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世界名著亨利·米勒 》春梦之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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殉色系列之春梦之结_第6页
作者:[美]亨利·米勒

大的笑话。正常,因为我这儿有个洞,一个能把东西插进去的洞。快,给我一支蜡烛,我要让你们看看我有多正常!”

  说完她开始做一些最猥亵的动作,扭动着盆骨,像是在经历阵痛时的那种痛苦。

  “蜡烛!”她尖叫着,“给我一支大的、粗的蜡烛,我要让你们看看我有多正常!”

  “求求你,斯塔西娅,别闹了,我求你了!”莫娜叫喊着。

  “是的,停下!”克伦斯基严肃起来。“你没必要表演给我们看。”

  表演这个词似乎使她变得更加兴奋起来。

  “这就是我的表演,”她喊着,“而且这次是免费的。我经常是用把自己变成傻瓜来赚钱,是不是?”她转向莫娜,“是不是?”她嘘了一声:“你没有告诉他们我们是怎样挣到房租的吗?”

  “求求你,斯塔西娅,求求你!”莫娜恳求着,眼里充满了泪水。

  但是什么也拦不住斯塔西娅了。她从桌上操起了一支蜡烛插到两腿之间,一边插一边疯狂地扭动骨盆。

  “这值不值五十美元?”她嚷着,“要是让那个不知名的男人看会值得更多。当然了,那样就还得让他用嘴舔。我讨厌那样,尤其讨厌让他那么不正常的人那样干。”

  “别说了!别说了,不然我就走!”莫娜说。

  她平静下来,那支蜡烛掉在了地上。她脸上浮现出一种全新的表情。把上衣穿上后她平静地对我说:

  “你看,瓦尔,如果注定要有人遭到伤害或羞辱的话,那一定就是我,不是你亲爱的妻子。我没有什么道德感。我只有爱。如果需要钱,我是不会在乎牺牲自己的色相的。这没关系,反正我是个疯子。”她停了一下,转身走向屋子另一角的梳妆台,打开抽屉,取出一个信封。“看见了吗?”她说着,把信封在空中挥动了一下。“这是我的监护人送来的支票,够下个月的房租了。可是,”她不动声色地把信封撕成了碎片,“我们不需要这种钱,对不对?我们有自己赚钱的方法——展览自己。我们可以装成女同性恋者,装成,装成是女同性恋者。我讨厌这样。我们为什么不装成我们只是人呢?”

  克伦斯基说话了。

  “你当然是人,是个最不平凡的人。你只是被骗了而已——尽管我不清楚你是怎样受骗的,而且我也不想知道。如果你肯听我的话,你应该离开这儿,离开他们俩。”他对莫娜和我投来了蔑视的一瞥。“是的,离开他们,让他们去解决自己的问题。他们不需要你,你当然也不需要他们。你不属于纽约这种地方。坦白地说你不属于任何地方……可我想说的是……我今天是作为朋友来这儿的。你需要一个朋友。他们俩根本就不懂这个词的意义。你们三个人中最健康也最正常的也许就是你,而且你又有天赋……”

  我猜想他可能会没完没了地说下去,但他突然说他想起还有一个急诊,然后匆匆忙忙地走了。

  当天晚上她们决定不出去了,但却发生了一件怪事。那是在刚刚吃完饭我们愉快地谈话时发生的。烟抽完了,莫娜让我到她的包儿里找找。通常包儿里会有一两支零散的烟。我站了起来,走到放包儿的梳妆台前。当我打开包儿时我发现了一封写给莫娜的信。莫娜一下子冲到我的身旁: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这种惊慌,也许我根本不会注意到那封信。莫娜掩饰不住地冲过来抢那封信,我从她手里抢过来,斯塔西娅又来抢。抢到了信后还给了莫娜。

  “干吗这么大惊小怪的?”我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克伦斯基的话。

  她们俩立即一起反唇相讥:“你管不着!”

  我再也没说什么,但我的好奇心却被大大地激发起来了。我预感到那封信还会出现的。最好先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

  那天晚上我进卫生间的时候,发现那封信被撕碎了扔在马桶里。我哑然失笑了:这个告诉我那封信已被撕毁的方式是多么可笑呵!我徒劳地把碎纸片捞起来拼在一起仔细观瞧。纸上没有一点儿信的内容。我相信那封信并没有被撕毁,它肯定是被藏在了一个我永远也想象不出来的地方了。

  几天之后我捕捉到了一条奇特的消息。那是在一次她们激烈的争吵中透露出来的。她们在斯塔西娅的小屋里——那儿通常是她们讨论秘密事情的地方。也许是不知道我在家里,也许是因为过分激动而不能控制音量,她们争吵的内容,那些本不该让我听到的内容都落在了我的耳朵里。

  莫娜在斥责斯塔西娅。我猜是因为斯塔西娅像傻瓜一样到处乱花钱。什么钱?我感到奇怪,难道她发财了不成?很显然,莫娜是为斯塔西娅给了一个没用的白痴(我没听清他的名字)一千美元。她催促她想办法再要回来一些,而斯塔西娅坚持说这根本不可能,她不会在乎那白痴用她的钱做什么。

  后来我又听见莫娜说:“如果你再不小心,说不定哪天会遭抢劫的!”

