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舒服吗,女主人?”
“坐在水里?全身都湿答答?我该舒服吗?”
黛娜的语气讥诮十足,但嘉拉脸上的痛苦表情不是因为她这句话才出现的,早在她端来食物,并力劝黛娜泡水时便已挂在脸上。
“据说受了处罚之後,泡泡水会比较舒服。”
黛娜的眉峰蹙起,“我受处罚的事,大家都知道?”真是个愚蠢的问题,昨晚她叫得那麽大声,而且不止一次,除非是聋子才会没听见。“太好了,太好了,我正需要让大家知道我受了怎样的屈辱。没你的事了,嘉拉,你何不走开?你很擅於消失的,不是吗?”
嘉拉的表情更加凄苦了,连眼眶都红了,“我知道是我的错。你罚我吧。”
“别神经了。”黛娜失声说,她气自己迁怒於嘉拉,“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担,如果我昨天没有出去,迟早也会找机会出去。所以,收起你那张苦瓜脸,你那麽自责有什麽用,说吧,你昨天为何跑掉?也怕被人罚没晚餐吃?”
“洛丁·李圣泰没有恰丹宽大。在未来的七天,我将做我最不喜欢的工作。”
“就这样而已?”
“女主人,在三更半夜就得起床做早餐要用的面包,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太阳还没升起时,你就已被水泼得浑身湿淋淋,而你的两条手臂会
像要断掉那麽难过,更别提你的腰和腿有多酸、多痛。烤缅包是那些有肌肉的达拉夏男人爱做的事。我们被罚去做他们的工作,他们还不开心 呢。”
黛娜只能摇头,这里的人的思考方式,真是匪夷所思。一个想法掠过她的脑际,她的唇不由得弯起,“如果有那麽一个工作是大家都深恶痛
绝的,那不就空下来,没人做了?”
“女主人,宫内有许多达拉夏人,还有许多受恰丹保护的女人,所以工作永远都有人做,不是这人,就是那人。”
“看来我们的家用型机器人,别想打人你们的市场了。”黛娜大笑。
查伦走进他的卧室,看到这一幕。
那不是他所能预料的;但当黛娜发现他时,她的笑容马上消失。他的心整个往下沈,因为黛娜像没有看到他似地转开头。
他以为她会如电脑所猜测,会向他发脾气,他已经准备好要任她把怒气发泄在他身上。结果,她所表现的反应是冷淡、沈默。像重重的大石压住他的两肩,简直要把他压人土中。
嘉拉在他颌首示意下,迅速离开卧室。
他本已准备好要舒解她的需要,她很可能仍处於亢奋状态.那两剂哈亚汁的效力可能已完全消褪。但从她的神情判断,她显然已不需要,而且对他深恶痛绝,现在就算加里石失去它们的光辉,他都不会将自己的需要强迫在她的身上。
“你打算整个晚上都待在浴池里吗?”
“我正考虑如此。”她的背朝他,声音淡漠。
他走向放著食物的桌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水。出来吧。”
“那是个命令吗,主人?如果是,我当然服从。如果不是……”她将水浇在她的胸脯上。
“那不是命令,你喜欢怎麽做随你的意。”
“今晚可真好商量。我看我还是上去好了,抱歉我这个人不擅言词,总是想到什么就说什麽。”
“没有关系。”
她转过来,眼睛瞪著他,“好让自己又被处罚?免了。谢谢。”
她警戒地看著他走过来,但他只是拾起一条乾布巾递向她。
出了浴池,她接过布巾。怒火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吱吱哀叫,她气,气一旦她擦乾了身体,便不能再拥有这条宽大的布巾。因为昨晚他告诉她,在未来的七天,她将不得出他的卧室一步,而且也不许穿衣服。
如果她的赤裸会令他血脉愤张,会令他情欲泛滥,她会很高兴总算有机会可报复他。但昨晚他已经证明她并不会对他有影响。他命令她不得穿衣服,不过是要羞辱她,令她觉得难堪。
现在,他就站在那里,眼睛紧紧盯著她,彷佛在等待什么事发生。是了,他一定以为她会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经不起刺激,一旦她中了计,他又有理由处罚她,直到她学会完全的服从为止。
她不会帮助他改造自己。今天就算会噎死她,她都会咬紧牙关克制住她的脾气。
丢下布巾,她大步走向更衣室,不愿再与他共处一室。
“陪我一起用餐。”
“我已经吃过了。”
“那你就坐在我的旁边陪我。”
她转过身,微微挑高左边的眉毛。“命令,主人?”
