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纽约,当人们从百老汇与五马路交叉的街角处向北走的时候,在左手便可看到一幢二十二层高、大约建成于三十年代末的塔楼。楼的正面几乎再也认不出来了,因为大约有三十几家公司悬挂着它们的霓虹灯广告。这种装饰是美还是丑,在纽约很久以来已经没有人再去想它了,因为这幢大楼到最后与曼哈顿其余的大楼已经没有两样了。只有相邻的几间办公室里很引人注目。
在这晴朗的星期一的清晨,建筑工人们在第七层与第九层之间的外墙面上干着活。一种牙膏品牌、一种洗发水和一种不滑脱的汽车轮胎广告在几小时内便消失了。
到晚上,在原来的地方引人注目地显出了GCC三个蓝边黄字的大写字母。
单单这安装的速度就很令人惊讶,并使沉思的观察者们能想象出创意人的情趣。但GCC是什么意思,人们到第二天《纽约时报》有一则整版广告指出了(通用宇宙有限公司)开张时才弄清楚。广告词说这家企业是企业内部合理化与现代制造方法的代理机构,并以非常优惠的价格为各个方面有兴趣的人提供咨询和相关的机械。其价格与效益相比恐怕可以说是低廉得惊人。
该公司的经理霍默·G·亚当斯受企业主的委托聘用了三名青年妇女作为助手,并且在一开始只拿来了很多没有写过字的白纸。没有书面的资料。
他在他的就职演说中曾对这三个姑娘说过:“我们公司的所有人委托我任这个公司的惟一的经理。我们是一家新创办的公司,没有任何传统,但我希望能依靠你们的支持使GCC三个字母很快地具有世界的影响。我要求你们要勤奋和准确。必要的知识你们将会掌握的。你们的优点是像我们的公司一样年轻。如果我们能够相互理解的话,你们会同我们的公司一起成长、壮大并取得很好的地位。登记工作、文字工作和会计工作你们都可以用机器去做。纯粹的脑力劳动,如费用的估算和统计,你们可以使用这台小型的电脑来做。这台电脑的工作方法我将用几天的时间来讲给你们听。另外,我希望你们干起事来要像我说过的那样勤奋而准确。最后,还要对你们在这些房间里遇到的所有的人都抱一种友好的态度。我感谢你们,我的女士们。”
每天八点半开始上班。九点起开始接待顾客和代理商的访问。劳伦斯小姐一秒不差地报告了第一位来访者。
这是一家花店的信使。他送来的是一束唐菖蒲。贺卡的签名者据说是该公司的老板本杰明·怀尔德先生。
霍默·G·亚当斯宽容地笑了将贺卡放到了一边,并夸奖了这位不在场的老板。有人给了信使一个美元的小费就让他走了。
当他推门的时候,一位自称叫阿伯拉哈姆·魏斯的人正好要进来。他身体的宽度相当于他身高的一半。他踏进了亚当斯的办公室。
“我读了您在时报上的广告。”他自我介绍后说道。
“您请坐,魏斯先生。但我并没有在时报上登过广告。”
“当然是在这里的时报上,您已经知道了。”
魏斯坐到了沙发上,高兴地笑着。“因而,亚当斯先生,正如我说过的,我读过您的广告,而且曾对自己说那时你可以来看一看。谁知道那后面藏着什么东西。如果人们理解得正确的话,您所作的承诺可并不少。”
“这要看您投资的多少而定。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呢,魏斯先生?”
“是啊,我应该怎么来表达呢?首先,我的访问当然是纯信息性的。您是理解的。我在业务上是很能干的。我活着,我也让别人活着。但我对一切进步都很好奇。假如我不来的话我恐怕会错过某些机会,不是吗?”
亚当斯的态度含蓄而客气。“这或许有可能是对的。我是想说,每一位不来访问通用宇宙公司的人都会错过某些机会。”
“很好!这是一个很好的说法。”
“请您告诉我,您需要什么。”亚当斯从容地说道。尽管他对他的来访者的评价并不高,但他却很少使自己受到这方面的影响。
“是啊,我需要什么呢?”魏斯考虑着。“我手里有一个科罗拉多的项目。这个项目很可能是为您准备的。您懂得发电站吗?”
