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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朕知道不关高阳的事,朕是在问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三哥沉默不语,而我却焦急万分,因为我从父皇的眼中看到了失望、看到了愤怒……

  承乾故意在父皇的耳边说道:"父皇,事实就在眼前,您还要三弟怎么解释?"

  我瞪了承乾一眼,他回了我一个得意的笑,我气得牙痒痒的,却无言以对。

  父皇失望地对三哥说道:"我一直认为,你是朕儿子中最知书识礼、最有真知灼见、最有雄心壮志、最有前途的一个。谁知道你居然……"他扫视了周遭瑟瑟发抖的太监道:"恪儿,你太让朕失望了!来人,把这些聚赌的太监都拖下去,交给太监总管发落。吴王李恪,免去剑南都督一职,罚他在宗庙闭门悔过三天,任何人不得前去探望。"

  "父皇,其实三哥……"我本想说出事情的真相,谁知却被父皇一口打断。

  "高阳,随朕回宫。"

  "不。"

  父皇慈爱地看着我,向我伸出手来,我却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我倔犟地看着父皇,眼中布满了叛逆。我看见了父皇略显不快的眼神,在瞬间被他嘴角慈爱的笑所掩盖,我似乎听到了父皇心中的呼唤:高阳……过来……

  三哥低声在我耳畔道:"高阳,听话,别让我担心。"

  我担忧地看了看三哥,再看了看父皇,泪水忍不住缓缓滑落。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三哥他怎么可能受罚呢?我想向父皇解释,可是父皇他似乎根本不想听任何人的解释,他只相信他所亲眼看见的。

  我愤怒地瞪着承乾,总觉得这事一定和他脱不了干系。承乾无视我愤怒的眼神,他别过头,看着远处翠绿的垂柳,嘴角带着些许讥讽的笑。

  我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无奈,也第一次知道了我的任性会害了身边的人,可是我却不明白,承乾他为何总是如此针对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4

  大明宫的夜,空寂无声,桃花静静凋谢,芙蓉淡淡盛开,溪水缓缓流淌,云霞柔柔沉落。我蹑手蹑脚来到宗庙的屋后,透过微微启开的纱窗,看见我的三哥正身着一袭白色的便服,静静地坐在书案前,手执一卷诗书挑灯夜读。

  "三哥。"我轻声向窗内叫道,并不时回头看向身后,注意着值夜侍卫的巡逻。今天我是违抗父皇的旨意,悄悄地来看我的三哥,可不能被侍卫抓住了才是。

  三哥听到我的呼唤,放下书卷,走到窗前,推开窗,惊愕地看着我问道:"高阳,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小心被父皇发现了就麻烦了!"

  没有理会三哥的劝告,我伸出双手叫道:"三哥,快拉我一把,这窗台太高了,我攀不进来。"

  三哥无奈地摇头叹道:"真拿你没办法!"

  他探出身子,微微弯腰轻轻将我从窗户外拎进了宗庙,刚一落地,我就激动地给了三哥一个大大的拥抱。

  "三哥,你还好吧!"

  见我眼眶红红的,三哥心疼地问道:"高阳你怎么了?"

  "三哥,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一时贪玩,你也不会……不会……"

  三哥一边轻轻为我拭掉眼角的泪水,一边柔声道:"这不怪你,不怪你!"

  "怪我!怪我!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玩那骰子,你也不会被父皇误会了!你也不会被削了剑南都督一职,也不会受到父皇的责罚!"

  望着森森的宗庙,三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该来的始终要来,任你怎样小心也逃脱不掉。今天我即使不因你这事受到责罚,他日也会的,这就是身为皇子的悲哀!"

  见三哥神情淡淡,我的心不由为之一痛。想必他一定是在为被父皇削了剑南都督一职而遗憾吧!我虽不懂什么军国大事,可是从杨妃对三哥任剑南节度使这一职的表情来看,相信那一定是一个很荣耀的职务,可是没有想到却因为我而……

  我伸手抚上三哥毫无表情的唇,三哥微微一愣,静静地看着我。我对三哥一笑:"三哥,笑一个,你不笑的样子好丑哦!"

  三哥握住我纤细的小手叹道:"我丑有什么关系,只要我的高阳每天都能快快乐乐的,要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三哥的话让我心甜如蜜,我微微抬头,眨巴着眼睛拉着他来到书案旁,好奇地拾起书案上的那卷书,合上书页,但见上面写着《诗经》。

  我随意翻着《诗经》笑道:"还以为三哥在研习佛法,原来是在读《诗经》啊!没有想到,此情此景,三哥你居然还有如此闲情雅致。"

  "此刻不读《诗经》你要我读什么?《尚书》?《论语》?《孟子》?还是《史记》?"

  我托着腮,望着明灭的烛光叹道:"我觉得今天父皇之所以会突然出现在御花园,一定和承乾那家伙有关,你没有看见,承乾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想起来我就气!"

  "你读了那么多的佛经,没有想到还是那么心浮气躁!"

  我瞪了三哥一眼道:"难道你就能做到心静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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