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4—1876):俄国著名的无政府主义宣传者。
莫娜的身体还有一点,那就是不断变化。我记得非常清楚我们在布莱尼克斯和那位医生一家住在一起时,我们一起淋浴,互相打肥皂、拥抱,尽情作爱,淋浴下面,蟑螂像全军溃败般络绎不绝地在墙上爬着。虽然我非常喜欢她的身体,却觉得它缺乏线条,腰上的肉层层垂着,乳房松软,屁股太胖,太男性化,就是这样一个身体,穿上昂贵的花点儿瑞士长裙,就能拥有喜剧中风骚女仆的魅力和诱惑力,她的脖子很丰满,像根柱子,我经常这么说,这根柱子与那从中发出的浑厚、低沉、响亮的声音很相配。随着岁月流逝,她的身体经历了各种变化,有时紧绷,很苗条,像面鼓一样!简直绷得太紧,太苗条了,接着又发生变化,每次变化都体现着她内心的转变,她的心绪不稳,拥有各种不同的心情,有渴望也有失望,可她的身体总那么刺激;很敏感,很令人激动,跳动着爱、温柔与激情,似乎每天都讲着一种新的语言。
那么其他人的身体还能有什么力量呢?不过都是短暂无力的,我找到了那身体,别的身体就都不那么重要了,没有别的身体能够完全满足我,那种可笑的绝不适合我,深入到这样一个身体之中就像穿透纸板一样,我喜欢的是那种难以捉摸的东西(我自己说是那难以捉摸的蛇怪),既难以捉摸同时又难以满足。像莫娜这样的身体,越占有就越鬼迷心窍,一个身体可以带来所有的灾难与奇迹。
我又试了另一家舞厅,一切都很好:音乐、灯光、女孩,甚至排气扇,可我一直没有摆脱孤独与寂寞。绝望中,我和她们挨个跳舞,她们个个都很敏感、温柔、顺从、大方、可爱,而且长得很柔顺、黑黝黝的,可一种失望的心绪还是向我袭来,一种重压压垮了我。下午,我感到一阵恶心,那里的音乐尤其使我反感,伴随着那些令人作呕的示爱话语,我听了不知多少遍这些软绵绵的愚蠢至极的曲调呀!那些从不知爱之痛的告密者的后代,“太不成熟。”我不断地自己重复着,那不成熟的音乐是专为不成熟的人所作,树獭在五尺深的污水里叫着它的伙伴,黄鼠狼为失去伙伴而哭泣接着淹没在自己的尖叫声中。那紫罗兰与臭草交配的浪漫故事,我爱你!写在了一张被许多上好的梳子梳过的质地光滑、丝绸般光滑柔软的手纸上。
那些下流的鸡奸者创作的韵律和阿尔布门及其伙伴们写的抒情诗,呸!
逃离这地方时,我想到了自己曾创下的非洲纪录,想起了那赋予音乐以生命力的持续不断的体热,那时候只能听到循环发出重击声的性节奏,它们是那么宜人、纯洁和天真!
这时,我突然想就在百老汇的大街中央抽出自己的鸡巴猛拉一下,想象一下一个性欲狂抽出自己的阴茎,在周六下午!在大庭广众之下!
我心怀怒气来到中心公园,一下子便扑在了草地上,钱没了,还能做什么呢?那个狂舞的世界……我还在想着,还在爬着颤巍巍的台阶登上那汗毛粗重的希腊人坐在那里抓钱的售票处(对,她很快就会来的,为什么不先和别的女孩跳跳舞呢?),她经常根本不来,身着艳丽服装的音乐家们正在平台上一个角落里疯狂地演奏着:出着汗,喘着粗气,几乎连续几小时不休息地努力演奏,对他们来说,这样做没有什么乐趣,对那些女孩们来说也是一样,虽然她们有时也会弄湿裤子,光顾这种地方的人真是太蠢了。
这时,我感到一种美美的睡意,正要闭眼,突然莫名其妙地出来了个迷人女子,她就坐在我身旁的小土墩上,或许她没意识到,她的坐姿已使自己那些不能见人的部位暴露无遗,或许她并不在意,或许这是她对我微笑眨眼的独特方式,她并非无耻粗俗,而像空中飞落下来栖息的柔顺动物。
她根本不在意我的存在,而是沉醉于幻想中,这似乎不太可信,我闭上眼睛开始打盹,接着就感觉不到自己还在这个世界上了。就像人们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阴间似的,我在梦中也是一样,最觉奇怪而难以适应的是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如果想跑,不管快慢,我一点儿也不会感到呼吸不舒服;如果想跳过一条河或一座小山,只轻轻一跳就过去了;如果想飞,我就能飞起来了,不管想做什么都感到毫不费力。
过了一会儿,我意识到自己身旁还有别人,有人在我身边,像个影子,跟我一样悠闲自信地四下走动着,很可能是我的监护天使,虽然我没遇到过任何类似尘世间生物的东西,但我发现自己遇到什么就能很轻松地与什么交流。如果是动物,我讲动物语言;如果是棵树,我讲树的语言;如果是块石头,我就讲石头的语言,我的语言才能全应归功于陪伴我的那个精灵。
我要被带去哪儿?要干什么?
