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丝满含爱意地注视罗斯的睡容。她不想离开他,但她没有天真到认为上了他的床,便可以免去一切的杂役。叹了口气,她轻手轻脚地离开床,拾起那件灰衣穿上。算算时候,玉妲恐怕已经开始在楼下忙了,她得在更多仆人醒来前,回到浴室去取她晾在那里的衣服。
顺手地,她一并拾起她那件绿色的华服,拿到颊边轻轻摩挲,然後依依不舍地放在箱柜上。
“克莉丝?”她很快走到门边时,听见罗斯叫她。转过身,看见罗斯坐起身,睡眼惺忪,头发凌乱,可人极了,不自觉地,她的唇边绽出一抹浅容。他的样子活像稚气未脱的大男人。
“妳要走了?木叫醒我?”
“时间还很早,我不以为你想这麽早就起床。”
“过来。”
她犹豫一下,但只有一下。如果他想再做一次爱,她不想反对。事实上,她想不出有比做这个更愉快的一日之始法。
她走近床边,他握住她的手,轻轻地。当他抬头看她时,他的眼中并没有她想像会有的热切和渴望。
“要去哪儿?”
“下去工作。”
“那妳忘了一件事。”
“没有哇,我……”她强大嘴巴。不可能,他不可能要她再戴上那玩意儿。克莉丝睁大了眼睛。
“戴上,克莉丝。”
她想抽手,但他收紧箝握,“在我们……你还要我戴上那个?你怎麽这麽没有心肝?”
“我知道妳恨透了那东西,克莉丝。”他轻柔的说,“我也不想见妳拖著那沉甸甸的东西走路,可是我没有其他法子可以确定妳不会逃走。有太多的奴隶逃跑过,他们逃到北方,加入丹人的军队。而妳也会,你也会逃往北方,然後设法回到妳的故乡。”
“我的其他朋友会,但我不会。我不会丢下他们自己一个人走。”
“但你会帮助他们逃跑。”
“要是我说我不会呢?要是我说我不会离开你这间房子一步呢?”
“妳不能希冀我相信。”
“为什麽?你不是相信我不会杀你吗?那你为什麽不能相信我不会逃呢?”
“说得好!我有自信可以应付你的任何‘叛逆’行动,但我绝不冒任何会失去妳的险!”
“你对其他的奴隶就没有手铐脚镣!”
“那些不列颠人在被我们祖先征服後,世代以来都是奴隶,他们已把卫席特堡当成是他们的家,但妳不同。妳尝过自由的滋味,妳的家不在这里,妳没有理由会不想走。”她没有?他一定是个超级瞎子,才会看不出来他便是她不会走、不想走的理由。而他若以为她会就此甘心受他的安排、摆布,他更会是个超级大蠢蛋!
一抹冷漠浮上她的眼睛。那是他前所未见的冰冷,“很好。你可以放开我了,大人,我会自己戴上那东西。”
他皱起眉,放开她,看著她走向桌子,拿起脚链自己戴上,“妳可以不必铐另外的那一条,克莉丝,如果妳答应不再企图杀亚丁的话。”
转过身,她冷冷看著他,“如果你开的条件是要我答应不逃,我会接受。但我绝不会答应你不杀他。”
“他是我堂弟,克莉丝。这点对妳没有半丝意义?”
“而史力是我的亲哥哥,兄仇不共戴天。”
“那麽另外那条链子将铐到亚丁的伤完全好。如果不是你那麽有力气,我根本不会加那条铁链。”
“我绝不会因为自己健康、有力,而感到羞愧,相反的,我很自豪。还有别的事吗,大人?”
“没有,走!”她的冷嘲热讽激怒了他。
当克莉丝下巴抬得高高的,走出房间时,罗斯的气恼达到顶点。不错,他是可以不铐她,但问题是他是卫席特堡主人,他得为他统治下的人民负责。若是他让她自由,她既不保证她不会再伤害亚丁,又一定会释放她那些同伴,一旦她那些同伴获得自由,他们会不回过头来杀尽堡里的人吗?那时,她能阻止得了他们的屠杀吗?
