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金已经糟蹋了他自己唯一的杀手。那个在古罗夫隐藏的别墅对面躺下埋伏的人不是雇用的凶手,而是空降部队的军官,仇视总统和统治政体的具有先进思想的战士。这个军官在优秀的将军那里供职,将军在参与阴谋中如果不是第一号就是第二号人物。将军也仇视总统。在秘密活动领域中,他是福金的一个具有先进思想的领导者,他不喜欢福金,认为他是政治阴谋家,很不体面的人物,但是他承认,中校很聪明。扩大消息灵通人士的圈子极不明智,简直非常危险,因此他同意和福金联系一次,把执行者转交给他,不再参与这件事了,他宣布,不管活动是否成功,他总之谁也不认识。
福金立刻明了,他正在与职业侦探和狙击手打交道,他不打算把古罗夫的威力和危险性向他预告,他只说他远远不是头一个为消灭密探而斗争的人。上述的那些密探他们都已埋葬了。
陌生人沉默地点点头就不再露面了,他在临别时说,从未见过福金,也不想认识他,而且中校并不是他的上级。总的来说,他们没有谈论过任何金钱上的问题。福金和陌生人分手以后,他忽然想到,这个人是地质勘探局的肃清者,而今走运的密探已经完蛋了。
凶手仔细地看看这个房间,他在这儿住了一夜了,他擦净门的把手和窗台,抹去地板上发现的一小块灰烬,尽管他相信这是他的香烟灰,之后他从背囊中取出一个小药瓶,蘸湿药棉,揩干净皮鞋掌子,把药棉放回口袋中,再从住宅中悄悄走掉了。这个人一声不响地走着,没有一块木板或梯蹬发出吱吱的响声。他走到街上,便从背囊中拿出一个装有气溶胶的小瓶,往大门和门槛上喷洒,之后在森林中躲藏起来,不去注意建筑工地和“尼瓦”牌小汽车了。
古罗夫仰面躺着,双手托住后脑勺,好像没有想到什么事情,他的思绪由此及彼,不断地跳跃,没有停留在任何本质性的问题上。约摸半小时以前密探感到有点不舒服,他躺下,但病痛未尝减轻,自我感觉更坏了。他注意到自己的感觉,极力地想弄明白,到底是哪儿疼痛,他没有明白所以然。他检查一下脉搏和血压,觉得很奇怪,从前没有过这种情况,脉搏跳动得太快,血压不是原有的110—70,而已转变为150—110。古罗夫什么都没法领会,只是意识到,在此状态下他莫说无力抓住杀手,就连一个醉汉他也逮不住。只是觉得在紧靠胸骨下面楚楚作痛,即常言所说的上腹部痛。
“也许,我不想去完成任务吗?”古罗夫想了想就向自己回答:“自然,我并不想去,如果我冲进那幢楼房,那么我就变成一个不正常的人了。而我还有完全不同的缺点。”
这样,古罗夫躺着并且思索,他会发生什么事故而且一定要采取什么措施才好。当然,可以把这次访问推迟到明天,杀手逃不掉,只有耐心地等待。应当鼓励鼓励他,使他感到有希望。
古罗夫站立起来,走到阳台门跟前,然后沿着凉台飞快地走过去,在拐角处隐藏起来。
奥列格注意地看着这个密探的做法,战栗一下,不知怎的悄悄地问:
“列夫·伊凡诺维奇,您神智清醒么?他毕竟是个狙击手,他只要一秒钟就把你解决了!”
“不错,”古罗夫满不在乎地回答,“但是只要他躺着,紧贴在接目镜上,并且把一个指头放在扳机上就行了。而一个人在这种状态下能待多久呢?嗯,最多三个钟头,否则简直要麻木起来,开始看不清楚东西,他必须休息,或则随随便便监视我们,一直等到我出来晒太阳为止。”在这个时刻他休息能够得到什么保障吗?”
