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神秘的老客收到叶子发来的第一份情报,如获至宝,不能自己。他立即向赤本三尼报告情报内容。赤本三尼看一眼情报不以为然,宫下说,将军阁下,下令围剿,扫荡那个地区。赤本三尼说,你尽到了责任,回客栈去。
宫下的一声哈依,退却。
赤本三尼电话约来川岛,叫她看那份情报。川岛看了不语。赤本三尼说,东部的调查班行动如何?白嘴鼬川岛说,八百调查班都分到东部九县:丰玉遵,迁滦乐,卢抚昌。然后他们就依赖各镇据点的武装保护进行调查,或依靠村镇保长甲长了。
赤本三尼说,遇到什么麻烦没有?
川岛说,没有,八路军大都流窜到长城以北,平原地区治安较好,比较太平,小股游击队没有大的脓水。曾猖狂一时的飞行大队,已经归顺了皇军。现在,东部平原治安状况更加良好。正是我们开展调查的最好时机。
赤本三尼说,如此说来,你分出一千宪兵的一半来,由你亲自带队围剿西部兴隆平谷一带,消灭八路军参加那次重要会议的人员。如果,这份情报是真的,那么你将消灭的就是八路军的首脑。祝你成功。
白嘴鼬川岛命令她的1482部队出发了,五百宪兵全是机械化装备,卡车、摩托、机枪、火炮、坦克,冈村大将特准拨给川岛一架小型飞机,供她专用。她乘飞机在天上指挥她的地面部队前进。飞机上只有驾驶员、一名参谋,一名报务员,可都是男的,叶子不在身边,感到别扭。可是,他们都是自己的部下,都得听她指挥。她说,现在,我们在什么位置?
参谋说,报告将军阁下,飞机在兴隆、平谷上空。
白嘴鼬川岛说,地面部队在什么地方?
参谋说,在蓟县境内。
白嘴鼬川岛说,命令他们全速前进。
参谋说,地面回电,他们已经进入渔子山区。
白嘴鼬川岛在飞机上俯瞰兴隆平谷大地,到处都是山,什么也看不见。参谋打开地图,点化给川岛看。渔子山在兴隆县城的东南,平谷东,盘山西北,是八路军的根据地,所谓重要会议也许就在这一带召开。她命令低空飞行。
白嘴鼬川岛向地面使劲地看,忽然,她看见地面上冒了几处白烟。地面报告说是遭遇土八路的地雷袭击。
在地面上行进的鬼子瘫痪了一辆卡车,全队下车向山上搜索民兵。鬼子的机械化装备在山里就是一堆废铁,还必须靠两条腿爬山。可是,他们刚从地雷的惊恐中缓解一下空气,又遭到民兵打冷枪的困扰,鬼子最头痛的是山顶上民兵喊话:鬼子搜山了,鬼子向西去了……几分钟就传到各村,传到八路军的首脑机关。
八路军司令部教导团崔团长奉命带队转移到渔子山时,西部地委书记贾骚人、平蓟兴县委书记李越迎接他们登上山东村西北一个山顶,一窝蜂白兰雪在教导团学员队里,不便出面。可是,到山顶时,《救国报》主编月里兔杨昭也在那里,一窝蜂白兰雪忍不住就出队和杨昭说话。她说,喂,杨贵妃。
杨昭说,哇,白雪公主。
一窝蜂白兰雪说,你们也来这儿?
杨昭说,我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编报纸。
白兰雪说,你儿子敌情好吗?
杨昭说,都两岁了,在卢龙寨托老乡抚养。
她们没完没了地拉时,忽然,十三团长陈虎参谋长蔡妞到来,白兰雪一手拉住玉米鸡蔡妞说,喂,眼里没有我了?蔡妞回头看见白兰雪,又是拉又是抱,又是抡又是跳。白兰雪一努嘴指指陈虎说,你们办事了没有?他欺负你不?蔡妞不语,只是笑。
陈虎向西卢贾、崔团长敬礼说,我们奉鹿司令员的命令,来掩护你们转移。
西卢贾说,你带多少兵力?