他真该在一掳获那些维京人时就杀了他们,如此一来,不用天天担心、寝食难安。不,如果他一开始就杀死他们,那克莉丝也会在死亡之列。他便不会知道她是个女人。
一思及此,汹涌的怒潮一卷而退。罗斯躺回床上,手下意识地摸著旁边的空枕。她是个聪明、理智的女人,她不会气很久的。很快地,她便会想通他是有理由的。
但是克莉丝想不透,她一整天没讲过一句话。当晚到了休息的时候,玉妲再一次地带著她走过她的房间,行向廊底。不过这一次克莉丝没有傻傻地跟过去,她在自己的门前停下,打开门,走了进去,然後大力甩上。
“妳这是什麽意思?”玉妲冲了进来,“妳看见我继续走的,不是吗?”
“那又怎样?”克莉丝在她的草榻躺下。“他要我带妳去他的房间。”
“所以?”
“所以妳得去。”玉妲叹息道,“他是妳的主人。”
克莉丝转面向墙壁,“妳不必替我打开脚链的锁,玉妲。妳可以锁上门离开了。”
她没有看见玉妲摇头叹息,没有听见玉妲离开和锁门的声音。她一味地咬紧牙齿,握紧拳头,想平复全身涨满的郁气。当她无法遏抑时,她翻了一个身,拚命捶著草榻,直到她累了、倦了、停了。
罗斯进门看到的,即是她趴著一动也不动的样子。他在吩咐仆人准备这间房间给克莉丝之前,曾来看过一次。他命令仆人搬出所有的家具、桌椅,只留下那张靠窗的小小床榻,供她晚上睡觉,房间里很暗,因为他没有吩咐人给她腊烛照明。
“为什麽妳不到我房间去?”
“因为我累了。”
“也因为妳还在生气?”他走到草榻旁蹲下,碰了碰她的肩膀,“坐起来,我替妳解开铁链。”
她翻过身,但没有坐起,“除非你打算也一并拿走它,否则就让它留在原处。”
“别得寸进尺,你要知足。”
“还要怀感谢之心?别想。”
“我明白了。妳以为上了我的床之後,情势就会有所改变,对吗?”她没有回答,他捏住她的下巴,逼问道,“对不对?”
“对!”她悲愤地嚷,“若我是你我不会如此残忍,我不懂你怎麽能。”
“妳懂,你只是不喜欢,你一定知道我也不愿如此。”他不耐的说。
“我知道吗?我只知道你是这里的主人。我只知道任何加诸在我身上的事,都是来自於你的命令。”
他失去耐性,站起身,瞪著她,“你要选择,是不是?你要不再被铐上那东西,是不是?好,妳可以不铐,然後被锁在房间里--我的,如果你愿意--一步也不能踏出。如此一来,你白天的杂役可以全免,只需在晚上陪我睡觉,怎麽样,你是不是比较喜欢这个安排?”
“你还不如把我关到地牢!”“我们这里没有,况且我的房间不是比较舒服?两者妳选择哪一个?”
“你这算给我选择吗?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
“妳能接受的?那一定是指要完全的自由。可以,我可以杀死妳那些同伴,然後让妳……”
“什麽!”她坐起来。
“自由在堡里走动,只要他们不再存在,我的人就不必顾虑若让他们逃走会有家毁人亡之忧。而你,就算你逃走,我也能不伤一兵一卒轻易地把你找了回来!”
“你在开玩笑!你不会杀毫无抵抗能力的人!”
“我会。他们是我的敌人。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今天是他们没有机会,若有机会,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杀死我。打一开始,我就不喜欢留下他们这些祸患,但亚丁说服我他们可以利用,结果害我天天提心吊胆!”
“既然如此,你连我一块杀了吧!你明知道我不会为了自己牺牲他们!”
