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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不能!就如上次我对辩机所说的那样,我真的无法做到心静如水。佛经,只能给我以暂时的平静,而不能永远占据我的心灵!"

  见三哥说得认真,我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何又那么爱看佛经?还将辩机安排在白云寺,以便于能时常与他谈论佛学?"

  那时候,我还不明白三哥,不明白他的心,我只是以我的角度,去看我眼前的问题。

  只见三哥愣了一下,他深深地看着我,然后淡然一笑道:"高阳,小小年纪,怎么问的问题老是这么尖锐?你让我怎么回答呢?"

  我笑着站起来走到三哥的身前道:"三哥,我也只是好奇!不过话说回来,那辩机的佛学造诣真的满高深的,每次听他说话,我总会觉得如同沐浴在那武陵人见过的桃花源中一样。"

  "是啊!如果这大明宫也能和桃花源一样,那该多好!可是这只是痴想。"

  我不明白三哥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感叹,但是随着年龄的增大,我越来越渴望着一种难以诉说的自由。这看似繁华的大明宫,总是在无形间给我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或许全天下的人都不会相信这是真的。想想,我,大唐最高贵的公主,父皇捧在掌心的宝贝,我拥有着天下一切的美好,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尊贵地位……在世人的眼中,我就是全大唐最幸福的人……是的,我曾经也是那么想的,可是当我逐渐长大、逐渐懂事、逐渐明白世事时,我开始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抑。

  "高阳,你怎么了?干嘛深锁眉头?"

  三哥的话让我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我向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没事。"

  他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话,深深地看着我,良久,深深叹道:"高阳,你变了。"

  我不解地看向三哥,他回我一个无奈地笑道:"其实我们都变了,在这大明宫中,一旦长大,就意味着变化。谁让我们生于皇家,流着那世上最高贵的血呢?"

  三哥今天的情绪格外反常,我疑惑地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难道他有心事?是的,怎么会没有呢?他今天被削了剑南都督之职,受了父皇的责罚,他怎会没有心事呢?

  我静静地依偎在三哥身畔说道:"三哥,你有什么话别放在心里,高阳愿做你的倾听者。"

  三哥微微侧头,满目含笑道:"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我扭头看着他,故作认真地说道:"我准备好了,你现在就说吧!"

  "高阳,你只需要在大明宫中做好你的公主就是了。其他的事情,你什么也不要管,一切有三哥呢!"

  那一夜,很美、很宁静……

  那一夜,很漫长、但是却很温暖……

  我与三哥相依相偎,静静感受着彼此的存在,我们借着明灭的烛光,共话着过去与未来。如果,如果能永远那样与三哥在一起,那该多好,可是没有如果,因为我是高阳,他是李恪……大唐的公主与皇子。

  5

  那个仲夏,骄阳似火,大明宫如一个厚重的火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午后,潮湿而闷热的空气让我难以入眠,就连沁人心脾的冰冻酸梅汤,也无法消除我周遭的热浪。

  "高阳,在想什么呢?"

  我没精打采地回头,看着刚跨进重阳阁的三哥,不由叹道:"这天气太热了,我都快给热死了。父皇他怎么还不带我们去翠微宫避暑啊。"

  三哥神秘一笑道:"今年,父皇另有安排。"

  我忍不住起身向三哥走去,三哥眼中所散发的异彩与兴奋让我格外好奇,我拉着三哥的衣袖问道:"什么安排?看你这摸样,一定是听到消息了!"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三哥,快别卖关子了,都急死我了,你就快告诉我吧!"

  三哥宠溺地捏了捏我的鼻子笑道:"你还是老样子,就那么沉不住气。"

  我一边揉着鼻子,一边讪讪地说道:"你也还是老样子,总爱卖一下关子。"

  三哥爽朗一笑,随手拿起一枝瓶中所插的莲花,一边转动着白色的花瓣,一边兴奋地说道:"明天父皇要带我们去骊山狩猎。"

  "真的?"

  "三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兴奋地拉着三哥笑道:"翠微宫去过好多次了,骊山我还没有去过,听说上面小桥流水美不胜收,还有那传说中的温泉宫,据说好美啊!"

  "看把你美得。"

  我向三哥扮了一个鬼脸反驳道:"你不也是一样。"

  我俩相视一笑,兴奋地期待着骊山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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