陈虎说,一个营。
西卢贾说,我有底了。我们要拉出一个召开重要会议的架势。请大家这边来。他引大家走进山顶上的轩辕庙,有山门,有围墙,正殿三间。殿内塑有黄帝彩像,头戴冕旒,身着龙衣,端坐中央。两侧有泥塑侍者。殿后就是黄帝墓穴。殿前院中有石碑,碑上有唐陈子昂著诗云:
北登蓟丘望,求古轩辕台。
应龙已不见,牧马空黄埃。
尚想广子成,遗迹白云隈。
西卢贾说,我们都是黄帝的后代,岂能容忍日本鬼子在我们祖先留下的土地上耀武扬威呢?我们是这块土上的主人。必须用我们的生命保卫国土。
大山的南端传来了枪声,战士报告,敌人一步步向山顶靠近。陈虎请首长们立刻转移。西卢贾说,转移,转移,当年我们的祖先也是常转移的,他的陵一忽儿在陕西的桥山,一忽儿在河南,一忽儿在甘肃,最终还是在我们的渔子山。转移,转移,我们向西北方向转移吧。
崔团长一声集合,一窝蜂白兰雪站在队里用眼睛向杨昭、蔡妞告别。杨昭跟随报社的队伍走了。蔡妞和陈虎迎着枪声的方向跑去。教导团向西北雾灵山区缓慢地行进。枪炮声渐渐地消失在他们的身后。
雾灵山在渔子山的西北,一窝蜂白兰雪随着大队进入一片罕见的原始大森林。彻底摆脱了敌人的追击。白兰雪此时此刻产生了表达欲,有笔没有纸,就打开牛宜轩的《疯子日记》,于空白处写道:这里十分安静,听不到人语,听不到枪声。秋天的夜,却有点意外的喧嚣,有些不知名的鸟雀在咯咯、咕咕、吱吱地乱叫,远近呼应,若有节奏。有些叫不出名字的野兽,在断续地、清脆地、尖声辣气地呼叫。就像是鸿蒙初开时大自然的交响曲。
一窝蜂白兰雪继续写道:太阳爬上山顶的时候,西山的高处已经披上红色的朝霞,红霞渐渐消退,山里就出现了白天。这时向四周望去,就能清楚地看到我们这个大庭院的美丽景色。清脆的松柏,同鲜红的玻璃树错杂相间,那些娇艳的黄叶,深沉的兰花,它们互相争斗,互相消融,真是五色缤纷,丰富多彩,一幅无尽的自然织锦,覆盖着好像百朵莲花的高山。这片高山密林中,不时飞出几只矫健的白鹤或是几只彩色的野鸡以及无数的食人蜂。真没想到,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会看到胜似江南的北国风光。
一窝蜂白兰雪凝思笔端之时,忽然,吹响了集合号,她忙收起本子,跑去列队。崔团长兴奋地说,同志们,我们发现了一大片人参地,足有20平方米,大家都去挖参。改善我们的生活。
报社的编辑们也赶了来参加挖参运动。挖参可不比锄白薯,那可是个细致活。不能抡大镐,而是盘腿坐下,拿刺刀如同发掘出土文物那样一点一点地剜。白兰雪剜出一颗老参,论个头足有一百年。主编杨昭凑过来说,白兰雪呀,白兰雪,你干啥啥中。白兰雪说,正相反,我是干啥啥不中,吃啥啥包了。
杨昭说,说到吃,吃可就真的成了问题。我们的米袋空了,没有蔬菜,大森林里没有人烟,吃一斤米,一个萝卜,都得从四五十里之外,乘夜色背来。我们需要的电讯,稿件,需要从百里以外才能取来。我们的编印工作不受敌人的干扰了,可是,我们的吃饭成了问题。没有人民的地方我们可都只能索我于枯鱼之肆了。
白兰雪说,你们办报的就爱咬文嚼字,什么枯鱼之肆,不就是晒鱼干吗?固然平面不是深刻,叫人听不懂也不是深刻,啃古董更不是深刻……
杨昭说,我没有时间和你讨论,你常看报吗?
白兰雪说,原先没时间看,现在有的是时间看报,唱歌,跳舞,写日记什么的。
杨昭说,约你一篇稿子,答应不?
白兰雪说,我?我只有写的检查。
杨昭说,你的日记给我看一看行不?
白兰雪说,行。她打开她写的那几页给杨昭看。可是,杨昭做事为文是个有头有尾善始善终的人,她接过那本日记,从头看起,她惊叫道《疯子日记》?是你的?如果出自你之手,那就怪了。
白兰雪也吓了一大跳,忙解释说,不,不。
杨昭说,哦,牛宜轩,牛是什么人?你没有交代过。
杨昭读了几页日记,她以办报人的敏锐眼光看中了《疯子日记》的价值,兴致勃勃,早忘了挖人参的事。待教导团挖了两大柳条筐人参的时候,崔团长抬着人参送给报社,杨主编才从《疯子日记》中清醒。
崔团长说,主编同志,你们都是知识分子,干不了力气活,我们都是扛枪的撸锄杠的,挖的多,分给你们一半,没粮食吃,人参也顶饭吃。
杨昭说,不,不,不劳动不得食,我们岂敢剥削你们?
