借不肯借呢?”杨明说:“看是什么东西,除非是脑袋,在脖子上长着不能借,别的东西都可以借。”华清风说:“我倒不借脑袋。我要炼五鬼阴风剑,炼好了,能斩济颠罗汉的金光。要不炼好法宝,济公来拿他,我也不是他的对手,你们打算救他,把你们几位的人心,借给我炼五鬼阴风剑,可以斩济颠和尚。”
雷鸣一听,先恼了,张嘴就骂:“好杂毛老道,满口胡说!给脸不要脸,爷爷走了。杨大哥,跟我走。”杨明也是气得颜色更变,说:“你们是叔侄,爱管不管。”站起来就要走。华清风哈哈一笑,说:“你们这几个小辈要走,哪能由得了你?放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姜天瑞出来,把他们给我拿住。”一句话说出,金眼佛姜天瑞从屋中出来,用手指一点,口念“敕令”,竟把这四位英雄用定身法定住。要想逃走,比登天还难了。
华清风吩咐:去到西跨院,栽上五根柏木桩,把香烛桌案、应用东西都预备好了,山人要炼五鬼明风剑。华云龙站在一旁,竟不言语。杨明说:“好,姓华的,我们可是为你来的。你瞧着我们死,这倒不错。”
华云龙听了杨明这话,这才说:“祖师爷,你老人家慈悲慈悲吧。这都是我的朋友,你看在我的面上,别杀他们。”华清风说:“华云龙,你还给他们求情?你以为他们是你的朋友?你可知道在沙土岗上,姓雷的要帮着官人拿你,姓杨的说,他会打暗器,拿石头原是打你的,结果错打了官人。你还在睡梦里呢!”杨明一听,心说:“奇怪。我们说的话,老道怎么会知道。真是神仙,未卜先知!”雷鸣更是破口大骂。
华清风立刻吩咐,把众人捆上搭着,来到西跨院。见那里栽着五根柏木柱,放着八仙桌,有香炉蜡扦,香烛纸马,五谷粮食,香菜根,无根水,黄毛边纸,朱砂白芨笔砚等,一应的东西都预备好了,就把四个人往木桩上一捆。
陈亮说:“罢了,没想到今天死在这里。哎呀,应了济公的话了。他老人家说,一个月之内不可出蓬莱观,要不听话,有性命之忧,他也救不了咱们。这都是陆通不听话,连累了咱们几个人。”杨明说:“事已至此,也就不必说了。”雷鸣、陈亮说:“我们两个人上无父母的牵缠,下无妻子的挂碍,死了倒不要紧。孔二哥已然是出了家,死了也是万事皆休。就是杨大哥死不得,家有白发老娘,绿鬓妻子,未成丁幼儿。你要一死,是母老妻单子幼,无人照顾。”
这句话勾起杨明心中一阵难过,叹了一声说:“二位贤弟,不必提这个了。你我弟兄今天能够死在一处,倒是一件乐事。”陈亮说:“怎么要死倒是乐事呢?”杨明说:“想当初三国的刘关张宴桃园豪杰三结义的时候说:不愿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刘关张如此英雄人物,尚且不能如愿。现今你我弟兄,不正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么?”
正说着话,华清风吩咐:“给我拿过一个瓶来,我要把他们的阴魂拘来收在瓶内。”姜天瑞说:“师父,你炼五鬼阴风剑,这里只有四个人,还少一个人呢。”华清风一听,恍然大悟,说:“有理有理。山人一时懵懂了。少一个人,还不能炼。”姜天瑞说:“可以下山去再找一个人来嘛。”华清风说:“何必找去,你把在厨房吃饭的那人添上,不就得了?”