他的下巴抽紧,“是邀请。”
“我婉拒。”
“那它变成命令。”
“那我当然得服从了。”她的声音或许够甜、够脆,但她走路的动作既僵又直,显示出她的心中有多愤怒不平。
查伦一把攫住她的手,把她转向他,“如果你真的那麽衷心服从我,那就把你心中所想的全部说出来。我已经允许你说了。”
他眼中是挫折吗?如果是,那也与她昨晚所经历的无法比较。“给了我许可?好吧,既然主人这麽想听,我只好听命行事。我以前从不需要别人的许可才能说出心中想讲的话,甚至在面对我的上司时,都不需保留。但在这里,你们不允许,你们的女人只能讲你们想听的话,只能做你们高兴的事。从现在起,我也只说你要我说的话。”
“我不会要求你这么做。”
“不吗?没有吗?你不是一直要我一定得尊敬你、尊敬你们的律令吗?难道你没有想到过真正的尊敬不是靠命令得来的吗?必须出於内心,否则只是假象吗?”
“你所说的,大家都知道。大家也都知道若是一个女人的利舌把一个战士惹人到他失去控制,他会打她,使她住嘴。若是发生这样的事,那个女人会受重伤,而战士会因为伤了她而内疚。要女人心存尊敬,是为她们好。”
“失去控制?惹火?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她冷哼,“你们对控制力的掌握,已经精确到可以申请发明专利。需要证人时,我可以帮你作证,提供他们第一手资料。”
“战士的自制力是靠後天训练的,”他含笑的说,“因此,自制能力丧失并非他们所能控制。”
“是吗?”他的笑容,使她气得没了理智,遗忘了她不久前立下的誓言。“那你何不示范给我看。”她使尽全力打了他一巴掌,“现在让我看看你能把我伤得多重。”
他抚著被打的脸颊,“我不是能被轻易惹怒的初生之犊。”
笑容不见了,但他的眼底还是有某种东西,某种看起来好笑、愉快的东西。她不确定,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那又如何,反正现在他已无法阻止她脾气爆发了。
“让我再试一下。”
这一巴掌,打得他的头荡开。
“现在你会回手了吧?”
“你尽量打吧,我不会还手。”
“即使我要你还手?”
“你想要的无非是我还手之後产生的罪恶感。”他轻声的说,“其实你不必浪费这麽多力气的。因为我的罪恶感已经很深了。”
“撒谎,”她大吼,甩了他两巴掌。“你撒谎!你根本不晓得什麽叫做罪恶感!”他的胸膛中了两拳。“就算你碰上了,你也不认得它!”她不停的槌打。“你内疚什么?你不过是执行你的职责罢了!你自己说的!”她推开、拍开、打开他圈过来的手臂。“不要碰我;你以为我还会要你碰吗?”
“是,”他颇自信的道。“你要的,如果不为别的,也为了安慰。是你太固执了。”
“我不需要安慰。”她辩白,但声音已没先前那麽尖锐。她的怒气已在槌打中发泄掉了。“我想要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见到你。”
“不。”
他没有吼,也没有提高声音,可是他的语气中有著以前所没有的紧张。
“哦,别担心,我没有忘记我欠你一个月的役期。曾经,我以为我可以置之不理,但是荣誉感不允许我这么做。我会留下来的,会待到役期结束,你叫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但我会痛恨每一分每一秒。”
“不。”
“又不了?你今天怎么了?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再也不喜欢你了,战士。我是不是还得多打你几下,你的大脑才会转过来?”
“你为什麽不用你的那些———功夫?”他在说这句话时又露出另一个笑容。
黛娜的火气又冲上来了,“因为你的所作所为,是对我,不是对一等卫士,你知道吗!”