“冒险总是存在的。你看见绿灯时穿过街道,你没有百分之百的保障,叫那些正向交通信号灯疾驰的汽车都刹车放慢速度。”
“嘿,您在提供例子,举出了例子。”
“我应该在他面前出现,让他看见我待在需要我待的地方,而个被蒙哄。”
古罗夫走回寝室,躺下来,心口底下的疼痛未曾消失,头部觉得不舒适,不是说头痛,而是有点犯迷糊。仿佛不久前有人照他头部猛击一下,疼痛已经消失了,疼痛的回忆至今还存在。往事的“回忆”,——他把它抓住了。这是属于潜意识范畴,在这个问题方面并不是说我,而是世界上所有的医务人员只是知道它是存在的。而我那无意识的,不愉快的回忆会与什么联系在一起呢?不愉快的回忆比愉快的回忆多得多。我准备和杀手会面。就是说,回忆也应该和某种类似的情形联系起来。
正在等待那个叶菲基的进攻,密探突然想起了。密探那时在起义广场买了一抱花朵,把手枪放到里面沿着格鲁金大街走去,手指搂着手枪板机。然后他又看到了一个穿风衣的粗壮男子,推着一辆儿童手推车。手推车从老头手中滑出,溜到了人行道边沿,密探看到“老头”手中的枪并且立即开火了。叶菲基也跟着开了一枪,子弹打进了古罗夫的胸膛,他在医院里躺了两个星期。
古罗夫回忆起期待着与叶菲基见面的那一天,他感到自己也好像是不舒服:头昏,有点恶心,走路摇晃。我有点头昏,但今天好像还好。可能今天特别好?在行动中这就意味着你感到头昏,事情就糟透了。
古罗夫走到一间酒吧。用嘴唇咂了一点白兰地,润了一下喉咙,企图忘去铁的滋味。他又躺下身来,开始想以前的事,从昨天的事往前想。他发现一些互不相关的事,同时又那么吻合。古罗夫是不喜欢吻合的。
然后又出现那个红胡须的队长并且通知有一个陌生的捕鱼人。他穿着帆布外套腰系皮带一早就走到水池边,不像是取什么情报的。如果你不把它和自己的命运联系起来看那会是对的。如果开始就想性命,就会变得聪明和有洞察力了。
当“渔夫”过来时,队长是不得不走出来的。情况就是这样发生了。那么杀手为什么要走过所有建筑物呢?他可以沿乡村小道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从需要到的房子后面出现,而不从沥青路上来。职业杀手是不会这样干的。
古罗夫停止了恶心,但肩上和手上有走蚁的感觉。他想起了那句奇怪的话“用皮肤去感受”。
就是说事件是那样发生了,在那可以不去的地方却碰上了什么人。就算是斯杰潘过去真的是民警侦查员和需要的人。这可能是。但为什么早上五点钟打断了甜蜜的睡觉并且跟踪一个不相识的人,再过两个小时人们不都起床了吗?也许七点人们都来打水。但我是喜欢这样,吞下了不需要的东西,因此就病起来,以后事情会更糟的。队长警告说在新建的楼房内,地板嘎嘎响。那样的新建筑是数不清的。队长走遍了新建筑的楼房了?怪事!红胡须的人向我指出过按他的意见在那间房子里设伏最好。就是那间屋里亮灯了。他们达到目的,让我走上前去。像捕狼犬一样的古罗夫想要活捉杀手。可不知为何就是没走上前去。害病了,我的机体比我聪明百倍。而斯坦尼斯拉夫肯定说我是一个幸运的人,上次可能是我故意在街角处踏上了橙子皮而摔倒了。
他伸个懒腰,拉紧肌肉,感到自己轻松些,有信心,头脑清醒些。
手枪射程最佳距离是多少?很显然他是用手枪射击的,而不是用步枪射击的,步枪必须提前准备并且早早撤走。就是说,福金的红胡须人探听过这幢房子,杀手听到我们的谈话,知道过三十分钟我走出来。他会处在离后门二十米的地方。你等着我,我立刻就来。
古罗夫身穿运动衣,衣服上还有能工巧匠镶的金属边白色珐琅衬底。脚上穿的和成千上万人穿的鞋一样。莫斯科有三分之一的人这样穿。侦探胸前挂着一架望远镜,是作战用的,不是看戏用的。
在楼的入口处,古罗夫把警卫叫到他的房间内,打开收音机说道:“如果一个小时之后我回不来,请你到对面偻,在半径一百米内查看一下。如果我没躺在什么地方,你就回来不要给任何人打电话。如果有人给我打电话,请告诉对方,我身体不适睡着了。这样你可平安地过日子,如果有人爬进屋来,你别管,记着你是有孩子的人了。”
古罗夫知道最后一句话是不应该说的,但不久前有个和土匪遭遇的侦查员被杀害了。这个小伙子身后有一个女儿和一位上了年纪的母亲。
密探从窗口跳出去,在林子里迂回前进,走进背面的一座建筑物内,用望远镜开始查看附近的新建筑物。到杀手居住的房子的距离是七十米左右。古罗夫仔细查看石棺一样死气沉沉的建筑物,查看某种技术装备,仿佛在那里死挺挺地等待着人的到来。又把望远镜来查看房子里面。