“核电站?”
“不,是水电站!非常常规的水电站。通过蓄集的水来发电。请您现在不要讲,这太保守了!”
“我会避免这样说的。看来您建造的是一个水电站?”
“是的,在阿肯色河的上游,在克里普尔克里克附近。这就是说,我当然不去建造。但我的公司却很想得到这个项目。”
“您是需要一个比较便宜的概算基础,以保持竞争能力?”
“不是直接的,亚当斯先生。我们的投标已经开始了,我想说,我们有最好的机会。最后,我们在这个地区是居领导地位的。但在纯信息方面,我所感兴趣的是,您除此之外是否能够帮忙。我想认识您,理解您。我想知道,通用宇宙公司是谁,通用宇宙公司是干什么的。可能我们以后才会有买卖做。但对您来说,这样一种接触肯定同样是非常令人高兴的事,因为您作为新的公司,自然必须努力变得有名和建立各种关系。在这种关系中,您在我们这里是可以得到很好的保护的。”
霍默·G·亚当斯不喜欢这种教训。他从经验中知道,像亚伯拉罕·魏斯这样的夸夸其谈者最需要帮助。
“您说的正是我所想的,魏斯先生,”于是他友好地解释着,并递给了他的对手一盒烟。“请吸烟!我们接着谈。对您隐瞒我们是全新的公司、我们公司首先必须建立它的关系,恐怕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尤其感到高兴的是能在今天早晨将您作为我的第一位访问者进行欢迎。但请您继续谈下去。水电站的建设固然有些保守,但我确信,从这里出发还是可以为将来做许多事情的。核电固然是一种廉价的竞争者,但最终一切仍然只是费用问题。正是在这个方面我恐怕可以给您提供一些诱人的产品和建议。”
亚当斯在他那长长的演说期间并没有使他的客人脱离开自己的目光。他看到了这张肉乎乎的脸上有一种怀疑的抽动。亚伯拉罕·魏斯现在必须慢慢地从他的含蓄中走出来,因为他更多地需要作出决策,而不是作一次信息性的访问。
“请原谅这悬而未决的问题,亚当斯先生,根据您的谈话,您在提到的这个领域内很懂行。”
“我们在绝大多数的领域内都很内行。这是我们的长处。您看到了,谁在他的广告里承诺得多,谁就必须也兑现得多。否则的话,他根本就不应该创办这样的公司。我们还是回到您的项目上来。尽管我的信息传得很远,您还是在任何情况下不得不害怕在原子的基础上供货的竞争者。建造水电站,在今天尤其是在山区,是很费钱的,您恐怕只有很少的机会。相反,维护一个水电站却是很便宜的。因此您在此刻恐怕是可以取胜的,因为您可以以与您的竞争者相同的价格进行建造。”
亚伯拉罕睁大了眼睛,但很快地又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
“您的方向定得真准。这个问题您已经认识到了。您现在可以建议些什么解决办法呢?”
霍默·G·亚当斯笑了笑。“回答这个问题已经属于咨询的范围了。我本来是一定要收费的。但是您作为我的第一位顾客是可以免费进行采访的。因为如果这个项目实现了,您光靠我的建议还不够。您那时一定更多地要利用我们的机械。请您给我说一说克里普尔克里克水电站的报价。您再给我说一说必要的土方工作量所占的份额。然后您再听听我的建议。”
胖子沉思地吸着烟,似乎他不得不考虑他能否去掉某些数字。然后他下定了决心。
“我可以告诉您正确的比例数字。具体说来,这些数字当然不对,因为我没有权力泄露我们的投标情况。您能理解吗?”
