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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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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你刚才在说什么?啊,我听着呢,你在说你的弟弟,你说的时候,我总觉得好像他又要活过来了,他很调皮是吗?” 私炎的唇上漾开了笑意。 “他有时确实是这样的。”说着,他盯着我,但他并没有看到我,慢慢地他把目光移过去似乎全身全紧张起来。随即他又低下头,用手抓起螃蟹的一只腿。我拍拍他的手背,朝他温柔地笑着。他也冲我一笑,但是只过了一分钟,他忽然迅速而又焦灼地朝刚才看的那个方向看过去,似乎在寻找什么。我立即也跟着他一起看过去。 在我们这个窗子的对角,有一张桌子上,至少有七八个人。坐在中间面向我们的是那儿惟一的一个男性,正是柳,美貌的芬紧紧挨着他。 “中午刚刚见了他,现在又同在一个餐厅里,还真有缘。” 我红了脸,心里骤然一阵疼痛。不管身后的那个男人在说什么,哪怕是最无聊最下流的玩笑话,在我听来,都散发出令人欲哭无泪的气息。那张脸,那张曾发出金铜般光彩的脸,那一双丹凤眼,它们究竟在过去的一个什么时刻渗透到了我的肌肤里? 私炎向我伸过头,悄声说:“要不,你也过去?” “你一点也不同情我?”我看了他一眼。 “所以你现在过去也还来得及,至于签证,他也会帮你办妥。” “他根本不知道我的事。” “你会羞于向他启口?” “我只是不想让他知道。” “你在顾及他的名誉?到了现在你还想以这种方式维护他?”私炎吃惊地盯着我。 正当我还要说什么,那个人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 他穿着中午我曾见过的白衬衣,两手插在裤里,轻轻松松地盯着正困惑而又有些茫然的私炎,然后,看了看我们面前的那一盘螃蟹。 “就要了这么点菜?”他对私炎说。 私炎立即也微笑起来。他说:“你还是坐下来说话吧,站着挺累的,这样的年纪了。” 我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真的站起身给他拖一把椅子来。他望着我的脸,眼睛里发出苦涩的光。 “既然他这样年轻,那就跟他吧。只是吃这么一点菜,我就觉得他可怜。但只要他真的爱你,倒也没什么。” “你看你那边有一桌子的女人,而我只有她。”私炎说。 “他说得对吗,宝贝?”他把脸俯向我,一丝茫茫的淡淡的笑意悠悠忽忽地飘浮在他略显苍白的嘴唇上。 我低下头,心想,他还从未叫过我宝贝。也没有任何男人叫过我宝贝。当一对情侣相互叫着这个字眼时,我曾认为它俗不可耐而深深地瞧不起。可此刻,像有两片轻柔的羽毛温暖地覆盖在我的心上。我的眼泪轻轻涌了上来,喉咙里不禁发出微弱的压抑的声音。 我抬起头来,回望着他的眼睛深处。他的躯体在战栗,此刻仿佛知道自己的软弱无力,忽而又把眼帘耷拉下来了。 私炎冷笑了两声,他的声音像一把锄刀从我们中间抡了过来。 他摇晃着,转身走了。 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我重又看着桌面,但我无法抑制自己,无声地哭起来。 私炎把剥好的螃蟹放到我面前。他说:虽然只有一盘蟹,你还并没有吃多少。” 我抬起泪眼,恳切地说:“我们走吧。” 私炎摇摇头说:“快,把眼泪擦掉。” 他拿了一张纸巾给我。看着这雪白的纸巾,我一下想起吃冰淇淋的那一晚,我就是这样哭着,而他拿着纸巾替我轻轻地抹去眼泪。此刻我扭过头去,脸对着窗口,任凭眼泪灼烧的双唇。 “他正看着我们呢。”私炎忧郁而愤懑地说道。 我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说:“对不起。” 我又向后面扫了一眼,他和原先一样,脸上荡着欢乐的笑。只有芬那双漆黑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别处。私炎说:“求求你,别去看他们。” “我没有,”我嗫嚅道,“反正我和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系了。” “不,你至少跟他们当中的一个不仅以前有关系,以后也有关系。” “什么意思?” “你就会明白的。”私炎的眼睛又露出奇怪的光芒,它使我恐惧。我欲又要向后看,只听他又说道,“别回头,他们已站起身向外走了。” “出去了?” “出去了。” 我大胆地环顾了整个餐厅,那张桌子上的人一个也不剩,空荡荡的。我深深地喘出一口气说道:“我要回中国了,不会再和他们见面。这样也好。” “我会帮你筹钱。这三天之内我替你交给那个人,两万块钱。” “为什么你会这样帮我?”我终于说出一直盘旋在我心里的疑问,虽然声音很轻,但私炎的脸上变了色。 “我上次说,我不会让你就这样回中国,我要你留下来和我做一件大事。这事只要成了,我还会花钱找人帮你办永久居民证。” 我的眼睛放出光来。 “什么大事?” 他望着我,只是不断地冷笑。一会他又心事重重地盯着我,说:“跟我合作是你惟一能留在新加坡的机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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