是谁在厨房吃饭呢?是黑风鬼张荣。原来,张荣在树林子里等着华云龙去买镖。等到工夫大了,不见华云龙回来。正在心中焦躁,只见杨明、雷鸣、陈亮、孔贵、陆通五个人从正北往南跑。张荣大吃一惊,赶紧隐藏起来,生怕杨明瞧见了要他的命。正在暗中观看,又见正南上官人追赶华云龙。雷鸣说要帮着官人把华云龙拿住。杨明说可以拿石子打华云龙。张荣在暗中都听得明明白白。这小子怕被杨明众人瞧见,就先回到古天山来。见了华清风,说起了这件事情。要不,华清风怎么会知道杨明拿石子打华云龙?他又不是神仙,焉能未卜先知?其实都是张荣说的。
这时候张荣正在厨房吃饭,姜天瑞过来说:“张荣,现在祖师爷要炼五鬼阴风剑,还少一个人。”张荣说:“我下山诓去。”姜天瑞说:“你不用诓去了。祖师爷说,把你添上就够了。你少活几年吧。”张荣一听,吓得颜色更变,说:“别把我添上啊。”姜天瑞说:“由不得你了。”用手一指,张荣不能动转,就把张荣搭到西跨院来。张荣口中直央求说:“祖师爷饶命!”杨明一瞧,见是张荣,心中咬牙忿恨,心想:“要不是出来找张荣,怎能离家在外,遇见这样的事?”杨明破口大骂:“张荣,你这厮人面兽心。我姓杨的出来,原为找你这小辈儿报仇。没想到今天竟在这里会见你。”
张荣只顾央求老道饶命,也不顾杨明骂不骂,还在那里喊:“祖师爷爷饶命!”华清风是个恶人,并不理他,只吩咐姜天瑞:“你看我用宝剑把符挑起来烧着了一抖,你看这符落到谁头上,你就先取谁的心。”姜天瑞点头答应。
华清风把符画好了,往宝剑尖上一粘,口中念念有词,把符点着,抡起宝剑来一挥,这道符正落在黑风鬼张荣的头上。杨明一看,说:“罢了,我只要看见张荣先死在我眼前,我也就甘心瞑目了。”华清风吩咐行刑,姜天瑞拿宝剑照定张荣胸前就刺,只听“噗”地一声响,张荣胸中冒出五股气来,是阴毒狠损坏;冒完了这五股气,血才往外流。姜天瑞用凉水一浇,伸手把心取出来,一瞧,心上净是小窟窿,都烂了,没有一个好心眼儿。他把心递给华清风,老道将心穿在宝剑上,口中念念有词。宝剑一晃,就把张荣的阴魂招来,装进磁瓶内。
华清风把第二道符点着,口中念咒,用宝剑一抖,这道符落在杨明的头上。杨明说:“三位贤弟,愚兄头里走了。你我弟兄在枉死城见吧。”雷鸣、陈亮瞧着,心里如乱箭穿心一般。华清风吩咐姜天瑞行刑。杨明把眼睛一闭,牙关一咬,姜天瑞伸手解开杨明的衣服,用宝剑照定杨明胸前就刺,只听“噗”地一声响,红光崩溅,鲜血直流,姜天瑞的死尸,栽倒在地。
姜天瑞拿宝剑杀杨明,怎么他反倒被杀死了?原来姜天瑞拿宝剑正要刺杨明的时候,没想到从墙外窜进来一人,正是万里飞来陆通。他腿脚利索,人到棍到,一棍就把姜天瑞的脑袋打碎了。
陆通原本在山下等候杨明,工夫大了,不见杨明回来。傻人也有傻心眼儿,心想:“我在这里等杨大哥,回头饿了没地方吃饭,怎么办?”正想之间,来了个卖馒头的,一瞧陆通身高九尺以外,犹如半截黑塔一般,旁边搁着一条铁棍,只以为陆通是个打杠子的,吓得颜色更变,说:“大爷要什么?”陆通把英雄氅往地下一铺说:“爷爷要馒头。”卖馒头的赶紧就数,一五一十全数完了,共一百零五个。把馒头搁下,挑起担子就走。陆通说:“回来。”卖馒头的说:“大爷,你还要剥我的衣裳么?”陆通说:“爷爷给你银子。”掏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递给卖馒头的。卖馒头的说:“这些馒头用不着这许多银子。”陆通说:“你滚吧。”他才挑起担子走了。陆通瞧着馒头,风一吹,皮一干,裂了口。陆通说:“你乐了,先吃你。”拿起来就吃。再一瞧,又裂一个,说:“你也乐了,该吃你。”自言自语地说:“他们来了,就够吃的了。”
陆通正在说话,一瞧济公来了,还同着一个人。济公说:“陆通,你还不瞧瞧去,你杨大哥让人害了,要开膛摘心哪。”陆通说:“真的吗?”和尚说:“真的。”陆通拿起铁棍大氅就往山上跑,馒头滚了一地,也不要了。来到庙墙外往里一看,墙有八尺高,他身高九尺,探头往里一瞧,果然老道把杨明捆上了,姜天瑞那宝剑正要刺。陆通真急了,蹿进去,手起棍落,竟把姜天瑞打得脑袋崩裂。
华清风一看,眼就红了。说:“好一个胆大的囚徒,竟敢把我徒儿打死。”陆通摆铁棍就跟华清风动手。华清风用手一指,把陆通定住。老道拉出宝剑,照陆通脖颈就是一剑,却只砍了一条白印,陆通哈哈一笑说:“爷爷身上有金钟罩,除了火烧、活埋、开水煮这三样,我什么也不怕,可我就是不告诉你,就是不告诉你。”
他是个浑人,说不告诉,全说出来了。老道一听,吩咐童子:“拿两捆干柴,将他烧死,给我徒儿报仇。”童子立刻搬来了干柴,陆通一瞧,说:“这回可真不好了。是谁告诉你的?”杨明瞧着,深为叹息说:“陆通是个浑人,肉眼佛心,一世不懂得奸滑。怎么会遭这样惨报,可见上天不睁眼。”陆通也是真急了,口中直嚷:“师父,快来救命!”只听外面答话:“来了!好东西,要烧我徒弟,徒弟不必害怕。”大家一看,正是济公赶到,来搭救众人。