“当然可以理解!这只是一个例子吗,”亚当斯暗暗地微笑着。
“好,如果说电站的总造价是十三亿美元,包括打地基在内的整个土方工程大约需要五亿五千万。”
“事情可以从数字开始。因此我向您提出下列的建议:请您购买我的机械。我的机械可以将土方工程的职位减少近百分之九十。您几乎能节省五亿美元,并使这项买卖没有任何竞争者。”
亚伯拉罕·魏斯激动地做了一个错误的手势,以至于让烟灰掉到了他的裤子上。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并勉强地笑了笑。
“您真幽默,亚当斯先生。您在往墙上勾画些严肃的客户都不会不心动的乌托邦。然而您不应当将我的例子这么夸大地变成抽象的东西,而应该从刚才提出的问题真正能成为您的顾客的难题的假设出发。”
“如果您以为我在开玩笑,您就错了,魏斯先生。因为我确信,您的所谓例子是您日常忧虑的一个现实的组成部分。我拥有我所谈到的机械。我的公司随时愿意为您进行实际的演示。您只需要打个电话给我,我们便可以就日程达成协定。当然其前提是我们在价格上能大体达成一致。因为一旦您的兴趣不是真的很认真的话,通用宇宙公司当然不能进行这种昂贵的表演和试车。”
魏斯先生显然很感动地站了起来。亚当斯看到,这位经理正在紧张地思考着他下一步应该怎样做。
最后魏斯说道:“您想让我节省五亿美元。我一定会把购买您的机械考虑进去。那样一来概算是多少?”
“购买我的机械根本不需要在概算问题上使您感到不安。这些机械都是能持续使用的设备。您用这些机械在将来还可以实施二三十个这样的项目。”
“我懂。可是您总得有个价格呀。”
“价格是虚的。这就是说,这个价格如果用现金支付的话恐怕会超过五十座电站的价值。请您让我讲完!我想说,我不卖这些机械。我是用这些机械加入您的业务,双方都可以得到帮助。”
亚伯拉罕·魏斯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了。
“您想入股?”
“不是想入股,而是对入股有兴趣,魏斯先生。请您向您的经理们建议召集一次监事会的特别会议。您对那些先生们说,他们应当将股本增加百分之五十一。这百分之五十一就是我的价格。”
魏斯先生微笑着,但这种微笑很不成功。他紧张地抓起了他的帽子,后退着向门口走去。
“我希望您能让让步,亚当斯先生,因为在这个条件下我们公司是绝不会同您达成协议的。”
“那我很遗憾浪费了您的宝贵的时间。通用宇宙公司对价格谈判不感兴趣。我们的概算一直是正确的,所以连一分钱也不能让步。百分之五十一,魏斯先生。请您考虑。”
常规水电站制造商的这位男子鞠了一个不像样的躬便消失在前室内。
下一个客户叫安德烈·吉勒提。他的黑头发和他那短小精干的体型,像他的姓名一样表明了他的罗曼人的出身。正如劳伦斯小姐所说明的那样,吉勒提先生已经等了三刻钟的时间。霍默·G·亚当斯从中推断出,这位男子有财务上的忧虑。
“早上好,亚当斯先生!您请坐烟吗?””他鞠了个躬表示问候。
“早上好,吉勒提先生!您请坐!吸烟吗?”
“谢谢,您太客气了,但是我是不吸烟的。”
“那您很幸运。”亚当斯说道。
吉勒提勉强地笑了笑。“我可不是您所认为的幸运者。否则的话我恐怕就不会到这里来了。”
“您需要帮助?需要技术上的改进?需要建议?”
“是的,这三者我都需要。而且很急。或许您会觉得我的要求很奇怪,然而您的广告词内容非常全面,以至于人们可以有些想法。我想简单地说说,亚当斯先生。您一旦确认您不是我需要的正确的人,您可以告诉我。我身上能发生的最坏的事是我浪费我的时间。”
“您请说!”
“我代表的是明尼苏达矿业公司。我的公司除了纯粹的矿业之外也经营大型隧道项目。您肯定知道,我们目前正在修建盐湖城到旧金山的单轨高架铁道。在内华达山脉中的萨克拉门托我们要打通接近七十公里的穿山路。到现在为止,其中的十公里已经建成了。这意味着它们已经初步被贯通了。我们从东面过来。竞争者从西面推进过来。竞争者已经完成了双线的建设。整个工作已经成了一场竞赛。我们将输掉这场竞赛。”
“现在,您认为这带有悲剧性,是吗?在每次竞争中都记有体育比赛式的分数,固然是典型的美国做法,但您肯定会同政府有固定的协议。只有您需要根据这些协议来进行安排。是什么东西在那里影响着您的竞争呢?”