如果我没有瞄准,没打到杀手,杀手没有把步枪套起来,他会把我像黄鼠狼一样干掉。他舒适地坐在那儿为什么觉得难受,为什么等待牺牲品爬进来,模仿猎人的行动。在类似的境地我要怎样行动呢?如果停留在大房子里,对手就非进来不可,因为在入口处等他太危险了,必须停留在窗口处——从角落处进来的人有优势,他可以四处观看。如果放他进来就机会均等了。每个人都知道对手在房子里。他听说过我,不管他是怎样的职业杀手,像这样的决斗他是不需要的。可以简单的说吧,他的专业水平越高,他就越不需要决斗。他想不费事就抓到我,他决不会留在房子里。就是说,他在离他“自己”房子二十到三十米的什么地方。两排未完工的房子一线为最佳选择。一个房子从窗户和后面门向外看的视野太窄小,里面的人看不到从旁边过来的人。就是说,两个房子他都不会进去,他在街上。他何处藏身呢?正好像我一样,他会撞上一堆砖瓦,建筑材料,距离特别的近了,从四十米距离用手枪射击行进中的人是非常危险的事情。第一枪打不中,剩下的只有决斗了。
古罗夫仔细研究了每一堆砖,但两幢房子相距够近的了,不能保证杀手不在附近的拐角处,从那里可以看清楚房子的入口。不能决定古罗夫躺下的地方就是设伏的最佳地点。
必须向前移动,就是说,横着越过二十多米的开阔地。杀手正是在这一边等着我。爬过去?怎么能从碎砖瓦和铁丝头上爬过去?问题还不在于疼痛难忍,而在完全的开阔地上前进只能是缓慢的。只能是冒险地一跳一跳过去,跳到附近的一幢房子里。如果杀手看到我,他必须举枪就放。
密探仔细地擦了右手掌,握住心爱的“瓦尔特”牌手枪,放松之后倾听自己的呼吸声。一切安静,没有什么紧迫的感觉,没有什么要打断进程停下来,就是说,前进!他跳跃了五大步,尽力不走直线,就到了未完工的房子入口处。入口处门槛上铺着破垫子,这样古罗夫就可无声无息地进入房子内。他马上就知道要占领的有利位置:从房子的窗户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房子的后门。
他刚领悟到这点,脑门儿上就出汗了。最好的位置应该是杀手来占领的。他刚刚有一点时间来查看和挑选。也就是说,他已经身在此建筑物内。在哪一层呢?当然是在第一层,遇到未预见之情况可以一步从窗口窜到街上。这个方案如何呢?最大的屋子在中央,古罗夫看到了它和四间厢房,一边两问。
古罗夫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把手枪指向大屋子看得见的那一部分,继续思索考虑。可以不考虑窗户朝我这个方向的那几间屋子。剩下有两间,右边一间左边一问。为什么不大一些,不是中央的呢?如果他在此地,他就在这间屋里,距离有十步远。一个狭窄小走廊把密探与中央屋子的入口隔开来。当我出现在门口时,他会看见我的。很显然,他控制着这扇门,他百分之九十的注意力注视街道和后门。除了向我开枪之外,他还需要转过身来,把手伸入腋下,卧倒,作其它的动作。他没有机会,他还想作其它动作是已经来不及了。
更糟糕的是密探在考虑擒拿术的全套招式,但要施展时,杀手必须是活的,甚至是不能受伤的。
古罗夫感到客厅里有人,他就特意在砖上铺上软的东西,就拽出门边的破垫子,用臂支撑着身体,手枪放在身旁。如果长时间握着武器就会失去了击发的感觉。
密探走到门洞处停下来。屋子里就像古罗夫想象的一样。在左边窗户那里乱棉垫子堆上坐着一个汉子,但手枪并没放在旁边,而是一支手握着插在两膝盖之间,杀手的姿势是安静和松弛的。
“你已来不及了。”古罗夫瞄准杀手说道:“扔掉手枪!”
杀手并没有吃惊而是很有兴趣地看了看侦探,看了看握枪下垂的手和指向他的枪杆子,明白是真的来不及了,就把手枪向古罗夫方向扔去,但力气不够没扔到,武器落到了两个人的中问。两者之间的距离约六米,那一个人都必须抢先走三米左右才能拿到手枪。
当然古罗夫可以走到而不用放下自己的“瓦尔特”,但侦查员也就离杀手太近了会遭到危险。
“不中用的东西。”古罗夫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铐来。
“人家都说你是身强力壮的密探。”杀手的话音是温顺的。
“带上手铐!”古罗夫生平第一次害怕走近被捉住的人,接着就把手铐扔了过去。
“我怎么了!生病了。应该你给我带上,给我带上呀!”杀手把手铐又扔回落在手枪旁边
“我打你的肩膀,九毫米口径子弹可以打碎你的骨头,让你一生残废。”
“你别吓唬人,你不会开枪的。你是一位杰出的刑事审判。但你是一个知识分子,你爸爸妈妈不许你向手无寸铁的人开枪。”说着说着杀手站了起来伸出手来:“带上手铐就结束这场戏吧,带上捕鸟的套子结束吧。”
杀手和古罗夫一般高,但肩宽一点。侦察员明快的眼睛已注意到他宽大的衬衫里面的强健的肌肉。侦查员想到杀手已做好了准备,要是年轻十来岁他就决定开枪了。