济公从古佛寺追丢了华云龙,返身回去,掏了三块药,把飞天火祖秦元亮、立地瘟神马兆熊、千里腿杨顺三个人的镖伤治好。这三个人给济公行礼说:“多蒙师父救命之恩。未领教圣僧尊姓大名。”济公通了名姓。这三个人说:“师父搭救我等再生,我等铭感五中。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年相见,后会有期,我等必要报答。”济公说:“你们三个人去吧,我和尚还有事儿呢。”三个人千恩万谢,告辞去了。和尚又到庙内,把刘四放开,叫李刘氏跟他兄弟回家,二人谢了济公,也走了。和尚叫本地官人报官,将古佛寺另招住持僧人。济公这才回铁佛寺。
来到寺里一看,众人正在埋怨和尚:“要不是和尚把大蟒赶走了,大家虽然花些钱,还可以把臌症治好。这一来,病人多得很,没人治了。”济公一听这话,说:“众位不必埋怨,我可以在这庙内舍圣水。有病的,只管来吃,吃了包好。”立刻派人挑了几十担水,倒满了十大缸。和尚掏出十块药来,放在水缸里。众人一闻这水,有一阵清香,纷纷传话出去,都知道和尚在这里舍圣水。那有臌症的,到这里来喝口水果然就好。不但治臌到症,百病都得好,开化县的黎民没有不感激济公的。
次日,和尚说:“我可不能在这里看着舍圣水,我还有事呢。”这才回到巡检司,叫四位班头把冯元志送到开化县。和尚来到开化县,知县郑元龙立刻把济公迎进书房,说:“多蒙圣增给我地面除害,搭救黎民,深为感激。”和尚说:“那倒是小事。”知县说:“圣僧从哪里来?这个贼人,是怎么一段事?”和尚说:“这个贼人,是盗公文的。现在龙游县还有一个贼人,叫小神飞徐沛,跟那个贼是一案。我带着的杨国栋、尹士雄两个班头,就是龙游县的原差。求老爷办一角文书,派几个官人,把这个贼人解到龙游县去完案。”知县郑元龙点头应允。
贼人冯元志一听这话,心中一动,心说:“只要把我解了走,遍地是绿林的朋友,只要碰见,定可以把我救了。”他这是心中的话,和尚答应说:“好东西,你想得倒不错。只要把你解了走,路上就有人救了你去。我和尚也有治你的主意。老爷,你叫人拿黄土用水调了,把贼人的脑袋脸上都抹了,就给他留着眼睛、鼻子、嘴出气,再也没有人认得他。”知县立刻办了一角文书,派了四个解差,同尹士雄、杨国栋把贼人解走。尹士雄、杨国栋谢了知县,又谢了济公,这才押解犯人起身。和尚领着柴、杜二位班头也告辞。知县送出衙门,和尚拱手作别。
柴头说:“师父,你老人家从临安带我二人出来拿华云龙。今天也说拿他,明天也说拿他,直到如今也没拿住。我们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指着这份差事度日子。这些日子,披霜带露出来,倒是拿他不拿了?”和尚说:“你们两个人,不用着急。跟我走,准把华云龙拿住。”
二位班头无奈,只得跟着和尚往前走。和尚说:“了不得了,我这身上的虱子太多了,咬得我实在难受。”说着话,和尚用手一掏,掏出一把虱子来。从前头掏出一把来,放在后身,从后面掏出一把来,搁在前面。柴头说:“师父,你不把虱子扔了!还往身上放着,这有多脏!”和尚说:“你不知道,我给虱子搬搬家,它一不服水土,就死了。”柴头说:“师父,别胡闹了,一个人身上的虱子,还会不服水土么?依我说,快扔了吧。”和尚说:“这虱子还得拿水饮饮它。”说着话,见眼前有一道河,和尚“噗通”跳下河去。柴头就知道和尚又要走,说:“师父又要走啦?咱们哪里见?”和尚说:“咱们常山县见。”说完了,和尚一使法术,柴、杜二人就瞧不见和尚了。两个人抱着怨恨,往前走了。和尚见他二人走了,从水内上来,直奔古天山来。
正往前走,遇见一个乞丐。和尚说:“你上哪里去要饭?”乞丐说:“我去给人家念喜歌。”和尚说:“咱们俩一同走吧。”乞丐说:“和尚,你去做什么?”和尚说:“我也给人家念喜歌去。”说着话,二人一同往前走。刚到古天山下,见陆通正瞧着馒头自言自语。和尚说:“陆通,你还不瞧瞧去,你杨大哥在庙里被人害了。”陆通说:“真的吗?”和尚说:“真的。”陆通拿起英雄氅就跑。馒头滚了一地。和尚说:“朋友,你把馒头捡了去吧。”乞丐一看说:“和尚,你不要么?”和尚说:“我不要,你拿了吃去吧。”--和尚叫了这个要吃的来,为的是怕这些馒头糟踏了,在山下扔着没人捡,所以叫要饭的把馒头捡了走。
和尚上山,刚到凌霄观,就听陆通在那里嚷:“师父,快来救我!”和尚说声:“来了。”用手一摸天灵盖,立刻把佛光、灵光、金光三光闭住。和尚跳进去一看,华清风正要点火烧陆通。和尚说:“好杂毛老道,你无缘无故害人,待我来拿你。”华清风气得哇呀呀直嚷,说:“你是何人?”和尚说:“我就是西湖灵隐寺的济颠和尚。你既然是出家人,三清教的门徒,就该戒杀、盗、淫、妄、酒。你无故要杀人性命,我和尚岂能容你?”