“而你,是个女人?”
“我恨你。”这是她所能想到的唯一对答。但那三个字梗塞在喉中,连她自己听来,都觉得有气无力。
“恨到想要我的命?”
“别神经了。”她立即骂道,“如果我要你的命,我早就动手了。”听到自己的话;她的眼睛圆睁。她终於知道她的话为何缺乏说服力。她还不恨他!
当然,她并没有忘记他昨晚使她的肉体受到怎样的折磨,甚至到令天仍然敏感得连被微风吹到都受不了,只能关在更衣室里,躺在凳子上。她更难以忘记他昨晚如何使她哀求、哭叫,甚至将她的自尊完全撕毁。
然而那种折磨只有在它的後续力仍残留体内时,才会觉得它是可怕的,一旦它消逝,却又觉得它没有那麽严重。
而现在,她甚至可以客观地重新看这件事,可以了解他觉得他那麽做是正常的、没有什么不对的,因为夏卡尼人的处理方式向来如此。至於她能不能接受,则是她自己的问题。他那么做,是否摧毁了她对他的感情,也是她的问题。她只希望她的心不要这样难受。
“听著,我虽然恨你,但也没有到深恶痛绝的地步。你是个少根筋的混蛋,恨你又有什麽用?反正我也不是十全十美。既然我欠你一个月的服务期,我会待到期满。这段时间,你尽可以予取于求。但是从此你将不再拥有我心甘情愿的服务了。”
他只是扬扬眉,“你不会忘了你的服务方式吧?凡事都需服从我,是重点。如果我命令你心甘情愿,你会不给我吗?”
“心甘情愿跟被迫之间,可有很大的差别。以前我给你是因为我……因为我要你。但我现在不再要你了,所以你现在开始必须要靠命令才能得
到我,噢,我不会反抗你的。是的,我不会。我会服从你,就像我会服从你们的那些鬼规矩——你昨晚已经使我了解到它的重要性了,事实上你在第一个小时内便已经办到了,以後的那五小时只使我庆幸我是生在奇斯坦那麽文明的国家,更庆幸那里的妇女不是男人的玩物和附属品,也使我看清楚我这些年来,急於找个我打不败的男人的信念有多可笑、多愚蠢。其实我该感谢你,若不是你,我恐怕至今仍在作梦。若不是你,我不会知道要是有人想对我做同样的事,我会折断他的手指头。下一次我不会弄错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会试著折断我的手指头?”他笑嘻嘻的问。
“笨瓜,不是你的。我是在说敢再如此对待我的人。”她重叹了口气。
“我认为你所讲的话,大部分不是真的。”
她翻翻眼球,“你那颗简单的原始脑袋,怎会有这种想法?”
“我认为你仍然要我。”
她瞪著他,楞了一秒後,她的脑子才恢复过来。不,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他是猜的。“我不——”
“你要我的。”
“不!”她大叫。
她後退,她摇头。当他的手臂抓住她,当他的唇猛烈地捕捉住她的,她仍在摇头,仍在挣扎……
在数小时的激情狂欢之後,黛娜才冷静下来思想。在她懊悔自己竟然如此轻易投降之前,查伦转向她。他脸上的神情是疲倦的,也是满足的,更是严肃的。
“事实被他证明了。“
她不必问什么被证明了。受伤的感情,受伤的尊严全抵不过他的一个吻。更别提决心和怒气了。
她简直是个女色情狂,她该羞惭,但羞惭并不能抹煞事实的存在,她只意外查伦并没有洋洋得意。她原以为经过昨夜之後,他只会更得意、更猖狂。可是他的脸上没有自得、反而有一种类似勉强的神情。他似乎有什麽不想说,却又觉得不得不说。
“该是坦白我的想法的时候了,我会尽量说的清楚些。”他微微牵动唇角。
“好吧,我听。”她叹气,“首先我要强调的是我的身体。它喜欢分享性,并不代表我讲话口是心非,只代表它对事情的轻重缓急有不同的次序。”
“通常战士会觉得好笑、有趣,因为他知道他的女人说那些话只是在气他,所以她不要他好过。我真希望我也能觉得有趣。”
“你觉得有趣、好笑。”她提醒他。
“是松了一口气,而且高兴。高兴我没有闯下不能弥补的错误。”
“泼出的水是无法回收的,查伦。你把一项简单的惩罚变成野蛮人“仁慈”的表现。你做得太过火了。”
“我知道。”
黛娜皱眉。她肯定她没有听错,同时,她也觉得他似乎话中有话,“什么意思,你知道什麽?”