“毛孩子,可爱的小家伙,”杀手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几十年来破坏了俄国,现在还是在破坏。”他大步向前走来弯下腰抬自己的手枪。
古罗夫开了一枪,子弹打中放在地上的手枪,跳回来飞到一边去了。
“带上手铐!”古罗夫命令道。
杀手一边弯下腰来要拿武器一边没有作任何准备的动作就扑向古罗夫的脚。侦查员开枪了,但被捉着脚已摔倒在地,“瓦尔特”也就没有准确的方向了,在空中挥舞。古罗夫集中精力来了个后滚翻又站起来了。但杀手也站好了,笑着,轻轻地说道。
“应该早就开枪,现在我毙了你。”
“这不见得吧!”古罗夫往旁边闪了一步。
两支手枪都落在地上,想要拿起枪来那是不用谈了。古罗夫明白在这个弹丸之地徒手搏斗是不行的。对手体力比较强,年轻些,还受过良好的训练,而不是一般业余的爱好者。古罗夫想到“我只可智取”,就在那里转圈。但杀手是一个真正的斗士,他明白:一招失手,满盘皆输,他们两个不慌不忙地一个跟着一个在那里转圈子。马上古罗夫就要和杀手的手枪平行了。侦查员注意到对手的眼睛一亮,他明白了,杀手等待他弯腰去拿枪,他也十分清楚这是来不及的,就作了个假动作,并没有弯腰,而是像燕子一样突然跳到左边两米的地方拿起自己的“瓦尔特”。侦查员不应站起来,而应在这种危险情况之下开枪。但他没想到,对手这个人反应如此之迅速立即抄起他自己的手枪,他在空中转了一个圈,脚着地时就转过身来面向古罗夫。
古罗夫开枪了,站起脚来——没有用,杀手整个庞大的身躯扑到侦查员身上,古罗夫失去知觉。用脚乱蹬,用脚掌骨划着进攻者的脚。那一位用劲地“嗨”了一声并没有颤抖,也没放手。一会儿古罗夫回复了知觉,注意到这并不乐观的场面。他仰面朝天地躺着,杀手坐在他上面,两条大腿压在他身上,两个手掌用力地按住打倒的敌人。
杀手向旁边吐了一口唾沫说道:“我说过不是,当你只要开枪就行时你考虑太多。”古罗夫一动也不能动,在受折磨。杀手想要结果侦探,就必须卡住他的脖子,要这样作就必须放开对方的手一秒钟。这样就可以一口手抓着侦查员,另一只手可准备攻击对方,这时他可估计了一个古罗夫的灵活性和力量。杀手开始用手揉搓和折磨侦查员的左肩,想要使他瘫痪,以便用右手卡他的咽喉。
古罗夫全明白,也想过了,这回完蛋了。肾上腺素冲入血液,侦查员竟然弓起身子,把对手也抬起,当他松开古罗夫左手用他自己的右手去卡敌人的咽喉时,古罗夫向旁边一闪,并不企图用空着的手去打杀手的眼睛,而是一下子把他掀到左边去,他以为那里有手枪,他没有抓到武器而是只抓到手铐。铁一般的手指卡着古罗夫的喉咙,他只能活几秒钟了,但鼓足勇气起来看来是没有指望了,他用铁的手铐猛击敌人的后脑勺,一下,两下。
古罗夫从沉重的软绵绵的身体下爬出来,拿起手枪,本想开枪,但本能的固执占了上风,侦查员向杀手晃动了一下手铐,爬到一边用没有感觉的手指拿出烟卷来。
我要是打死他,那我才傻了呢,古罗夫想到。颤抖着站起来。但杀手是个铁打的汉子,他的脑袋好像铁铸的一般。他又动弹了,坐起来,双目无神地向前看一会儿,然后目光发亮,转向古罗夫,拽过手铐,吐了口唾沫。
“列夫·伊凡诺维奇!列夫·伊凡诺维奇!”不远的地方传来了喊声。
古罗夫舔舔嘴唇,咳嗽了一下,想要喊,但喊不出,然后他轻声问道:“你能喊吗?”“你自己去吧!”
“好,我去。但如果你不包扎伤口,你会流尽血液的。”
“你这个行尸走肉,我怎么没打死你呢?”杀手舔舔嘴唇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哨音。
“列夫·伊凡诺维奇!”警卫显然接近了。
“呶,没用的!”杀手又说一遍。
“你怎么活着?”古罗夫问道并且最终点着了烟,“你想永远活下去吗?”
“不会判我入狱,监狱里人很多。我在阿富汗监狱里住过两年。”
“你叫什么名字?”古罗夫问道。
“不明白?叫伊万,就这么简单。”
“列夫·伊凡诺维奇!”警卫站到门口了。
“别大声嚷嚷,悄悄地拿来碘酊,绷带,水,安乃近。不用打电话请示!别认为你不是我的部下,很快叫你知道我是谁。”
被古罗夫打伤的,把自己叫做伊万的人,包扎了头和脚、坐到“尼瓦”牌汽车后排座位上,这个汽车距离不远。古罗夫的脖子上出现了黑点,他还有点瘸,但整个来说已恢复了。
“笨蛋,你听着,现在我们小声说话,如果我生气,你们在全俄罗斯也找不到工作。听清楚了吗?”
警卫们友好地点了点头。
“现在你给城市值班人打电话并且报告说上校古罗夫被杀,犯人已被抓着。你们要求将此事报告给内务部奥尔洛夫将军。是这样报告给将军,要求他暂不要离开电话等待紧急情况的报告。执行吧!”
