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里的黎明很快就来临了。珍妮弗与同伴们最先盼望的是太阳。因为这一夜天气太冷了。即便是长着厚厚皮毛的芒多也觉得寒冷刺骨,不得不与其他几位挤在一起取暖。整夜他们睡不着。斯特拉可是受大罪了。过了好一阵,她那冻僵的身体才复原。
彼得一边活动筋骨一边说:“真高兴黑夜过去了。我从未想到看见太阳时,我会这样高兴。”
埃克尔斯咕映着:“白天过去前,你们又会诅咒太阳的。你别忘了,我们没有吃的,喝的,也没有住处。这一天将是非常难熬的。”
特拉绍斯说:“至少我们还活着,还在一起。”
“除了阿伦。”珍妮弗提醒他们。
“是的,除了阿伦。”特拉维斯平静地说。
他昨天夜里没有来,现在大家更替他担心。
彼得说:“唉,我想这里有个时间差问题。我们大家离开阿兹特克世界仅仅一两秒钟,但我们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到达这里。假如阿伦被耽误了几分钟,那么情况会是怎样呢?”
珍妮弗边算边说:“很难说。也许他要花一天,或两天才能出来。”
“也许更多,”埃克尔斯说,“或许他永远出不来。”
珍妮弗生气地说:“你说什么?”
埃克尔斯答道:“我说我们必须关照我们自己。我们要找吃的。我们马上会急需水的。我们不能坐等阿伦出现。”
珍妮弗坚定地说:“我们不能抛弃他。”
她看着彼得,希望得到他的支持,但彼得却把目光转向了别处。她又看着特拉维斯,只见他皱着眉头。
“好吧……”向导慢馒地说,“我不愿这么说,但埃克尔斯的确说到了点子上。如果我们大家只是坐着,那对谁都没有好处,只能渴死。我们必须找吃的和喝的。”
珍妮弗再次说:“我们不能抛弃阿伦。”
“你说得对。”特拉维斯说,“我们不会抛弃他。但我们必须现实些。我有过沙漠生活的经历。那可是很难忍的。我们不吃东西可以走几天,但一两天没有水喝,就会渴死。因为我们都相信不远处或许会有绿洲,甚至会有城镇。我们必须找到吃的、喝的,否则我们都活不了。”
“好吧,”珍妮弗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去找水。我来等阿伦。”
特拉维斯慢慢摇着头说:“珍妮,那不行。那样分开太危险。我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们必须呆在一起。”
她看了看大家。这次全体—致沉默。无法听懂大多数谈话内容的斯特拉痛苦地翕动着鼻子,喷出腐烂的水果臭味,说明她已感到不适了。
珍妮弗问:“斯特拉,你是怎么想的?”
这个恐龙说:“珍妮,我想我们应该团结在一起。我们应该这样做。”她又接着说:“如果你愿意,我想和你呆在一起。”
珍妮弗被感动了,把手故在了斯特拉的脖颈上。过了一会儿,她摇着头说:“对,说得对。我们必须团结在一起。我们一找到水就立刻返回这里。”
“好!”彼得说着看了看其他人。
特拉维斯坚定地说:“同意。”
芒多马上说:“当然同意。”
“没意见。”埃克尔斯说,不过没人相信他的话。
珍娩弗看了看太阳说:“好,就这样。”
太阳刚刚从地干线上升起,她的脸上已经很热了。今天一定会很热的。她弯腰抓起一把沙子,让它顾着手指往下流。接着她说:“假如我们给阿伦留下清晰的踪迹,也许他能跟上我们。”
“太糟了,我们连面包渣都没有了。”埃克尔斯用讥笑的口吻说。
特拉维斯说:“我以前在沙漠中打过猎。“他挥手指着他们周围的这些沙漠,“这些碎石荒原有一个共性。阿拉伯人称为‘莱格斯’。有这么多的沙子,我们可在沙子上留下清晰的印迹。这些印迹能保持几星期、几个月、甚至几年。当然没有风暴才行。”
珍妮弗自言自语地说:“如果我们能给阿伦留个条子,那该多好啊!”突然她抬起头,打了个榧子,“有了!岩石!我们可以用岩石留言。”
特拉维斯点头说:“这样做可以。”
“好吧,”珍妮弗说,“我们该走哪条路?”
向导转了一个圈。沙漠的景象在所有方向都是一样的。他耸耸肩说道:“很难说哪条路最好。我们朝着太阳走怎么样?那样,我们就会知道我们是在向东走,我们还可以利用太阳的位置保证不兜圈子。”
“行,”珍妮弗说。她向四周看了看,然后指着一个半圆形的小沙丘说:“我们在那座沙丘边上留言。大家都去搬石头吧。”
芒多显得有点迟疑,埃克尔斯嘟哝着,但他们还是都去搬了。不到半小时,他们搬的石块就足以摆成一条二英尺高的留言。
留言说:“跟着箭头向东走。”
“总算完成了。”特拉维斯边说边擦去额头上的汗。“我们最好在天热之前行动。“
珍妮弗最后看了一眼时间通道,她多么希望阿伦能突然在一阵爆裂中出现。然而他并没有出现。
她叹了口气说:“走吧。”
于是大家开始向沙漠进发。
这一天是珍妮弗一生中员困难的日子。中午时,她已精疲力竭。太阳直射着他们。天空万里无云,沙漠里没有一丁点阴凉。干燥的空气灼伤了他们的肺,吸干了他们身上的水分。他们口干舌燥、嗓子冒烟、嘴唇烧起了泡、裂开了口。
沙漠的起伏很小,所以从离沙漠的边缘看还不到一英里。他们到达一条边缘时,另一条似乎是最后一条:无边无际。
走了几小时后,他们碰到了一堆类似倒塌的圆柱形的东西,半掩在沙子里。这一切点燃了他们的希望之火,以为自己已接近了人类活动的地方。然而,他们加快步伐到达圆柱时,才惊奇地发现那只是一些风化了的树干。这些风化了的木头很有意思。他们甚至可以看见树干上曾经长过树枝的巨大结子。
珍妮弗问特拉维斯:“你怎么解释它?”