吉勒提愁眉苦脸地望着他。“我会向您解释这些的,这就是说,如果您感兴趣的话。您有矿山方面的经验吗?”
“我想说,您讲的问题正好是我们特别的强项,”亚当斯干巴巴地解释道。“如果您能详细地向我报告,您根本不会失去时间的,吉勒提先生。”
“那好吧。同政府的协议不是针对总项目的。任务是分阶段给出的。这就是说,最有效率的公司将得到下一个任务。如果我们照现在的速度推进,我们大约会得到项目的四分之一的任务。然而我们的概算却是以我们正好得到一半任务为前提的。一个范围这么广的企业,如果想将交通运输及时地纳入计划日程的话,就必须作出长期的部署。这一点,您会理解的。所以,我们在一年前就已经承担了验收义务。这个义务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我们的需要,如果现在的速度能够保持的话。我们以这种方式预先筹集了我们根本不需要的材料和劳务的资金。我们正好支付了我们想挣得的钱。如果您将不断地维持七千名的劳动力纳入概算的话,您就会造成亏损。这种亏损在短短几个月内就会使明尼苏达矿业公司有可能宣布破产。我请求您,亚当斯先生,请求您能绝对让人信任地按照您广告中的每一个词去做。您在您的广告中是答应过替客户保密的。”
“请您不要讲那些显而易见的事,吉勒提先生。我已经对您的问题很感兴趣了。我已经把这看成是我自己的问题。因而,您的问题就是将山体钻一个大窟窿以便让单轨高架铁道通过。钻孔的直径有多大?”
“高六米,宽十八米。”
“请等一下!”霍默·G·亚当斯拿了一张便条,在上面记下了几个数字。两分钟以后,他说道:“我用我的专用设备使您每天前进两公里。当然这里的前提是,您在这些机械工作期间要将所有的工人和宝贵的设备从隧道中撤离出去。”
安德烈·吉勒提的脸上显出了一种又甜又酸的表情。“您不要开玩笑了,亚当斯先生!虽然我很喜欢开玩笑,然而这件事关系着我们公司的存亡。您不知道真正的解决办法吗?”
“我准备最快地为您进行工作试验,吉勒提先生,”亚当斯说道。“您不要把我看成是说大话的人。我们的机械是根据物质变能的原理进行工作的。当然不是像原子弹连锁反应那样发生在一个自发的过程中。这个过程是受我们控制的。释放出的能被储存在适当的存储库中,并在以后以高额的利润进行销售。我当然理解您的怀疑。但最终您一定会弄明白,您所找的是通用宇宙公司,它把实行广泛的合理化和现代工艺看成是它的任务。我给您提出如下的建议,吉勒提先生:您让我们演示一下我们的设备。一立方米的小型工作实验恐怕就够了。您一旦确信以后,您再下定决心。”
“好,”黑发人说道。“如果是这样,您已经把我说服了。依靠隧道建设的这种革命化,我们会把世界翻过来。纯财政上的作用将是无法估量的。举例来说使用您的设备要花多少钱呢?”
“您的公司的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这时,在安德烈·吉勒提与亚伯拉罕·魏斯之间出现了一种类似的特征。吉勒提也从他的沙发上跳了起来,害怕地凝视着霍默·G·亚当斯,似乎他害怕他的理解。
“这是很可笑的,先生!您不知道明尼苏达矿业公司是谁和是做什么的吗?一个世界性企业,您想一下子把它塞到您的口袋里吗?”