古罗夫驾驶着“尼瓦”,沿着被载重汽车压过的乡间道路前进,很快就走上了公路,过了二十分钟就停在国家汽车检查局岗哨旁边并且给奥尔洛夫打电话。
过了两个小时之后在秘密的住宅内坐着三个人,奥尔洛夫、斯坦尼斯拉夫·克里亚奇科和古罗夫。
“你必须找医生看看。”奥尔洛夫用不十分肯定的声音说道。
克里亚奇科面带滑稽神色点了点头。
“我需要洗澡和按摩。”古罗夫回答说。
“我的话纵使不会令人感兴趣,”斯坦尼斯拉夫说,“你需要请精神病医生看看”。
“彼得,侦查活动是由我来进行的,与你没有多大意义。”
“你要想清楚,有趣的是有一个小小的‘但是’……”
“你的身体在哪里?”斯坦尼斯拉夫插话说,“没有看到你的身体的时候,谁也不相信你的死亡,特别是福金不相信。”
“因此我说,你们坚决否认我的死亡。给值班室打电话的事全城都知道了,而你否认说只是轻伤,现正治疗中,但你们要面带悲伤。斯坦尼斯拉夫也病了,在部里呆个把小时,让什么人看见,和某人谈几句然后就走开了。想要把伊万个人放置在彼德罗夫卡。”
“那里福金的眼线比我们的多。”斯坦尼斯拉夫又说道。
“这个问题的焦点在于使福金收到互相矛盾的情报。部内的变节者报告说奥尔洛夫将军和克里亚奇科上校证实,古罗夫还活着。内部情报人员却说,古罗夫被害。为达此目的,你彼得必须测试招聘伊万。你必须相信他是个钢铁般的小伙子,在阿富汗成了残废的。小伙子不左,不右,有自己的见解。彼得教你,只要是教坏了。我还得再藏起来。什么地方有一个花钱的疗养院。”古罗夫看了一眼斯坦尼斯拉夫说,“戈尔斯特科夫会提示给你疗养院证件的。希望能像白人一样住上两昼夜。淋浴、按摩,早上喝咖啡和橙子汁。是的,你一定会遇上玛丽亚,可能就认不出来……”
“我决定,”斯坦尼斯拉夫打断说,“调回聂斯捷伦科,他来完成你的某些任务,甚至不向我报告。命令把一切,就是说,交给年轻力壮的人,他有证件,这也是你的建议。”
“感谢上帝。”持怀疑态度古罗夫划了个大十字架。
中将奥尔洛夫穿着不太合适的制服,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后面,睡眼惺松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伊万。他的头又包扎了,这是专业的包扎,不像古罗夫匆忙之中包的脑袋。
门后面和维罗奇卡的桌子并排坐着两个年轻的护送士兵。如果伊万没带上手铐,他会夺下武器并把士兵打趴下。
奥尔洛夫从下垂的眼皮下面审视着伊万,想起了古罗夫脖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不明白列瓦怎么样躲过了他的攻击并且战胜了这个职业的斗士。
谈话走进了死胡同,但将军没有表现一点的不耐烦,好像是要睡了。伊万用带手铐的手拿着烟卷,贪婪地吸烟。奥尔洛夫不满地皱皱眉头,在大椅子里转了一下,就叫唤秘书。
“小姐,”当维罗奇卡进到屋子里来时,他说道:“你客气一点,给这匪徒拿过来,”他一指装满满的烟灰缸又说,“这里都喘不出气来了。把小窗开大些,拿茶水来,如有,再来两个夹心面包。”奥尔洛夫打量了被捕的人然后又更正说,“拿四块火腿面包来。”
“您总是这样彬彬有礼的吗?”伊万问道。
“一般是这样的。”奥尔洛夫用手拍着肚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已经说过了。虽然有人打你的头猛了点,总还没打坏,你不要装傻,什么事你都很清楚。”
“我为什么要相信您?”
“你什么也不应该相信。认为一生受过许多次骗,你就不必相信。”
“我现在就不相信。”
“傻瓜。我骗你没有什么好处。我建议你拿一百卢布换一卢布。我们不需要你也对你不感兴趣,你不可能说出相当有价值的话,因为你什么也不知道。呶,你给我召来福金吧,没有你我也知道这个蠢贼。你可以叫来臭狗屎……上将的标记物。这是他的相片,”奥尔洛夫看了一下手掌,“在你眼前。我什么都不问你,对不起,我们不需要你的举手之劳。我们建议你签一个合适的协定,只是向你提出一项看管热兵器的条款,你在监狱里清楚地知道古罗夫上校被杀。很清楚,虽然这是顺便的事。你有两支没射击的枪,这与古罗夫没有关系。你可以拒绝承认那么我们就要提出证据,说你向民警进攻,你企图杀害民警,不要怀疑,很快就找得到证人。”