崔团长说,哪里话,八路军战友之间哪里有剥削可言,剥削是个阶级概念,八路军中还存在着两个对立的阶级吗?
杨昭说,说句笑话,反正我们不在此荒芜没人烟之地晒鱼干,我们决定下山,找有人民的地方办报纸。她大声呼道,报社的集合。下山。
一窝蜂白兰雪说,杨姐,我的日记本。
杨昭说,我摘要发表,这可是给鬼子的一记重拳。
白兰雪说,别,千万别……
她追着,喊着,撵着。杨昭只管走,不回头。白兰雪再追时,崔团长说,白兰雪归队。一窝蜂白兰雪恨自己恨得顿脚,她杨贵妃只顾政治需要,不顾牛的性命。他那个《疯子日记》一旦发表,牛宜轩的小命可就没了。他干着急活没辙。她对牛宜轩虽然没有什么好感,但,那也是一条性命啊。况且,牛已经是飞行大队的一员了。
一窝蜂白兰雪向团长请求也下山,找司令部去。崔团长说,没有政委的命令我们不能行动。请你体谅。白兰雪说,我们可真要在此索我于枯鱼之肆了。崔团长说,没办法那就烀人参吃吧,点火。
大森林里冒出袅袅青烟,引来了一架小型的日军飞机在原始森林上空盘旋。在飞机上的川岛将军转了几圈什么也没有看见。几天来的扫荡没有成效,别说八路军的首脑机关,就是八路军的一根毫毛也没有抓住。她命令地面部队继续搜查这一带山区。她呜的一声乘着飞机摇摇晃晃地回了渤海,在碑子院机场落地她下了飞机一口气就扎进赤本三尼的司令部。
川岛还没有喘过气来,赤本三尼就扔给她一张八路军主编的报纸《救国报》。川岛打开报纸的第二版显著地位刊登了牛宜轩的《疯子日记》选。文后还标有(待续)。川岛发狠地说,牛宜轩啊,牛宜轩,我把白兰雪都给你了,你还不知足,做起什么疯子日记来,真他妈的疯了。
赤本三尼说,关起来吧,严加拷问,供出他们的同伙。
川岛说,让我去抓人?你快让宫下上任。这个职我兼不下去了。我怀疑他那个策反有问题,白搭上了一个叶子。一旦叶子出事,我跟他没完。
赤本三尼说,来人。
二疙瘩进来说,请太君吩咐。
川岛暗中向赤本三尼摇头。赤本三尼看出来她对支那人都不信任,于是改口说,羊桑,请给我买包茶叶来。
二疙瘩倒吸一口凉气,可是,不敢言语,哈依一声买茶叶去了。
川岛说,这个羊和牛是一伙的,加小心吧将军阁下。
赤本三尼给208打了电话,任命宫下为1482部队长,立即到任。秘密抓捕牛宜轩。
宫下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牛宜轩秘密抓捕。牛宜轩稀里糊涂地被投进了渤海监狱。宫下上任就做了一件漂亮的事,赤本三尼十分欣赏。赤本三尼说,208要有人留守。川岛说,现在,叶子在什么地方?怎么和她联系?
宫下说,一个牵毛驴做小买卖的是我的人,通过他和叶子小姐联系。
赤本三尼说,给她发报,命令她寻机逃回。
宫下说,哈依。
可是,万没想到,宫下回到208房间时,却空无一人。常先生不见了,他拘来老板,问常先生的去处。老板说,他刚走,他说上街吃饭,一会儿就回来。宫下等了俩时辰,也不见常先生的人影,天黑了,还没有回来。宫下亲自给叶子发报,发了几次,都没有回音。宫下的情绪糟透了。他耐下性子等待牵驴人的到来。可是,他等了几天也不见牵驴人露面。他的心就凉了半截。捉了牛宜轩,打草惊蛇,什么都完了。他怀着遗憾、不安、等着挨训的心情向赤本三尼和川岛两位将军报告之时,赤本三尼宽宏大量,不加斥责。可是,川岛就急歪了。因为,从此她会失去叶子。她说,得想办法把叶子找回来。
赤本三尼说,你去办吧。宫下君,继续审问牛宜轩。
宫下说,哈依。
牛宜轩被抓进监狱那是纸里包不住的火,常汝林秘密撤退了,牵驴人不露面了,朱欣和小桃也收敛了动作,看动静。影园子老板王玉清今天接到当八路军的兄弟老三的秘密来信,叫他当即立断回到根据地来,不容犹豫,晚了可就有麻烦了。他解散了24枝花,所有一切吃的用的以及几年的积蓄都不要了,只是收拾影卷准备逃走。忽然,川岛一脚进来说,王老板,你要干什么?