“啊,是的,妳也是我的敌人。”他轻柔的说,“但我喜欢留下妳这个祸患,现在妳是要把脚伸出来解除今晚的栓桔,还是另做其他的选择?”
克莉丝怒瞪著他,但仔细思量,她还是伸出腿,免得他又改变主意,解开脚链後,他把链子挂在脖子上,两手拿著铁环。
“我要跟妳做爱,克莉丝。”他的声音变得沙哑、急促,“我知道妳会拒绝,因为你愤恨未消,但我还是要问,你愿意到我床上睡吗?”
“不。”她简洁的答。
“我可以坚持。”
“那你会发现我的反抗会是什麽滋味。”
他叹了口气,“那我只好希望妳的气会很快消失。”说完,走了出去,并锁上门。 ☆ ☆ ☆
接下来的日子,罗斯每晚都会到克莉丝的房间再去问一次,而每一次他都会得到相同的答案。起初,他还是很有风度地接受拒绝,但逐渐的,他开始不耐、暴跳如雷。
克莉丝当然不会以为他成天板著面孔,对他的侍从呼来喝去,全是因为对她的欲求不满,她很愿意那麽想,但没有愿意到自欺的地步。在那一星期里,她经常自敞开的窗户和门看到工作中的多福他们,但他们无法看到她,因为她被局限在大厅的最里面、最角落。由於他们仍然没有人逃亡,克莉丝不禁担心他们是为了顾及她,而不敢轻举妄动,她曾考虑向罗斯请求让她和他们见见面、说说话。可是自她拒绝上他的床後,他的情绪一直很不好,连他妹妹及所有的仆人、侍从,都噤若寒蝉,避得远远的,唯恐倒楣地成为出气筒,她又何必明知他一定会拒绝,而去招惹他的不快呢?
似乎没有人知道罗斯为何突然变得如此难以侍候。也似乎没有人知道罗斯跟克莉丝那一夜的事,除了玉妲。由於那天晚上屋子里既没有顽强的尖叫声,第二天她也没有在克莉丝身上发现任何的青紫淤伤,她便得到她想要的结论。不过当克莉丝坚持她的原则,罗斯的脾气愈来愈坏时,玉坦便常常骂克莉丝愚蠢、顽固,不会运用古老的传统取悦她的主人,使大家的日子好过些。
令克莉丝不解的是不论在前一夜罗斯有多不快,隔天夜里他依然来到她的房间,重复前一晚的问话,每一次她以为她已经将他惹怒到极限,以为他会用暴力解决他的欲求、会胁迫她屈服,但他没有,她知道她仍要他,作祟的是她的骄傲和自尊。
终於有天晚上他没来,克莉丝等了一夜,她试著说服自己她不在乎他到别处寻欢,试著说服自己他毕竟是人,也会赌气,会要个小鸟依人、百依百顺的温柔人儿。
第二天她发现她什麽事都做不好,一整天整个人心浮气躁,难过极了。到了傍晚时,她已经肯定罗斯对她失去耐心和兴趣了,因为一整天她都没有看到他的人。不过当她回房间时,她还是私心祈祷罗斯没有放弃“驯服”她的意志,她要他屈服她。男人都喜欢驯服女人,不是吗?他应该也不例外,不是吗?所以他应该不会放弃,不是吗?
但等了又等,始终不见他来,她不得不接受他不会来的事实,叹了口气,她褪下身上的衣服,准备入睡。
她才刚躺好,便听见开锁声,接著,门被打开,廊上的炬光烘照出她熟悉的身影,她每一个濒死的细胞统统复活,颓然的心脏喜悦地开始怦跳,不过她的骄傲和慧敏没有让她的喜悦与雀跃形於睑上。克莉丝静静地躺著,注视著那张背光、看不见表情的脸孔。
他就那麽双腿叉开站在门口,既不开口,也不动。数分钟後,她明白他是不打算开口谈话了,好吧,他不开口,她开口,这一步,她可以退。
“你是来跟我说你不再铐锁我的吗,大人?”
“不是。”“如果以我的母亲向你发誓我绝不会离开这里呢?”
