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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恪儿,我知道,这一定是那长孙无忌的安排。你父皇怎么就答应了呢?在大明宫中,长孙无忌无法向你下手,若是去了益州,那山高水远的,长孙无忌他……"

  杨妃的话尚未说完,却被三哥打断了,他笑道:"母妃,今天阳光明媚,我们出去看琼花去。"

  杨妃无奈地摇头道:"让高阳陪你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我从杨妃身边起身,决绝地说道:"杨妃娘娘,别担心,高阳绝对不会让三哥去益州的,我这就去找父皇。"

  我一边说着,一边匆匆起身向含元殿跑去……

  "高阳--"

  三哥和杨妃焦急的呼唤,唤不回我的决心,我加快脚步,奔跑在春日的大明宫中。纷纷桃花在风中飘飞,伴着我的脚步,将春的温暖,幻化做了一缕忧伤。此刻,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我一定要让父皇把三哥留下,我不能让三哥去益州。

  我气喘吁吁地跑进含元殿,但见父皇正在翻阅奏折。

  我的出现让他顿时心情愉悦,他放下手中的奏折向我笑道:"怎么,高阳你怎么来了?莫不是想父皇了?快到朕这儿来,让朕好好看看,这些天忙着朝中事物,朕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

  我冷着一张脸,抬头看着父皇说道:"你为什么要让三哥去益州?"

  我突如其来的冷漠让父皇一愣,他僵着一张笑脸,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手中的奏折也不由落在了桌上。

  "高阳,你怎么这样对父皇说话?"

  没有理会父皇的惊愕,我冷冷地再次问道:"你为什么要三哥去益州?"

  父皇无奈地深深一叹,起身向我走来,僵持的脸,也开始变得温柔如水。他轻声向我说道:"皇子前往封地,这是祖制,是高祖皇帝立下的规矩,我即使身为一国之君,也是无法更改的。再说了,恪儿已及冠纳妃,也是该出去历练历练了,他应该四处去看看我大唐的天下,这大明宫太小,容不下一个大唐皇子的心!"

  我没有理会父皇的解释,他所说的一切于我不过是一番狡辩,我看着父皇温柔的眼睛,拉着他的胳膊轻声问道:"父皇,能不让三哥去益州吗?"

  "高阳,父皇知道你从小与恪儿要好,可是朕不能……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

  "因为大唐,因为天下。"

  我冷笑着放开父皇道:"父皇,你还把高阳当那三岁孩童吗?你以为高阳不知道原因吗?什么大唐,什么天下?还不是因为长孙无忌,因为承乾!"

  我的话,让父皇顿时收敛了眼中的温柔,他认真地看着我,看得我心中一惊,不由生出一身寒意。在父皇的注视中,我微微后退,故作不怕地瞪着父皇的眼睛,他眼中一抹说不清的深沉,更增添了他独特的气势。

  他略微摇头说道:"高阳,这些话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从今后可不能这么说了!"

  "父皇!"

  "我知道你担心恪儿。可是你放心,我大唐的吴王,朕的儿子,他就是那苍穹上飞翔的雄鹰,即使不在这大明宫中,依旧没有人能动他分毫,朕向你保证,总有一天,朕一定会让他重返大明宫!"

  父皇的话说得决绝而认真,我却半信半疑。世事莫测,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我落寞地望着父皇,忧伤地问道:"是吗?到时候父皇你又会说情势所迫,身不由己了。"

  我的话让父皇心中一痛,他颤抖着向我伸出手,握着我的手似乎是要向我保证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父皇微微皱眉,望着我满目的忧伤,我的忧伤刺痛了他那一颗慈爱的心,他心痛的叫道:"高阳……"

  "父皇,你就答应高阳吧,只要你答应不让三哥去益州,今后高阳一定乖乖的,一定听父皇的话,今后高阳再不任性……"

  父皇无奈地看着我,轻轻拂过我的发叹道:"高阳,这次朕实在无法答应你。"

  我红着眼睛,微微摇头转身,抽出父皇紧握的双手,用力一跺脚,在父皇的叹息声中跑出了含元殿。抬头仰望,天空蔚蓝,可是那宽广无边的蔚蓝,却让我头晕目眩。我心痛难抑,瑟瑟地弯下腰,眼中浸满泪水……如果三哥他真的要远去益州,那我又该怎么办?我不能生活在没有三哥的世界!

  一抹明黄在我眼前停下,我微微抬头,对上了承乾得意的脸。他略带挑畔的问道:"高阳妹妹,你干嘛在这里哭呢?莫不是谁欺负你了?"

  此刻我心中正窝着一股无名怒火无处发泄,他却在此故意给我以嘲笑。我冷笑着起身道:"在这大明宫中,恐怕还没有人敢欺负我吧,除了你,大唐的太子。"

  承乾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可不敢欺负你,谁不知道你那飞扬跋扈的性子。不过看你哭得这么可怜,作为兄长,我还得劝你一句,做人不能太过嚣张,不然会得报应了……呵呵,恐怕报应就在眼前吧……"

  我正想起身与他大干一场,此时此刻,我心中只要发泄,可是尚未起身,却被他离去转身的脚故作不经意地用力一绊,我一个踉跄,咕噜,从台阶上生生地滚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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