  斯塔西娅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那他们会倒霉的,我已经身无分文了。”

  “你是说你已经没钱了?”

  “当然了,一分钱都没有了。”

  “你疯了!”

  “我知道我疯了,可钱要是不能花还有什么用?”

  我听够了。我决定去散散步。等我回来的时候莫娜已经不在了。

  “她去哪儿了?”我问。我并不吃惊,但却好奇。

  回答我的是一声含糊不清的咕哝。

  “她生气了吗?”

  又是一声咕哝,接着是:“我想是吧。别着急,她会回来的。”

  她的表情和动作表明她暗地里有些高兴。通常遇到这种情况她会心烦意乱,或者会出去找她。

  “我给你煮点咖啡好吗?”她问道。这是她第一次提出这样的建议。

  “干吗不呢?”我说,尽量显出高兴的样子。

  我在桌边坐下来,面对着她。她站着喝她的咖啡。

  “她是个怪女人,是不是?”斯塔西娅说着,省略了一切不必要的开场白。

  “你到底了解她多少?你见过她的兄弟、她的妈妈、她的姐妹吗?她说她的姐姐比她漂亮,你信吗?可她恨她姐姐,为什么?她把话告诉你,然后又丢下你不管,把什么都搞得神秘兮兮的。你没看出来吗?”

  她停下来喝了口咖啡。

  “我们之间有不少可谈的,我是说如果我们有机会的话。也许我们可以把事情弄得清楚一些。”

  我正想说这毫无用处时,她又开始继续她的独白了。

  “我猜你是在舞台上看见过她吧?”

  我点点头。

  “知道我为什么问吗?因为对我来说她并不像个演员,也不像作家。她什么都不像。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编织出来的故事的一部分。她身上惟一真实的东西也是装出来的,还有就是她对你的爱。”

  这最后一句让我大吃一惊。“你真的相信她爱我吗?”

  “相信?如果没有你她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你是她的全部生命……”

  “那你呢?你的位置呢?”

  她古怪地笑了笑。“我?我只是她虚构的世界里的另一样东西,或者说是她的一面镜子,从这里她可以时常照到她真实的自己。当然了,是扭曲了的。”

  然后她改用我熟悉的方式又说:“你干吗不让她停止这种淘金?没有必要这么做,而且她做的方式也令人恶心。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是为了钱,钱只是个借口。她挖掘每个人都是为了唤起她对自己的兴趣。可是当这个人动了真情的时候她就羞辱他。就连可怜的雷卡多都得受她的折磨。她把他折腾得像条鳗鱼一样了。我们得想想办法,你和我得制止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如果你找份工作,”她接着说,“她就不会每天晚上到那种可怕的地方听那些满嘴恶臭的人奉承她了。你干吗不找份工作呢?你怕她会不高兴过普通的生活吗?或者你认为是我把她引入歧途的?你认为我喜欢这种生活?不管你怎么想我,你必须认识到这件事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她突然停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说话呀!”

  我正要开口讲我的计策时莫娜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束紫罗兰,一份表示和解的礼物。

  很快,气氛变得如此平静、和谐,以至她俩都像换了人似的。莫娜又开始做她的针线活儿,斯塔西娅又打开了她的画夹子。我只有把这一切都看做是发生在舞台上的事。

  莫娜说这种气氛真令人陶醉。她还用一种母亲般的口气夸我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和斯塔西娅这么友好,还说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和斯塔西娅总有一天会相互了解,成为真正的好朋友的,等等。

  兴奋之中她不小心在找烟时把包里的东西都撒了出来,那封信也掉在了地上。我把信捡起来交给了她,一丝想看的意思都没有。这很是让她吃惊。

  “你为什么不让他看看那封信?”斯塔西娅问。

  “我会的,”她说,“但不是现在。我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

  斯塔西娅说:“那里边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知道。”莫娜说。

  “别想它了,”我说,“我已经不好奇了。”

  “你真好,你们俩都是。这么好的人怎么能让人不爱呢?我爱你们俩,亲爱的!”

  对于这个表白斯塔西娅略带恶意地问:“告诉我,在我们两人中你更爱哪一个?”