“也不行,妳可能恨妳妈妈,也可能你妈妈已经过世,那样的誓言一点效用也没有。”
她支起手肘,让薄薄的被单滑落露出她的胸部,她知道这招很不公平,但她已经厌倦了这种僵持,她在声音里加进足够的怒意,使他相信她没有注意到她做了什麽,“你认为女人就没有荣誉感吗?我刚好非常爱我妈妈,她现在也还活著,更不用说一定在为我担心得半死!或者你是因为我是维京人,所以不相信我的话?”
他朝前跨了一步,但很快停止,“话,人人会说,行动,才能证明一切。”
“因为我执意要为兄报仇?”她沉下声音,“还是因为我没有任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握紧拳头,告诉她她一箭中的。
“老天!妳简直是天下最笨、最难理喻的女人,看来我是白白浪费时间了,妳根本不想了解!”
“我了解,罗斯,所以我让了步。”
“妳有吗?”
“我有,我提出了保证,那对我来说,已是最大的让步,因为有一半的我仍想离去,仍想回家。”
“我不相信那些我才刚刚认识的人的话,不管是男人或是女人,我更难以相信妳那一半会真心想留下来,为了什麽?为了当个没有权利、没有希望、没有自由的奴隶?不,我不信。”
“说的也是,我干嘛留下来?”克莉丝嘲弄的说,“当然不会是为了你。”
“我?”他嗤之以鼻,“妳这样天天拒绝我,还要我相信妳是为了我才做了如此大的让步?妳何不从今晚开始说服我相信你的那一半有多真心?”
“而你会以从此不再铐锁我为交换条件?”
“妳--”
他没有说完,低咒了一声,然後转身走了出去,大力甩上房门,一看到他往外走,又看到门迅速关上,克莉丝沮丧得想大叫。
“你可真容易接受失败!”她愠怒地迸出齿间,声音略微大了些,门很快又被打开,使得她惊喘了一口气。“我没听错吧?”和他的甩门声一比,他现在的声音太平静了。
他任房门开著,一步一步刻意缓慢地走了进来,克莉丝把那条薄薄的毯子拉到下巴,在他高大魁梧的身影笼罩下,她突然觉得好脆弱、好渺小、好--岌岌可危。但她的骄傲不容她露出害怕、畏惧、不安的神情,她挺了挺身,强迫自己迎视他。
“你以为你听见了什麽?”
“一个挑战,而当你提出一个挑战时,就必须准备接受它的後果?”
“什麽後果?”
他弯身扯下她的毛毯作答。下一瞬,他已扑叠在她的身上,两手固定住她的头,嘴巴向她凑了过去。但他们的唇瓣相接之前,他被她猛力一推,推得翻落她身旁。
克莉丝知道她之所以能推开他,完全是因为出其不意,而她也善用这个难得的机会跳起身,冲向门口,但她才迈开一步,脚踝即被罗斯抓住,接著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落地後,她就地一滚,滚离他,另一脚踢开他,当她站起身时,他也站起。那表示她不可能跑得出去,但她仍慢慢向门口退,而他一个移动,便挡住了门口。
“回你的床上去,克莉丝。”
她倔强地摇摇头,往另一个方向退,她当然不是真心想逃开他,但她要他那麽想,她等了那麽久,终於盼到他采取行动,为了他的面子和自尊,她不会不反抗,但她要赢的人是他--至少要他认为是他嬴得这一回合。