华清风一听是济颠,见他身量不高,一脸的油泥,短头发有一寸多长,破僧衣短袖缺领,腰系绒绦,疙里疙瘩,褴褛不堪,原来是个丐僧,心里说:“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听说济颠是个罗汉,要是罗汉,头上必有金光;要是金仙,头上必有白光;要是妖精,必有黑气。看他头上一无金光,二无白气,乃是凡夫俗子。”就说:“济颠,气死我也。”和尚说:“我气死你,你就死吧。”老道说:“济颠,你这厮好大胆量,欺我太甚。我徒弟张妙兴,在五仙山祥云观,被你烧死。你又无故搅闹铁佛寺,常道友给我托梦,说你打去他五百年道行。你又把我徒弟姜天瑞的胡子给揪了去,羞臊他的脸面。你要捉拿我侄儿华云龙,今天还敢来管我的事。你这不是飞蛾投火,自来送死么。你要是知事务,快跪下给山人磕头,叫我三声祖师爷,山人有好生之德,饶你不死。”和尚哈哈一笑说:“好老道,满口胡说。你跪下给我和尚磕头,叫我三声祖宗爷,我也不能饶你。”
华清风一听,不由怒从心上起,气向胆边生,举宝剑照和尚劈头就剁。和尚一闪身,滴溜绕到老道身后,拧了老道一把。老道回头,用宝剑照和尚分心就扎,和尚闪身躲开,左手一晃,右手照老道就是一个嘴巴。老道气得哇呀呀直嚷。和尚身体灵便,拧一把,捏一把,摸一把,拉一把,老道的宝剑始终到不了和尚的身上。老道真急了,往圈外一跳,说:“好济颠,你真是找死!休怨山人,待山人拿法宝取你,叫你知道祖师爷的厉害。”说着话,从兜囊中掏出法宝,就往地下一洒,口中念念有词,用手一指说:“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转眼之间,只见平地忽起一阵怪风,狂风大作。和尚一看,有许多獐狍野鹿兔鹤狐群,直奔和尚而来。和尚用手一指,口念六字真言:“?嘛呢叭咪?。”
一道黄光,这群野兽全显出了原形,都是纸剪的。老道一看,说:“好和尚,胆敢破我的法宝。”一念咒,用手一指,只见来了许多毒蛇怪蟒,要咬和尚。和尚哈哈一笑,用手一指,口念六字真言,一道黄光,这些毒蛇怪蟒全没有了。
老道见和尚连破了他两宗法宝,真急了,要下毒手。当即把柴火点着,老道用咒语一催,转眼烈焰飞腾,三昧真火把和尚围上。和尚口念六字真言,用手一指,这团火反奔老道扑去,立刻衣裳着了火。华清风一瞧,势头不好,赶紧拧身蹿进烟云塔去。和尚一念咒,这火越烧越旺,就把烟云塔围住。华清风胡子也烧了,头发也烧了,衣裳也着了,火往塔里直扑。老道直嚷:“圣僧慈悲,饶命啊,弟子再不敢了。”
济公是个佛心人,一听华清风央求,用手一指,火就灭了。华清风从塔里出来,架起趁脚风赶紧逃走。和尚并不追他,这才把杨明等人放开。再一找,华云龙已经逃走,庙里就剩下四个小道童,吓得战战兢兢的。和尚不忍伤害,说:“你们不必害怕,我且问你,庙里还有什么人?”道童说:“还有二师兄刘妙通,他病着呢。”和尚说:“好,少时我给他治病。”
杨明等人过来行礼,齐说:“多谢济公救命之恩。你老人家要是不来,我等性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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