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断杏花天(30)_冰川

三十

　　秋菊见她恭敬的样子，心里很是得意。

　　她微微笑着对那老妇人道："不了，柳妈！昨儿说的人我已给你送到了，喏--"她指了指苏苏道，"马王妃还等我回话呢！"

　　苏苏见这位柳妈，五短身材，稍显肥胖，一张大饼脸，黑中透红。柳妈也扫视了一眼苏苏，向秋菊道："好，人我收下了！"

　　"你叫什么名字？"柳妈上下打量着苏苏，问道。

　　苏苏正要回答，秋菊却抢说道："她叫珠儿，是王妃身边的丫头，服侍主子不周，被王爷发落到此。"

　　苏苏听她这样说，心里有些诧异，再一想，就明白了。原来朱轩熙并没有把她的身份公开宣扬，而是说她是一名侍女，这也难怪，李寒烟是两江总督李维良的女儿，当今皇上宠臣家的千金小姐，朱轩熙怎么能向人公开，她被罚到浣洗院这样的下贱地方？

　　秋菊看了一眼沉默的苏苏，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柳妈说："那我走了。"说着，就往院外走去。

　　柳妈做出了恭送的样子，看秋菊离开浣洗院。

　　"珠儿。"柳妈叫苏苏道。

　　"哦！"苏苏忙哦了一声，听候着她的吩咐。

　　"去到东厢，把东西放在最里面你的铺上，然后就赶紧出来干活。"柳妈威严命令道。

　　"是。"苏苏应了一声，就向东厢走去。

　　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但院子一大部分都绷着绳索，一道一道的，整整齐齐的，上面有些已晾上了衣服。而东厢就是院子左面的一间简易房，低矮而破旧。

　　苏苏走进东厢，一股浑浊之气扑鼻而来。苏苏强忍住胃的翻腾，向屋子里看去，屋子里最醒目的是一张大炕，砌在屋子三面墙中。炕上，一领领破旧的铺盖卷着，靠在墙根。苏苏走到最里面，刚把自己的包袱放下，就听见外面柳妈大声地骂人：

　　"还不快出来，想偷懒吗？死丫头！"

　　苏苏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嫌她出来得慢了，在骂她啊！于是就赶紧跑出来。

　　柳妈看到苏苏跑出来，斜瞪着眼说道："我这里不是养闲人的地方，既然来了，就得好好给我干活，好好地侍候主子们，要是敢偷懒耍奸，我可不饶她！"说完，就指着水池边的一块空隙地方，叫苏苏过去。

　　苏苏来到水池边，刚蹲下身，就被旁边一个女子溅起的污水淋上。苏苏看了一眼这个女子，有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五大三粗。她正用胳膊掩着嘴冲她的同伴笑着，苏苏这才知道，她是故意的。苏苏见她那样，什么也没说。

　　倒是另一边一个安静的小丫头，见苏苏来，向她微微笑了笑。然后就低头，用力拧起手中沉沉的床单，苏苏见她生得单薄，瘦瘦弱弱的十分吃力，就忙伸手帮她。

　　"不许帮那个小哑巴！"壮女子道。

　　"哑巴！"苏苏不由看了看小丫头，心里一阵怜惜。小丫头见苏苏要帮她，向她摇了摇头。

　　苏苏见小丫头不要她帮，知道她是不想让她招惹那壮丫头。于是，她就拿起一件衣服，自己洗了起来。

　　池边的女子们都看起苏苏来。

　　突然，都"哈哈"大声笑了起来。一个丫头指着苏苏对壮丫头道："花姐姐，你看她，连洗衣服都不会。"

　　苏苏在一片笑声中，知道她们在笑话她洗衣动作的笨拙，不禁窘迫起来。

　　那个叫花花的壮丫头笑完了，对苏苏小声道："听说你是王妃身边的侍女，得罪了王爷，才被罚来浣洗院的？"

　　见苏苏不吭声，花花又鬼眉怪眼地笑问道："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就得罪王爷了，是不是你不肯陪王爷睡觉，王爷生气把你发配到这儿来？"

　　"嘿嘿……"周围的丫头都笑了起来。

　　一个三角眼的丫头道："王爷是最爱美女的，他要是看上你，陪睡就陪睡，总比到这里来要好吧！"

　　"翠儿，你是恨你娘没把你生漂亮吧！"花花笑着冲三角眼道。

　　池边的丫头们正嬉笑着，不提防柳妈突然来到她们身后，她手拿着一条鞭子，走到这里，见丫头们笑闹，猛地向这里抽了一鞭。池边的丫头们听到鞭响，立刻噤若寒蝉，院子里响起一片搓洗衣服的刷刷声。

　　这一鞭抽中了苏苏，一条鞭印明显地印在她雪白的手臂上。苏苏捂了捂疼痛的手臂，看了看柳妈，不知她为何不去责罚那些嬉闹的丫头，偏用鞭子打正在洗衣的她。抬头看时，柳妈的脸上是阴阴的冷笑，她突然明白了。

　　苏苏的泪涌向眼帘，她咬咬牙，又将泪水强忍下去，这里不是哭的地方！

　　浣洗院的第一个白天就这样度过，夜晚来临了。吃过稀粥窝头的晚饭，劳累了一天的浣婢们终于能歇息一会儿了，苏苏躺在自己的铺位上，揉捏着自己酸痛的肩膀。她的旁边，就是那位哑巴小丫头，正在看着房顶发呆。

　　"哎！新来的，把你的包袱拿来我们搜搜。"炕对面的花花冲着苏苏叫道。

　　"搜什么？"苏苏坐了起来，问她道。

　　"你啰唆什么？叫你拿你就拿啊！"翠儿说着，就三步并两步，走到苏苏铺上，把她的包袱拎了过去。

　　几个丫头马上凑在一起，打开苏苏的包袱，在里面一阵翻腾，翻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现。花花胖脸一绷，说道："原以为你从王妃那儿来，应该有些钱，可竟然如此穷酸。"说着，就把衣物胡乱一卷，把包袱向苏苏丢了过来。

　　"她什么也没有孝敬，不如罚她去给我们提洗脚水？"翠儿对花花道。

　　"好，就罚她给我们提洗脚水！"花花赞同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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