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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向亚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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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99年1月及2月时,同时有戴姆勒-克莱斯勒和我们在竞争。要是戴姆勒-克莱斯勒真的对这项交易感兴趣,我们就不必抱太大的希望,因为日产显然比较中意他们。戴姆勒和克莱斯勒刚刚才合并运作,新闻界运用了许多篇幅来报导,他们普遍赞扬这是一项了不起的策略,即将造成全球汽车工业版图的重新洗牌。合并后的戴姆勒-克莱斯勒旗下拥有许多品牌,国际化程度非常深,资金又充裕,且没有人能忽视奔驰车在日本的影响力。这一切都让我们更清楚自己是处于劣势的挑战者。在戴姆勒-克莱斯勒和我们之间,很明显可以感受到,只要前者有意愿,他们得到日产的机会绝对要比我们大得多。这是我们共同的感受。
但是我们撑下来了,因为双方企业都感受到彼此的互补性。和日产方面的接触,已经好到足以让我们觉得值得继续留在这场竞赛当中。
然而在1999年3月10日,约翰·施伦普于一个月内第四度亲自造访东京,为的是亲口告知义一及日产其他董事,戴姆勒-克莱斯勒决定放弃该结盟方案。在戴姆勒-克莱斯勒的所有理监事当中,德方成员自施伦普以降均倾向把握此一难得的机会,不过美方成员则表现得十分不以为然。“他们害怕日产先前的债务将由戴姆勒-克莱斯勒来承受,并且影响到他们的股票选择权。”稍后一位德意志银行的证券经纪人如此分析道(德意志银行是该德美合资企业集团的重要股东之一)。一件小小的原因,却成就日后许多大事。
1999年3月初时,我正在日内瓦参加汽车大展,有一位雷诺的同事急忙跑到会场里找我,并告诉我:“刚刚得到的消息,戴姆勒-克莱斯勒退出了。”霎时,我胃中一阵翻腾。随后,我们惊觉只剩下我们在这场竞赛中,这原本即是可能发生的事,只是没想到竟会来得这么突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感想,但我认为其他人应该也是这样想的,我花了好一段时间厘清这件事情。事情在三周之后总算有了结果。在突然放弃之前,戴姆勒-克莱斯勒完全没有要退出的迹象。我们之前一直处于被动的位置,因此其实并未做好心理准备,况且我们原本认为最后能够胜出的机会实在非常小。从三月初起到签订结盟契约之间,我们必须调适好心理,以面对未来局势的变化。在此之前,该事件在雷诺内部并未激起太大的反应;有不少人参与了这项计划,但是他们对于能否成功却不抱太大的希望,在和沃尔沃合并失败及从美国撤退以后,公司实在不想再失望一次。
日产的领导阶层很有智能,或者应该说很有远见,所以才会保留两个候选人。即使整件交易似乎比较倾向斯图加特时,他们也从未间断和碧蓝谷之间的对话。而戈恩虽未曾直接参与雷诺与日产的磋商,但他依然两度插手影响了这项结盟计划。
当我看到事情正在开始有所进展时,便对路易·施维茨自告奋勇说,若有任何需要愿效犬马之劳。就这点而言,雷诺汽车于1998年11月对日产汽车董事会所做的“二百亿法郎计划”演示文稿,绝对是关键时刻。
时间是1998年11月11日,这天戈恩站在一张大黑板前方,在义一及另外六位日产汽车的主要执行董事面前做了一场超过三小时的演示文稿。义一稍后则坦言是这场关于如何振兴雷诺的演示文稿,让他决定在两家企业同意结盟的前提之下,要求路易·施维茨派遣卡洛斯·戈恩前往日本。
这两家车厂于1998年9月至12月间牵动逾一百二十名人员商讨技术面及策略面的举动,终于有了振奋人心的结果,而期间完全不涉及资金与权力问题。双方的交集非常明显,都是本着对汽车世界的一片醉心;随后,区域性、竞争力及技术面的互补能力等问题,均被提出讨论。只剩下一个问题,就是这场汽车界的联姻该以何种方式进行。
雷诺汽车的谈判人员顺势提出了子公司或副厂牌的提议,但是日方完全无法接受。我只好再度插手,并且建议将这些法律定位问题先搁置一旁,先进行诸如“跨公司团队”(CCT)的非正式体制方案,也就是说先让两家公司共同组织一支工作团队。我于1998年12月再度前来东京,解释跨公司团队的精神内容及功能。这就是我在推动这项结盟计划中仅有的两次插手行为。
显然,戴姆勒-克莱斯勒突然缩手,戏剧性地简化了日产汽车董事会的选择机会:选择雷诺汽车或一无所有。不过,路易·施维茨非常理智地拒绝落井下石,他不愿意借机要求重新谈判而推翻先前雷诺提出的承诺,即以大约五十亿美元换取日产汽车百分之三十六点八的股权。结盟需顾及两家企业原有的身分及品牌。
就在戴姆勒-克莱斯勒的消息宣布后,路易·施维茨便立即找我去谈话,并且直截了当地寻求我的意愿:“你很清楚我的想法,只有一个人能胜任到日本这项工作,那就是你。”我吃惊吗?一点也不,从我过去的经历来说,这非常合乎逻辑。我之前就一直在想,若是真要合并,就得有人去日本。以客观的角度来看,我心里想,若我是路易·施维茨,我就会派戈恩去,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一名从未在国外生活过,也从未处理过重整业务,更从未显露过其处理文化差异能力的人,绝不会是我考虑的人选。我的“背景”最理想,所以结论就是:应该由我去日本。不过我原本认为这件事的成功机会并不算大,然而,就在戴姆勒-克莱斯勒退出的消息传出的那一天,我心里就在想:我得去东京了。也许可以说从一开始决定选择日产,我心里早有这样的打算,所以才会再三为选择日产说话,并且开始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是惟一能接下这个担子的人选。我得忠于自己的信念,绝不能说日产是最好的选择,却不派最合适的人选去,这一点都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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