“亲爱的吉勒提,我要提供给您的东西,比您的世界性公司的百分之五十一更有价值。如果您不使用我提供的设备的话,明尼苏达矿业公司在半年内将会变成什么东西,您刚才已经给我描述得非常清楚了。另外,如果您找到一个人能设法帮助您、使您那就要破产的公司具有最高的世界意义,而且他能对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感到满意的话,您应该把他称作最无私的人。”
安德烈·吉勒提无法掩饰他双手的抖动。
“如果我现在走开恐怕会更好,亚当斯先生。”
“请便吧!认识您我很高兴,吉勒提先生。假如您再有业务上的忧愁,请您再来找我。”
劳伦斯女士又报告了另外的七位客户。但这些客户都不怎么重要或没什么信用。亚当斯用几分钟就把他们打发走了。他现在终于有时间给克莱因打电话了。他是与亚当斯一起到纽约来的。克莱因已经在等待亚当斯的电话了。
“采访的结果怎么样?”亚当斯想知道。
他听到了克莱因的笑声。
“两个小时以前,纽约邮报的一位记者偶然地遇到了我。我同他随便地喝了点儿酒。喝酒时我的面具按照程序滑落了下来。那个小伙子马上认出了我。这种目光您恐怕应该看见过!他劈头盖脑地就对我说,我是美国情报局叛变投敌的克莱因上尉。我对他说,假如他聪明的话他一定知道我现在在为谁工作。他有些天真地向我解释说, 这恐怕已经是家喻户晓 的事了。我向他提出了一个妥协的建议。如果他放了我,并且不写文章讲这件事情,他一定可以得到所需要的回报。我向他讲了应该知道的有关不明人侵者的一切,尤其是随时都要应付一场对地球的入侵。我的消息来源对他来说是足够可靠的。如果他能将这件足以引起人们不安的事对他的主编讲清楚的话,这件事在今天的午间版内便可见报。”
亚当斯点着头。他看了看他的表,“现在是十一点三十八分。请您检查一下您的面具,并到交易所去。请您通过无线电与我保持联系。如果您有什么怀疑,您就问我。但您要注意不能泄露出您与这些先生们认识。对于公众来说,您是敌人。”
“同意,亚当斯先生!一旦有危险,我会觉察得到的。”
纽约交易所这天早上可以说是没有乐趣地开市了。
十点钟时平均以低于前日收盘价十个点开盘,却没有找到足够的买主。这个价同样是有保留的,以至于绝大多数经纪人都回到饭馆喝咖啡去了。
牌价仍然没有变化。当人们回顾近几周的发展情况时人们不得不说安心是受到欢迎的。
第三势力在戈壁沙漠出现以后所有的股票曾急剧下跌。
当新的世界大战要爆发时,情况不仅像经济危机之后,而且就像全面崩溃之后的样子。后来,佩利·罗丹提供了阿尔孔人力量的证明。东西方政治集团相互接近,并建立了地球上所有国家的世界联盟。不明宇宙飞船的进攻被佩利·罗丹打败了。形势重新好转。人类的信心和希望增长了起来。交易所的行情也随之上涨,市场得到了恢复。
习惯于意外事件的人类已经接受了第三势力的有些神秘的国家,尽管普通人对于真正的关系几乎没有一个正确的概念。交易所的行情又变得可以信赖了。
今天的无乐趣倾向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直到了十二点!
恰好在中午的时候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此前几分钟的时候,哈加德医生化名以低三十点的价格叫卖了几种石油股票,并立刻卖了出去。人们惊讶地摇着头,但人们感到自慰的是后来什么时候新手也交易了起来。
当纽约邮报出版了它的午间版的时候,人们突然把哈加德看成了有远见的和惟一挽救了他的金钱的人。
入侵的报道使交易所的人非常恐惧。他们所担心的不是他们个人的良好状况,而只是他们的钱。
大厅里有几分钟的时间鸦雀无声,一直到交易所的发言人奥利弗通过喇叭讲道:“我的女士们和先生们,你们这么受报纸报道的影响是没有意义的。并没有官方的消息。董事会将立即要求调查,以审查该文章的内容。”
在这时,有一名男子闯了进来,大声地解释说,BJ电台独立于纽约邮报地播送了同样的消息。
“通用电气,八百七十!”一个声音向大厅里喊道。几秒钟的时间像死一样地寂静。然后便乱了起来。通用电器早上开盘时是九百九十五。