  莫娜毫不迟疑地回答:“我不可能更爱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对于你们俩我是一视同仁。我对一个的爱和对另一个的爱没有什么关系。瓦尔,我越爱你也就越爱斯塔西娅。”

  “这就是你的回答了。”斯塔西娅说完又拿起画笔开始画起来。

  静了几分钟之后莫娜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俩到底说了些什么?”

  “当然是说你了,”斯塔西娅说,“是不是,瓦尔?”

  “是的,我们在说你是一个多么出色的人物。我们只是不懂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一些事。”

  莫娜立刻被激怒了:“什么事儿?你是什么意思?”

  “现在别说了,”斯塔西娅使劲儿挥动了一下画笔说。“但是我们还是应该尽早坐下来,我们三人,把事情说说清楚。你不这么认为吗?”说完她转身直视莫娜。

  “我不反对。”莫娜冷冷地回答。

  “瞧,她生气了。”斯塔西娅说。

  我说:“她没听懂。”

  又是一阵发作。“我又懂什么?怎么回事?你们俩在讲什么?”

  “你不在的时候我们真的没说什么,”我插了一句。“我们大部分时间谈的是有关真理和诚实之类的话题。你知道,斯塔西娅是个很诚实的人。”

  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掠过了莫娜的唇边。她想说什么,但我又接了下去。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不想审问你。”

  “我们只想看看你能说多少实话。”斯塔西娅说。

  “你们好像在和我玩什么把戏?”

  “不错。”斯塔西娅说。

  “这就是了。我让你们单独呆了几分钟,你们就在背地里说我的坏话。我做了什么?你们有什么权力这样对待我?”

  听到这里我的注意力再也无法集中在谈话上了,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她最后的这句话——我做了什么?你们有什么权力这样待我?——这是我母亲生气时最爱说的一句话。她说这句话时经常把头向后仰仰,就像是在跟上帝说话似的。我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还是个孩子——我心里充满了恐惧与厌恶,与其说是这句话,倒不如说是她说这话时的口气更让我憎恶。这种自以为是!这种自我怜悯!就好像上帝只把她一个人拉出来杀一儆百似的肆意惩罚一样。

  现在我又听到了这句话从莫娜嘴里说出来,我只觉得脚下的大地仿佛裂开了。“这么说你内疚了?”我对自己说。我不想追究内疚的原因。内疚,就是这样。有时巴利也会在下午过来坐坐。斯塔西娅和他就躲在斯塔西娅的房间里写几首诗,然后又匆匆地走掉。每次他来时卧室里就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像动物那样的混合了恐惧与狂喜的叫声,就像是街上的野猫来访了一样。

  有一次尤利克来了。他发现家里气氛不对,我想他是不会再来第二次了。他和我说话的神态就像是我们之间隔了一个“空间”,而说话的态度像是在迎接我刚从地底下钻出来一样。他为人很谨慎,不对斯塔西娅作任何评价,只说了一句:“她是个怪人!”

  为了进一步讨好莫娜,一天我决定买两张戏票。我们说好在戏院门口见面。晚上,戏开演之后我在戏院门口耐心地等待了半个小时,但莫娜没来。我像中学生一样还买了一束紫罗兰想送给她。当我在商店的橱窗中看到自己手捧紫罗兰的样子时,我突然发现自己傻气十足,于是连忙把手中的花扔掉走开了。走过街口拐弯时我瞥见了一个年轻姑娘在捡那束花。她把花举到面前使劲儿地闻了一下,然后又扔掉了。

  走近家时我发现家里的灯是大亮着的。我在外边站了几分钟,被里边传出的歌声吸引住了。有几分钟我怀疑是有客人来了,但是没有,只有她们俩。显然她们兴致很好。

  她们在唱着《让我叫你心肝儿》那支歌。

  我边走进去边说:“咱们一起唱!”

  然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唱了起来。

  “让我叫你心肝儿,我已深深爱上了你……”

  我们唱了一遍,又唱了一遍,唱到第三遍时我举起了手。

  “你刚才在哪儿?”我怒气冲忡地问道。

  “我在哪儿?”莫娜说,“就在这儿。”

  “那我们的约会呢?”