当她看见他以愤怒的姿势解下腰带,脱去衣服时,她的心跳得像擂鼓,她并没有忘记她若把他逼到极限时,他固然会被迫采取行动,但他的行动很可能会附带著暴力,他极可能会打她、处罚她。他是那麽地高大,又是那麽地孔武有力,她有可能会反受其害。
他脱下最後一件衣物後才开始慢慢走向她、如果她不是赤裸的,也如果自走廊的火炬光,没有照出她一半的裸体,他会停下来,会重新考虑他即将做的,但他已被欲望燃烧得只看得见她、只想要她。
退碰到墙壁後,她打斜移离墙壁,并设法不被逼向墙角。当她的脚碰到草榻时,她做了一个假动作,然後双手合握横扫过去,她算定那一挥至少会使罗斯飞撞向墙,但她失算了,她的双手被他箝住了,再一带一转拦腰抱起她,掷在草榻上。
草榻很薄,所以那无异等於被掷在坚硬的地上,她体内的空气,被那重重的一抛,全压出胸膛,连神经也震麻了,她还来不及恢复知觉,罗斯已压在她的身上,并在她用腿踹开他前进入了她。
他听见她惊喘了一口气,显然是被他的刺激恢复了呼吸和知觉,当她抬手推拒他时,他咯咯笑,因为他已为她的任何反抗,作了万全准备,她的挣扎将会全部徒然枉费,她的蹬足发生不了作用,她的双手也推开不了他,而她猛力摇摆臀部,想甩开他,不但没有得逞,反而使得他更加进入她的深处,她再次惊喘,不过他知道那是因为她震撼於他的完全充满,而他也惊喘,为那深沉、猛烈的快感震荡不已。
“投降吧!”他紧紧贴著她,在她耳边低语,“别再反抗了,妳已经输了。”
她的回答是另一次更大的摇摆--当然是为了甩开他,而结果是她发出一声呻吟,他则倒抽了一口气。
“喔,我收回。”他屏息的说,“妳再全力反抗我吧。”
克莉丝几乎为之失笑,而如果她笑出声,她一定会功亏一篑,但幸好他的嘴唇及时盖了下来,强烈地需索她的反应,残存的理智立刻命令她继续假装,她转动头规避他的吻,可是他的嘴如影随形地跟著她,不管她怎麽转,他总有办法攫住她的嘴不放,最後她放弃了假装,接受了他的吻,热烈地反应他的每一律动。
几乎立即地,她达到了高潮,也感觉他的高潮在她的体内呼应,那使得她几难相信世上会有如此绝妙的感觉存在,更使得她遗憾必须回返真实的世界。
他沉甸甸的身体重重地压著她,但她一点也不介意,她的手轻轻抚摸著他的头发,细细地品著他贴著她的心跳和呼吸。她的心跳仍很急促,他的呼吸依然粗重,但她相信他正在恢复之中,也在回味之中。
他在想什麽?就男性自大的心理揣测,他极可能正在想是他高超的做爱技巧,使她完全屈服,他怎麽想都好,只要他别想到这事有可能是出自她的神机妙算。
她的手滑到他的肩膀,他抬起头,她的手移到他的胸部,他的心跳已经不再急促,恢复了正常速率。她试著读他的表情,但他的表情高深莫测,事实上他也正在凝视她,也好像在探询她的想法。她想像著他若发现实情时的反应,想著、想著,她的唇边绽出一抹笑意。
“妳不生我气了?”
“我当然生。”
他愉快地笑出声,“你生气时都会笑吗?”
“你没听过‘笑里藏刀’这句话吗?”望著她表情严肃的脸,他摇了摇头,心想,他永远分不清她什麽时候说真话,什麽时候又是在开玩笑,“我想我该道歉。”
“是啊,你是该。”
他冷哼一声,挺身欲离开她,但有那麽一瞬,他们的接触反而更密切、更深。克莉丝闭上眼睛,品尝著他离开她前那瞬间的感觉。
罗斯看到她的表情,他倒抽了口气,“天,你是故意的?”
她惊惶地睁开眼睛,“什麽?”