“惩罚的时间过长了。”
“你承认你是个性虐待狂,对吧?”她嘲讽,“我早就猜到了。”
他皱眉,“我承认我很不愿意执行那项职责,但为了彻底执行,不得不藉助外力,我不晓得那玩意儿会有那样的效力。”
“等等。什麽?你是指药物?会改变人的性格?你服药?”
“是的,可以这麽说。”
她瞪著他,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这个高大、勇敢的大男人居然需要求助於药物才“能”惩罚她这个小女人?这未免太好笑了。
但也很感人,如果真如他所说——等等,她可不能这麽轻易就放过他。“你说你不喜欢执行那项职责。我差一点就被你瞒骗过去,你说你不喜欢,你的不喜欢可没有妨碍你执行,我还是被你惩罚了。”
“我遗憾必须惩罚,并不就是我可以漠视它。”
“够了。你是恰丹,你想做什麽就可做什么。”
“我希望你安全无虞。如果能使你确实遵守规矩,就可以肯定你的安全——”
“我听够了。”
“你得听,”她的态度惹恼了他,使得他的声音变得严厉,“我还没有请求你的原谅。现在请你原谅我。”
“这是你们蛮夷式的幽默?你刚刚才说你不觉得後悔、既不後侮,干嘛要求人家的原谅?你必须“原谅”我,因为我不觉得好笑。”
他伸手按住她的嘴巴,“先听我说完。”他等著她点头。
她不想点头,但除非她点头,否则他显然不会放手。而且他的耐性似乎和她一样,已到极限边缘,所以她点头。但他并没有收回他的手,他大概不想冒险。
“一个战士得做他必须做的事,无论他对那件事有什么感受。所以你千万别再犯错,否则你是在自找罪受,不过它不会再像昨晚那样无情而没有节制。关於这点,我无话可说,我只能说当时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才会使得事情演变成今天这样。我错了,我很後侮。我不该逃避现实而使用药物,更不该这样伤害你。我想就算你会原谅我,我心中也会有愧疚感。不过我还是要请求你的原谅。你能原谅我吗,心爱的黛娜?”他抽回他的手,等著她的反应。
黛娜说不出话。他在承认他不是完人,承认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而那个错误在苛责著他的良知。他在向她道歉,而且是那麽地真诚。
可是他也说以後还是会有责罚,如果她又犯了他们的规矩的话。前一秒他警告她,後一秒却乞求她的原谅。
乞求。
昨天他才要她一遍又一遍的哀求、乞求、哭求。他这是在补偿他昨天所做的?还是在预铺後路——如果她在这样的事上都能原谅他,那以後无
论做了什麽事,他只需在事後向她道个歉,一切便可烟消云散。他是否在打这种算盘?
可是——可是他叫她的名字,他叫她心爱的。当然,它可能不具实质的意义,而只是一个昵称。可是她还是喜欢它,喜欢他的语气……
一句心爱的,你的气就消了?
“你怎麽可能会不晓得你在做什么,却有记忆?”她的声音又硬了起来。“你不觉得这句话有点奇怪吗?”