“我并不怀疑什么,这是您的证据和证人。”
“这么说你还没被古罗夫打糊涂。”
“是的,我把这个暗探……”
“住嘴!”奥尔洛夫喊道,从大椅上欠起身来,“你只配给这个暗探舔屁股。记住,我再说一句——你必须到边区去待上许多年了。我一直跟踪,你的区域不在黑海海滨。你明白我的话吗。我是个随和的人,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伊万明白了,没有选择余地,屈服了。
莫斯科刑事侦查局的一位科长索波尔·维克多尔·谢尔盖耶维奇,民警上校一年多以前被福金招募参加工作。在搜查麻醉品老板的住宅时把两叠美金放入自己的口袋里,一个进行搜查的同事竟然成为一个证人,他早就和福金合作,马上就报告给首长此事。福金与索波尔的斗争没进行多久。后者投降了。揭发的威胁不仅有助于福金的迅速胜利,还需要指证这次侵吞公款,而索波尔对古罗夫的憎恨在二十年前就产生了。他们两个人差不多同时开始在莫斯科刑事侦查局工作,在不同的部门工作,他们之间没什么特别关系,只不过见面打招呼。古罗夫是刑侦局坐地户,虽然只是一笑,大家把他当作自己人,而索波尔却作不到。他已服役五年了。古罗夫已是资深的侦查员,有自己一帮人,“老人们”还说他是幼稚的年轻人并不认真地把他当成自己人。
讲述廿多年的服役工作是冗长无味的。索波尔憎恨古罗夫,这事福金很快就知道了,他会利用此事取胜,让上校明白,如果他过来合作,他可以帮助和势不两立的敌人算账。
当福金开始与古罗夫直接进行斗争时,索波尔再火上加油。虽然一个在彼得罗夫卡工作,另一个在部里工作,老的侦查员彼此都很熟悉。而索波尔并不难在古罗夫周围找到饶舌的人、酒鬼、他不知道会引起什么后果,详细地说明了古罗夫的活动。确实,提供情况的人只看到了表面现象。奥尔洛夫,古罗夫和克里亚奇科之间的谈话是任何人也听不到的。
当彼得罗夫卡市值班室传出古罗夫上校被杀时,索波尔知道了这第一手材料立即报告给福金。
“看见尸体你再报告,”福金生气地回答道,执行者的长时间沉默使他不安。
事情竟是这样发展的,福金凭着自己愿望违反理性地不相信古罗夫会受伤害。莫明其妙地驱赶恶势力。福金不相信索波尔的报告,他预想的情况可能更坏,古罗夫成功地抓住了执行者。福金没有想完,但是知道执行者准备得很好,执行者有异常的体力,但还是没能对付得了他。而古罗夫知道这股黑暗势力。不久以前这个有经验的杀手在十米距离的地方开枪,没有打中。没有,福金是一位现代的一般说来有文化的人,根本不相信头上长角的鬼和誓言。但福金相信预见:人命注定上吊死就不会淹死。这不,古罗夫没有命中注定要被杀手杀死,可能是,醉汉用汽车把侦查员撞倒。这完全可能,被雇佣的杀手是抓不到古罗夫的。
不久索波尔报告说,奥尔洛夫和克里亚奇科否认自己的伙伴死亡。但古罗夫在什么地方,没有人能知道。而在彼得罗夫卡监狱里关住一个什么包扎了头的人。从此人那里没收了外国制造的步枪和“柯尔特”手枪,其罪名是私藏热兵器。被捕的人关进了四人牢房,总的来说,一般表现,提堂审问时却像一个危险的犯人,带上手铐并加强了警卫。从被捕人那里收缴的武器并没有射击过,但他的头包扎着,他坚定地说自己是滑倒的。此人的标志完全吻合执行者的外貌,收缴的武器证明,这个人就是他。枪没有射击过。福金推测雇佣者和古罗夫进行了一场徒手格斗,从前的这位空降兵杀死了侦查员,掩藏了尸体,任何人发现不了,因此只能指控他私成热兵器。被捕的人供认,从阿富汗战场下来这支“柯尔特”手枪一直在他那里,那支步枪是他从不相识的人手上买来的,为的是再卖出去赚钱,是一支满不错的步枪,买来很便宜。
正如安排的那样,又有两个特务被关进牢房,弟四个被捕的人被叫出去。被捕者叫伊万,他不与同监的人交谈,他只对他被告私藏热武器会有多大罪名感兴趣。特务们相信他说话,在现今的条件之下,认为他曾在阿富汗打过仗,他买步枪的传奇听起来好像是真实的,可能被判有限的罪名。
第二天时伊万变得愿与人交往一些。索波尔给福金打电话,建议会面。福金突然发现,对他进行的跟踪监视可以停止,又考虑古罗夫是疯狂的人,不能侦查出什么来,侦探组织中平素居然有这等疯子人。紧箍松了。中校没有什么可隐藏的,他不会秘密会见的。在他的后面有没有“尾随的人”。福金不十分紧张,事实本身是可喜的。古罗夫是活着是死了,还不清楚,但他退出斗争了,福金还追求什么呢?
