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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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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冷冷的望着我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我的错了？”他深沉的看了我一眼，嘴角挂着一抹邪魅的笑容叹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我莫名其妙的望着承乾诡异离去的背影，取出秀帕，擦了擦额头溢出的汗水，心中懊恼的叹道：流年不利，真是流年不利…… 恹恹的转身向九曲池走去，悠悠九曲碧水，透着一抹醉人心脾的凉意。我斜倚白玉栏杆，望着水中青青的莲叶和岸边的垂柳，恍惚间，听得扑通一声响，水中向四周逐渐扩散的碧波让我忍不住惊呼：“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我望着那被救上岸奄奄一息的女子，凌乱的秀发下，一张秀丽的脸颊，显现着二八年华的青春，看她的穿着，应该是宫中的宫女，我不无感叹的摇了摇头，看来又是那个受不了这宫中寂寞的女子，在失意与落魄中，选择了放弃自己的性命，亦或是不愿做那凄凉的白发宫女，情愿红颜凋零……我早已习惯了大明宫中吃人的黑暗，悠悠转身，准备离去。 忽然，身后一位宫女的惊呼声却让我好奇的停住了脚步。 什么？她居然是东宫的宫女，是太子妃的陪嫁随身侍女！我愣愣的望着眼前的女子，脑海中不由闪过太子妃那梨花带泪的美丽容颜。 我缓缓的弯下腰去低声问道：“你为什么想死？是怎样的事情，让你心甘情愿的丢下你家太子妃独自离开？” 那宫女听到我的话，在迷茫哀伤中似乎想起了什么，眼泪如珠落下。我静静看着她落下的眼泪，心中不由为她的故事感到好奇，也为太子妃的故事感到好奇。我不知道是怎样的故事，让她居然有如此勇气，既然死都不怕了，干嘛不好好活着？天下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死亡，而比死亡更大的悲哀，那便是生不如死…… “既然连死的勇气都有了，干嘛不好好活着？” 那宫女含泪望着我悠悠叹道：“可是，奴婢却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是啊，生不如死！” 果然被我猜中，果然是生不如死！我失神的望着眼前的女子，多么美好的年华，可是却被这大明宫折磨得如此憔悴，我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怎样的故事，也不知道是怎样的痛苦折磨着她，可是我却记住了她的名字——香兰。 重阳阁中，我静静的翻着一卷《华严经》，可是脑海中却不断重复着今天九曲池畔的往事，那个叫香兰的宫女，她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 重阳格外，梅香与庆奴凄凄楚楚的在谈论着什么，听梅香那哽咽的声音，让我忍不住起身向她们悠悠走去。 隔着珠帘，听得梅香低声的向庆奴叹道：“香兰真是命苦，没有想到她……” 我轻轻发出一声咳嗽，梅香听闻，匆忙恭谨的转身问道：“公主……” “你们刚才在谈论什么？” 我的问话让梅香与庆奴面面相觑，她们沉默了半晌说道：“我们谈的是一个宫女，太子妃身边那个叫香兰的宫女……” “是今天九曲池那个香兰？” “是的。” “怎么回事？” 从梅香与庆奴的介绍中，我大楷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我望着东宫的雕栏玉砌深深叹息，承乾，是什么让承乾他变成了今天这样的叛逆？是谁将他逼得如此决绝？是我？是父皇？是长孙无忌？还是他自己？ 原来，今日在九曲池畔，我意外的撞见了哭泣的太子妃，在东宫中，太子妃虽然身份尊贵，可是却备受冷落。而今的承乾，那是一个燃烧的火球，一不小心就会让人遍体鳞伤，宫女如此，太子妃亦是如此。 终日的郁闷与压抑，让柔弱的太子妃无处发泄，她看够了承乾终日愁对那一方牌位的凄凉哀伤，听够了他的疯言疯语……可是本该是她独自一人的垂泪，却因为我的意外出现，让事态发生了根本的转变。 东宫中，承乾冷着一张脸向太子妃问道：“做我的妃子，你很委屈是吧？” 