这位荒野专家摇摇头说:“不好说。从前这里的气候一定比较潮湿。有树、有草、有水……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埃克尔斯躺倒在像烫人的热锅底似的地上。他太累了,什么也不在乎了。
“走不动了,我只能躺在这了。”他艰难地抖动着干裂的嘴唇喃喃地说。
“起快起来。”特拉维斯粗声而厌恶地喊着,“起来,起来,否则把你留在这里,你会死的。”
埃克尔斯怒吼着:“你难道真不怕热?”
特拉维斯一只手搭在他头上。他的脸和头皮已被强烈的太阳光晒得通红。他有气无力地说:“我不在乎。”
珍妮弗弯下腰对埃克尔斯说:“起来吧。”说着用力去拖他的胳膊。她抬头望了望彼得说:“帮我一把,好吗?”
彼得叹了口气。他自己已几乎无力前行了,但他不能让珍妮弗看出这一点。“咱们走吧,埃克尔斯,否则我就要从这里开始踢你的屁段,走到哪儿就踢到那儿。”
“别管我了。”埃克尔斯低声哀求着,想从他们手里挣脱出来。
“嘿!”芒多激动地指着说:“瞧!”
“那是什么?”珍妮弗问。
特拉维所在强烈的阳光下眯缝着眼看去。“是个隆起的东西,或许是一块展出地面的岩石,也许是其它什么东西。”沙漠中泛起的波滚热浪让人难以看清楚。“可能是阴凉地。日落前,我们可以一直在那儿休息。”
彼得说:“还等什么?快走吧。”
大家一起向那块露出的岩石走去。就连埃克尔斯也挣扎着站起来,不停地发着牢骚,蹒跚地朝着那个沙漠里的隆起物走去。
隆起物并不大,只是一堆二十英尺高的晒黑的岩石。它的确给这地狱般的沙漠投下了一块阴凉。这些时间旅行者感激地扑入了它的怀抱。连斯特拉也蹲伏在阴凉地以防酷热破坏她身上的保护层。
他们躺着等待夜晚的凉爽,梦想着大杯的冰茶和清澈见底的游泳他。
下午在热梦中消失。热气把人都快烤焦了。如果他们下午硬要继续前进的话,那么他们就会被晒死的。真是度时如年。
最后太阳终于落下了地平线。太阳以惊人的速度消失了。刚才还像失控的熔炉,现在已消失,夜幕带着凉爽的气流笼罩着大地。
他们在黑暗中躺着,保存体力。大家都明白他们必须去找水,否则会渴死的,但却没有一个人提这个问题。天气完全凉爽下来以后,他们才有气无力地站起来,蹒跚地离开了在炎热的下午给他们以阴凉的岩石。
他们排好队准备夜行,由夜视能力好的芒多领头。就在他们刚要出发时,突然有个东西从他们身边向右跑去。
彼得问:“那是什么?”
他们停住脚。那东西又回到人们的视野里。
“是只羚羊。”珍妮弗说。
“是只瞪羚。”特拉维斯说得更准确。
是一个娇嫩、美丽、动作优雅的动物。它在不到三十码的地方,用前蹄刨地,然后低头啃咬那丛干草。
埃克尔斯说:“我要有支枪就好了。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也许我们能捉住它。”
特拉维斯明智地说:“我要不是又渴又饿,也许能抓住它。”
珍妮弗渴得光想喝水,根本就没想吃的东西。但这只动物的出现却给她带来了希望。
她说:“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我们离水不远了。”
特拉维斯说:“她说得对。这个生灵不可能在沙漠深处生活。我们肯定已接近沙漠的边缘。水离我们不远了。我们快走吧!”
他们走入夜色中。他们缓慢而稳步地前进。他们沿着给他们阴凉的岩石往前走。在结实的泥土上行走比较容易。珍妮弗跟着彼得,彼得跟着芒多。没有月亮,只有星光为他们照路,因此珍妮弗必须不断地看路,以免自己的脚踝被石块扭伤。她只顾看路,竟撞在了停下的彼得身上。
“喂,你怎么了?”
她这才始起头。彼得正直视着前方。芒多也已停了下来,迷惑不解地看着自己身后的这些人。
他指着前方的地平线问:“那些是山吗?”
“不是。”彼得回答道。
珍妮弗插了句:“那些是金字塔。”
他们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道:“埃及。”
“什么?”特拉维斯从早已停下来凝视着的埃克尔斯身边挤过来问。
珍妮弗转过身对他们说:“我们现在是在埃及。”
彼得用奇怪的声音说:“喂,珍妮弗,那些是吉萨金字塔,对吗?”
“对吗?”
“是三座金字塔吗?”
“是的,”她说着皱了皱眉头。“我的上帝呀,这儿只有两座。”
埃克尔斯问:“那些亮光是什么?”
“亮光?”
他们都朗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噢,”珍妮弗说,“那好像是个镇子。”
芒多舔舔焦黑的嘴唇说:“我希望他们会对我们友好的。”
埃克尔斯挤过去说:“我才不管他们是什么呢,我只想找水喝。”
“好主意。”彼得赞同道。他跟着埃克尔斯走了。
珍妮弗本想告诉他们向前小心点,但一想到食物和水,她也就不想多说了。她紧跟着他们快步向闪闪的亮光走去。不知道那亮光带来的是凶是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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