“我没有什麽记忆。我是在今天清晨时从你的反应和时间上判断,才发觉事情有多严重。”
“你的意思是说你对我做了什麽你都不记得了?”她难以置信的问。
“我不……但是我猜得出,我想我应该做的,都做到了。”他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黛娜忍著气,“让我换个方式问。你的意思是说你对於我的反应全都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你喂我吃完最後一口,和之前你的愤怒,以及其他的一点一滴,我都有印象。之後的事,由於我所服的东西已生效,所以全无记忆。我记不起我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做的,也不记得其间任一件事。”
黛娜暗暗冷笑,“那你不记得我曾威胁要跳楼自尽?也不记得我曾威胁要阉掉你那无用的——”她没有说完,他惊讶的表情证明了他的确不记得昨天晚上她说过什麽,做过什麽,假使昨晚那些想法曾闪入她狂乱的脑海,她会说出来威胁他,或许真的会那么做,但是她连想都没有想到,只是一直哀求他跟她做爱。
她觉得——觉得像是被人一拳打得呼吸困难,她的愤怒、她的憎恶;使她突然支持不住。
他没有记忆,对她曾如何哀求他,曾如何不顾廉耻、不顾尊严的哭求他全无记忆。他只能想像,但他所想像的只怕与事实相差十万八千里。
她现在可以挽回她的尊严,告诉自己她的耐力有超人之处,竟然能熬过一整夜,外加一整天。但相反的,由於查伦担心他不能克尽职责,便服用能使他改变个性的药,以求能够做到他“必须”做到的。倘若他没有吃药,恐怕他只能捱到她哭著求他的地步,便再也忍耐不住。
看来她真得庆幸他服了那种药。但一件只有自己一个人有记忆的丑事,能维持得了多久呢?
她能这麽轻易就放过他吗?他们两人都有错,她的错已获得惩罚了,他的呢?谁惩罚?她。她可以。她可以利用他的罪恶感使他受点教训。
但是她实在不忍心折磨他。
“你分不清楚气话和真心话吗?我昨晚并没有那样说,我甚至连想都没有想到。”
“你那麽说,是想加重我的罪恶感吗?”
“不,是为了想知道你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你还是不能原谅我——”
“我没有那麽说。”她恶狠狠的道。
但他自动把她的意思翻译成:她没有说她不能原谅他,那便是说她原谅他了。
黛娜一直不知道他有多么紧张——他半躺的姿势、说话的神态,始终都从容不迫——直到现在他整个倒在她的身旁。不过她一点也不喜欢他脸上那种笑容。
“你的要求未免太多。”
“所以我准备了礼物要给你,作为小小的补偿。”
她不禁好奇了。会是什麽礼物?“小小的礼物或许能买动你们康斯特拉女人的欢心,但买不了我的。我们那里流行的是以牙还牙。”
“什么是以牙还牙。”
“意思是以同样的方式复仇。我要以改变位置作为接受的条件。”
“你要我平躺,换你侧躺?”
他困惑的表情几乎使她捧腹大笑,“不是,不是指姿势。”
“啊,”他笑了,“你想作恰丹。”
“也不是,我想的是——换我作胜利者,你作挑战失败者,换我拥有一切的权利和服务。”
他动也不动,彷拂连呼吸也停止了。
“你要我听从你的命令?”
“你终於懂了。如果你同意以这个方式作为补偿。你不得叫停,无论我要你做什么,对你做什麽,你都不可以耍赖。而且得像是真的战败者那样服从我。”
“这样你就会原谅我了?”
“完全的。”
“并给我心甘情愿的服务。”
“无条件的。”
好半晌,他只是瞪著她,“好,我同意。”
“你……”黛娜瞠目结舌,她没听错?“同意?”
“你不希望我同意吗?”
“啊……是,不是,我——”她闭上嘴巴。刚才若是有人与她打赌,她绝对以她未来十年所赚的每一分钱,赌他会粗鲁地拒绝,再不然就是要 她换一个要求。结果——“你真的知道这件事的规则吗,查伦?你必须无条件的服从,无论我叫你做什麽,你只能照办,不能拒绝,也不能用你的力量来对抗我,使我无法对你发号施令。你知道吗?”
“是。”
“还是同意?”
“是的。”
他的回答没有犹豫,但一个男人怎会有那么悲惨的声音?而且除非她是瞎子,不然不会看不见他脸上被击败的神情。
他知道她会羞辱他、屈辱他,用同样的方式回敬他,但他还是给了她权力。老天、他的罪恶感真有那麽深吗?还是他希望他们能回复以前那种和谐,因此愿意做任何牺牲?