太子妃虽心有不满，却也只能默不作声。 见太子妃沉默，承乾没来由的大发雷霆：“这大明宫中，每个人都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父皇是这样、李泰是这样、李恪是这样、高阳是这样，没有想到连你也是这样……哈哈哈……” 太子妃知道承乾的老毛病又发了，带着满目的泪痕，缓缓的转身离去。孰料，承乾他一把抓住她的秀发，用力一拉，生身的将她拉了回来。望着满目伤痛的太子妃，承乾笑道：“你不是喜欢哭吗？那我就让你欲哭无泪……” 话尚未说完，宝剑已经出鞘，那锋利的宝剑，在承乾的手中，瞬间生生的斩断了太子妃的一头青丝…… 香兰此刻正端着茶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眼前的一幕让她惊慌失措。红了眼睛的承乾此刻早已丧失了理智，他冷冷的看着香兰，手中拎着的宝剑散发着微微寒光。 香兰在心中大叹：疯了，太子他一定疯了…… 惊慌中，撇下茶水慌忙后退，可是太子的宝剑此刻却已经架在了她的脖上。香兰颤抖着叫道：“殿下……” 承乾冷冷的问道：“贱婢，好大的胆子，你居然胆敢以下犯上，斩断了娘娘的一头青丝……” 香兰惊恐的望向太子妃，向她发出求救的信号，心灰意冷的太子妃缓缓的从地上起来，她冷笑着看向承乾，又回首望着香兰，她眼中的悲哀与凄楚如东流的春水，似逝去的美好时光。 太子妃心灰意冷的说道：“本宫决定出家为尼，终身侍奉佛祖，这一头青丝留它何用？香兰也是奉命办事，还望太子不要责怪才是！”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做简直有辱我东宫的门楣，你是故意和我作对，说，你究竟想怎样？要我怎样向父皇交代？” 太子妃将香兰拉到自己的身后，冷笑着望向承乾道：“怎么交代是你的事情，本宫不知……” 那一刻，承乾似乎是和太子妃铆上了，眼看就要一发不可收拾，忽然他语气骤变，平静的对太子妃说道：“其实这事也并爱妃的过错，全是这香兰贱婢以下犯上私自做主闯下的祸……” “娘娘，奴婢冤枉啊……” 承乾的话让太子妃感到一阵心伤，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承乾故意的，他一定是因为刚才在太液池畔哭泣一事在找麻烦，只是可怜了香兰这丫头。她满怀歉意的望着香兰，心中一时没了主意。香兰无辜，自己又何尝不是？太子妃淡淡的望着承乾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是我要出家，这一切均和香兰无关……” “是吗？你真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你难道忘了你的爹娘，你的兄长？” 承乾的话让太子妃哑口无言，这大明宫中的黑暗太残酷，此事若皇上追究起来，那可是大罪，她怎么能害了自己的亲人呢？无言以对，满目怨恨的望着陷入哀伤的承乾，太子妃的心湖已干，她无奈的望向远方，不敢再回头看向那伺候了她多年的香兰，她感叹着自己的悲哀，为自己的命运不平，如果说牺牲一个香兰，能换来她全家的安宁，那么只能对不起香兰了。大明宫是吃人的牢笼，是深不见底的炼狱，像太子妃那样娴雅的女子也能顿悟，那么其他人呢？ 香兰不敢相信的望着承乾与太子妃，但见太子妃淡淡的弯身捡起地上的秀发，眼角的平静让她开始恐惧，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卷入了怎样的一个笑话，不知道自己会有怎样的命运，可是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兄长与弟妹……损毁主子发肤，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重罪，她惊愕的望着平静得极不正常的承乾与太子妃，心开始慌乱，不！不行！宁死也不能做那替罪羊……想到此处，不由下定了离世的念头……但是令香兰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这个念头无异给大明宫投下了一枚巨大的石子，将大明宫的人心搅得风雨飘摇，而承乾，也因为她的原因再一次激怒了父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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