我慢慢意识到自己在流血,确实我从头到脚伤痕累累,这时我一阵害怕,昏了过去。睁开眼,奇怪地发现陪伴我的神灵正轻柔地擦洗着我的伤口,并在我身上涂着油,我要死了吗?那焦虑地伏在我身上的是仁慈女神吗?我是不是已经进天堂了?
我用乞求的眼光望着我的圣灵,她脸上那同情而不可言喻的表情使我放心了,我再也不急于知道自己是否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平静下来,于是又闭上了眼睛,一种新的活力缓慢而稳定地注入我的肢体,除了内心还有那种奇怪的空虚感,我感到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了。
我睁开眼后发现虽然没被遗弃,可就我一个人在那里,我本能地把手放在心口上,惊恐地发现原来心所在的位置成了个深洞,一个不流血的洞,“我是死了。”我己却觉得没有死。
在这个似死非死的奇怪时刻,我记忆的大门突然敞开,通过时间的长廊,我看见一个人临死时才被允许看到的东西,看见了自己作为一个可怜虫软弱可怜的一面,只不过作为一个无赖,在虚荣而卑鄙地保护着那颗可怜的心。我发现正如我想象的那样,那颗心没有破碎,只不过是吓坏了,几乎缩没了,我发现羞辱了我的那些痛苦的伤口都在毫无意义地阻止着那颗心的破碎,那心本身从没被触动,而是由于经常不用而萎缩了。
这颗心已经被人从我身上挖走,肯定是被那仁慈的天使挖走的,我已经恢复了。这样就可以像以前活在生命中一样存在于死亡中了,我已经坚强起来了,要那颗心又有什么用呢?
我趴在那里恢复着活力,命运如岩石般重击着我,空虚感使我不知所措,我已经不那么脆弱,生命永远是我的了,但是生命,如果可以说是生命的话,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我动动嘴唇像在祈祷却没表达出自己内心的痛苦,没有心,我就不能交流了,甚至都不能与上帝交流了。
这时,天使又出现在我面前,她手捧着那很像我那颗可怜而收缩的心一样的东西,就像捧着个酒杯一样。她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吹了一下这看起来死了的“余烬”,它便膨胀充血,最后像活人心脏一样在她手指间突突跳起来。
把那东西放回原来的位置,她的嘴唇动着好像在祝福,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的不轨行为已被饶恕,可以无拘无束地再去犯罪了,再去引燃精神的火焰,这时我知道而且永远永远不会再忘记,是这颗心在掌握着我,在约束和保护着我,这颗心是不会死的,因为它掌握在神灵手中。
我现在太高兴了!这是多么彻底的信任呀!
我站起身,以一个完完全全新人的身份,伸出双臂拥抱这个世界,一切都没变,还是我所了解的那个世界,不过现在我是用与以前不同的眼睛看它,我不再想逃脱这个世界,回避那些痛苦或从任何角度改变这个世界,我浑身充满了这个世界,并且已经与它成了一体。我已经走过了布满死亡阴影的山谷,已经不再羞于做人,做个完完全全的人。
我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我属于这儿,我的位置就在这个世界上,介于死亡与堕落之间,我有太阳、月亮、星星为伴,由于心里消除了一切邪念,已全无恐怖可言,我极想把自己的心交给第一个到来的人,我确实感觉自己是全心全意的,因为它与赋予其生命的东西是分不开的。
于是我继续前行,进入了这个世界的中心,那里一片混乱,到处都很令人恐慌,我用全身心的热情高喊:“振作起来,兄弟姐妹们!振作起来呀!”