他已经低声下气乞求她的原谅了,他真的认为他必须这麽做她才可能原谅他?
唔,吓吓他也好。让他以为她会做些什么可怕的事,反正对他不会有何伤害。
“我想我的第一个命令,得为自己要求些保障。我要你保证你不会在明天,或是在以後另找名目报复。”
他的表情彷佛她的话是一种侮辱,“我连想都没想过。”他僵硬的说。
“或许你不会,但为了以防万一,你答应吗?”
“我答应。”
他咬牙切齿的模样令她笑了起来。“可怜的宝贝,”她逗著他,明知他有多讨厌她叫他宝贝。“如果光是这短短的一句承诺,已教你如此痛苦,今晚结束之前,你只怕会有置身炼狱之感哦。躺下,宝贝,躺平。”
有一秒钟,她以为他会叫停,但他想必记起他答应的事中,也包括了这件事。
她起身,推了他的胸膛一把。他躺了下去。
现在她俯视著他,她所看到的是一个全身僵硬充满防备的男人,是一个害怕她的命令的男人。
她不想教他失望。“打开你的腿,不用很大,只要一点点就好,甜心。”
有几次,他几乎想叫停,但他忍住了。他的下巴绷得像要制开,拳头握得发白。而後他抬起腿,再重重放下。
她几乎大笑。他痛恨,真的非常痛恨。任何男人到了这个地步一定会发火,但她的蛮子没有。除了紧绷著脸、紧绷著下巴、紧绷的躯体和握紧拳头的手外,他的眼睛没有冒出火焰,只是一点表情都没有,她真想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你今晚不可以碰我,除非我答应。为了防止你忘记又伸手碰我,你现在把双手放在头下。”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的迟疑。很可能是他已经在想把手给放在她的——脖子上。
老天,她真是喜欢看他这模样。就算看他七天七夜,也不会厌倦。而且,她的身体早已准备好再次要他,她一点也不讶异。事实上,只看到他走进卧室,便能对她产生这样大的影响力。
有了三次的满足後,他现在是疲惫而柔软的.一点也没有她现在所感受到的亢奋。她恼怒了起来。
她知道她不会对他做他昨晚对她做的事,不会以同样的方式惩罚他。命令他准备好再做,是可笑的且荒唐的。男人不像女人,他必须感受到欲望,他身体的那一部分才能有反应。
在这种状况下,他无法反应是理所当然的,但她没有忘记她的蛮子比一般的男人多了一项本事:他能完全控制他的肉体。
老天,她不会画虎不成反类犬,变成是一场自我虐待吧?
“放松,战士。”
她突生的怒气吓了他一跳。“这个我没办法做到。”
“我不许你使用你超人的自制力,一点点也不可以。我要你最诚实的反应,而不只是那些你肯让我看到的。”
他开始大吼,而她只是瞪眼。就这么简单?她的一句话就去除了他的自制力?她俯下身——咬他的乳头,不很轻柔的。大吼声变成了呻吟。她
眼睛往下方一瞄,发现他已经有了反应,而且迅速异常。往上瞥视,他的眼睛表现出了他的不高兴,不高兴她夺走他唯一的防御。
她低笑,一面亲吻他的胸膛,一面注视他的表情,但他却闭上了眼睛。她笑著改变了姿势,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两手轻轻扶在他的颈下,
脸距他只盈寸。
“看著我,宝贝。”
当他睁开眼,她笑了。他的眼睛火光熊熊,但是她无法确定那是欲火还是怒火。“现在给我一个吻,要热得足以烧断我的电路。”他的手臂开始动了起来,她摇头,“不行,你还不能碰黛娜。”
“那我要怎麽吻你?”
