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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雨河 《民间故事选刊》2005年第5期 故事传奇-传奇庄园 秀才乔煜浪迹天涯去寻觅芳草。 乔煜是清朝雍正年间浙江武康县人。他２５岁时曾和柏家一个姑娘订过婚，不幸的是，柏姑娘还没过门就夭亡了。乔煜非常伤心和寂寞，打算出远门去寻求可以终生相伴的佳偶。 乔煜走到安徽凤阳，在路上遇见一个道士。道士问他要到哪里去，乔煜说了自己的意图。道士把乔煜打量了一番说：“你想找个美貌的媳妇吗？这真是芝麻掉进针眼里——巧极了，你从这里向东南走１５里，有个小镇，到那里去找，必然会有收获的。” 乔煜来到那里时，正逢古历三月初八，有个黄梅戏班在旷野搭台演“春台戏”，十分热闹。看戏的男男女女摩肩接踵，就像一窝蜜蜂或一群蚂蚁那样拥挤，几乎没有插脚的地方。乔煜无心看戏，只顾在戏台下的人群中蹿来蹿去，见那众多的妇女都很平常，没一个中意的。他走出人群，蓦然发现垂柳树梢露出小红楼的一角，有个女子倚在窗口看戏。那女子粉颊黛眉，风姿绰约，十分俏丽，宛若一朵含苞欲放的桃花。乔煜不由得眼睛一亮，惊喜不已，一直到戏演完观众都散去了，乔煜还痴迷地站在那里凝望小红楼窗口。猛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声喊道：“喂！哪里来的好色之徒，竟敢偷看人家的闺女？” 乔煜回头一看，见是个身宽体胖，脸色冷峻的壮汉，顿时吓得两腿打哆嗦，想逃走。那壮汉一把抓住乔煜的手臂，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道：“你如此胆怯，还想拈花惹草？别怕，实话告诉你，你刚才看到红楼上的那个女子，名叫茜娘，她是我的大女儿。假如你还没有媳妇，我愿把她嫁给你！”乔煜做梦也没想到会碰上这样的美事，激动得就要给那壮汉下跪，壮汉说：“别急，还没到时候哩！” 壮汉把乔煜拉到他家，已是点灯时分，他让女子梳妆打扮了一番，即与乔煜拜堂成婚，接着就把二人推入一间闲屋子里。屋里点着一对红蜡烛，窗户上贴着双喜字，被褥也很华丽，仿佛一切早就准备好了似的。乔煜还没来得及和那女子谈情说爱，女子就被她母亲叫走了。乔煜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很无聊。一直等到夜里二更时分，才看见女子绕过厅堂的屏风走进屋来。那女子不慌不忙地卸妆脱裙，然后面对乔煜浅浅一笑，便进入了床帷。乔煜欲火中烧，情不自禁，上床去搂新娘子。哪知撩起帷帐，却不见人。只有一对绣枕摆在床头，锦被叠在那里还没有铺开。乔煜大吃一惊，弄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好一个人睡了。天蒙蒙亮的时候，那女子又走进屋来，乔煜问她昨晚到哪里去了？女子一句话也不说。 第二天晚上，乔煜就先藏入帷帐里了，想趁那女子猝不及防时把她搞定。一直等到后半夜，才见那女子袅袅婷婷走进屋来。等她一上床，乔煜急忙抓住女子的手腕，想把她压在身下，不料那女子就像一团云雾，飘落入山谷无踪无影了。乔煜很害怕，猜不出那女子究竟是人还是鬼？直到日上三竿，也没等来那女子。 女子的妹妹颖姑，路过窗前，见乔煜一个人在屋里写毛笔字，就美目流盼地问道：“乔秀才，你在写什么呢？”乔煜说：“没什么，我只不过是信笔乱写乱画，消磨时光罢了。”颖姑叹息了一声，言道：“我可怜你这个正值青春年华的秀才，死期已近在眼前，你竟然还蒙在鼓里毫无察觉！”乔煜困惑不解，茫然失措。颖姑接着说：“我父母是用邪门歪道抢劫人家财物的恶魔，他们往往以我的姐姐作为诱饵，引人上钩，名为成婚，但实际上谁也没沾过我姐的身子。我自从懂事以来，目睹过那些因贪恋我姐美色而成为我父母刀下之鬼的青年男子不知有多少了。今夜星光灿烂之时，大概就会轮到你的！”乔煜恐惧万分，乞求颖姑搭救。颖姑说：“我没有能力救你，要脱离险境，还得靠我姐姐。