奥利弗依靠警察的支持恢复了大厅的秩序,而在两边的走廊上却已经在进行着非官方的交易。乐观主义者在预测明天的气氛。悲观主义者抛售着他们所能抛售的股票。
十二点半前后,奥利弗才重新控制住股票的供与求。经过了最初的巨大损失后,购买的乐趣迅速减弱。人们在秘密地谈论着收盘,但有许多人在抗议。
通用宇宙公司的被委托人还很有自制能力。其委托人的指示甚至于在现在这很有利的水平上也不许买进。但当业务完全停滞的时候,哈加德医生做了少量的尝试。他这时将标准石油压低了三十五点,使股民们又兴奋了起来。价格继续下跌。跌得非常快。整跌了十分钟。哈加德又往回拉,并让其他人一直干到购买的兴趣最终超过了卖方。奥皮亚特有限公司在差五分钟一点的时候突然抬价。
霍默·G·亚当斯从他的办公室发出了新的指示。“您买进奥皮亚特,马诺利。请您与克莱因上尉一起作一笔引人注目的私人交易。请您下降四十!事态仍在我们控制之下。我们在这方面不会出任何事。”
差三分钟一点的时候,奥皮亚特损失了他开盘价的百分之七十五。绝大多数其他效益都好得不多。
收盘前不久几乎再也没有一个有下决心兴趣的经纪人,以至于这一天虽然有巨大的亏损,但似乎结束得很平静。但在最后一瞬间亚当斯又来了一个意外。
人们从许多箱式收音机中听到了发自悉尼的一篇特别报道。根据这篇报道,一艘来历不明的宇宙飞船在帝汶海将一个渔船队整个劫持到了数公里高的空中,然后又将其扔了下来。
纽约电台的发言人是这样结束他的广播的:“……关于所谓第三势力行动的假设必须予以驳斥。渔船队坠入帝汶海时估计有四百人丧生。事后,那艘不明的宇宙飞船重新俯冲了下来,并在同时打开了大量的空气闸门。有好几千可笑的生物像伞兵一样在水面上空跳了下来,在水面上游了几分钟之久,然后便沉入了水下。这是非人的生物。对于他们的机体来说水是一种合适的元素。对这一点,几乎再也没有怀疑了。对大陆的入侵是否是这样计划的,还在期望着。联合国总部在第一号公报中宣布立即对入侵者采取相应的步骤。”
没有人再想交易所收盘的事。股票突然在股东们的手指间烫起手来。如同热锅上蚂蚁似的经纪人们都失去了自我控制的能力,不惜一切地卖出。整个康采恩和托拉斯在一刻钟内便更换了它的所有者。
交易所没有固定牌价地收盘了。整个世界经济似乎都失去了生机。一方面变成了废墟的工业生产力想将他们的最后的钱用到打电话上,以便与他们同病相怜的伙伴谈话。另一方面其他的企业似乎已经像死一样地沉寂。比如在通用宇宙公司就是这样的。
霍默·G·亚当斯切断了他与其他人的一切电话联系和无线电联系。他不想冒被窃听的风险。他在这种安静中自我感觉良好。这个小个子坐在他的写字台后面,思考着,等待着。
十六点左右电话铃响了。这是亚伯拉罕·魏斯打来的电话。
“您对这局势是怎么看的,亚当斯先生?”
“一个很好的玩笑,魏斯先生。明天一切都会被忘记的。”
“您恐怕是整个地球上惟一的乐观主义者。”
“作最后的乐观主义者是我的雄心。但我希望,我还能找到几位信仰上的兄弟。您为什么打电话来?您想回到我的报价上来?”
“您还认为这很重要?”
亚当斯满意地向后靠着。“您怎么看法?对于我来说,生活在继续着。”
“那好吧!我们明天可以会见吗?如果行的话,我将去包一架飞机。”
“这不必要,”亚当斯说道。“我们可以乘我的飞机。”
“好,亚当斯先生。我很感谢您。那就明天再见,时间是……”
“等一等!您考虑了我的条件吗?”亚当斯问道。
“百分之五十一归您。这是显而易见的。”
他们约定了第二天早上六点见面。
霍默·G·亚当斯重新又向后靠在了沙发上。他的思路又跑到了被打断的数字游戏上。这游戏当然有很严肃的背景。
对于下一次被打断,亚当斯只有在他认为吉勒提也会打电话来的时候才会感到惊讶。然而这个小个子的商人却是亲自来的。他看起来有些令人同情的样子。
“您好,亚当斯先生。我们考虑了您的报价。明尼苏达矿业公司同意您的建议。您可以在明天早上为我们演示您的机械。”
“明天下午,吉勒提先生。此前我在中西部有一个约会。但午饭后我恐怕有时间飞往萨克拉门托。这个时间对于您合适吗?”