王玉清没有准备,吓了一哆嗦,手上的影卷落下盖上了老三那封书信。他强掩饰内心的恐惧,坦然地说,说来话长啊,我唱了几年的《瓦岗寨》竟有几句唱词给忘记了,这不,我在翻本子。阁下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弄得我措手不及,吓了我一跳。
川岛伸手摸一摸那些影卷,王玉清的心腾的一下跳个不止。川岛一屁股坐在一把太师椅子里,伸了个懒腰说,今晚上我不走了。看把你吓的,难道你老婆来了吗?还是约了别的女人?
王玉清此时不讨厌这个话题,他乘机借题发挥说,我老婆死了几年,我们情深似海,难以忘怀,哪有心思约女人?
川岛说,真可怜,咳,人啊,人啊,孤独难熬啊。我们吃饭吧,我全带来了。
王玉清借机一呼啦把影卷和影卷下的书信抱起放进影箱里,心里塌实多了。川岛打开笼屉式饭盒,把吃的喝的摆了一桌子。王玉清硬着头皮应酬,倒了两大杯,二人对酌。王玉清慢慢品味。川岛说,今晚我们尽情尽兴,明天,你替我办一件事。
王玉清说,我会全力去做,说吧什么事,这么难张口?
川岛说,你秘密到那边去,寻找叶子的下落,面见飞行大队长草上飞,就说宫下大佐约他三天以后,在市郊梨树园会面。
王玉清说,我没见过那个飞行大队长啊,我成吗?
川岛说,你见到叶子什么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王玉清说,好吧,为了你,我冒一次险。一旦三天之内我回不来。你就亲自带兵找到我的尸体埋藏。
川岛一低眉说,说得好恐怖,我都舍不得叫你走了。
他们经历了一个同床异梦的夜晚,王玉清秘密地离开渤海,去他该去的地方。在渤海的川岛将军耐心地等待着王玉清的回归。第一天,不言不语;第二天,期待;第三天,盼望。到第四天就绝望了。骂王玉清这个死鬼死哪里去了。忽然,她想起王玉清临走说的埋藏他尸体的话,仿佛那就是他的遗嘱。第五天,川岛就带一个小队宪兵和二疙瘩的特务队寻找王玉清,宪兵骑马,特务队骑自行车。他们一竿子就扎到丰滦迁三县的交界地区。川岛在野鸡坨据点坐镇,撒下他的兵到各村搜寻王玉清,是活的抓回来;是死的把尸体抬回来。
下午时分,宪兵小队长抓住一个八路军,带到川岛面前。川岛看到的眼前这个八路军原是个孩子,不过十六、七岁,从他那恐惧、绝望的眼神里川岛发现这孩子身上还藏着秘密,她说,搜。
宪兵七手八脚扒光了小八路军的军装,连个裤头都没的穿。川岛本能而快速地溜一眼小八路的那块小精灵,啊,真是个纯真的童男子。宪兵从他的衣服里搜出一封书信。川岛聚精会神地看信,上写:通知。下文川岛还没有看到之时,小八路突然跃起扑向川岛抢了那信,刷利地团了一团,准确地投入口中,吞进肚子里。俩宪兵按住了小八路,可是,已经晚了。川岛惊魂未定,本来她获得这个重要情报,难已掩盖内心的喜悦。可是,没想到如此意外。她想,有人,就不怕他不说。于是,她亲手投给小八路衣服说,穿上说话,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职务?干什么去?不要害怕,我不伤害你。说吧,回答我的问话。
小八路不语。川岛说,还逞英雄吗?你看清,我就是个女的,我当你妈都够格,我喜欢和你这样的八路军交朋友。当英雄死了多可惜?你还年少,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很多人间美事你还没有尝试过,死了,就白来人间一回。冤枉不冤枉?
小八路仍旧不开口。川岛下令带回渤海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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