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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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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花开尽,余韵轻袅 晋始元三年四月,秦王安亦辰大破越军,宇文颉为乱兵所杀,宇文宏引残兵退回越州。 晋始元三年九月,安亦辰联合辅国大将军程去非破越州,攻入大越皇宫。 安亦辰入城第一件事,便是冲入东宫,寻那久不露面只在帏幄中筹划应敌之策的大越太子宇文清,却见东宫早已密密封锁,人去楼空,只有一层层的蛛网,在窗棂门户间晃荡。 有武将将重病的隆吉帝宇文昭拖来见秦王,宇文昭大笑:“若我三儿尚在,怎容得你安氏猖狂至此!” 言毕吐血而亡。 秦王令人即刻查明越太子去向,却探得宇文清早在始元二年十月,便已舍下太子名位,甚至舍下宇文姓氏,只身离去。 始元三年冬,宇文宏逃往明州,重整兵马,与秦王对峙。秦王卧病,险为宇文宏所乘,直至始元四年六月,方才将明州攻下。 始元五年春,秦王安亦辰、太子安亦渊联手攻浏州,东燕兴武帝皇甫君卓中流矢而亡,东燕太子率文武百官出降,始元帝安世远各有分封,遇亡燕诸众甚厚,尤以原东燕大将军秦先为最。 传说,秦王曾于战后暗访秦先府第,与其夫人雪情公主交谈甚久,自秦府出后良久,眼眶犹自通红。 始元五年五月,秦王发兵讨黑赫,与黑赫王子昊则大战于回雁门以北,未分高下,而瑞都有讯,始元帝驾崩,太子安亦渊即位,下旨贬秦王为成侯,守幽州。 仇澜、杜子瑞等秦王部属立据晋州,秦王急率所部撤离黑赫,与仇澜等合兵,与新帝对峙。 始元五年七月,新帝征讨秦王,大战于晋州城下,血流成河。 胜负未分之际,西南肃州萧氏引兵四万余人相助秦王,大破新帝军,安亦渊为部下所杀,秦王一统天下,继位为帝,改元恒显。 大封群臣后,有司请立后妃。 此时,被封作肃王的萧况进宫谢恩,却带了一稚龄小儿入宫,脖中挂一紫凤宝玉,镶金嵌宝,尾羽张扬,状若一飞冲天。 萧况称,此为甥女遗孤,被一林姓侍卫辗转自远方送来,名曰无恨。 那小儿应对有礼,进退有据,眉目清灵慧黠,若恒显帝之雍容,又若皇甫氏之灵逸。 恒显帝黯然泣下,揽之入怀曰:“真吾儿也!” 遂将此子易名为昊天,册皇太子,追封其母皇甫氏为皇后,自此除原有诸妃,终身不复再娶,中宫空缺。 安昊天长成后继位为君,年号凤栖,亦为一代明君,励精图治,一如其父,遂得田畴修辟,仓廪充实,路不拾遗,史称恒凤盛世。 [全书完] 谢夫人番外:莫道无情向花荫 我是谢蓉儿,我的伯父,是大晋王朝高居文官之首的谢相爷谢洪楚。 伯父常和我说,一定要为我找一位举世无双的少年英杰,作为我的夫婿。还说,或者,谢氏一门,将来会靠我光大门楣。 我并不明白他的意思。 直到听他几次在我跟前赞叹秦王机谋出众,远超群侪时,我才知道他指的是秦王。 他想把我嫁给秦王为侧室,并且,在数次努力后终于成功。 新婚之夜,我见到了我的夫婿,那个传说中英明勇武的男子,雍容尔雅,天生有种让人心折的气质。 我几乎毫不犹豫地认定,我一定会爱上他,就像……他爱上皇甫栖情一样。 是的,没成亲前,我就知道,秦王爱着那个前朝的公主,他们的故事,早被坊间传成了传说。才子佳人,英雄美女,无数个版本殊途同归地演绎着完美的结局。 秦王殿下和栖情公主,本是瑞都城恩爱夫妻的典范。 可直到很久以后,我都在怀疑着这传说的真实性。 他们,真的恩爱过吗? 我的洞房花烛夜,过得很不安宁。 