“非常合适。那样一来我们便还会有机会清理隧道,以至于您可以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情况下实施您的工作试验。”
“好!条件已经清楚了。由于您正好在这里,我想这就给您看看我的合同草案。我们到明天就只还需要签字了。”
吉勒提仔细地读着。然后他解释说:“这个我们做起来是很高兴的。只是参股的事我们有个建议。我的委托人认为将多数股份让给您很不好。人们请您满足于总股本的百分之四十五。”
亚当斯的脸上露出了父亲般的微笑。
“您的谈判态度仍和从前一样,吉勒提。您还是那么看重多数股份吗?经过交易所今天的崩盘以后您也变得毫无乐趣吗?”
“完全没有。您虽然会精确地知道我们的股票价格降了一半还多。但我仍确信,您是高度评价明尼苏达矿业公司,尤其是与我们相比其他的股票要坏得多。按照今天的可能性测算,您与我们公司一起总还会有可以想象的最好的买卖的。哪怕您得不到多数股份也没关系的。”
“一个小时以前还有人称我是最后一名乐观主义者,吉勒提先生。我看,除我之外还是有乐观主义者的。”
来访者机灵地鞠了一躬。“我们相互理解吧,亚当斯先生。如果明尼苏达矿业公司能将大山钻一个很深的洞,该公司在今后三天内就会变成建造防空掩蔽部的领导公司。帝汶海灾难后防空掩蔽部差不多成了人们惟一还能够为它花钱的东西。您看到了我们完全意识到了我们的重要性和我们的机遇。您也将是利益的享受者。诚然,目前世界末日的情绪中可能会有某种真实事物,但如果在那种情况下我们反正是要损失的。我们希望事情能继续发展。只要人类存在,事情就总要以任何方式继续发展的。”
霍默·G·亚当斯被这样强的自我意识所感动了。“我会马上叫人把合同誊清,明天把誊清稿带给您。通用宇宙公司满足于百分之四十五了,吉勒提先生。”
通用宇宙公司的试验工作顺利地完成了,合同也签了。
霍默·G·亚当斯飞到了中亚第三势力的封锁区内去汇报。
在总部内,所有重要的人物都聚到了一起。连喜欢对地球事物抱保留态度的托拉和克雷斯特也到了。
“外面的情绪怎么样?”佩利罗丹问道。“我希望,我们不要使我们的良心受到太大的谴责。”
霍默·G·亚当斯抬起了他的头,直率地望着每一个人。“这三天内我所经历的,似乎只是一次重复而已。很长时间以前人们因此将我关进了监牢。今天我知道了,我的做法引起了轩然大波。谁如果不能排解这物质上的损失,就让他自己去了结。”
罗丹赞同地点着头,并且说道:“反正我们已经将不安带给了人类。但我们都知道,这种不安是必要的。入侵真的在威胁着我们,每天、每小时都在威胁着我们。布利在帝汶海用阿尔孔人的投影机给世界放映的一部血腥的三维影片所展现的情景,明天就可能变成现实。我们有义务使全人类避免这样的危险,因为只有我们有足够的力量承担这个任务。我们必须相应地加强我们的工业潜力。这又只有在对经济施加足够影响的情况下才有可能。我们迄今为止的努力就实际需要而言是很不够的。想保护和统一一颗行星的机构必须支配有相应的手段。当您本星期初去纽约的时候,我们在财政上还一无所有。今天的情况怎么样了,亚当斯先生?”