他们在索波尔的密室会见,他很拘谨,以主人身分,作出一副警告人的姿态,甚至有鼓励的神情。
“呶,谢苗·彼得罗维奇,你要付出代价的。”他说了一句,递给客人一碗咖啡,“看来古罗夫完蛋了。”
“我毫不奇怪地回答你,维克多尔·谢尔盖耶维奇,当有什么人物出现时,就给自己画个十字吧。”福金回答说。
事实上索波尔奔放地给自己画了个十字。
“我和叫作伊万的同监犯人谈过话。确认了他的身份。被捕的人是预备队的大尉,叫图林·哥里格·伊万诺维奇,确实在阿富汗打过仗,被俘关过两年,他有政府颁发的奖章,曾经是指挥官,品行优良。工兵学校毕业,体格健壮,勇敢,敢于提不同意见。显然是与领导不和睦。”
“为什么这位杰出的军官被免职呢?”福金嘲笑着说,“我们的司令部最好有十个兔子一样的小伙子,比一个固执的猎犬还好。”
“一般情况。”索波尔同意:“这样会听到主要的,谢苗·彼得罗维奇。昨天图林突然说,嘿,你们这些屁股坐在木板床上的小子们听着,顺便问一句,你们认识不认识密探古罗夫上校?一个人奇怪地问:‘他和你什么关系,亲戚?’‘连邻居都不是,’图林回答,接着就转了话题。又过了一会我们的人说很了解古罗夫,让我们尽情地夸奖他,他说,很讨厌密探,而古罗夫虽是个侦探,而他也是人。他讲,有人替他干了二十年,古罗夫弄清了情况,签了字放人,没多久发现了一个真正的小偷。”
“你把古罗夫的情况告诉给你自己的人了吗?给了他们指示吗?”福金懊恼地问。
“上帝与您同在,谢苗·波得罗维奇!”索波尔气愤地说,“说了,我们怀疑他杀了人,但没有证据。古罗夫的情况纯属巧合。当时古罗夫真抓起了那个人,之后让他脱了身,招募他了。那么他是在彼得罗夫卡定居的,听到过这个名字,一时想不起来了。夜里他睡醒了,周围看看,邻居没睡,抽烟呢。他起来打起了精神,为的是再和他们谈论古罗夫。所有的密探都偷东西,那可就危险了。干密探这一行是制止越轨行为的。图林走了嘴,说你的那个古罗夫,不会再去审问什么人了。之后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事补充说,你的那个古罗夫一定早已拿退休金过日子了。图林这样的解释没有起什么影响,他抓着那人的胸部推到墙上,气都喘不出来。他自己叫喊着,你们抓来妓女都交给自己的侦查员玩,他自己图林是一个战场上的军官,而不是一钱不值的渣滓。”
“就这些吗?”福金问道。
“你是想让他说说杀人的事说清尸体藏在哪里?”索波尔愤愤然地问。
“听起来可靠,”福金沉思地说出,“没有尸体,也没有谋杀,只有一个私藏武器的罪名。给阿富汗战场英雄奖章获得者只安上一个私藏武器的罪名,实在有点让人可笑。记者们知道了,一定会揭穿的。他们会找尸体,会找到的,图林被迫,会解开谋杀之谜的。而现时奥尔洛夫和克里亚奇科证实古罗夫还活着。可耻,不得不承认他们最好的密探无影无踪了。那么他们在什么地方怎么抓住图林的呢?”
“在国家汽车检查局哨所,纯属偶然。好像是一辆‘尼瓦’牌汽车在调查追捕什么,被拦住进行检查,一切正常,已经准备放行,正好有一个上士想抽烟,打火机给扔了。就在汽车下面摸了摸,摸到了什么软的东西。突然跑来两个手持自动枪的民警特别任务分队的战士开始搜查。车子底部有一支包好的步枪,两个精明的战士没有看清就用手摸摸。那支“柯尔特”手枪挂在腰间皮带上。图林也没反抗,只是骂娘。”
“我认为,图林把尸体放进下水道了,那里多得要命——奥尔洛夫坚持己见,还是去找到了朋友的尸体。”福金嘲笑说。
“可能找到。但拿不出什么证据来。”索波尔也笑了。
古罗夫躺在按摩台上。年青的女护士仔细地按摩着他的背部,一边不断地问道:
“疼不疼,列夫·伊凡诺维奇?疼不?看,身上一点活的皮肤都没有了,好像让马蹄子踩过似的。”
“别瞎猜了!”古罗夫答道,咬着嘴唇,“我去听音乐会,想要听巴赫的赋格曲,突然一个枝形大吊灯,那么大……”
“别说了!”护士从小桌上拿来一个膏剂软管,“你对尼娜说上图书馆去,突然一架子书倒下来压在你身上呢。”
“也许是真的…也许是真的。护士小姐,像大厚本书那么大的一个灯掉在头上。”
“可以理解,那您的脚是怎么的了?”护士准确地涂抹膏剂,“您照X光没有?你好像是整个肋骨受伤,脊柱错位没有?”
“小姐,别可怜我,我流眼泪了,我要大哭了。”古罗夫突然提高嗓门说,“好好给我按摩,他妈的!我要马上去参加讨论会,来这里消遣一下。”
“您又说谎!您这种举动不像是学者。脑力劳动者没有这么好肌肉。您是不是百万富翁的警卫,陷入了困境……。”
“使我生气了!我是半个知识份子,妈妈告诉我我是贵族的后代。”
“现在都是贵族了。”护士小姐郑重声明并且在他的背上认真地按摩起来,“说真的,您不像是个卫士。”
“咳,女儿!我可以不说以上的话,但你老是那么认真,否则我怎么能指挥乐队呢。”
古罗夫飘飘然在作按摩,肌肉像在体育馆内一样晃动,他回忆起那个空降兵轻而易举地将他撩倒,再进行战斗是不可能的。他十分清楚像图林那样的体力是无法战胜的。自己的身体和高矮都不那么太好,不是那个年纪,生来就没有那么洒脱,他自己也明白,但战斗不能停止。但不管他怎样进行反抗,考虑的时间是足够的。
一天给奥尔洛夫打一个电话,给斯坦尼斯拉夫打两个电话。古罗夫请求朋友到剧院玛丽亚那里去一趟,向她致意,说到个人的事有点不好意思,然后说:
“现在我们谈谈工作,请你报告吧。”
“彼得反对,但我像你一样说,坚持,他们解除了对福金的监视,”斯坦尼斯拉夫说,“对这个年轻人建立了二十四时控制。虽然他实际上不走出家门。我和彼得像豹子一样打斗。”
“你听着,豹子、我已经说过,就是死,你也必须给我弄到一份下周总统出访的日程表。”
“列夫·伊凡诺维奇,我不希望死去。总统出访日程表,谁也不会给我的。不会给彼得和巴尔金,我不相信,我们部会接收他。”斯坦尼斯拉夫沉默不语,“如果有这种日程表,将军那里一定会有一份,你也知道此事。”
“我知道,但他什么也不说,从他那里什么也得不到。斯坦尼斯拉夫,你还记得萨莎·土林吗?”