第十二章
星期一早上一到办公室,我就发现桌上放着封电报,白纸黑字写着她坐的船周四到,要我去码头接她。
我没告诉托尼,因为他会觉得这是个灾难,我不断地对自己重复着电报的内容,这似乎让人难以置信。
几小时后我的情绪才稳定下来,那天晚上临离开办公室时,我又看了看那电报以保证自己没看错,没错,她周四到,没错,是这周四,不是下周四,也不是上周四,这周四,这太让人难以相信了。
第一件事就是找个住处,找间舒服的小屋,花钱别太多,这意味着我又得去借钱了。从谁那儿借呢?当然不能从托尼那儿。
家里人听到这消息并没有兴高采烈,母亲只说了句:“她来了,我希望你也别丢掉现在的工作。”
星期四到了,我提前一小时就来到了码头旁,她坐的是一艘德国快轮。船到了,有些晚点,旅客们纷纷下了船,一会儿行李就都拿走了,可就是没见莫娜和斯塔西娅。我很害怕,赶忙跑到办公室去看旅客名单,那上面既没有她的名字,也没有斯塔西娅的名字。
我回到自己租的那间小屋,心里感到很沉重,她本可以给我发封电报,她真是残酷,太残酷了。
转天早上,刚到办公室,我就接到电报局的电话,他们那儿有我一封电报。“念念。”我大喊着(这些呆子,他们还等什么?)。
电文是:“周六下午伯安哥瑞号到,爱你的。”
这次完全是真的,我注视着她跳下甲板,是她,就是她。比以前更迷人了,除了那个锡制小衣箱,还拿了个盛满各种物品的旅行包和盛帽包。斯塔西娅到哪里去了呢?
她还在巴黎,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
太好了!我心想,没必要再问什么了。
在出租车里,我跟她谈起了租的那间房子,她似乎很高兴。“以后我们要找个更好的地方。”她说(“天啊,不!”我自语着,“为什么要找更好的地方呢?”)。
我有许多问题急着问她,可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甚至连她为什么换了船都没问。昨天的事、一个月前的事、五年前的事有什么要紧的呢?她回来了就足够了。
没必要问了……她正急着要告诉我呢。我不得不让她慢点儿,别一下子把一切都说出来。“留些以后再说吧。”我说。
她在衣箱里翻找着东西:她买回了各种礼物,包括油画、雕刻、艺术纪念册,这时,我忍不住向她示爱了。我们就在地上那一大堆纸、书、画、衣服、鞋子等东西间进行了。即使如此都没能打断她的话。她有那么多话要对我说,有一连串的名字要说出来。这些我听起来简直感到杂乱无章。
“告诉我,”我突然打断她问,“你能保证我会喜欢那儿吗?”
她的脸上马上露出狂喜的表情,“喜欢?瓦尔,那是你一生梦想的地方,你属于那儿,甚至比我更属于那儿。那里有你追求而这里又找不到的所有东西,所有东西!”
接着她大讲起来:大街,看起来弯弯曲曲的,小巷,小胡同,那些迷人的小地方,宽阔的大道,像闪闪发光的星星一样,集市、肉店、书摊、大桥、自行车棚、咖啡馆、卡巴莱①、公园、喷泉,甚至那些小便池,应有尽有,像走马观花的旅行,听着这些,我只能转转眼珠,摇摇头,拍拍手,同时心里想,“有这一半好,也就很不错了。”
[注释]:
①卡巴莱:又称夜总会,供应酒,有伴舞的音乐及各种表演。
也有让人不愉快的,那就是法国女人,很明显她们不漂亮,迷人倒蛮迷人,可不像美国女人那么美,男人却很有趣而富有活力,虽然不好摆脱。她觉得我会喜欢那些男人,尽管她不希望我养成他们那些女人们很在意的习惯,她觉得那里的男人对女人还存在一种“中世纪”的概念。他们可以在公共场合殴打女人。“太可怕了,”她感叹道,“没人敢阻拦,连警察都往别处看。”
我不太相信这种那里通常出现的情况,可能我是用女人的观点看问题的。美国的美容业虽保持了许多美女,可她们对我却毫无吸引力。
“我们得回去,”她说,忘了“我们”并没有一起去过。“瓦尔,这是你惟一的生活,我保证,即使我们挨饿,你也可以在那儿写作,那儿好像没什么人有钱,但是他们还是那么生活着,至于怎样生活,我也不知道。无论如何,在那儿一文不名和在这儿一文不名是不一样的。在这儿,就难了。在那儿,还……好了,我想你会说我浪漫,但我们回去是不会一文不名的。我们现在就拼命工作攒钱,至少两三年才真走呢。”
听到她那么热切地谈“工作”,我很高兴。第二天是星期天,我们一起散步谈话,只谈将来的计划,为了省钱,她决定找个能做饭的地方,一个比我现在租的这个门厅卧室更像个家的地方。“一个你能工作的地方。”她这么说。
与以前真有惊人的相似,我想她愿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况且无论如何她也会这么做的。
“你那工作一定很烦人吧?”她说。
“还不太糟糕。”我知道她下面会说什么。
“我希望你不会永远干这个吧?”
