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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是的,盛开在高原雪峰上最美丽的花朵,洁白如玉,妖艳似霞……"

  宗赞尚未说完,台上的节目已近尾声,我再无心理会那个叫宗赞的吐蕃人,拉着九哥挤出了人群,继续着长安之行。我没有想到,我的无理、我的乐观、我的顽皮、我的美丽……居然给松赞干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没有看到我身后那禄东赞与松赞干布大放异彩的眼神,也没有发现我的随身玉佩早已落入了他俩的手中。

  直到一年后,那突如其来的吐蕃求婚使者出现在大明宫中,直到他呈上我那块玉佩时,我才恍然大悟,宗赞就是吐蕃的赞普--松赞干布,而那个紧随在松赞干布身后的中年男子,就是吐蕃的右丞相禄东赞。而那代表赞普前来大唐求婚的使者,不是别人,正是禄东赞。

  3

  随着年纪的逐渐增大,我懂得的也开始逐渐增多,开始明白,在这看似繁华的大明宫中,其实也隐藏着无尽的黑暗、猜忌、阴谋……作为宫中的孩子,我们没有那么多的自由,有时候,一次小小的任性,或许就能够成为别人攻击的把柄,除非,除非你能得到父皇额外的恩宠。而我的肆无忌惮,就是仗着父皇对我的喜爱。但是,纵使恩宠有加,当你触犯了他的极限时,结局依旧可悲。

  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炎炎骄阳将大地烧烤得犹如干涸的沙漠。我毫无睡意,步出重阳阁,决定到杨妃的宫中去游玩。此刻杨妃正在午睡,三哥正在紫藤花下静静看书。

  我随手摘下手边一串开得正艳的紫藤花向三哥扔去,三哥抬头向我笑道:"高阳,你怎么来了?"

  我跑到三哥的身边,依偎在他的身旁,顽皮地抢过他手中的书卷问道:"你在看什么呀?"

  三哥捻起身上的紫藤花,弹了弹我的额头起身笑道:"真是越大越顽皮了。母妃在午睡,我们别吵醒了她。走,我们去御花园走走!"

  我手执一枝柳条,哼着欢快的歌谣,走在一片榆荫下,隔着透过榆叶的阳光,我看见了三哥俊秀的脸。三哥背靠着榆树,静静地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忽然,前面花圃旁传来几个太监的声音:"大、大、大……小、小、小……哈哈……"

  我好奇地走过去,但见他们正围成一团,兴高采烈地玩着什么。

  "你们在干吗?"

  我的出现,显然打扰了他们的玩兴,他们惊恐地看着我,瑟瑟地跪在地上乞求道:"公主,奴……奴才……奴才这是第一次玩这个……您就饶了奴才……"

  我好奇地从地上拿起两个粗糙的瓷碗,揭开合在大碗上的小碗,但见里面有两粒骰子,我好奇地问道:"这是骰子吧?"

  "回公主的话,是骰子。"

  我以前听说过骰子,也在长安的街市上见到过骰子,却无缘戏玩。我记得当时,三哥说什么也不带我去那可以玩骰子的地方,没有想到,在这大明宫中,居然也能看见如此稀罕的东西。

  我捻起碗中的骰子好奇地问道:"这,怎么玩的?"

  见我手中捻着两个骰子,那几个太监如同大祸临头一样惊恐地不断磕头道:"公主饶命啊……就饶了奴才吧……"

  我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惊恐,但是他们越是如此,就越能撩起我的好奇。我故意威胁道:"说,怎么玩的?要是不说,小心你们的脑袋。"

  其中一个微瘦的太监战战兢兢地说道:"我……我们用这个骰子猜大小,骰子有六面……"

  在他们的演示下,我终于明白了骰子的玩法,顿时玩心大起,非得拉着他们陪我玩骰子。

  正在这时侯,三哥从身后走来,他冷冷地扫视了一遍我身边的太监责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太监见到三哥,手一松,那瓷碗应声儿破碎,哗啦,两个骰子,随着瓷碗的破碎滚到了三哥的脚前。

  "吴王饶命啊……"

  没有理会地上惊恐不已的太监,我躬身从地上捡起骰子塞到三哥手中笑道:"三哥,你看,这个可好玩啦!"

  三哥皱了皱眉看着我道:"高阳,你可知道,在宫中聚赌,这可是犯了父皇的大忌……"

  话尚未说完,便听得身后一声怒斥:"怎么回事?"

  我与三哥惊恐地回头,但见父皇黑着一张脸盯着我与三哥,而承乾站在父皇的身边,向我报以一个活该的诡异笑容。

  当时,我本以为是自己倒霉才会在御花园中被父皇撞了个正着,直到很多年后,承乾才告诉了我真相,原来那一切都是他告诉父皇的。他明知道三哥是无辜的,可是为了博得父皇的欢心,为了稳固自己的太子之位,为了打压颇受父皇赏识的三哥,故意引来父皇,看到了眼前的一切。

  我挤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叫道:"父皇。"

  以往父皇见到我如此的笑容,总会慈爱地张开双臂拥我入怀,谁知今天,父皇却连正脸也没有瞧我一下。

  他从三哥手中接过骰子严肃地问道:"恪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怯怯地看了一眼父皇,正要解释,却被三哥紧紧拽到了他的身后。三哥突然跪在地上,恳切地道:"父皇,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不关高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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