“妳那个表情……在我们……的时候,你脸上--”
“你怎麽知道?你看著我?”她露出兴趣浓郁的表情,“是什麽样的表情?下次我得看看。”
“那种表情会使一个男人发疯。”
她笑了笑,“别担心,大人,我又没说再一次会是跟你。”
“我希望妳是在开玩笑。”他站起身,再一把拉起她,另一手捡起地上的衣服,包括她的,“如果不是,妳会後悔说了那句话,我不准许妳有别的爱人,除非我不要你,否则妳只能有我。”他拉著她走出敞开的房门。
克莉丝顿时飞霞满面,她领悟到门一直是开的,要是有人经过……
罗斯将她拉进他的房间,关上房门,扔下手里的衣服,双手困住她,“现在我要罚妳把我悬了那麽久的罪,我罚妳今晚不许睡。”
“这是挑战吗?”她希望那是一个承诺,那表示他们的关系变了,表示他妥协了,而她不会让他失望他所做的让步,她会向他证明她是最好的伴侣。 ☆ ☆ ☆
曙光初露时,罗斯被他的手下轻轻摇醒,告诉他俘虏发生内讧,不过已经平息,但多福要求见他。
罗斯打发他的手下先退下,既然纷争已经平息,他便没有必要立即赶去,他宁可多看一眼他的枕边人。
曙光虽然只有一束,但已足够让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克莉丝的睡容,她睡得很沉,丝毫没有被他的手下吵醒。他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他真的没有让她睡多少觉,按理,他应该和她一样累,可是奇异地,他不但不觉得疲劳,反而觉得精神焕发。
她蜷曲成球,好像她很冷似的。无疑的,这是北方天冷使她养成的习惯,蓬乱的美丽金发,像道瀑布般地披散在她身上、枕上、床上。薄薄的床单,只盖到她的腰际,把腰以上的雪白柔嫩美景,悉数呈现在他的眼底。
她是第一个与他共度一整夜的女人,也是第一个让他看睡态的女人,他介意吗?不,他不介意。相反的,他非常喜欢她睡在他怀里的感觉,但为什麽是她?他不是讨厌她、轻视她、憎恶她的吗?虽然她是个女人,但是个维京女人,他们爱好杀人、劫财、掠地、亵渎神明。她甚至还跟随男人到这里,想要洗劫他们的圣地,对於这样的人,他怎麽能不憎恶、轻视?就算不憎恶和轻视,也该克制欲望,抗拒她的魔力。
昨晚表面上看起来是他胜利,但事实上她却略胜一筹,昨晚若非他迫她投降,她一定会再继续拒绝他下去,那意味著她的意志力比他强,意味著她虽然要他,但仍坚持她的原则--一个她更想要的东西,也意味著同样的情形会再发生,因为教他抗拒要她的欲望,简直等於要他不要手跟脚一样,即使是现在--在要了她一夜後--光是看著她甜美的睡相,他仍想要她。而如果不是他必须离床去看看那个多福究竟有什麽事要和他说,也如果不是他深知他回来後还可以再与她做爱,他会此刻就要了她。
不晓得她知不知道她是个罕有的女人?光想到他对她有绝对的拥有权,便令他飘飘欲仙。一名俘虏奴隶比生来就是奴隶的不列颠人,或是犯罪的奴隶,更没有权利,犯罪的奴隶有时限,不列颠人只要存够钱,即可买回他们的白由。但俘虏没有,他们的命运、生死完全由他们的主人决定,他可以卖、可以杀、可以换赎金,一切但凭他的高兴。克莉丝是他的俘虏,那使得她只属於他,就像一名妻子一样,他可以随时随地要她、占有她,而她不能拒绝,没有权利拒绝。不过更令他高兴的是她一点也不轻视他的欲望,相反的,她著迷於他的身体,就像他著迷她的一样。
他决定那一天会是好的一天,即使是院子里的那一群人,都休想破坏他的好心情,他微微倾身,把床单拉盖到克莉丝的肩膀,然後轻手轻脚地下床著衣。
他到达庭院时,那群人已排站在为关住他们而新建的木屋前,他向韦特点了一个头,示意他可以把人带去给莱曼,单留下多福一人。
多福的面孔十分沉重,像有严重的心事似的,罗斯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到木屋里谈。“听说你们今天早上自己人打自己人,愿意告诉我为什麽吗?”