秦王有几分醉意,却并不就寝,而是温和地和我说了一句:“你先睡吧!” 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的神情泛着骨子里透出的冷淡和忧伤,仿佛那种温和的语气,只是出于从小的教养和本能的掩饰。 我很不安地和衣卧下时,秦王在喝酒。 本该两人喝的合卺酒,他独自喝着。儿臂粗的大红喜烛,投下明亮的光影,落在他半敞的吉服上,看来居然那样的落拓和悲伤。 他是秦王,晋帝的爱子,威望和才识,令群臣折服,甚至令他的太子兄长忌惮不已,欲除之而后快,却始终无隙可寻。 那般优秀的男子,为何看起来这样的不开心?我很想问,可到底不敢,不敢去问这个才和我说了一句话的夫婿。 我听说过他很爱他的王妃,甚至很长时间不愿意迎娶侧室。可如今,我不是他自己愿意娶回来的么?他又在悲伤什么? 我也觉得有些委屈,又不敢委屈,只卧在床上,悄悄地一直盯着他的背影,隐隐地冀盼着,他能回过头来看一看我,记起这里是他的洞房,而我,则是他的新娘。 我不是正室,但毕竟是诰封的一品夫人啊! 可闹腾了一整天,我到底也撑不大住了,是什么时候满怀心思地睡着的,我已经记不得。我只记得,朦胧之际,一道黑黑的人影压了过来,在我的惊叫声中吻住我。 好一会儿,我才悟出,这人是我的夫婿,醉了的夫婿。 这个被传成了传说的男子,满脸的泪水,一边解着我的衣裳,一边喃喃低语:“并不是只有你,并不是只有你……” 我在夫婿狂乱的动作和迷离的眼神里迅速由一个少女褪变成一个女人,同时领略的,是酸苦与甜蜜交错的复杂情愫。 我的夫婿,心里有个女人,一个得不到的女人。 是王妃么?那个并不曾在我的婚礼上出现的栖情公主? 可是,栖情公主是他名副其实的妻子,他们甚至有那许多浪漫的过去…… 我很快知道,他与栖情公主的恩爱,已经成了过去,哪怕是浪漫的过去。 栖情公主带了她的乳母,早就搬离正房,住进了一所偏僻的青衿馆。 我悄悄在随嫁的侍女去打听原因时,众人都是讳莫如深,只有一些隐隐约约的谣言,在看似平静的水底,波澜涌动。 有人说,是栖情公主变了心;有人说,栖情公主本就有个相爱的情人;也有人说,栖情公主曾经私下与那情人相会;更离谱的说法,栖情公主不但与情人相会,还怀上了情人的骨肉,才被秦王打入冷宫…… 事实是怎样的,或者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可便是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去问秦王。 栖情公主,或者秦王妃,似乎已成为秦王府的禁忌,纵然背后的议论再多,也无人敢在秦王面前提及半个字。 曾经,我穿一袭暗紫云纹的袍子,去迎刚下朝的秦王时,他那温柔而笑的面容,蓦然地发白。 “换了,不许穿这种颜色的衣物!”第一次,他那样森冷地和我说,凌厉得仿若蕴了冬日里寒霜的冷凝和冰寒,全无平日的温文贵气。 我性情温默,他清贵和煦,成亲之后,虽然交谈不多,却从不曾这样高声对我。 他总喜欢听我弹琴,边弹着边唱着一首词。 “鸾孤月缺,两春惆怅音尘绝。 如今若负当时节, 信道欢缘,狂向衣襟结。 若问相思何处歇, 相逢便是相思彻。 尽饶别后留心别, 也待相逢,细把相思说。” 他仿佛听不厌这首词,有时怔忡起来,他会低低地说:“譬如,就譬如我又出征了吧?你会想我么?还会这般想我么?” 可他不待我回答,便会匆匆离去。 那样清亮的黑眸,竟是水气迷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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