“那个电视台工作人员?”斯坦尼斯拉夫笑了,“你提他干嘛,当时没隔一天他就广播箱子的信息。”
“萨莎还欠着我的账,”古罗夫说,“找找,就说我要见他。”
“你猜猜他现在干什么呢?眼看就要选举了,而土林当一个政治观察员。”
“把他带到我这里来。如果需要可夜间带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此事,也不要让彼得知道。”
“如果土林固执不肯来,就给他带上手铐带来。”
“把你那些笑话抛开吧,斯坦尼斯拉夫,”古罗夫严厉地说,“不能让人看到他在这里必须夜间带他来。”
“好的,我去带他。”斯坦尼斯拉夫插话说,“列夫·伊凡诺维奇,人们换班。土林今天是政治大人物。他可能拒绝。”
“这是你的问题,斯坦尼斯拉夫。你只有今天晚上和明天,再也没有时间了。”
“我带他。”斯坦尼斯拉夫骂了一句就放下听筒。
土林坐在古罗夫那一号房间里,接接巴巴地说:“您救过我一次命,我很感谢,但她不属于您。您知道你的人打我的肚子,我想……”
“斯坦尼斯拉夫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小伙子。他非常清楚,你的脸是俄罗斯的财产。”
“我和总统以及总理有交往……”
“萨莎,这话留在以后再谈,现在谈正经的。”古罗夫打断他的话头。
土林是个聪明的小伙子,他明白没有严重的事上校不会夜间把他带来。对斯坦尼斯拉夫的恼怒消失了。但还是有一点骄傲。
“好吧,以后就以后再谈,”他同意了,冷冰冰地看着,好像陌生人一样,“发生了什么事?”
“喝一杯白兰地?”古罗夫从柜厨里拿出一瓶来。
土林没有回答,尽量保持自尊感,虽然在此情况下这样作是可笑的。他从电视中心出来,向自己汽车方向走,当时走出一个外表纯朴中等身材的汉子挡住他的去路。
“您好,亚力山大。古罗夫·列夫·伊凡诺维奇上校请你去谈一谈。明白吗?您记得这么个人吗?”
“我记得,”土林回答说,把钥匙从车上拔出来,“外面已黑了,明天一早我还得到播音室。”
“明白,”一个男子点点头,“但列夫·伊凡诺维奇非要你去不行。”
“我说过……”土林没能把话说完,他觉得肚子上重重地挨了一拳,他感到柏油马路竖立起来了,电视明星仿佛落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他听见马达低沉的咕隆声。明白是车子开动了,一时冲动就去开门,但开不开。
“从里面是开不开门的,”司机心平气和地说,“我叫斯坦尼斯拉夫。来一趟没什么,过二十分钟就到目的地。”
“喝吧,”古罗夫把酒杯推给土林,“喝,你会轻松些。你不会很疼,你在生气。”
土林用嘴唇喝了一点,勉强笑了笑。
“谈正事吧,列夫·伊凡诺维奇。”
“我需要知道,总统是否要会见选民。如果要见,在什么时间,又在什么地方?”
“连您都不能从另外的渠道获得此消息?”土林奇怪地问道。
“总统筹划了一个预选运动,他和他左右的人都希望得到电视界的支持。”
“这个问题不是我这一级别的人能决定的。”
“别说自己不行,萨莎。你是电视明星,如果说,你要准备什么工作,亚力山大·土林不会遭到拒绝吧。”
“发生了什么事情,您还没说呢?”
“这不能说。”古罗夫点点头。
“这么说事情很清楚,你们收到了一件正在策划的杀人阴谋的情报。而总统的保卫工作不是由刑事侦查局负责,给我材料看看……”
“你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小伙子,萨莎,但你不要教我如何生活。”古罗夫打断他的话。
“如果您感兴趣……”
“我们对什么都感兴趣,”古罗夫又打断他的话,“你早点同意,你就能早点回去睡觉。快点同意,你没有选择。”
“这样吧,”土林有了信心鼓足勇气说,“可能我会搞到什么信息,但是如果发生什么不妙的事,我就会被撤职,我这一生就别再想作广播工作了。”
“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你会在任何一种情况下被解除职务并且失去广播工作。如果你不帮我的忙,你这一辈子也别想生活好。你会后悔莫及的。”
“你参与这样的事情干什么?”土林脱口说出。
“情况不妙啊。走吧。明天中午斯坦尼斯拉夫与你取得联系。”古罗夫站起来,“那么,顺便说一句,你好些了吗,不然,就再休息会儿吧,明星可要小心些。祝你成功。”
“再见,”土林信心不足地向门走,“我还不是你所说的那种臭狗粪,列夫·伊凡诺维奇。”
“你是一位杰出的青年,亚力山大!”古罗夫拍拍土林的肩膀子,他又有点站不住了,“如果我不相信你,也不会把你给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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