“那个?那没什麽。”多福挥挥手,表示不值一提,“是巴尼说了一个不好笑的笑话,把欧雷惹火……”他注视著罗斯,开始一字一句的说,“是关於你和克莉丝的。”
他打量著那张面孔,“你也不觉得巴尼的笑话好笑?”
“不错,太久了,没看到克莉丝,我要见她……求你。”
他震动了,要那样的大男人开口说那个字,他知道那有多困难,多福和克莉丝究竟是什麽关系?多福曾说只是朋友,但真的只是朋友吗?在他以为克莉丝是男孩子的那些日子里,他曾不止一次看到多福比其他一个维京人都照顾克莉丝。
“你认识克莉丝多久了?”
“从小,我们是邻居,自小我们就一起游泳、打猎、骑马。我妹妹跟克莉丝是好朋友。”
“这麽说她是你妹妹的朋友,可是你却一副把她视为你的责任的样子,为什麽?”多福闭紧嘴巴,罗斯绕著他走,走到他的背後始停步,“难道是因为她哥哥死了?还是因为她对你不仅是你妹妹的朋友,也不仅是你的朋友?”
“太快了,讲慢点,萨克逊人。”多福转面向他,“要不然把克莉丝带来,让她同我说。”
“聪明,假装听不懂,嗯?不过没那个必要,她在大屋那边过得很好,既没有受到虐待,也没有做苦工,所以你不用担心他。或许我误会了,你不是担心她的情况,而是想她互通讯息?”
“你当然这麽说,但我还是要见见她,亲口问她。”
罗斯摇摇头,“如果这就是你要说的……”他开始走向门口。
“不许你碰她!”多福陡然叫道。
罗斯惊讶地回过头,“什麽?”
“不许你碰她。”
他开始大笑,“你恐怕忘了你现在的身分了,维京人,不许?你自身尚且难保,还敢大言不惭。”
“你会娶她吗?”
“够了,维京人,她到大屋是去做奴隶,不是当客人。我说过,她的命运完全操纵在你跟你的同伴的手中,直到目前为止,你们一直很安分,所以她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更没有被迫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那……你是没碰她了?”
这一次他没有回答,而多福从罗斯的表情获得一个他认定的答案,他怒吼一声,飞扑向罗斯,双手紧紧扼住他的喉咙。罗斯在毫无防备下,被他的冲力冲得仰躺在地上,呼吸完全被扼断,直到他抽出腰间的匕首,在多福的体侧戳了一寸深的洞。
“退开,慢慢的。”罗斯命令道。
他放开了、退开了,一手捂著伤口,他的面容比先前更愤恨不平,罗斯也是,“你想藉著这个愚不可及的行动完成什麽?”
“让你再也碰不得克莉丝。”
“杀死我?哈,那你大概没有想到你不会活著享受你的成功,或是遗憾你的不成功。”
“不是杀死你,还有别的更一劳永逸的方法。”多福摊开手掌,再捏合。
罗斯皱皱眉,“很不幸,我刚好很喜欢我身上的每一部分,所以看来以後我得离你远点。”他站起身,“说你笨,你还不承认,你以为我刚才那句话是随意说的吗?我说过我没有强迫她做任何她不喜欢做的事,事实上她从来没抱怨过,只除了那条铁链。”
“你说谎!克莉丝不可能会心甘情愿地给你。”多福瞪著罗斯,“许多人都要克莉丝,许多许多,但她拒绝了所有人。”
“是吗?那大概是我比他们都幸运吧。”
“如果你没有半句虚假的话,你得娶她。”
罗斯叹了口气,“我已经有个未婚妻了,多福,就算没有,我也不可能娶一个异教徒,尤其还是个维京人,更遑论她是个奴隶,这最後的一项,已经使她属於我,我何必娶?”
“巴尼说他看过克莉丝看你的眼神,既然她选择你,你就必须娶她,你若不,她不会迷恋你太久,你会失去她。”
“既已是我的,就不会失去。”罗斯自信地说,说完,大步走出,越过广场,行向大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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