不过，我可以提醒你，前两天晚上，我姐之所以上床能逃遁的原因，是因为褥子底下压着一道用３６条红绿丝线缠绕的六甲符。如果你找出那道符把它丢掉，那么，我姐上床以后就必然无法脱身。等和她把生米酿成醇酒结为夫妻之后，你再以柔情蜜意恳求，她自然会帮你逃脱劫难。” 乔煜揭起床上褥子，果然发现了颖姑所说的那道符，就偷偷地把它丢掉了。到了夜晚，乔煜就赤身裸体钻进被窝等候女子了。那女子宽衣解带刚上床，就被乔煜紧紧抱住不能脱身了。她意识到情况有变，无可奈何地长叹道：“定是小妹多嘴，才破坏了父母的预谋。既已如此，这大概也是天意吧。”于是就索性纵身投入乔煜的怀抱，任其为所欲为。事毕，乔煜光着身子跪在床上向女子求救。女子动情地说：“我们二人既然已结为夫妻，不用你说，我也会救你的。”她起身下床，从院里抓来一只公鸡绑在棍子顶端交给乔煜，叮咛说：“你扛着这只公鸡，出门一直向北走，大约走３０里路，公鸡就会叫唤起来，你要立即把它扔掉，然后继续向前走，再走２０多里，我就会赶来，咱们俩就可以双栖双飞了。” 女子估计乔煜已走出３０里以外，才睡眼惺忪地从床上起来，去告诉父亲说乔煜逃跑了。父亲大怒，准备骑马去追。女子说：“他已走远，大概追不上了，不如飞剑把他杀掉。”父亲听从了女子的话，就站在院里抛出一把利剑，那剑像一条白绢凌空飞去了。不大工夫，只见电光一闪，那把剑又飞了回来，“叮当”一声落在地上，剑上鲜血淋漓染红了土地。 且说秀才乔煜那时按照女子的吩咐，一出门就朝北斗星所指的方向狂奔，大约跑了３０里路程时，棍子顶端绑的公鸡就伸脖扯嗓“喔喔喔”地鸣叫起来。乔煜急忙丢掉扛在肩上的棍子，突然，身后闪过一道白光，公鸡脖子就被切断了。好险啊，乔煜极为震惊，如果再迟片刻，自己必死于剑下。 乔煜又跑了２０多里路，已筋疲力尽，只好坐在路旁一棵大树下休息。天渐渐亮了，抬头一看，见晨曦彩云间飞来一只白鹤，女子骑在鹤背上冉冉降落在地，然后收起白鹤，令人惊愕的是，那不过是一只用纸折叠的白鹤而已。女子笑眯眯地对乔煜说：“劫难已过，你可以领我回你的家乡了！”乔煜担忧地问：“万一你父亲再追来该怎么办？”女子说：“他那种旁门左道魔力有限，５０里以外就不起作用了。” 秀才乔煜带着女子回到浙江武康家乡以后，就闭门安心读书了，闲暇时，就与女子抓阄猜谜取乐。过了一个月，一天，二人在家里玩得正高兴，忽然响起敲门声，开门一看，竟然是颖姑来了。二人忙问发生了什么事？颖姑说：“自从姐姐逃走以后，父母又强迫我充当诱饵去勾引男子，我不肯干，父亲气极败坏，就经常用鞭子抽打我。我找机会溜出家门，心想自己是个孤身弱女子，又没有什么亲戚可依靠，就千里迢迢投奔姐夫家来了。”乔煜十分高兴，问道：“小姨来了很好，可是该以怎样的名分来安顿你呢？”女子说：“干脆让小妹也嫁给你吧，不知小妹愿意不？”颖姑脸颊飞红，婉言谢绝道：“妹子来这里，不过是暂时栖居屋檐下的一只孤燕而已，我想还是以后另觅知己为好！”女子很了解妹妹的个性，也就不再勉强。 不久，乔煜起先在凤阳路遇的那个道士也来了，他见面就道喜说：“庆幸你顺利脱险又得了个美丽的新娘子！”乔煜深表感谢，恭敬地让道士进屋，拟作盛情款待。女子和颖姑出来拜见道士，顿觉十分惊讶，随即叫道：“这位道长，你好像是我父亲的师父吧？”道士说：“对！你父亲心术不正，学仙不成而沦落入邪门左道，热衷于用飞符遁甲妖术，去干谋财害命的的勾当。尽管我曾多次对他劝诫，他终无悔改之意。我不忍心他两个无辜女儿也同遭厄运，就有意指引乔秀才到你家辗转相助，使你们姐妹二人得以脱离劫难。”女子和颖姑问：“我父母现在怎样？”道士说：“在我们说这番话的时候，大概你父母已束手就擒了。”姐妹二人听此言就大哭起来。道士生气地说：“哭什么？这是他们作恶多端的报应！”说罢即愤怒地拂袖而去。 后来，乔煜暗中打听到确切消息：就在道士来的那天，女子和颖姑的父母被官府逮捕，押赴县城西郊斩首了。 （根据清代沈起凤《谐铎》改写） 选自《中外故事》２００４年第６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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