“不会,亲爱的,我很快就会安下心写作。”
“那个地方,”她说,“人们似乎比这儿生活得好,而且花费也少得多。如果你是画家,你就画画;如果你是作家,你就写作,不用等着条件都具备了。”知道我会怀疑,于是她变了一下嗓音继续说:“我知道,瓦尔,你不愿意让我干那些事来维持生计,我自己也不愿意,可你不能既工作又写作,这点很清楚。如果有人需要作出牺牲,让我来吧。坦白地说,这并不是什么牺牲。我活着就是为了看到你能做成你想做的事,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会为你做出最大努力的。一旦到了欧洲,情况就不同了。我知道你会在那儿得到发展的。我们这儿的生活是那么缺乏思想,那么微不足道。瓦尔,你意识到了吗?你几乎没有想见的朋友,这难道不能说明些什么吗?在那儿你坐在咖啡馆里就能马上交上朋友。而且他们的话题也都是你喜欢谈的,乌瑞克是你惟一谈得来的朋友,跟其他人谈话,你只不过像个小丑,是这样的吧?”
我只得承认确实是这样的。如此诚恳的谈话使我感到她比我自己更清楚什么适合我,什么不适合我。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急于找到愉快地解决我们之间问题的办法,尤其是我们两人共同工作以及彼此取得一致看法的问题。
她回来时口袋里只剩了几分钱。她告诉我是因为钱不够她才临时换了船,当然还有别的原因,她煞费苦心地作了进一步的解释,可话说得又快又没头绪,因而我根本没听明白。奇怪的是她很快就找到了新住房,在布鲁克林一条最漂亮的大街上。她找到了最合适的地方,预付了一个月的租金,给我租了台打字机,还买了许多吃的储存起来,我很奇怪她从哪儿弄到的钱。
“别问我,”她说,“如果我们需要,钱还会有的。”
这时我想起了自己拙劣骗取几个小钱的把戏,还想起至今还欠托尼的钱。
“你知道,”她说,“每个人见我回来都很高兴,什么事都不拒绝我。”
“每个人”,我想她是指“某个人”。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千万辞掉那份讨厌的工作吧!”
托尼也明白她会让我辞掉工作的。一天他对我说:“我知道你也不会再跟我们一起呆多长时间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很嫉妒你,你真走时,千万保证咱们别失去联系。我会想你这家伙的。”
我试图告诉他多么感激他为我做的一切,可他一摆手说:“你要是我,你也会这么做的,说真的,你是不是马上就要安心写作了?但愿你能这样做,我们每天都能找到挖墓工,可不容易找到作家,你说对吧?”
没出一星期我就和托尼道了别,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我最终还清了欠他的钱,可每次给的都不多。别的债主十五年甚至二十年后才拿到我欠他们的钱。有几个人甚至没等到我还债就死了。这就是生活:高尔基所谓的“我的大学”。
新住房很好,是套旧褐石房子二楼的后半部分,柔软的地毯、厚厚的毛毯、冰箱、浴池和淋浴、大餐具室、电炉子应有尽有。女房东很喜欢我们,她是个头脑开放且酷爱艺术的犹太人,有作家和画家作房客,是她求之不得的(莫娜自称画家)。她丈夫突然去世前,她一直当教师,而且爱好写作。她丈夫的死亡保险金使她能够不再教书。她希望自己很快能开始写作。或许我能给她提点建议,如果有时间的话。
各方面情况都很让人满意,这又能维持多长时间呢?我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看到莫娜每天下午拎着鼓鼓的购物袋回来,我简直再舒服不过了。见她变了,围上围裙做饭,我简直太高兴了。一副婚后幸福的妻子模样,她做饭时,还放着录音带,通常是些外来的带子,一些我自己从来买不起的东西。吃完饭,还会喝点可口的甜露酒再加点咖啡。时而还看场电影,不看电影就到周围的贵族区散散步。不折不扣的幸福安宁生活。
一天,她突然很自信地告诉我有个富有的老头子看上她了。作为作家,谁会信她呢,不过我还是耐心听着,一点没表现出不安与恼怒。
很快我便知道她为什么那么自信了。如果她能向这个仰慕她的人证明自己能写本书或小说什么的,并能巧妙而多样地运用实词,他便能保证这本书出版。他还答应在书的写作过程中,每周可以提供一笔可观的费用。当然,每周他都想见到几页写成的东西,这很公平,不是吗?
“还不止这些,瓦尔,别的我以后再告诉你,你真写起书时再说。我肯定会告诉你的,相信我,你必须信任我,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惊讶得都不会思考了。
“你能干吗?你愿意干吗?”
“我可以试试,但……”
“但什么,瓦尔?”
“他会不会马上看出是出自男人之手呢?”
“不会,瓦尔,他看不出来的!”她马上回答。
“你怎么知道?怎么那么肯定?”
“因为我试验过他了,他读了你写的东西,当然我冒充是我写的,他一点儿都没怀疑。”
““告诉你吧,他很感兴趣,说我的确很有才气,他还要给一个当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