“用你的嘴、你的唇,甜心。”
他对她蹙眉。
她笑得愈发起劲,因为她的脑里已经想好了她的下一步,以及下下步要做什么了。
他抬起头,捕捉住她的嘴。那是一个缠绵至极、煽情至极的吻。她一点也不自知的,把手伸到他的脑後支撑住他的头,而他的手也悄悄滑至她的腰。
许久之後,她终於有力量结束这一吻。而後,她才发现到他的手是放在什么地方,而她的手又是在什么地方。她立即松手,他也是。
坐起身,她转开头,感觉到查伦的目光在盯著她,但她置之不理。当她的呼吸平稳後,她才又把头转回去看他。那一眼差点使她的喉咙堵塞。
他现在的表情非常明确,他的身体也已提供最确实的证据。
她向他邪邪一笑,“我不知道你怎麽样,宝贝,但我非常快乐,事实上,下次我向你挑战时,我会更尽力些,因为我不知道原来高高在上的感觉是这麽的好。”
她不理会他沈默的抗议,略略挪移身躯後,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手指轻抚在她眼前的乳头。当他发出呻吟,她的两手开始在他身上游移。
“老天,摸你是这麽大的享受。”
她无意说出来,更无意说得那麽大声,但当她听到他更大声的呻吟,她便不感到懊恼了。她转过脸,在他胸膛上亲了一下,在抬起头看他时又舐了一下。
他并不好受,她看得出来。他的眉间汗珠粒粒,他的面孔隐隐泛红,他两臂的肌肉训结,看得出他有多努力地压抑著。这一次他没有闭上眼睛,他笔直的注视她,而他眼神使她必须转开脸,否则恐怕会立即向他投降。
她还没准备向他缴械,即使她的身体已发出信号。不,她要他尝尝昨晚她经历的那种挫折感。但她不会过分到令他非常不舒服,令他狂乱到不顾自尊的地步。她不能,也不会,更不愿那样做。她只是要他再多难受一会儿。
“经过了昨夜,”她开始从他的胸膛亲吻向他的腹部。“我发现我的耐力原来比我想像的还要强。”
“女人——”
“不!”她在他的下腹咬了一口,强调她的不悦。她知道他是要警告她不得再朝那个方向,但他不该那麽做,如果他真的不希望的话。他应该
已经知道愈是不被允许的事,她愈是会去做。“你不许说话。我先前不是已经说过?这一次你要完全服从我。”
她再咬,但咬不下去。他的腹部绷得非常的紧、非常的硬。於是她改变策略,改用舐和亲吻,并一面爱抚他的身体。
她听见他半呻吟、半咆吼。她笑了。他也许正在自问他还能忍受多久?
“别担心,”她朝他最敏感的地方吻下去,“我不会做你没对我做过的事。”
他所发出的声音,很像是在咳嗽,如果她的呼吸不是已快难以负荷的话,她知道她一定会笑出来。
她的手覆在他柔软的部分,人靠向他坚硬且灼热如铁的部位。他变得非常的静止,宛如连呼吸也停止了似的。他在紧张。
她著迷极了,他此时的感觉就跟他的人一样,平常,他只对自己的意志服从,只对他的意志反应,今晚则对她反应,而且反应得那麽完全。
“我喜欢你的身体,查伦。我喜欢你蕴藏的力量和温柔,你令我惊叹你居然从未伤害过我。我知道你能,但你在跟女人在一起时,却非常小心,对不对?你唯一会不太温柔的时候,是在做爱的时候,还有就是你故意不温柔的时候。而有时候会吓著我,会令我害怕你竟可以如此——不温柔。不过也会令我兴奋。但我想你知道,所以你才会那麽做……”她俯下头细细咬他,他惊跳了起来。她微微笑,“放轻松,宝贝。你该知道我还没有玩够。”这一次她用她的舌。
他的呻吟已不成呻吟,简直变成巨咆。
他的身体变得非常僵硬,然後颤抖,然後又变为僵硬。
他的反应疯狂了她。
她跪直身,无助地望著他,抚摸著他。她再也无法多忍受半秒,她需要他。她可以命令他,但她不想。她要他搂她、抱她是因为他“想”,
而不是由於她的命令。
“我……我想我……玩够了,查伦。谢谢你将优胜权借给我,现在我把它还给你。你可以——”
她还没说完,才一眨眼,他们的位置已经互换,她的人已被他紧箍在他的臂中。“你原谅我了?”他质问。
“是——”她惊喘,因为他已经进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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