  “我还以为你不是认真的呢。”

  “你这么以为?”我说着,在她脸上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一个真正的大耳光。

  “下一次,我的夫人,我会拽着你的尾巴把你拽到那儿。”

  我在过道的桌子旁边坐下,紧紧地盯住她们。我的怒气在渐渐地消退。

  “我没想到把你打得这么重,”我边说边把帽子摘下来。“你们今天晚上好像特别高兴,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们俩挎着我的胳膊走到屋子后面原来放洗衣机的地方。

  “是这么回事。”莫娜指着一堆吃的东西说。“商店送这些东西来的时候我必须在家,可我当时又没办法通知你,所以就没能赴约。”

  她从那堆食品中翻出了一瓶本尼迪克特甜酒。斯塔西娅也已经找出了一些黑鱼子酱和饼干。我不想问她们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以后总会知道的。

  “有酒吗?”我问。

  酒?当然有了。我想喝什么——波尔多葡萄酒、莱茵酒、摩泽尔酒、意大利勤地酒、勃艮地葡萄酒……?

  我们打开了一瓶莱茵酒,一罐生嫩熏制火腿和一筒英国饼干——最好的那种,然后在桌旁重新坐了下来。

  “斯塔西娅怀孕了。”莫娜说,口气就像说“斯塔西娅又买了件新衣服”一样。

  “你们是在庆祝这件事吗?”

  “当然不是。”

  我转向斯塔西娅:“好好说说,”我说,“我洗耳恭听。”

  她脸红了一下,无望地看着莫娜说:“你告诉他吧!”

  我又转向莫娜:“说吧。”

  “说起来话长了,瓦尔,我只能简单地说说。她遭到了一伙流氓的袭击。他们强奸了她。”

  “他们?有几个人?”

  “四个,”莫娜说。“你还记得我们没回来的那天晚上吗?就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这么说你们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父亲?”她们反问道,“我们不想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好吧,我愿意为你们照顾这个小家伙,”我说。“我所关心的只是怎么喂奶。”

  “我们已经和克伦斯基谈过了,”莫娜说,“他答应照看料理一切事情,但他首先得给她检查一下。”

  “又检查?”

  “他得确定是这么回事。”

  “你们不能确定吗?”

  “斯塔西娅可以确定。她已经不来月经了。”

  “那说明不了什么,”我说,“你们得有比这更说明问题的证据。”

  斯塔西娅开始说话了:“我的乳房有沉重感,”她解开衣服,露出一只乳房。“看!”她轻轻地挤了挤。一两滴像脓一样的液体流了出来。“这是奶!”她说。

  “你怎么知道?”

  “我尝过了。”

  我让莫娜挤挤她自己的乳房看看会怎样,但她不肯,说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不是双腿叉开把什么都给我们看过吗?怎么会不好意思把乳房露出来?那不是不好意思,那是下流”

  斯塔西娅大笑起来,“是啊,给我看看乳房有什么呀?”

  “是你怀孕了,不是我!”莫娜说。

  “克伦斯基什么时候来?”

  “明天。”

  我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举起酒杯说:“为了新生命,干!”然后,我又低声问她们是否通知了警察。

  她们对此充耳不闻。仿佛是在告诉我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她们宣布说最近要去看场戏,如果我愿意的话也可以一同去。

  “看什么?”我问。

  “《被俘的人》,”斯塔西娅说,“这是一出法国戏。眼下大家都在谈论这出戏。”

  谈话过程中斯塔西娅一直在吃力地剪她的脚指甲。她的动作太费劲儿,于是我请求她让我来。剪完后我又提议让我来为她梳梳头。她高兴地答应了。

  我在给她梳头时她在读《沉船》那本书。看到我喜欢的样子,她跳起来跑到她屋里,找来一本兰波①的传记。那是卡雷的《地狱的季节》。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挫伤了我的兴致,我很可能当时就变成了一个兰波的狂热崇拜者。

  我得说我们并不经常这样消磨晚上的时光,又在这样愉快的气氛中结束。

  克伦斯基第二天的拜访却证实了斯塔西娅并没有怀孕。事情一开始就错了。有时为了方便招待一位特殊的客人,我就得出去为她们腾出地方。这些客人通常是位带给她们一些食物或在桌子上留下张支票的捐助人。如果我在,他们的谈话就会是双重的:或者是在我面前交换似早已写好的条子,或者他们还会把自己关在斯塔西娅的屋子里长时间地低谈。就连斯塔西娅写的那些诗也变得越来越看不懂了,至少是她给我看的那些诗。她说她是受了兰波的影响(或者是受了卫生间水箱的影响,因为它永不停息地流水)。

  幸亏有时欧西耶奇来访,他在隔条街的殡仪馆旁边找到了一家非法酒店。我有时去那儿和他喝几杯啤酒,一直喝到他眼睛都直了,开始抓自己。我还喜欢去后波肯②,一个人在大街上徘徊,试着让自己相信这是一个有意思的小城。威朝肯是另一个我常去的倒霉的地方,为了看杂耍表演,也为了逃避家中地下室那种疯狂的气氛、那种不停的歌唱——用俄语、德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