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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三章 寂寞繁花

  贞观二十一年春,父皇已是长时间的缠绵病榻。他似乎预感到了

  自己生命的逐渐消失,预感到了那让人恐惧的死亡。那时候的父皇更加平繁的不断追忆着过往,追忆着自己的年轻时光。

  病榻上的父皇,时常想起与他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一同开创这盛世贞观的朋友,他怀念魏征的忠义耿直,怀念与长孙无忌的结义之情、更怀念他一直信任的房玄龄。

  父皇担忧的拉着我的手道:“高阳,看来朕恐怕陪不了你几个春秋了……”

  我哽咽的望着父皇劝慰道:“父皇怎么老是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太医说你只是偶感风寒,很快就会痊愈的,高阳还等着父皇去重阳阁看桃花啦……”

  我提到重阳阁的桃花,父皇嘴角不由升起一抹温柔的笑,他望着蔚蓝的天空,望着天上的云彩,思绪也不由飞向了远方。

  他看到了什么?想起了什么?是武德年间的意气风发?是贞观初年的少年得志?是与美容琼花的杨妃在大兴宫中的初相见?还是与母后年少时的月下花前?

  “来人!”

  王公公听闻父皇的召唤,从面从外殿进来恭谨的问道:“奴才在!”

  “宣房玄龄觐见!”

  我惊愕的望着父皇,不知他为何会突发奇想的想见房玄龄,我担忧的看着父皇,他明知房玄龄重病在床,此时召见,一定是有要事与他相商。我的心因紧张而突突直跳,我不知道房玄龄与父皇的相见会掀起怎样的风波,但愿房玄龄放我一马,不会将那一件事情告诉父皇。

  我静静的望着父皇,因紧张而一时无言以对。良久,我迟疑的问道:“父皇,高阳是否应该回避?”

  父皇拉着我的手笑道:“朕的小高阳真的长大了,居然变得如此知书达理了!看来房家真的很养人啊!高阳,还记得贞观十二年时为承乾选妃一事吗?当时的你为了偷看那些秀女的画像,就是躲在这个屏风后,接过绊了一交,打断了朕与无忌的交谈……那时的你可没有现在这样懂礼数,就像个野孩子一样……”

  我微笑着看着父皇,是啊,我还记得那日的情景。那时的父皇,在我的眼中是那么的伟岸,我没有想到,父皇居然也会有重病缠身的一天。我不敢想象父皇未来的离去,不敢想象大明宫中变换了天地的模样。父皇不是说要三哥回长安吗?三哥何时才能回来?莫非今日召见房玄龄的目的就是为商议召三哥回长安?

  重病的房玄龄躺在软榻上,被四哥太监抬进了含元殿,父皇见到如此模样的房玄龄不由声色哽咽:“房爱卿……”

  房玄龄吃力的抬头望着父皇道:“皇上,老臣重病在身,实在不能为你行礼了……”

  “房爱卿眼中了……朕九天召你来,就是想与你聊聊家常。”

  我静静的坐在父皇的床榻边,不敢看房玄龄的眼睛,聊家常,他俩又有何家常可聊?

  “玄龄啊,还记得我们相识于什么时候吗?”

  “老臣记得,那是隋朝末年天下大乱之时,臣还记得,当时高祖为力擒隋炀帝平息战乱,率兵入关,在渭北,臣遇见了陛下。”

  “当时你是炀帝手下的隰城尉,朕见你前来相投,一时间还不敢相信你,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那是自然的,两军交战,最怕的便是那反间之计。陛下有所怀疑那也是应当的。”

  “这些年来,你为朕呕心沥血,没有你,哪来的真的天下,哪来的大唐贞观。玄武门之变中,要不是你与如晦、无忌、敬德、君集五人的策划,朕哪里那么容易坐上这九五之位?从相识到今天,我们可说是知交半生啊!而今我们都老啦……”

  “臣是老啦,今年整整七十啦,人生七十古来稀,臣的阳寿恐怕也不长啦……但是皇上你还年轻,五十一岁正当壮年啊!”

  父皇感慨的叹道:“朕的身体,朕很明白,恐怕……哎!人生在世,人生终是难免一死,这太过绚烂的一生,这至高无上的九五之位,这繁华的贞观,它们让朕劳累了一身,它们迅速地消耗掉了朕的阳寿,以至于让朕尚在壮年,便命不久矣……朕南征北战一生,对于死亡并不恐惧,但是朕心中尚有一事放不下——那便是高阳!”我惊愕的望着父皇,眼泪缓缓滑落,父皇那简单的一句话,将我的心撕扯得血肉模糊,父皇他是那么爱我,可是曾经的我还因他未立三哥为太子一事儿恨他怪他。
  
  我低泣着对父皇说道:“父皇,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会好起来的!”父皇将我的手交到房玄龄的手中道:“高阳是朕最爱的女儿,若朕比亲家你先走,亲家可要代朕好好的疼爱她,可万不能让她受了委屈……”房玄龄满目哀伤的看着父皇,君臣对坐流泪,竟是相视无言。良久,他吃力的道:“皇上放心,在房家,臣是万万不会让十七公主受委屈的。”父皇含笑看着我道:“有亲家的这一句话,朕也就放心了。”
  
  父皇的嘱托,让我无地自容,而房玄龄的包容,却更让我惊讶。我本以为经过上次那一件闹剧之后,房玄龄一定会对我心存芥蒂,一定会婉拒父皇的嘱托,甚至有可能在父皇面前告我一状,看来我真的是做了一次小人,低估了这大唐丞相的度量。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房玄龄他就是那最好的例子。我默默的望着这位为大唐鞠躬尽瘁的一代贤相,自父皇平定天下起,到贞观元年即相位至今,这三十一年来,他与父皇之间的那一份感情,不是君臣之情,而是手足之情啊!这些年来,他用自己的睿智,不断的周旋在那些朝臣之中,调节着朝堂上下君臣的和气,将大多数朝臣揉捏成方向一致、和衷共济的力量。要是没有长孙无忌的私心,父皇的贞观恐怕会更加繁荣富强。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他为何不参与道朝中党派之争的原因,他不是贪生怕死,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独善其身,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父皇的宏图大业,父皇的天下啊!可是,我所作的有错吗?为所做的一切其实与他一样,我同样也是为了父皇的天下。九哥懦弱无能,他能将父皇的贞观延续吗?若将父皇的天下交到九哥的手中,一切恐怕将成为长孙无忌的囊中之物啊!我含泪望着父皇,眼中的忧伤让父皇一愣,他捏了捏我的手对房玄龄道:“朕像召恪儿回长安,不知爱卿有何见解?”
  
  房玄龄微微一愣叹道:“吴王文才武略颇与年轻时的皇上相似,在民间的威望也很高,莫非皇上的意思是……”

  “将大唐的社稷交到治的手中,朕真的不放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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