“布尔先生在帝汶海的虚拟入侵表演起了决定性作用”,财政天才答道。“但准备工作也是好的。我们在短时间内将纽约的交易所完全搞乱了套。角田先生在东京,马歇尔先生在开普敦,李斋东先生在伦敦,柯斯诺夫在柏林也都能办到类似的事情。我们用几百万美元的零用钱收购了整个的工业,并且为我们弄到了四个康采恩的多数股权。当然不能每天都耍这样的交易手腕,因为世界不会两次落入同样的陷阱。”
“也有不一样的。”雷金纳德·布尔从容地插了一句。
亚当斯看了看他。雷金纳德·布尔大概也能在某个交易所暂时搞得不安的。再多也不会的。
“这次成功完全应验了您的预言,亚当斯先生,”罗丹解释说。“您知道,开始时我是怀疑的,而且要求也不高。照今天的情况来看,我只能真诚地感谢您和夸奖您了。您还用阿尔孔人的机械做了几宗好买卖。只是我们因此而必须小心。”
亚当斯并没有因为这个提醒而生气。“那是当然的,”他说道。“克雷斯特的否决权在这件事上被考虑了。我提供给明尼苏达矿业公司和魏斯先生钢筋和混凝土公司的能量——物质相互转换装置对于阿尔孔人看来已经是过时的技术了。可是这些机械帮助了我们。佩利·罗丹以本杰明·怀尔德的化名作为通用宇宙公司的老板拥有其多数股权的两家公司,今天在它们的专门领域内已经没有竞争者了,并将在未来的经济增长中居于领先地位。我看我们暂时没有很大的经济困难。亚洲联邦提出的七十亿马上可以到手。因此,我们不需要像开始计划的那样以分期付款的方式来购买我们的领土了。另外,据我估算今后六周还能到手四十亿。在为我们自己的成品制造工业做最必要的努力中,这些钱虽然不多,但我们一定够用了。”
“由我们控制的工业的价值不是高得多吗?”布利问道。
“交易所的纯价值是大大地下降了,但这个价值是还会升起来的。但如果您因此想说我们比如可以将一个两亿公司的资本直接用于我们自己的需要,这就成了卖牛奶小女孩的算法了。要知道,我们在世界各大洲的工厂应该继续归我们所有。我们要保留这些工厂。因此,我们永远只能将流动资金的很小一部分抽到这里的戈壁上来。您懂吗?”
“我懂。”布利说道。
“我们的面前还有大量的工作,”罗丹严肃地说道。“我们在这几天内做成了许多事。财政上的前提已经具备了。我们还缺少的亚当斯先生会逐渐地搞到。我们听说,像交易所崩盘这样的日子不会那么快地再有的。在这里也有必要做些不知疲倦的琐碎工作。但这是我最放心的事。直到我们建设起高效的经济时为止,可能还需要几个月甚至于几年的时间。有另外一些问题在目前是很重要的。我们必须每天考虑到范坦人的入侵。布利在一种令人信服的特技表演中所展现的情景可能明天就会变成现实。那时,我们的敌人肯定不会永远地消失在水中的。我的另一个忧虑是我们人员的短缺。阿尔孔人的机器人在将来会不够用的。我们需要有血有肉懂得我们在地球各大洲利益的工作人员。在这方面有一点对我们大家都是适用的:谁把一个人带到我们这里来,谁必须确信他的能力。在我们的小国内只能安置很少量的人。我们还必须向每个工作人员提出要求。在这样的情况下,第三势力的国籍暂时只能给那些具有新的能力的人。”
佩利·罗丹沉思地点着头。
布利说的这个词突然间在罗丹的脑海里展现出了一幅奇怪的图景。罗丹并没有说出来。他反而提出了一个非常怪的问题:“亚当斯先生,您说,两千三百六十九点七的三次方是多少?”
小个子惊讶地仰望着罗丹。然后他去拿他的计算尺。
“不,不是这么算!”佩利·罗丹说道。“要用脑子算!”
“这就要费些时间了……”
“那您就不要再算了!结果是:一百三十三亿零六百九十九万八千四百二十九点八七三。另外,我还有一件事不清楚。您原米说我们在钢筋和混凝土公司以及明尼苏达矿业公司都拥有多数股权。但在我们谈话开始时您却解释说只有魏斯先生对百分之五十一的条款承担了义务,而吉勒提先生却将股权降到了百分之四十五。”
“这很简单。我们事先在交易所已经能够得到了明尼苏达矿业公司百分之七的股票。对此,吉勒提当然一无所知。”
佩利·罗丹一直等到笑声停了下来 。
“我想,我们可以对此感到满意了。现在来谈我们下一步行动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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